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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是人还是妖
“你没事吧”程子陵眼见她的脸色阴晴不定，一会儿比一会儿更难看，出于担心地问说，“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尹玉棠摇头，“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大多告诉你了。其他的，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程子陵耸肩回道，关于孙云生的疑惑，和发生在昨夜的命案，他所知道的线索都已经和尹玉棠说了，“倒是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是啊，还是得先理出个头绪。她现在脑子里轰然乱做一团，竟然会觉得
“如果你被胡林公主接回到公主府，原本就是少帝设下的圈套，让你调查孙云生，那你们的婚事也是假的”程子陵迟疑，现在尹玉棠要嫁进王宫成为王后的事情传得满城风雨，如果本来就是假的，那等到尹玉棠坐实了孙云生的罪名之后，又该如何收场呢“你那些朋友知道吗”
“不知道。所以，你最好不要把这些告诉其他人。”尹玉棠都很意外，竟然会被一个毫不相干的程子陵发现，她不得不嘱咐说，以免影响到她和少帝之间的“交易”。
“那如果坐实了，孙云生确实像少帝怀疑的那般，罪不可恕。你会眼看着将他送上断头台吗”程子陵心仪胡林公主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但难免作为故人还是会担心，如果孙云生出事，会不会连累胡林公主会不会
“既然你早就知道孙大人非善类，为何还要主动退让，你和他都是妖类，起码你是真正关心胡林公主的人不是吗”尹玉棠以为，当程子陵向她证实了孙云生的真正身份时，那么程子陵此前所说的，因为人妖殊途所以放弃胡林公主的说法便不成立了。
“怎么，你在拿捏你和郑钰之间的关系”程子陵毕竟多活了那么多年，这点智慧还是有的，尹玉棠吞吞吐吐犹豫不定，而且屡次询问他在处理和胡林公主事情上的态度，无法不令他起疑，是否是尹玉棠在考量该如何处理和郑钰之间的关系。这姑娘当真如他所看到的一般，是个心性简单，与这京城格格不入的人。“当年，我与公主本有一段情。那时在位的还是她的兄长，她自小受封公主，封地乃是胡林，我在胡林修行，一次她偶然路过，在山中迷了路，和她的侍卫走散了。因而相遇，生出这乱世红尘之外，原本不该开始的一段姻缘。她不知道我的身份，只知道我是在山中苦读的一个书生，我有一间茅庐，一头黄牛，满屋子的书卷而已，她总是会挑些时候上山，我们在茅庐间私会，仿佛这外面的一切都不存在，过着的那叫一个闲云野鹤般的生活。直到我遇见了她另一位兄长”
“另一位兄长的话，是瑞阳王”尹玉棠记得，瑞阳王和胡林公主是同母所出的亲兄妹。
程子陵点点头，“没错。就是瑞阳王她说要带我见一个她最重要的人，我料想到无非是亲人，但却没想到，是威风凛凛的瑞阳王。瑞阳王带兵出战，凯旋而归路过胡林去探望她，因而稍作停留，她便想让我见见她的兄长。可是瑞阳王看出来了，他支开胡林之后问我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纠缠胡林。我不好回答”
“难道是瑞阳王让你离开胡林公主的”
在尹玉棠的印象之中，瑞阳王应该并不是这样的人。只是他为何会牵扯进程子陵与胡林公主的关系之中呢即便是出于对亲妹妹的疼爱，也不可能亲手拆了她的姻缘，任由她伤心难过吧。况且后来，胡林公主还有意促成瑞阳王和尹玉棠的母亲瑄瑄之间的姻缘，兄妹二人的关系应该不至于尴尬到这个地步才是。
“没有。”程子陵断然否认，“他并没有劝我离开胡林。反而与我坦诚，胡林身为公主，不可能一辈子远离王族的身份，如果我能够永远将自己的身份藏起来，陪着她固然是最好的，但如果我的身份有一天被发现，自然会因此连累她。他说胡林是个执着的人，即使规劝我离开胡林，胡林知道后也会不惜一切的去找我，他不忍胡林受伤害，希望我能好好对待胡林。”
也就是说，当年瑞阳王其实察觉到了程子陵的身份，但是他并没有介意程子陵是妖怪，反而他支持胡林公主和程子陵之间的关系
