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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芽太喜欢这样的小院子,搓着小手溜达了一圈,爱得不行。
转过头想要跟顾听澜说话,却看到儿媳妇偷偷打量她的眼神。
见花芽看过去,儿媳妇忙低下头红着脸说:“你、你长得真好看。我在照片里见过你,你本人比照片还要漂亮。”
花芽心花怒放,冲顾听澜抬抬得意的小下巴。
顾听澜笑着问老袁:“你把我们俩的合影拿来做照相馆宣传照?”
“就一阵,没挂多久。”老袁削竹片的手一顿,低下头继续干活。
花芽怕照片流传出去对顾听澜不好,顾听澜低声跟她说:“没多大的事,要有我的照片早就有了,不在乎这么一张两张。”
说着,他走到袁老板跟前说:“把我俩照片放的最大,有多大放多大,我出钱,洗出来做个相框,就挂在你们照相馆墙上怎么样?多好的广告啊,对不对?”
花芽一听眼睛都亮了,忙说:“要刚才我俩相互对视的那张。那张好,可以看到我们眼中的爱情!”
袁老板以为他们夫妻俩会兴师问罪,没想到如此不要脸。夫唱妇随果真没错。
见他没作声,顾听澜弯下腰,伸手敲了敲正在穿孔的竹片,低声笑道:“怎么样啊,袁兴中?”
袁兴中一下定住了,仿佛被念了定身咒。五六秒钟后,他拿着竹片的手剧烈颤抖,差一点把正在制作的竹片摔到地上。
他将近二十年没听人叫过他这个名字。
顾听澜先按住袁兴中颤抖的手,见他傻傻地望着自己,站直身体伸手掸了掸肩章:“挂还是不挂?”
袁兴中正要开口求饶,顾听澜又说:“都过去的事,别在意。本本分分就行。”
“哎哎,挂挂。您放心,这些年我就没做过一次亏心事。”袁兴中从锦州下放流亡到这个小海岛上已经快二十年。后来有了部队登陆,有了031,有了源源不断的外来建设者。
他看在眼里,心里却一直恐惧。就怕被人抓到猪圈里,让他在里面继续生活,过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他在锦州农村遭过太多罪,都是那里愚昧无知的村民们害的。他们认为下放的人都是国家让他们随便处置的,对他做了许多难以言喻的坏事。
后来在知青的帮助下,他乘坐小渔船带着妻儿,想要就这么飘荡在大海里,哪怕死在大海里,也比在锦州被人整死一家老小强。
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让他们一家三口流亡到这座小海岛上,顶替了海难的同姓劳力,过起隐姓埋名的生活。
他以为这辈子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家的秘密。
顾听澜拍拍他的肩膀说:“既然这样就好好把后半生过完,别给我整什么幺蛾子。”
袁兴中差点老泪纵横,表态道:“您放心,保管不会干坏事,我也就是想跟家里人把这辈子就这么过过去,我就是不想我们一家老小再被当成猪狗不如的东西对待。当年我儿子才两岁啊——”
顾听澜给他使了个眼神,不让他在花芽面前说那些脏事,袁兴中赶紧闭上嘴。
“我也是看在你写的匿名举报信的份上,给你颗定心丸。”顾听澜看花芽跟他儿媳妇聊天,便跟袁兴中把话挑明了说:“这两年上岛的人多,你的照相馆人来人往,多帮我留意一一下,有奇怪的人就跟我报告。”
这点小事袁兴中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这些年的流亡生活,让他早就养成察言观色的习惯。
“行了,继续做。”顾听澜看了眼快板说:“磨光滑点,我闺女娇生惯养,扎不得毛刺儿。”
袁兴中这次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做快板,其实快板并不难做,就是要六个主板,三长三短。先把三个小板打好洞用红线穿起来,然后再拿一个长的竹板打两个洞,穿上线,最后系个死扣。余下来的两块竹板也是这样串好,两块快板就完成了。
