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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因为槿棠宫,”方良娣道:“那地方是皇上的禁地,有一日德妃闯进去给海棠花浇水,被皇帝抓个正着,自然被处罚了。”
说着还叹了口气,“德妃样貌虽没有丽贵妃漂亮,但?也是个风姿绰约的美人,真?不?知皇上怎么忍心。”
辛芙:“……”她记得红豆曾经跟她说过,德妃在槿棠宫的确差人给海棠树浇水,并未说德妃被惩戒的事,是她没有看到,还是她怕吓到自己?特意没有告知?
很快便有宫女带着太医回来,方良娣拉着辛芙藏在了一棵树后面,只见太医进了宫门没多久,皇帝也来了。
他穿着玄色常服,脸上没有丝毫焦急之色,显得格外淡漠。
辛芙已经许久没见过他笑了,明明他曾经极为爱笑,近日却如霜雪般冰冷,让她无所?适从。
皇帝走到德妃的寝居,太医正在为她把?脉,屋里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味。
德妃面色苍白地躺在被褥里,眼中带着被病痛折磨的痛苦,然而她却不?敢睡过去,就怕自己?会错过见皇帝的机会。
“是昨夜受凉,头?疾发作?了。”太医很快下?了决断,抬手写方子让宫女下?去煎药。
皇帝缓缓走上前,太医听见声?音回过头?,神色惶恐正要下?跪行礼,被皇帝挥挥手赶了下?去。
德妃此时神智极为恍惚,然而她依旧清晰看到了皇帝的脸庞,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比十五岁时成长了许多,眼中凝结的冰霜却丝毫没有化解的迹象。
“皇上。”她轻轻开口,还没说话眼泪便落下?来,“您终于来看臣妾了。”
皇帝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的眼睛,那眼中只有无尽情?愫,没有隐藏起来的算计与阴谋,然而他依旧没有动容,只道:“爱妃又犯了离魂之症?”
德妃闻言神色一慌,“皇上,您还是不?相信臣妾?”
半年前,德妃闯进槿棠宫被皇帝抓住时,曾以“离魂之症”作?为借口,逃脱了严重的罪责,被皇帝以禁足作?为结局。
如今她病重,终于再?次见到皇帝,没想到他竟还在意当初的事。
“臣妾这次并非离魂之症,”德妃艰难开口:“皇上何必再?提起不?虞之事。”
“不?虞?”皇帝低声?一笑,冷声?道:“爱妃当日为何闯入,还需朕言明?”
“皇上,真?的不?是臣妾,”德妃眼睛闪了闪,难掩委屈道:“臣妾是什么样的人,皇上难道还不?清楚吗?”
说完,她便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皇帝面色不?变,“那爱妃告诉朕,你?去槿棠宫究竟想查什么?”
德妃垂下?眼眸,置气道:“臣妾得了离魂之症,如何知晓自己?做了什么,皇上这般追问不?止,何不?将臣妾送到冷宫去,别再?碍您的眼。”
皇帝闻言笑了一声?,“你?若不?是楚雄之女,你?看朕敢还是不?敢?”
楚雄身为武将中的领头?羊,极为重视自己?唯一的女儿,德妃能说出那般荒唐的借口,便是笃定皇帝不?能将她如何。
即便她说了谎,皇帝又真?的敢重罚她吗?就算她答应,她父亲和身后的党羽也绝不?答应。
“臣妾还在病中,皇上何必将话说的如此绝情?。”德妃低头?垂泪,委屈不?止。
皇帝却没有丝毫怜悯,“爱妃既然无大碍,朕便回去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皇上!”德妃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拼命想要挽留他,却未得到他一个眼神。
“怎会这样……”德妃坐在床上,看着清冷的宫殿,心中充满了失望。
她也是个玩家,却没有特殊的能力,因为她用能力兑换了提前去皇帝身边的时间,其他玩家都是这几年才开始做任务,而她却是在皇帝十五岁那年就来到了他身边,绞尽脑汁同他拉关系,企图成为他心里最重要的女子。
十五岁的少年郎哪有什么复杂的心思呢,她不?仅坐实了他青梅的身份,还向?他灌输了不?少要对自己?独宠的观念,想让他成为自己?的裙下?之臣。
