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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可能。”禹桀立刻提出疑问，“不说别的，单就被我们杀死的恶鬼，肯定不可能还留在那里。恶鬼被诛，则灰飞烟灭。”
“可如果，之前在凶宅里我们杀死的并不是凶宅里遇害的一家十二口人呢。”尹玉麟说，“我们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情，厉长青死去的夫人竟然能够看到我们。”
所以，两年前一家十二口灭门惨案的真凶，不是仍在逍遥法外，其实也死了，她就是厉长青的夫人，那个年轻的妇人。
“是他夫人做的”狄望春诧异极了，“可她为什么要杀厉长青呢而且连厉长青的母亲，自己的两个孩子，还有一群下人也全都杀死了。再加上”
再加上，她也死了。
厉家的人在中毒之后受到攻击，厉长青，厉长青的母亲，孩子，甚至是府里的下人无一生还，尽数落难。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女人举着把刀，把家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活活捅死，然后又捅了自己几刀，接着跳进井里，伪装成他杀的样子，让官府调查陷入困境，两年前一直都找不到真凶。
“对了，刚才我还看到一个消息，只不过没有在意。”禹桀翻开卷宗，找出让他困惑的记载，“这上面说，厉长青的夫人是最后从井里打捞出来的，杀死所有的人的凶器也在井底被发现，这个女人同样是一家十二口里唯一没有中毒的人，但确实最后一个遇害的。”
“等等，为什么是最后一个遇害的”狄望春凑了过去。
“因为凶器，仵作认为，凶器本来是插在这个女人腹部的，可能是在她跳井的时候，凶器碰到了井边的石壁，将伤口划裂，然后凶器掉出来沉入井底。如果这个女人不是最后一个遇害的，凶器不应该在她身边被发现。”禹桀解释说，“井口的石壁上留着凶器碰撞留下的痕迹，也证实了这一点，凶手如果先杀了她，再回过头去杀害厉家的其他人，总不可能回过头来再补上一刀，接着把尸体扔进井里吧。那样尸体上的伤口就会流那么多血，把整个井水都染得一片血红。”
“那就只能是这个女人在杀了全家之后，想要自杀，插了自己几刀，然后跳下井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狄望春说，“就算她再恨厉长青，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孩子也一并杀死啊。”
“如果这两个孩子不是她的呢”尹玉麟说，“这个女人死的时候，只有二十二岁，而厉长青的两个孩子，年纪较大的女儿已经十四岁了，儿子九岁。这个女人如果要是两个孩子的生母，她得在八岁的时候就生下女儿，十三岁的时候生下儿子，推算怀孕的时间，七岁就得怀上女儿，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不是两个孩子的生母。
死在两年前灭门惨案之中的厉夫人其实是续弦，两年前厉长青被杀的时候，都已经四十多岁了，厉夫人自然不可能是原配。而作为原配，为厉长青生下一儿一女的厉夫人是在九年前刚刚生下小儿子没多久就病死了的，没等半年，厉长青就强娶了后来的这位厉夫人过门。在夜安城里也流传着一种说法，说是原来的那位厉夫人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厉长青活活打死的。这后来的厉夫人过门以后也没少遭到厉长青的毒打，不仅要照顾两个孩子，还要伺候百般刁难的婆婆，再加上厉长青动不动的一顿毒打厉家的下人总是能够看到厉长青对她大打出手，但谁又敢上前劝阻呢，这不是平白给自己惹麻烦么。
所以当这位厉夫人在挨打的时候，厉家的人即便路过也都装作没看到，匆匆闪开，对她的求助视而不见。