倒也是，尹玉棠听瑞阳王说起过，瑞阳王也能看到一些东西，所以他知道程子陵不是普通人也很平常，但他对待程子陵和胡林公主的态度，委实还是令尹玉棠十分惊讶的。
“他是个好人。”程子陵说。
“嗯。”尹玉棠同意他的说法。“瑞阳王当真是我见过的，最善的一种人了。”
“善”一个善字，令程子陵不由得思忖了良久，“我倒不觉得是善，如果站在他当时的立场而言，对于和他同类的人来说，他所做的选择，可不是善。善与恶原本就不是那么容易被分清楚的，无非是因为立场而已，做出了一个偏向于自己的选择。”
“那后来呢既然瑞阳王都支持你和胡林公主了，为何你还要离开胡林公主”尹玉棠怎么都想不明白，身为兄长的瑞阳王都没有任何意见，他们怎么还没能走下去呢
“因为我与胡林不同。胡林一生不过百年而已，但我，还有许多个百年要过，这段姻缘原本就是错的，想到和胡林一起回到京城，要面对她熟悉的一切放弃我的全部，永远的隐藏起来，而且要随时都很小心避免被人发现被人察觉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到。况且，总有一日胡林是要死去的”青坞妖奇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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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2章 乾坤珠
“想到她死以后，我一个人还要度过漫长的余生，永远都会沉浸在失去她的悲痛之中。
有些事情，走错一步，错过的便是一种结局。
他的这一种想法看在旁人眼里当然会觉得自私，觉得他
可尹玉棠却十分同情他同情胡林公主，现在的她，很能够体会程子陵在做这样选择的时候，是怎样一种沉重的心情。“离开她，真的就能够忘记这一切了吗。”
“自然是不能的。”
“那你明明还可以回去她身边的。”尹玉棠追问，程子陵自己不是说了吗，那时胡林公主还没有与孙云生成婚，那个时候，他是可以去挽回这一切的
“不，那个时候”程子陵怅然至极。
他的种种反应似乎是在告诉尹玉棠，当时他之所以会离开胡林公主，背后的目的绝不只是这么简单的。“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
一定还发生过一些别的事情。
一些不得已，让他非要放弃这段姻缘不可的关系。
“胡林当时，命悬一线。因为我突然离开，她在山里四处找我的时候，失足摔下了悬崖等到她的人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以后了。”
那时，胡林公主的伤势很严重，几乎随时都可能因为伤重而过世。
“那你呢你做了什么”尹玉棠的直觉告诉她，程子陵一定是做了什么比如她如今和少帝之间的交易一样的事情。
“我不希望她死，我只是，舍不得她离世而已。”程子陵伤感地说，“我当时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决不能让她出事，决不能让她死我去找了一个人，做了一笔交易”
程子陵签下了终身为奴的契约，换取了胡林公主活下去的机会。
“这，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尹玉棠难以理解，谁有这么大的权力，可以纵容一个凡人的寿命
她问，“你到底把自己卖给了什么人”
这个说法，令程子陵不由得一笑。卖给了什么人，似乎也很是恰当，“泰山神。”
尹玉棠倒吸一口冷气。
反观程子陵，十分镇定，似乎早已经洞察尹玉棠的反应了。
“泰山神”尹玉棠哑然失色。
“佛教密宗称泰山神为深沙大将，是阎魔王的太子。在地府十王中，泰山神主第七殿，专司热脑地狱。泰山位居东方，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也是万物发祥之地，因此泰山神具有主生、主死的重要职能，并由此延伸出几项具体职能：新旧相代，固国安民；延年益寿，长命成仙；福禄官职，贵贱高下；生死之期，鬼魂之统。这些，你应该都知道的吧”程子陵当然不会以为，尹玉棠没有听说过关于泰山神的传说。
“所以呢所以你和泰山神做了交易，你答应做他的奴隶，任其驱使，以换取胡林公主的性命”尹玉棠现在明白了，程子陵不得不离开胡林公主的真正原因。
只是，这泰山神
“那，孙大人为什么会成为胡林公主的驸马既然瑞阳王能够察觉到你的身份，难道他看不出孙云生有所古怪”