后来她如愿成为了皇帝的妃子,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才发现自己?始终没有接近过他的真?心,他就像是遥隔云端的孤月,看似温柔却太过遥远疏离。
无论她如何讨好?,他都对她保持着距离。
后来她无意中得知槿棠宫藏着他此生最大的秘密,便偷偷进去过几回,里面除了一株常年开花的海棠树和一个没有名字的灵位,什么都没有。
她觉得费解,三番两次试探他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直到她又一次进入槿棠宫被他当场抓住,她才知道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男人狠起来究竟有多无情?。
数十年的感情?说忘就忘,活活将她禁足了三年。
德妃觉得不?解和委屈,质问他槿棠宫中究竟住着谁的灵位,谁知却让他更加生气。
不?得已,她只能故意让自己?生病来挽回他,否则她那些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可惜这一次,皇帝不?再?是好?糊弄的少年郎,他已经成了天下?之主,再?不?会耐心听她说话了。
想到这里,德妃忍不?住痛哭起来。
不?知是后悔自己?的鲁莽,还是不?甘心没有攻略他。
让天生无情?的帝王毫无保留地爱上自己?再?毫不?留情?的杀死他。
她差一点就做到了。
第99章 后宫女主(十七)
不到半刻钟; 辛芙和方良娣便见皇帝从宜兰宫走出来?,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记得皇上很在意德妃,”方良娣纳闷道:“现在她都生病了; 皇上怎会?这样?绝情。”
辛芙道:“也许皇上有朝事?要忙。”
“说的也对; ”方良娣点点头; 难掩同情道:“虽然我很喜欢后宫里躺平的生活,不过看皇帝那么累累; 还不如当个妃子呢。”
辛芙笑了笑; 道:“你觉得皇上累,说不定他正乐在其中?呢。”
“说的也是。”方良娣摇了摇头; 问辛芙接下来?想?去哪里。
“去白?鹭宫吧,”辛芙道:“听闻林贵人最?近身?体不适,我想?去看看她。”
“林贵人?”方良娣愣了下; 道:“是之前那个把皇上迷的神魂颠倒的女子?”
辛芙:“……”林贵人得宠的事?果?然?人尽皆知。
“是她。”
“好呀; ”方良娣爽快地说道:“早就想?见她一面,她要是没?有生病,说不定是最?先完成任务的人。”
辛芙想?到林贵人那古怪的邪器; 忍不住提醒道:“她的技能很特别,你最?好不要跟她有任何肢体接触。”
方良娣却笑了,“我不会?让她接近我的。”
说完两人便去了白?鹭宫; 远远便见宫门紧闭,露出一派萧条之色。
若不是见过当时里面灯火辉煌的盛景; 辛芙甚至以为?自己是来?到了某座冷宫; 太荒凉了,就连门前凋零的落叶都无人洒扫。
“是不是来?错地方了?”方良娣睁大眼?睛; 心想?这可不是宠妃住的地方,“皇上舍得上林贵人受这样?的苦?”
方良娣上前扣了扣门; 很快里面便传来?小太监低低的声音,“贵人身?体抱恙,不宜见客,请回吧。”
方良娣再次扣门,故作冷漠道:“本?宫听闻林贵人病了,特意前来?探望,谁敢阻拦便是与本?宫过不去。”
言辞间的威胁让那小太监心惊胆寒,“娘娘,贵人已经?不成了,见面只会?碍您的眼?,何必徒增烦恼。”
“碍眼??”方良娣眉头紧皱,“你这是何意?”
“唉……”小太监轻轻打开门,露出一条极小的缝隙,竟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公公,他颤颤巍巍面色愁苦道:“娘娘,贵人已经?病了有些日子了,”
辛芙记得是她被林贵人差点吸走气运的第二天,林贵人就开始生病了,当时她以为?只是个小病,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怎么还不见好。”她看着小太监,“没?请太医吗?”
“太医来?了,可却查不出病因,”小太监眼?睛闪烁着,小声道:“第二天贵人的脸色便不好了,身?体很快瘦削下去,东西也吃不下,连从榻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这么严重?”辛芙垂下眼?睫若有所思。
林贵人之所以会?这样?,是真的生病了,还是其他原因?
她身?上那件邪器,似乎只有靠气运才能运转。
“皇上有多久没?来?过白?鹭宫了?”
