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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比格阿哥又进入了温暖的室内; 齐东珠给他裹的厚重襁褓就碍事了; 但自力更生的比格阿哥也不吵闹; 自个儿将两只小毛爪从襁褓里挣了出来,在齐东珠怀里抱住了自己的胖狐狸玩偶。
“四阿哥觉得热了; 将他的襁褓除去点儿吧; 免得热着孩子。”
佟佳氏又温温柔柔地开口; 目光还停驻在比格阿哥萌萌的小胖脸儿上。齐东珠后知后觉地“喔”了一声; 剥掉了比格阿哥襁褓外的那一层保暖的毛皮,重新将他抱好。
此刻她不难发觉,佟佳氏是十分温和也十分喜爱比格阿哥的。而佟佳氏遥遥坐在上首,垂眸看着比格阿哥的眼神温柔又关切,还带着一丝难掩的怅然若失,让齐东珠感同身受的替她伤感起来。
之前翠瑛和淮德与她说道百日宴的规矩时,自然也讲到过这个如今坐镇一宫主位的佟佳贵妃,也说到了佟佳贵妃入宫多年,至今无子无女。
说到底,佟佳氏本该是康熙皇帝的表妹,和他的生母一样同出佟家。齐东珠怀疑他们之间血缘比较相近,生下康健孩子的可能性不是很大。特别是佟佳氏身体看上去还很孱弱,能不能撑过生育之苦都难说。
她看着佟佳氏认认真真地看着四阿哥,比在场的任何一个宫妃都更关心小阿哥的舒适,心中知道她大概是个内心很喜欢幼崽的女性,顿时替她有些惋惜。
“来人,开席吧。”
佟佳氏确认了四阿哥的安稳,声音轻轻淡淡地吩咐道,奴婢们无声地端着一些食器和精致的餐食进来,众位宫妃言笑晏晏,纷纷称赞四阿哥机灵乖巧。
因百日宴是为婴孩祈福之用,是讨取了祝福婴孩长命百岁之意,故而各位妃嫔皆带了些庆贺的礼来。有些是坠了金珠的红绳儿,有些是挂在脖子上的小金佛,长命锁,尽是些灵巧的玩意儿,只图个喜庆。
齐东珠代四阿哥一一谢过,将这些东西都收了起来。佟佳氏为她们四阿哥的乳母也置办了一席,四阿哥却要留在此处和宫妃们亲近的。
心知规矩如此,齐东珠只好放下了还抱着他的胖狐狸玩偶的四阿哥,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她的余光里,胖乎乎的比格幼崽有些茫然地被放在小榻上,两只白爪爪搂着他的胖狐狸玩偶,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齐东珠,鼻腔里挤出咿呀声。
齐东珠匆匆做了个安抚的手势,便也只能消失在门外了。
这一顿宴席虽然是齐东珠这样的乡巴佬从未见识过的丰盛,便是燕窝熊掌也样样不缺,可是齐东珠是无瑕品味美食的,只因她知道她家的比格胖崽是什么德行,只希望能糊弄过这么一会儿,别闹得太难看就好。
她特意留下了那个自从做好,就被比格阿哥抱在怀里搂着的胖狐狸玩偶,就是为了安抚比格阿哥那充满分离焦虑的小情绪。期待他能老实地被一众宫妃们揉搓一阵儿,千万不要像大耳尖叫驴一样吵闹,或者像之前那样全然不理人。
在座的宫妃可不是他的奶母,很多宫妃出身高贵,都是从小受奴婢趋奉的贵人,若是他真用小臭脸儿得罪了一些肚量小的宫妃,那齐东珠可不知怎么给他原场。
齐东珠求爷爷告奶奶地祈祷了半天,可惜天不如人意,饭还没吃完,她便听到内殿传来比格胖崽招牌的大耳尖叫驴哭叫声,继而传来了宫妃们的娇声惊叫。
齐东珠抬手捂住了脸,挪到了内殿门口,焦虑地在守门儿奴才警惕地瞪视下来回踱步。过了半晌才等到内殿传她进去,忙脚打后脑勺般疾步走进殿里。
她打眼便看到比格阿哥被几个宫妃围绕在中间,其中一个手里拿着胖狐狸玩偶,而比格阿哥怀里两爪空空,正在仰着小毛脸儿哭嚎。
佟佳氏看起来十分焦急,亲自从座上走了下来,垂首看着比格阿哥哭皱的小脸儿,见齐东珠进门儿,便招呼她过来。而那位拿着胖狐狸玩偶的宫妃回身看了火急火燎的齐东珠一眼,轻轻把手中的胖狐狸玩偶放在一侧。
齐东珠无暇顾及那位年轻宫妃的神情,只上前将比格阿哥抱起来,轻轻拍哄着。比格阿哥落在了齐东珠的怀里,粗放的哭嚎声陡然变得细弱起来,但还是抽嗒着小鼻子,时不时打一个哭嗝出来。
