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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大白天，妖秽之物应该没那么容易现身。”尹玉麟不以为意，“不过，秀姨娘怎么会路过这边”
“我刚刚熬煮好了汤药送去给陈公子，听陈家小姐说你一个人过来了，有些不放心就过来看看。”秀姨娘很害怕这边，她搓着手臂，“尹公子，这边实在怪怪的，眼看天色就要暗下来了，先回去吧，别等下”
“好。”尹玉麟回身关上大门，重新落锁。“秀姨娘，你之前认识这位何家小姐吗”
“你说凤华小姐”秀姨娘落落大方，“当然认识了，小姐成婚前我照顾了一年多呢，若不是小姐，那一天的大冬天我早就冻死在街头上了。”
“这么说，你和何家小姐关系应该还不错啊。”尹玉麟说，他记得之前他们倒提起过，这位秀姨娘本来就是这何家老宅里的婢人。
“很不错。”秀姨娘娇笑片刻，可眼里却露出些许伤感来，“这天底下只有我不会背叛小姐，小姐她当真是误会了我，我怎会和她抢呢。”
“何小姐生前为人如何她只是误会便去寻了短见，想来这性格应该很冲动吧。”尹玉麟提起。
“倒是有些冲动。”秀姨娘说，“小姐脾气不好，但却是个很好的人，她很容易认真，性子倒不像是个大家闺秀一般。她很好，如果你要怀疑她的话，就真的错了。”青坞妖奇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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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真假难猜
尹玉麟停了下来，“看来，秀姨娘和这段府前夫人的关系不只是还不错，应该说很好。
“小姐救过我的命，如果不是小姐，我活不到今天。”秀姨娘也停了下来，她说得尤其认真，倒让尹玉麟有些惊讶。
“我家很穷，父母相继病死后，就被哥嫂卖到了城里。那家人对我很不好，动辄拳打脚踢，我好不容易从他们家跑出来。又是大冬天，我记得那一天特别冷，我还穿着单衣，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流浪，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如果，不是遇到了凤华小姐，我可能连那天晚上都熬不过去。我昏倒过去，正好小姐的马车路过，小姐看到了我，便把我带回到了府里。天没亮之前，我醒来过三次，都是小姐衣不解带的守在塌边。她脾气虽然不好，但人是真的很好，而且她并不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
“并不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尹玉麟听出这话里的暗示，“可是昨天你们说过，这位新夫人不是撞见你送段老爷回房，误会了你们之间有暧昧，才会一气之下跳井了结自己的性命。”
“有时候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相。尹公子既然身怀绝世之术，定然比我更懂这个道理吧。”秀姨娘含情脉脉地笑着，然而，依旧让人觉得她十分孤单、凄凉。
“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尹玉麟对于秀姨娘的话，多少有了些新的发现。“秀姨娘的意思是，段家这位新夫人跳井是假，还是这位凤华小姐撞见秀姨娘与段老爷有暧昧是假呢”
“这些事，还得你去查。”秀姨娘娇笑着的模样，惹人怜爱。“我说了，你也未必信，至少，你现在应是连我都怀疑的。只不过，若我说都是假的，不知你可能信多少。”
都是假的。
新夫人自己跳井是假的，也就是等于承认了，何凤华并非自杀，她尸首出现在井里并非那么简单。何凤华撞见秀姨娘与段老爷的暧昧也是假的，那么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可这次，不等尹玉麟开口再次询问，秀姨娘欠身后便与其告辞，转身而去。
尹玉麟轻笑一声，这事情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起初是两年前，段老爷愿意到何家做上门女婿，娶何家小姐何凤华为妻。何凤华大婚之夜发现段老爷与她的婢人秀儿暧昧，大闹一场，被何家的人以宾客都在为理由劝服，暂且放下。前半夜相安无事，可等到天亮却被发现已经陈尸井中，偏院的那口井自此干枯。何家与段老爷大闹，最后却不知为何取消了原先的上门之约，还把他们成婚用的宅子送给了他。