只是竹板侧面的毛刺儿厉害,新快板要使上个三两个月才会磨光毛刺儿。可小瑶瑶等不急,袁兴中干脆把家里的砂纸拿出来,闷头开始手工打磨。
一副快板做成后,他身上都湿了。
花芽接过做好的竹板看了看,奇怪地问顾听澜:“这东西看起来很简单,怎么做起来这么难?把老师傅累成这样。”
顾听澜意有所指地说:“主要心累吧。”
王天柱一直看在眼里,走过去,逗着花芽拿快板给小瑶瑶敲,不让她继续问下去。
因为是给小婴儿玩的,袁兴中特意做小了一圈。花芽把快板给小瑶瑶,小瑶瑶拿着快板甩啊甩,还真敲出声响来。
嘴巴里又开始“嘟嘟嘟”地吐泡泡。
袁兴中的儿媳妇凑过来看,惊奇道:“你家小娃娃像是着急说话呢!真没见过六个月就想说话的孩子。”
花芽很替闺女骄傲,神气地说:“这就是胎教的重要性。”
第223章
没过几天, 照片洗了出来。
花芽在上个礼拜将顾听澜找来的资料给林回寄了过去,这次又把照片寄给林回和林向阳。
她都能想象的到,她爸嘚瑟瑟的样子。
花芽赶着去上班, 想要趁着一早邮递员过来把信寄走, 小跑着来到邮局。
邮局门口立着邮筒, 邮筒旁边的旧桌上有浆糊。
花芽把信掏出来,又把书里夹着的邮票翻出来贴在信封上。往鄂洲寄要花五分钱的邮票, 往北京只要三分钱的邮票。
贴好邮票,使劲拍了拍,将两封信件投递到邮筒当中。
寄完信,花芽看了眼时间, 游闲地往图书馆走去。
往三区走的路上,遇到不少上班的人。
花芽听到有不少人说“文工团”“汇演”等字眼,想必都很期盼着国庆的精彩节目。
快到图书馆,花芽又听有人说文工团的人到了暗礁岛。
她纳闷,为什么不从跨海大桥来呢, 非要去暗礁岛。
花芽想着要把这个消息跟周文芳说说, 好好逗逗她。
到了图书馆, 周文芳果然已经在这里看书。
面对新来到的两千余本书籍,她如饥似渴地看。经常可以看到她手边放着一本书, 抽空的时候总会瞥上几行文字。
花芽扯了扯周文芳的麻花辫, 周文芳料到是花芽,伸手就要打。花芽抓住她的手威胁要往到嘴里咬, 周文芳飞快地说:“我拉屎没洗手!”
花芽快速地往周文芳身后看了看, 看到有个人影。花芽嫌弃地说:“你至于这么大声么?”
周文芳冷笑:“跟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花芽说:“那你就能跟我说那样的话?啧啧, 真是埋汰孩子。”
周文芳说:“对,我埋汰孩子, 我就拉屎不洗手怎么——”
“咚!”
谢伟民不小心撞到桌角,周文芳回头看到他,脸肉眼可见的红了。
站在门口僵住的谢伟民转头想走,被花芽叫住:“谢副团长,你听见没有,周文芳同志不讲究私人卫生,她拉——唔!”
周文芳捂着花芽的嘴不让她叭叭,花芽愤怒了,没洗手还捂我的嘴?
结果谢伟民站住脚开口说:“小芳同志很讲究个人卫生,你不要造谣。”
花芽挣脱周文芳的手,想要看看谢伟民的嘴脸。
周文芳红着脸,跟花芽说:“人家就知道不相信,就你脑子一根筋,说什么信什么。”
“你怎么就知道我脑子一根筋?”花芽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她跟谢伟民一眼说:“你算你真不洗手,也会有人被爱情蒙蔽双眼,不认为这是个问题。”
周文芳看了谢伟民一眼,谢伟民忙说:“这本来就不是个问题。”
花芽不想看他们俩一唱一和,甩开胳膊上楼整理书去了,把阅读室让给这对狗东西。
等到花芽上去,谢伟民站在登记桌前面,憋着话想说。
“你要借书?”周文芳还记得上回谢伟民文绉绉的信件,淡淡地说:“最近来了不少书,你那么文艺,肯定有喜欢的。”
谢伟民大老粗一个,上哪儿文艺去。就是见周文芳是个知识女青年,想要配合她的步伐。听周文芳的话,谢伟民想了想说:“那你给我推荐一本吧。”
周文芳把自己刚看完的一本《落霞》递给谢伟民,介绍着说:“草原上隐晦的爱情故事。我挺喜欢的,就是结局不大好,两人都死了。”
谢伟民正要拿书的手一下停住了,他问:“既然是隐晦。那最后两个人‘嘎’之前一起了么?”
周文芳笑道:“既然是隐晦,死之前当然没在一起啦,我看就是活该,有话不直说,你觉得呢?”