“等等。”尹玉麟随意看了一眼卷宗，又看到了一行备注的小字。青坞妖奇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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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陆岩
原来，这位厉夫人四年前曾经生下过一对双胞胎女儿。
厉夫人在孩子死后就有些魔怔了，痴痴傻傻的，甚至逃出厉家，拉住过路的人求救，说是厉长青的老母亲被鬼附身，杀了她的两个孩子。只是当时一来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所说的话，二来，就算大家对厉长青颇有怨恨，但谁也不敢招惹他。所以厉夫人几次逃出来，几次又被抓回去，接下来会遭到什么样的折磨，可想而知
“四年前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然后被厉家的老夫人杀死又是四年前。”禹桀叨念着，“玉麟，你发现了吗好像所有邪门古怪的事情，都和四年前有关。”
四年前，尹玉麟追查到害死狄六叔的恶灵下落，亲自前往清河县，杀了恶灵扒了皮带回青坞城告慰狄六叔。
四年前，夜安城的老文书退休，将自己外甥女的儿子弥项推荐到这夜安城来继任文书，由此处开始，假弥项到底是谁
四年前，夜安城城北厉家，厉夫人生下一对双胞胎的女儿，却未等足月就遇害了，所有人都认为是厉夫人亲手掐死了自己的两个女儿，但曾经逃出去的厉夫人却表示，老夫人被鬼附身，杀了一双女儿
“如果是因为爱女被杀，厉夫人魔怔，又遭到厉长青的一顿顿毒打，老夫人的挑剔，被逼急的厉夫人突然狠下毒手，杀了全家然后自尽，也可以理解。”尹玉麟所说的是可以理解，而不是他真正可以信服的推理。
“一个会为了女儿被杀而发狂的人，忍了三年的毒打，却在女儿死后突然爆发，那两个女儿对她来说，不应该是很重要的吗她为什么还会杀死自己的孩子呢”狄望春也不信是厉夫人杀了自己的女儿，“她杀了厉长青的一双儿女，或许是因为泄愤吗因为自己的孩子被杀了，所以怨恨没有保护自己孩子的丈夫，把他在意的就都杀死了。”
“那个，厉厉家的老夫人，会不会，真的”郑钰很努力地想要表示出自己的看法，对厉家老夫人的怀疑。
“现在不能排除任何可能，厉家的死从太守大人的反应上来看，其实也是默认了他相信凶手是厉夫人的事实。”禹桀说，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当年禹策想要调查发生在厉家的凶案，被太守大人制止了。
太守大人应该早就怀疑，是厉夫人杀了全家之后自杀，只是不愿在这个可怜的女人死后，让她还受到指责和谩骂。“对于一部分的人来说，厉夫人杀了厉长青这个罪魁祸首，罪大恶极之人，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可是他们并不了解这些年来，厉夫人生活在什么样的水深火热之中，当慷慨激昂的正义渐渐归于平静，也无法遮掩她杀了老夫人，杀了两个孩子还有所有下人的事实，一旦定案，厉夫人将受到的指责则会更多。”
人总是如此，去害怕让他们觉得残忍的。
案子推理到了这里，现在陷入迷茫的是，厉夫人自导自演的一出灭门惨案，和两年后发生在凶宅里的常家一家人失踪到底有什么关系
“会不会，我们一开始的方向就是错的呢。”禹桀犹豫了很久，“六年前狄六叔遇害，四年前玉麟诛杀恶灵，厉夫人的两个女儿惨死，指责厉家老妇人被鬼附身，两年前的灭门惨案，还有前两天我们困在幻境之中，常家一家人失踪，有哪些联系，我们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六年前，四年前还有这次，既然都出现了同一种气息，肯定存在某种联系。至于两年前灭门惨案，如果也是同一只恶灵所为”尹玉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想到一件事，玉麟，咱们分开调查吧。你和郑钰去查厉夫人两个女儿的死，我和小春去找那个假弥项。”禹桀说。