他伸出两只长着软弹粉色肉垫儿的小毛爪,扒啦住齐东珠的手腕儿,小黑鼻子因为哭泣而变得濡湿。在齐东珠的注视下,他用一双还湿漉漉的小黑眸,怯怯地看了一眼那位之前拿着胖狐狸玩偶,站在不远处的身着湖绿色宫装的女子一眼,继而哼唧着把小毛脸儿藏进了齐东珠的颈窝。
齐东珠心疼坏了,她哪儿见过比格幼崽这么害怕的模样。她家比格胖崽虽然话很密,吃超多,长得胖,但是绝不是个胆子小的幼崽,想当年,他出生还不足月,就敢啃他尊贵的皇帝爹的手指头,丝毫不惧怕帝王那久居上位的迫人气场。
可如今,齐东珠却是第一次在比格阿哥如此胆怯一个人,竟像那又胖又怂的边牧阿哥一样,将小毛脸儿藏进了齐东珠的颈窝里。
这让齐东珠抬起眼,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那位亭亭玉立的宫装女子。她衣着不算华美,首饰也并不昂贵。在这样嫔妃聚集的场合,首饰的华美程度除却和嫔妃的性格有关,便是和身份地位有关了。
眼前这位身着湖绿色宫装的女子似乎份位并不高,她及她身畔的大宫女都衣着低调,此刻却站得离小阿哥这般近,这一下就让齐东珠明白过来,这位或许是她从未谋面过的比格阿哥生母乌雅氏。
她抬眼看了看乌雅氏的面容,见她也是二十出头,比卫双姐大些,却显得比卫双姐端庄沉稳数倍。她肃着一张脸,即便是在她的亲子哭闹时,也眉目很冷,不见什么动容。
比格阿哥还在哼唧,见齐东珠站着不动,他抬眼看了齐东珠,用小白爪隐晦地扒了扒齐东珠的手腕儿,又扭头看了看放在乌雅贵人身侧的胖狐狸玩偶,继而又抬眼看了看齐东珠,那意思不能更明显了。
宝要胖狐狸。
齐东珠抱着他肉嘟嘟的小身子,除了主持大局的佟佳氏,其他嫔妃皆避让开来,唯有乌雅氏岿然不动的站在原处,一双和比格阿哥极为相似的黑色眸子看着齐东珠和她怀里的比格阿哥。
细心温柔的佟佳氏自然也看得出比格阿哥所求,柔声说道:
“乌雅贵人,四阿哥失了心爱之物,自然哭闹,你莫要介怀。”
乌雅氏闻言,礼仪得当地俯身下摆,对佟佳氏盈盈一礼:
“贵妃娘娘多虑了,嫔妾怎敢介怀。”
说罢,她维持着福身的动作,轻声说道:
“只是嫔妾见四阿哥在诸位姐姐面前摆弄这滑稽玩意儿,不理诸位姐姐逗弄,实在没规矩,没成想扰了姐姐们清净,是嫔妾之过。”
听闻此言,莫说齐东珠有些诧异地抬眼看向乌雅贵人,便是佟佳氏也蹙眉,难掩声音中的惊诧:
“妹妹这话儿是怎么说的?四阿哥才刚刚百日,也不知事,哪儿来那么多规矩可言呢。”
佟佳氏话音儿刚落,一位身着正红旗装,耳戴翡石金饰的宫妃抿嘴一笑,突然开口道:
“乌雅妹妹可真真儿铁面无私,这四阿哥可是你亲生的,你怎也如此苛求?你这也太重规矩了,连稚子都不放过,可别吓坏了四阿哥。”
这宫妃突然开口,将在场诸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齐东珠见她妆容精致,五官艳丽,眉目之间却也透出一丝娇憨之态,十分惹人喜欢。即便是她说这样意有所指的话儿,也不让人觉得她心怀恶意。
“是我莽撞,吓着姐姐了。我给姐姐陪个不是。”
乌雅氏闻言又转向那绯色裙装的宫妃,福身一礼。那宫妃欣然受之,没半点儿觉得不妥,倒是佟佳氏轻声开口,转圜道:
“郭络罗贵人,乌雅妹妹也并非有意如此,你这话儿说得不妥当了。”
她声音温温柔柔地提点道。本都是贵人品级,郭络罗氏受了乌雅氏这一礼,就是不妥。佟佳氏语气虽然和煦,却也让那郭络罗氏微微垂下脸,收起了那不自觉流露出的傲气,微微俯身称是。
佟佳氏淡淡笑道,在齐东珠还犹犹豫豫,心有踟蹰的时候,亲自伸手,从靠近乌雅贵人的那一侧小榻边儿拾起了胖狐狸玩偶,她身边儿的大宫女连忙伸手扶住她,帮她将那玩偶拖了过来。
比格胖崽从齐东珠的肩窝里抬起一双湿漉漉的黑眼睛,黑葡萄似的眼珠顺着那胖狐狸玩偶来回移动,看得佟佳氏轻声笑了起来,将那胖狐狸玩偶递给了齐东珠。
“快还给四阿哥。本宫还从未见哪家孩子如此活泼的,当真可人儿。乌雅妹妹好福气。”?