“许久了,”小太监记得很清楚,“贵人病了以后,皇上便不来?了,只是不断送来?补药,却从未露面。”
果?然?。
辛芙心道,林贵人或许不是生病,而?是没?了皇帝的龙气滋养邪器,最?终被邪器反噬,落得现在的下场。
“让我们进去瞧瞧。”方良娣手一推,便将?小太监给推远了,她拉着辛芙走进宫门,空气中?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闻起来?格外刺鼻。
走到林贵人居住的屋门口,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方良娣推开门,浓烈的血腥味瞬间便顺着门缝钻出来?,辛芙抬眼?看去,只见屋里空荡荡的,就连伺候的宫女也没?有。
林贵人穿着一身?淡红色的衣衫,静静躺在榻上,手臂垂落在床沿,一滴一滴鲜血从她手腕撕裂的伤口滴下来?。
那是一只怎样?的手啊,肤色枯黄,皮包骨头,若非脉搏还在跳动,辛芙甚至都以为?她被邪器吸干了。
伤口下面是一方颜色灰暗的玉镯,严丝合缝贴合着她的肌肤,如附骨之疽般,不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它的束缚。
林贵人目光空洞地望着头顶的空气,丰盈的脸庞变得干瘦,额头眼?角布满了皱纹,仿佛在短短几个月不到的时间里老了几十岁,从貌美如花的青春少女到满心枯槁的老人,仅仅是因为?失去了皇帝的宠爱。
方良娣被她这堪比变魔术的模样?吓了一跳,“她……她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她的技能很特别,”辛芙按下心中?的烦躁,道:“她这样?不过是咎由自取。”
想?起林贵人当初对自己的算计,辛芙一点都同情不起来?,不过这不妨碍她觉得林贵人可悲,从人尽皆知的宠妃到如今模样?,没?人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听见声音,林贵人浑浑噩噩地转过头,看到辛芙的那刻,她手上的镯子闪过一丝近乎诡异的光芒,林贵人竟硬撑着从榻上爬起来?,疯魔般扑向辛芙!
“气运!我要气运!”她声音沙哑至极,眼?睛却死死盯着辛芙,仿佛将?她当做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气运!!给我气运!!!”
林贵人面目狰狞的模样?让辛芙想?到了失去人性的丧尸,又像是被人掌控的傀儡。
“疯子!”方良娣被她凶神恶煞的模样?吓了一跳,太脚就要将?她踢开,然?而?不知为?何,林贵人此时的力气极大,反而?将?方良娣狠狠推开,再次对着辛芙扑来?!
辛芙哪敢再做停留,抓住方良娣的手就往外跑。
林贵人已经?完全成为?了邪器的附庸,也彻底疯了。
林贵人撑着一口气追了出来?,嘴里不断发出难听的“嗬嗬”声,哪里还能见到曾经?的温柔美好。
守在门口的小太监见状,顿时吓得面无血色,大叫道:“快躲起来?,贵人病发时有吸人鲜血的癖好,绝不能被她抓住!之前那几个宫女便是被贵人活活折磨死的!”
辛芙:“……”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方良娣拉开宫门带着辛芙跑出去,随后跟小太监一起将?宫门紧闭,听着里面指甲挠抓木头的声音,三人心中?都不由发凉。
这哪是发病呀,这分明就是怪物!
“贵人变成这样?,奴才该如何是好呀!”小太监苦着脸,差点哭出来?。
“怕什么?”方良娣平复好心情,笑着说道:“她那样?不过是穹弩之末,迟早要下地狱去。”
辛芙却没?有她那般开阔,林贵人变成这样?,罪魁祸首只能是皇帝,他给了林贵人希望,也让她彻底绝望。
明明在发现林贵人的秘密时,他可以毫不留情的杀了她,彻底解决这个后患。
然?而?他却并没?有杀她,而?是如逗弄小白?鼠一般,一步步将?她逼上绝境,让她自以为?得到了他所有的真心,却又毫不留情的将?她打入万丈深渊。
这个皇帝,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可怕。
听着林贵人在门那头的嘶吼,辛芙觉得毛骨悚然?的同时,心中?也生出了一丝惧意。
迟迟推不开宫门,玉镯上的光芒很快黯淡下去,又变回了当初不起眼?的模样?,林贵人的神智却有一刹那恢复。
她眼?眸浑浊地看着头顶高高的四角天空,晶莹的眼?泪不断从眼?角流出来?,嘴里喃喃道:“皇上救我……救救臣妾……”
一会?儿又说:“我后悔了,我不想?玩游戏了,我以后都不要玩游戏……”
“我要回家,我再也不嫌弃爸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