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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丰在考场外度日如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渐渐的大门外人又多了起来。一个老汉双手拢在袖子里,过来跟他搭话,“小伙子,你家也有人考试哩。”
秦丰的嘴冻的有点僵了,他缓缓回道:“嗯,我妹妹。”那老汉笑了笑,“怕是你媳妇哩。”秦丰惊讶了,他怎么知道的?
“嘿,看你提起她脸都要红了。”眼神那么温柔,这样的俊小伙儿,肯定是送媳妇来的。
秦丰有些怔忡,原来他不知不觉间已经把傅眉当他媳妇了吗?他脸有点红了,一股热气从脚底蹿上来,原本麻木的双脚开始有了知觉。
他的视线一直没离开大门,等到傅眉出来,第一个就看见了她。只是还没有迎上去,一个高个子青年却先他一步跟傅眉说话了。
秦丰顿时僵在原地,那人出来的时候,傅眉很惊喜,满眼的笑意。秦丰的脚好像有些被冻住了,半天跨不出去一步,浑身的血液好像也失了温度。
傅眉东顾西盼,找了半天才找到秦丰,她欢欢喜喜的跳过去,“哥!这是陈思齐,专门来看我考试的。”她没有想到陈思齐会过来,原本他问她在哪里考试,她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会专门来,只是为了跟她说一句鼓励的话。
原来是她哥哥,陈思齐心里松了一口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举止斯文有礼。跟秦丰握手,秦丰眼神漆黑,看不出什么情绪,垂下眸子,跟他握手。
本来考完就准备回家的。谁知陈思齐来了,傅眉就跟秦丰带他去吃饭,陈思齐连忙摆手,“不了,我现在住在亲戚家的,明天就回去了。今天特意来看看你。考的怎么样?”
傅眉道:“吃个饭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我还没感谢你借给我那么多试题跟辅导书哩。去吧。”
秦丰也劝他一起去吃饭,陈思齐盛情难却,只好跟着两人到了县里的大饭店去吃饭。秦丰默默的推着自行车跟在后头,陈思齐跟傅眉走在前面,他跟她讲了好多政治上的事情,因为她明天考政治。
秦丰捏着车把手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头微微扬起,缓缓吐出一口气。吃完饭,陈思齐就跟他们挥手告别了,傅眉跳上车子后座。
她紧紧的抱着秦丰的腰,脸埋在他背后,秦丰低头看了一眼,不经意道:“那个陈思齐是哪里人?”
“他家住市里,前几次我去听课就是去他学校听的。他人挺好的,我复习的那些书都是他给我介绍的。”傅眉在后头说的兴高采烈,她是真心把陈思齐当朋友。
原来还是一个大学生,秦丰心里紧了紧,看到陈思齐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陈思齐喜欢眉眉。没有想到他家世还这么好,秦丰的心往下沉了沉,到底没说什么。
一路平平安安的回了柳树屯,吃完饭后,傅眉就钻进屋里看书去了。秦丰坐在院子里剁柴,手上的力道很大,一刀就把一根粗木头劈成两瓣。
下手又快又稳,好像他不是在干活,而是在玩,秦丰的脸色阴沉沉的。清秀的侧脸上,汗珠子大颗大颗的滑下来,他一点都不觉得累。
屋外头安安静静的,山里的鸟雀都归巢了,坡底下翠竹上的积雪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发出声响。秦丰回过神,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收起砍刀进屋。
第二天一早,他照样载着傅眉去考试,一回生二回熟,今天等在门外的考生脸上都没有了兴奋。或许经过第一堂考试,心里都有了底。
秦丰望着傅眉进去,等了没一会儿,一个人影站到他跟前,抬起头时秦丰眼里有些惊讶。秦琴笑眯眯的,“哥。”
两个人沿着学校旁边一条大道慢腾腾的走,秦丰推着车,看了秦琴一眼。秦琴今天过来穿的很时髦,全身上下都是靓丽的颜色,再也找不到那个乡下丫头半点的影子。
“你怎么回来了?”
秦琴特意描了的眉毛上扬,她其实来了两天了,今天特意来这里堵秦丰的。秦琴笑道:“我猜到你会送她来考试啊。”
秦琴这样说完,秦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明明以前那么亲近的亲人,现在却没话可说。秦琴来这里也是有目的的,她笑着歪头看秦丰,“上次的事情我知道错了,哥你现在还怪我嘛?”