“你不是也没有察觉到孙云生的古怪吗”程子陵道，“不仅是瑞阳王，你，甚至你们青坞城的其他人，在和孙云生接触的时候，不是都没有察觉到他有所古怪吗”
这的确是尹玉棠几次和孙云生打照面，但是她都不曾发现孙云生周身有不寻常的气息，从未怀疑过孙云生的真正身份，因而她对孙云生所说的事情才会深信不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孙大人有如此精深的修为才能够隐瞒过去”
要是真有这么精深的功力，至少也得上千年上万年了吧，那既然如此，又怎么会一再作恶，跑到凡尘俗世里来
“那条黑蛇，才不过四百多年的修为，哪里算得上是精深”对此，程子陵不屑一顾，“不过是一些小把戏而已，若不是乾坤珠，他怎么能将周身妖气隐藏起来呢。不过见到你之后，我倒是明白了，这乾坤珠虽然能利于他隐藏自己的妖气，但是也会同样隐藏起来他身边的妖气，在他附近出现的妖怪，都会因为乾坤珠的影响，让你们这些人难以察觉。”
“乾坤珠又是什么东西”能够隐藏妖气尹玉棠还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件宝贝的存在。“世上真有能够隐藏妖气的东西”
“这乾坤珠，原本是药王留下的一件宝物，传承千载，落在了药王后世的手上。而当年，孙云生咬伤芸儿的养父，便是冲那乾坤珠去的，芸儿的养父誓死守护乾坤珠不被夺去，孙云生又非乾坤珠不可，所以痛下杀手。无奈芸儿并不知道实情，还以为孙云生真的是好心人，甚至将自己托付给了他，却不曾想，他才是害死芸儿养父的元凶”程子陵一副气上心头的样子，可是偏又奈何不得孙云生，只能干着急。
乾坤珠竟然
孙云生之所以会去害芸儿的养父，是为了夺走芸儿养父作为药王后世留下的乾坤珠
而芸儿不识杀父仇人，竟还托付终身。只可惜她在怀有身孕的时候，才渐渐发觉，她的如意郎君似乎有些不太正常，因而起疑找到了山下的术士祛除晦气。却因此发现了孙云生的真正身份，术士带人围攻孙云生，欲将妖秽拿下，却不敌有乾坤珠在手的蛇精孙云生，因而落败，他们直至身死之前，仍然惦念着要将无辜的芸儿救出。
为了芸儿腹中的孩子，放弃了逃生，惨遭孙云生杀害。芸儿也因为难产的缘故送了命
孙云生的所作所为，惹来更多术士的注意，打伤了他，抢走了芸儿留在人世的女儿瑄瑄交给了边境一对老夫妇收养。而孙云生逃出去之后，更是来到了京城，借助乾坤珠隐藏身份，躲在了京城，结识了江太尉，考中状元，一路平步青云
而此时，程子陵为了救摔下断崖的胡林公主，与泰山神做了个交易，自己一辈子当泰山神的奴隶，换胡林公主的百年寿命
“胡林醒来以后，忘记了一切在江太尉的苦心安排下，孙云生接近胡林，成了驸马。”青坞妖奇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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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3章 相似之处
尹玉棠孤身一个人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大家都急坏了。
她远远就看见，胡林公主站在门口，云珠搀扶着她，旁边还站着禹策，似乎是在开解她，让她别太担心。
尹玉棠走了过去。
“玉棠你去哪儿了”胡林公主焦急地抓住她，像是生怕她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一样。“你这孩子，出去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此时此刻面对胡林公主，她的心情很复杂，一时间难以适应程子陵告诉她的一切。只是皱了皱眉头，她的满心疲惫就落入了禹策的眼里。
禹策上前解围，“可是近来心情不太好，出去走走”
尹玉棠转过头，有短暂的迟疑，她的反应比起以往，似乎要慢了一些。
禹策太了解她了，他知道，尹玉棠素来只有在做认真思考的时候，她的反应才会出现这样的缓慢迟疑，她这次没有告诉任何人独自出去，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胡林公主听说是她近来心情不太好，也不好再强逼她什么。“玉棠，本宫不是责怪你，只是如今京城并不太平，你若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