她温言说着,话尾却流露出一丝钦羡之意,让乌雅贵人连忙垂下头,福身不起,连连称“娘娘谬赞,嫔妾不敢当。”
第44章 规矩
◎比格阿哥刚才哭得猛,这回儿虽然得偿所愿,搂住了自己的胖狐狸玩偶,还藏进了齐东珠的怀里,却还打着哭嗝儿,嗓子里还挤出了奶狗嘤嘤的声音,◎
不管周遭嫔妃们如何反应; 比格阿哥如愿以偿地重新获得了自己的胖狐狸玩偶,他的两只小白爪搂住胖狐狸玩偶的脖颈儿,用三个多月的幼崽不该有的力气拖着它; 企图将它和自己一同拖进齐东珠温暖的怀抱里藏起来。
他努力得小毛脸儿都皱了,齐东珠汗颜; 连忙趁其他嫔妃不注意; 调整了姿势,将胖狐狸玩偶和比格胖崽并排裹进怀里。
此刻; 齐东珠内心其实苦笑连连。在她做这个胖狐狸玩偶的时候,她心中想的是让比格阿哥又一个称心的小玩具; 用来培养他和周遭环境与人的互动; 避免之前那种无论奶母拿什么逗弄他,他都爱搭不理的冷漠样子。
可谁知这不能说没有效果; 只能说效果显著。齐东珠每天都和胖狐狸玩偶一起陪比格阿哥入睡; 比格胖崽已经习惯了用小白爪搂着胖狐狸玩偶的脖颈儿; 将他在齐东珠眼里同样毛绒绒的小脑袋和胖狐狸玩偶靠在一起入眠。
这场面治愈又暖心; 毫无危害性; 让齐东珠千算万算; 没算到胖狐狸玩偶有朝一日竟成了比格阿哥变身大耳尖叫驴的理由。
至少,如今比格阿哥对于玩偶和周遭的环境是有反应的了。
齐东珠拼命在心里安慰自己; 以积极正面的心态去应对比格阿哥大闹自己百日宴的事实。
比格阿哥刚才哭得猛; 这回儿虽然得偿所愿; 搂住了自己的胖狐狸玩偶,还藏进了齐东珠的怀里; 却还打着哭嗝儿; 嗓子里还挤出了奶狗嘤嘤的声音; 讨要齐东珠的拍哄。
可在这种场合; 面对如此多的妃嫔,齐东珠哪儿能像往日一样吸吸他的头毛,拱拱他的大耳朵,亲亲他的豆豆眉。只能隔着襁褓,轻轻拍了拍他肉嘟嘟的小身子以示安慰。
他们这隐晦的交流自然没有逃过关注着比格阿哥的嫔妃们。多数人并不在意,只是瞧个新鲜,乌雅贵人却轻轻蹙了眉,目光又看向被四阿哥抱在怀里的白色玩偶,继而垂下了眸子。
“乌雅贵人,何必在小阿哥的百日宴上还这般紧绷着?”
佟佳氏温柔的目光还凝在那胖乎乎又灵动的四阿哥身上,余光却瞥到了乌雅贵人那垂下的眸子。她心知宫廷规矩重,生母不能抚养亲子,可在这庆贺孩子百日的宴席上,生母难得见到孩子的面儿,本该是借机亲近的,谁也挑不出个错儿来,可这乌雅氏未免也太矜持了些,那可是她自个儿的孩子呀!
那么胖乎乎软绵绵的一团儿,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乌雅氏怎也不急着亲近呢。
素闻她注重规矩,也因此得到皇上爱重,如今却是见识过了。
佟佳氏轻声一叹,她身畔的大宫女逢秋便上前,捧上了一个精致的长命锁。
“百日宴本就是为小阿哥祈福之用,愿爱新觉罗家的子嗣茁壮康健,愿四阿哥福寿绵长。”
佟佳氏声音轻轻柔柔的,亲手将那精致的小锁挂在了比格阿哥圆墩墩的小脖子上。生人靠近,比格阿哥本是不太喜欢的,往日若是其他奶母靠近,齐东珠很有可能将他放进其他奶母怀里,这可踩了比格阿哥的雷区了。
而今佟佳氏靠近,小奶比在齐东珠怀里扭了扭他肥嘟嘟的身子,很没有安全感地抬起小毛脸儿,黑亮的小眼珠向上,窥探齐东珠的脸色,小毛嘴儿咧开一条缝儿,露出光秃秃的小牙床来。
殊不知,甚至自家毛崽崽什么德行的齐东珠也正在向下看,死死盯着这不省心的小毛崽的反应,见他咧开了小毛嘴儿,当机立断地腾出一只手,飞快地合上了他的嘴筒子,而后又欲盖弥彰地将那只手放回了原处,低眉顺目地任由佟佳氏靠近。
可千万别尖叫啊比格崽,那可是佟贵妃!
比格阿哥被捏上了嘴筒子,从喉咙里挤出嫩嫩的哼唧声,似乎见齐东珠抱着他的手依然稳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