何凤华死后的第七日是十五，半夜被下人听到异动，眼见何凤华从枯井里爬出此后每月逢初一十五老宅子都会发生怪事，何凤华从枯井里爬出，如同她仍活在世上一般生活一晚，第二天天亮消失。
段老爷后来发达，与官府留下不错的交情，在老宅子旁边买下一块地，盖起了新宅子。从前何家送给他的老宅子就成了段府偏院。
因为怪事张扬开，影响到段老爷在当地的威望，所以托了何家人，找到嫁去青坞城的陈夫人，再由陈夫人出面请陈子游前往怀远城段家来驱魔捉妖。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可陈子游遇袭中了圈套与金枝失去联系，金枝找到尹玉麟，尹玉麟再向陈夫人证实，陈夫人请尹玉麟帮忙，把子游带回来，还有查清楚当年何凤华跳井的真相。
接着尹玉麟和金枝来到怀远城。
原本怀疑最大的，就是段老爷与秀姨娘，他们当年很有可能就已经有私情了，两人的事被何凤华发现，怕事迹败露所以将何凤华杀害。
但是现在
尹玉麟反而觉得秀姨娘可能知道全部的经过，她在引导尹玉麟查下去，却怎么都不肯亲口将真相告知。何凤华不是自尽这一点，尹玉麟早就猜到了，可他现在都想不通的是，何凤华当初是真的撞见了秀姨娘与段老爷暧昧吗
尹玉麟走到茶摊坐了下来，要了壶清茶，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客官。”等到茶摊里的客人换了一波又一波，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以后，老板才走过去和尹玉麟打了招呼，抬头看了眼对面的段府，“您是要去段家”
“怎么了。”尹玉麟刚才还在想，这一个下午都没能听到些有用的线索，结果转眼就有了希望，“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客官，您不是本地人吧。”茶摊的老板每天见惯了南来北往的客人，一听口音就能听得出来，“您到这怀远城来，是要做生意”
“差不多吧，昔日我父亲做生意，这段老爷也帮了不少忙，如今途经此处想着去拜会一下，可是不知怎的，觉得段府好像怪怪的。”尹玉麟毕竟不像狄望春一般那骗人的话张嘴就能来，他说完这些，自己都有些不太习惯，生怕被茶摊老板瞧出来什么似的。
“那我劝您，还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这段家能不沾千万别沾”茶摊老板并未察觉，反而还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劝说尹玉麟。
“为什么”尹玉麟明知故问。
“这段家，不干净。”茶摊老板小心地说，那样子特别害怕似的。
“不干净”尹玉麟说，“怎么会不干净呢，这段家怎么说都是大户人家，婢人肯定少不了，天天有人打扫着，不可能不可能”
茶摊老板放下的手里的东西，到尹玉麟身旁坐下，和他说了起来。“不是那个不干净。而是而是这段家，有鬼”
稍后，见尹玉麟一脸的怔然，茶摊老板接着说。“咱们怀远城的人都知道，这段家闹鬼是从两年前开始的，段老爷这人啊没法说，你要说他不好吧，他也确实做过很多好事，救济过咱们怀远城的穷人，逢年过节在祠堂门口施粥赠药，也算是大善人吧，但要是说他好吧，他这人啊就一个毛病好色。”
“好色”尹玉麟诧异到几乎不敢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怎么会呢，这位段夫人去世两年，段老爷也只不过娶了一个姨娘而已，怎么会好色呢。”青坞妖奇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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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段老爷的目的
“您呐，就是被段老爷给骗了。”茶摊老板早一副看破真相的样子，估摸着这些年被段老爷骗的人还真不在少数。“段老爷也就出事之后这算是老实了，这要是放在两年前啊，城里谁不知道他整日初入烟花柳巷之地，跟那些女人不清不楚的。段家是怎么败的，不就是他把段家老太爷给活活气死了，段家的生意也就渐渐没落了，您说他帮您，就他那些本事，哪儿能帮得了您啊，这话打死我都不信。”