秦琴总是有那样的能力,娇娇俏俏的,做错事情最擅长撒娇。她一开口,不管是秦丰还是秦保山都不会再怪她了。
秦丰险些摇头,想起她在说什么,顿时脸上敷了一层黑,“你知不知道,那次要是人家在家里搜出来什么,我跟爹会怎样?”
秦琴有些愣住,转瞬又道:“我又不知道,我只是不喜欢傅眉。你说说,那里明明是我的家,凭什么她一来,你跟爹都看不到我了。”
秦丰摇头,秦琴到现在还在嫉妒排斥傅眉,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你现在是傅家人,我跟爹原本也还是当你是家里人的。”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想到那样对付眉眉、还是玉石俱焚的办法。秦琴紧紧的抿唇,半天之后,她又笑开了,好像想到了什么好事情。
“我听说你俩要结婚了?”还是秦桑写信告诉她的,秦丰从来都不会跟她写信。
秦丰面容淡淡的,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秦琴笑的像一朵花,“不要和她结婚好不好?”她轻轻从后面抱住秦丰,语气有些低落,“哥,我也喜欢你啊,你不要和她结婚好不好?”
秦丰仰面呼出一口气,虽然他还不确定跟傅眉的后来,但是秦琴却是绝不会接受的。他挣开秦琴的手,看着她的脸色有些严厉,“你不要玩了,这话一点都不好笑。”
秦琴有些沮丧,眼底泛起泪花,“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是认真的,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哥哥。你也一直都知道我不是秦家人,我们还有婚约。”
“那我也告诉你,以前就是有婚约,我也把你当妹妹的。”现在连妹妹都不是了,顶多就是熟悉的陌生人。
秦琴很不甘心,“她有什么好的,人家看得上你吗?”秦丰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眼底只有冰冻三尺的冷冽,“可我就是喜欢她,不管她看不看的上我,我都愿意等。”
秦琴冷笑一声,觉得心口豁开了个窟窿,大量的冷风往里灌,冻的浑身麻木。半晌她缓缓道:“我帮咱爹进最好的医院看病,我妈是大医院的主任,爹进去了一定能看好的。”
每堂考试的时间都是两小时,今天照样只考一门,傅眉觉得自己答得还好。随着人。流出来,却没见秦丰等在外面。
她跺了跺冻的有些麻木的脚,往手心里哈口气,四下里看。秦丰站在不远处,深吸口气,笑着走过去。傅眉看见他瞬间眉开眼笑,蹦到他身上挂着。
秦丰搓了搓傅眉冻的通红的手指,锋利的眉梢收敛了凶意,眼底荡着柔柔的笑意,“怎么样?”傅眉笑的弯起眼睛,白皙的脸蛋泛着红晕,“还好,你陪我去一趟邮局吧,我寄封信。”
“好。”
傅眉买了一张邮票,贴在信封上面,再次看了一眼,才把信交给橱窗里面的邮递员。秦丰等她跳上车后座,才问,“给谁寄的信?”
“我三哥。”
秦丰知道她一直跟傅守堂通信,也没说什么。最后一天考两门科目,门外守着的人更多了些。大家穿着厚厚的棉袄,在冰天雪地里说话。
秦丰一直站在前两天那个位置,整个人高高的,就像一棵冰雪里的劲松,一动不动。很快学校的铃声响了,外头骚动明显,学校里考生成群结队的出来。
有人一看见家人就开始哭了,跪在地上怎么拉也拉不起来,周围的人都看过去。那哭声很大,满怀悲痛,好像要把心底的压抑都哭出来。
傅眉是跟吴香兰一起出来的,吴香兰的脸色有点不好,傅眉正安慰她。秦丰过去的时候看见吴香兰眼眶红红的,她胡乱抹了一把脸,跟两人道别。
傅眉看的叹气,秦丰摸了摸她的脸,“考过了就不要想了,回去吧。”傅眉却拉着他的衣摆,认真的看着他,好像眼底有星星一样闪亮。
“哥,我们结婚吧。”
秦丰一时间好像有些耳鸣,周遭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他浑身僵硬,结巴的开口,“你。你说什么?”
傅眉舒展开眉眼笑,真心实意,“我说结婚吧,哥哥。”
秦丰一脸的严肃,尖锐的眉头凶凶的压下来,喉结滚动,抑制住身体的轻颤,“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明明很想从她嘴里听见的话,可是傅眉一旦说出来,他反而不相信了。
傅眉上前一步,圈住他的腰,小声说给他听,“傻哥哥,我说,我们结婚吧。我要嫁给你。”秦丰眼底有些红了,不敢置信的抱住她,越来越用力,好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声音微颤,“真的吗?”