谢伟民烫手似得把《落霞》往前一推,跟周文芳说:“我不喜欢看悲剧,你再给我介绍个别的。”
周文芳说:“《梁祝》《绝情人》《无缘再会》你喜欢哪本就借哪本呗。”
“。那我先不着急看。”谢伟民动了动喉结,原地走了一圈。又踱步回来,站在登记桌前把来意坦白道:“我今天早上接了个任务,叫我去暗礁岛接人。我一问,原来是青岛来的文工团的人滞留在暗礁岛上,需要有人去接应。”
看到周文芳不为所动,他特地说:“青岛来的,带队的是一位姓于的副团长。”
周文芳歪头看着谢伟民,谢伟民揉揉鼻子说:“那我去了啊,就跟你说一声。”
周文芳把找出来的书一本本摞好:“知道了。”
谢伟民一走三回头的离开了。
花芽从一楼半的楼梯上跑下来,狠狠地拍了下周文芳的肩膀:“你跟他说啊,你对于奇一点意思都没有,你不说他心里膈应呢。”
周文芳说:“我俩写了这么久的信,他要是还以为我喜欢于奇,他就活该不能跟我在一起,干脆当一辈子的臭光棍得了!我都等了他一年,还这么磨磨唧唧,我烦他烦的要命。”
花芽说:“你别焦虑啊,他也是尊重你,要不然通过什么人非要跟你相亲,你不也为难么。他就是想要慢慢地走进你心里。”
周文芳叹口气,忧郁地说:“也怪我,耗到现在。我就是不甘心,为什么一定要我去主动。”
花芽看着周文芳的眼色,过了一会儿憋不住地说:“今天海上不平静。我听人说会有中央的记者过来摄像,专门拍国庆汇演。文工团的人不能耽误国庆演出,不管刮风下雨都得登岛。”
周文芳把书立起来在桌子上顿了顿,看了眼窗外说:“谢伟民说他要过去接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万一碰到暴风雨。”
像是映衬她所说的话,窗户外面响起一声闷雷。
狭小的天空上聚集了不少乌云,白金色的闪电在沉重的乌云里露出痕迹。
外面的大树树叶哗啦啦地摇晃,似乎叫嚷着让她们赶紧把窗户关上。
“谢伟民估计已经出发了,这可怎么办啊。”周文芳在原地踱步走来走去,时不时看一看外面飘过来的乌云。
花芽拉住她的胳膊说:“你别先乱了阵脚,万一只是路过而已,要飘到别的地方呢。说不准他还没出发呢。”
周文芳想要定下心神,却做不到。她爸妈出事之前,天空也像这样黑沉沉得。天际边的□□黑滚滚地压来,让人有种窒息感。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花芽想送她回家,陪她坐一会儿。
周文芳却说:“我上你家去问问顾听澜,看谢伟民走没走,行不?”
“这有什么不行的。”花芽看到外面下起来的倾盆大雨说:“你带伞了没?”
周文芳说:“有一把雨伞,你是不是没带?给你打吧,我不想打伞。”
花芽掐了把她的胳膊,周文芳倒吸一口气:“好疼。”
花芽生气地说:“你打起精神来啊,没影的事,你怎么先把自己吓到了。”
周文芳说:“我、我没跟你说,前几天我做了个梦。”
花芽赶紧捂上她的嘴,自己“呸呸呸”了两声,说:“你赶紧‘呸啊,‘呸’出去梦就不准了。”
周文芳听她的话连忙“呸呸呸”了几下。
花芽从解放包里掏出一件叠得板板正正的女士军用雨衣,她把雨衣给周文芳套上,自己想要打伞。周文芳不同意,让花芽穿上雨衣,她打着伞。
拧不过周文芳,花芽就这样由着她。
到了家里,周文芳身上衣服都湿掉了。
郝大姐抱着小瑶瑶从沙发上站起来,看到她俩这副样子,赶紧把小瑶瑶放到摇篮里,去拿毛巾。
花芽看到周文芳湿漉漉的样子,忙说:“我给你找衣服,你去洗个热水澡。这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呢。”
周文芳被雨淋过后,反而精神了些。接过郝大姐的毛巾裹住淌水的头发,跟花芽说:“我就不洗澡了,擦一擦就行。”
花芽把她往卫生间里推:“听话,去洗一个。”
郝大姐也劝道:“都是娘们在家,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周文芳点点头,进到卫生间里。
她们等到顾听澜回来已经是晚上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