“两年前，那也就是他和何家小姐成婚之前喽。”尹玉麟恍然，人看人果然不能只看当面的一点，还得看别人在他身后的评价。
“客官，我看您呢也不是什么坏人，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您往这段府里送死去，所以我得告诉您。”茶摊老板严肃地说，“您是不知道，段老爷把老太爷气死，把段家败了个干净后，从前段家大宅也都抵给债主了。从前这城里谁不认识段老爷啊，特别是那些花楼里的姑娘们，两年前红冠一时的花魁谁没跟他好过似的。这段家一败，段老爷就成了这怀远城里最大的笑话。说起来，何家和段家算是世交，听说何家小姐和段老爷的婚事，也就是两家人很多年前的一句玩笑话，要说吧，段家当时都成了那个样子，何家要是顾念旧情，出点钱财救济救济也就算了，怎么好端端的能把大小姐嫁给这样的人呢。段老爷什么风行，何家的人能不知道吗”
“那你这话的意思是说，何家小姐与段老爷的婚事，没那么简单”尹玉麟转念一想，“何家小姐在家里，是否并不受宠”
茶摊老板立刻觉得孺子可教，“对喽，您能想到这就不错了。”
何凤华是何家二夫人生下的女儿，二夫人生前得宠，即使只为何家老爷留下了这么一个女儿，何凤华也是在父亲的宠爱下长大的。可惜二夫人死的早，何凤华是由大夫人照顾的，如今何家当家主事的都是大夫人的儿子，何家老爷是四年前去世的，继承家业的是大夫人的长子。何凤华与段老爷的婚事，也是这位大夫人的长子定下的。
何凤华也算是心高气傲，她早就听说过这位段老爷的风流趣事，对于长兄所定下的亲事当然不满，但在何家她已经没了靠山。段老爷表面上答应入赘何家，可其实段家早就什么都没了，连成婚的住处都没有。还是何家那位大公子腾出来那么一间偏僻的老宅给了他们住，可谁曾想得到，这新婚之夜就出了事，何凤华一气之下跳井自尽。何家人来闹，只是不知怎么的商量，就取消了原本上门的约定，让何凤华葬在了段家宗地里，还把那一处老宅给了段老爷。后来老宅频出怪事，何家与段家也就再无往来了
“何家取消约定，将老宅赠与段老爷，表面上看是为了什么顾及颜面，让何家小姐有处安身。可其实啊，这段老爷与何家人可是都没安着好心”茶摊老板暗指段府数落。
没错。
尹玉麟终于明白，段老爷甘愿做上门女婿，是因为段家被败了个干净，如果跟着何凤华这位何家小姐，兴许盼到了何家的分家之日，还能捞到些好处。而何家人大闹段府，取消了原本的约定，估计也是因为何凤华已经死了，不愿再分一笔钱给段老爷了，便将老宅给了他，从此两家人两清，再无关系。
“可是我好像听说过，何家小姐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她在新婚之夜撞见了段老爷与她的婢人秀儿暧昧，所以才会一气之下投井自尽的。”尹玉麟问。
“秀儿你说的，该不会就是段家现在的秀姨娘吧。要说这个人，她确实跟着何家小姐有些日子了吧，也不知是打哪儿来的一个丫头，但何家小姐生前对她也算是不错，走到哪儿反正也都带着，我在这摆茶摊少说也有六七年了，看到过好几次何家小姐带着那位如今的秀姨娘出来，自己买点新衣服新料子的，也都会给秀姨娘准备一些。她们俩之间，应该不至于为了抢一个男人闹成这样吧。”
连茶摊老板都不相信，何凤华是因为撞见自己的新婚夫婿与自己的婢人有私情，才会愤而跳井的。
“说来奇怪，这话究竟是怎么传出来的呢。”茶摊老板更加纳闷了。
不管怎么传出来的，但传出这些话的人究竟是什么目的，尹玉麟已经大概想通了。“那么这位秀姨娘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何家小姐身边的呢会不会是她本来就认识段老爷，然后一看段家败了，就和段老爷合起伙来欺骗何家小姐呢”
“这咱可就不知道了，不过应该不会吧，据说啊，是何家小姐与段老爷大婚的三个月前，段老爷才与何家人定下的这门婚事，此前也从没听过见过段老爷与何家小姐有来往。这秀姨娘的，当时怎么的，也应该跟了何家小姐有一年多吧，对真的差不多有那么久了。”茶摊老板为难，还是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尹玉麟，对于这个坐在自己茶摊一下午，茫然盯着段府大门的翩翩公子，茶摊老板还是很有好感的。
他这茶摊每天过来过去那么多人，许多有些家底的公子哥哪个不是趾高气昂的，也都不像这位公子一样客客气气地。茶摊老板反而还有些担心，眼前这位公子真要是吃了段家的亏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