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缓缓想起却是其他事,前几天见到的对傅眉有意的陈思齐。那么优秀的后生,他压抑住满心的狂躁装成没事人。
昨天秦琴跟他说的那句话,他忽略心内的不安,言辞拒绝她的提议。秦琴走的时候跟他说,“我等你人财两空的时候再来。”她说的那样笃定,就像亲眼看见一眼。
秦丰当时浑身就打了一个寒颤,只是没想到傅眉给他这样的惊喜。在傅眉快要叫他勒断气的时候,秦丰终于放开她。
目光灼灼中带着凶狠,“你说的,一旦我应了就不许反悔。”他还是有些担心,怕她是一时心血来潮,傅眉笑眯眯道:“绝不反悔。”
秦丰高兴疯了,抱起她转了几个大圈,周围有人哭有人笑,他俩的举动并没引起多大关注。只是两个人都长得好,这样抱在一起,还是有人看着他俩,傅眉脸红的不行,急忙怕打秦丰放她下来。
秦丰兴奋过了头,现在就要拉她去买结婚的衣裳,傅眉连忙拉住他,“今天考了两门,现在都晚了,咱们先回去,明天再说吧。”
秦丰这才不情不愿的载着傅眉回家,在路上自行车叫他骑成了飞车。傅眉很担心乐极生悲,今天会摔的她缺胳膊断腿。
好在那样的情况并没有发生,一路提心吊胆的回了家。傅眉进厨房做饭的时候,秦丰不知道跟秦保山说什么,秦保山当即哈哈大笑。饭也不吃了,直接就去找秦三爷,要叫人家帮忙写请帖。
傅眉出来的时候,秦保山早下了土坡去了,傅眉就问秦丰啥情况。秦丰笑眯眯的,翻箱倒柜的把屋里的工具拿出来,他要把他的屋子好好拾掇一番。
原先因为傅眉考试,一直没松口要跟他结婚的话,秦丰就当什么事都没有,该咋样咋样。家里只有秦保山一人忙活,现在得了傅眉准话,秦丰倒是真的忙起来。
房子里里外外都想收拾一番,还是秦保山说简单些,主要是结婚的东西。秦丰这才转了方向,第二天硬是拉着傅眉进城买衣裳。
傅眉一脸无语,人家都还沉浸在高考里走不出来,她就想着结婚了。秦丰跟着秦保山一道忙活,这下村里都知道秦丰跟傅眉要结婚了。
有人诧异,有人觉得两人都到了年纪理所当然,秦丰拉着傅眉直接进了市里。大商场逛了一圈又一圈,走到一个玉石店,他直接拉她进去要给她买个玉镯子。
第77章
秦丰把屋里的柜子都搬出来; 墙角落里都打扫了一遍,他屋里的灯泡有点暗,想换一个新的。傅眉前些日子看见堂屋里好像有一个; 叫他找找。
秦保山喜滋滋的拿着秦三爷给写的请帖回来; 清了清喉咙; 大声读; “送呈; 谨订于一九七七年农历十二月十九日,星期一为我儿秦丰举行婚宴,恭请光临。”
秦保山拿着喜红的请帖看了又看,他认得字不多。但是秦三爷写的时候; 他是在边上看着的,所以也记了个七七。八八。
秦保山把帖子交给秦丰,“明儿你骑上自行车,挨家挨户的送去。”秦丰掂了掂手里一大沓喜帖,“人家都是去说一声就成,就你搞得这么正式,要是忘了谁家这不是都不好看。”
“谁说没有?现在人好多人家都是这样的; 你懂个啥; 叫你送就送; 嚷嚷啥?”秦保山回头骂人。
秦丰瘪瘪嘴; 跟傅眉吐舌头; 傅眉瞪了他一眼。第二天一早秦丰就骑着车出门了; 傅眉跟着他下了土坡; 拿着围巾给他围上。
第39节
秦丰把着自行车也不说话,静静的、眼含笑意的看她。两人之间有一种无声的甜蜜氛围,谁也融不进来,“路上慢点,小心积雪。”她轻声嘱咐。
“知道,我还要好好回来娶你哩,不敢不保重身体。”他浓黑锋利的眉头收敛起凶意,手上用力握紧,臂上薄薄的肌肉隆起。快速在傅眉额头上亲了一下,洁白的牙齿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