“假弥项”
“太守大人，当年调查厉长青的时候，曾经有一个男子是不是险些惨遭厉长青的毒手被灭口是您带人赶到救了他的。”
禹桀想到的线索，是那个假弥项在凶宅的幻境之中对他所说的事情。
“有这样一个人吗”太守大人想不起来，只得问向弥项，“弥项，你记不记得当时有谁险些被厉长青害死”
弥项回忆了一番，几乎把当年所有参与的人都想了个遍。“调查厉长青的时候，确实有人收到他的威胁，有的人因此断了向我们提供厉长青犯案的线索，不过要说谁险些被厉长青害死，又被太守大人救下的话应该，是没有的吧。”
“为何这么说”
应该没有，也就是说弥项觉得有了。
“是这样的，当时呢，有一个年轻人向厉长青借了钱，短短几天的功夫翻了几十倍，自然是还不上的。恰好那时，卑职受太守大人之命暗中调查厉长青那些事，这个年轻人呢就联系了卑职，卑职也将此人带到了太守大人面前，他确实记得一些被厉长青威胁迫害的人，也愿意帮助我们，把那些被厉长青欺压过的百姓召集在一起指证厉长青。可是事情还没成，他就被厉长青发现了，之后约定好的一日他也没来，卑职找到他家里去的时候，发现而来一些很细微的线索，觉察可能出事了。”弥项回忆里倒是有这么一个人，虽然和他们说的有些不同，“只不过，等到我们找到山里去的时候，挖出了一具棺椁，他被厉长青的手下关在棺椁里给活埋了，我们去得晚了，他还是死了。”
“死了”
和真弥项描述的几乎一致，被绑架，被关在棺椁里，被活埋只是结果大有不同，这个人不是弥项，而是一个曾为弥项提供线索的人，他也没有等到太守大人派人去救他，而是闷死在了那棺材之中。
“这个人叫什么”狄望春发现禹桀出神地在想着什么，所以和弥项提了一句。
“叫陆岩。”他的名字，弥项还是记得的。
禹桀站起身，“弥大人，那你还记得他被厉长青埋在了哪里吗”
“记得，当时是太守大人命卑职带人去找的，也是卑职把他从棺材里给挖出来的。”青坞妖奇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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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一切因为四年前
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了，经过一天的分头调查，尹玉麟这边有所收获。
“原来不只是一只恶灵。”
四年前厉夫人的确生下了两个双胞胎女儿，两个女孩经由城里一位姓顾的产婆接生，平安出世。这位产婆还说，两个女孩出生的时候很健康，也很漂亮，虽然在生产过程中厉夫人差点丧命，不过好在，也挺过来了。但很可惜的是，因为中途难产造成的出血，为了保住性命，用了些较为强烈的药物，所以在这两个女儿之后，厉夫人再也不可能生育了。
本以为生下来会健健康康长大的两个女孩，谁都没想到会在未至满月之时，便一同死去。厉家对此向外声称，是两个孩子染了疟疾所以病死，草草将两个女儿埋在了城外荒山之中。可没多久，两个女儿的尸体意外被刨出，脖子上都有明显的掐痕，生命的最后定格在了睁大的双眼和闭不上的嘴巴。很快，城里就传出一种更加诡异的说法，是厉夫人亲手杀死了这两个女儿。
孩子死后，厉夫人神情恍惚如同魔怔，呆滞并且绝望。她无力辩驳自己不是杀害两个女儿的凶手，并一而再的想要从厉家跑出去，几次求助于路人帮忙，歇斯底里的诉说着老夫人是如何被恶鬼附身，杀害自己两个女儿的经过，但每一次最后都会被厉长青给捉回来，然后，又是一阵毒打。厉长青根本不会怀疑自己的母亲如何，只当她是疯了，胡言乱语，厉夫人一次次的激怒他，换来一遍遍毒打。她始终都逃不出去。
可就在厉夫人生下两个女儿的同时，尹玉麟追查恶灵到了清河县，几天几夜的调查，最终设下陷阱引出恶灵将其诛杀扒下了皮，带回青坞城祭奠狄六叔。
可是恶灵没有死它只是失去了皮囊，逃到了长乐镇上。而长乐镇恰好就是弥项家所在，弥项收到母亲的舅父推荐，收拾东西前往夜安城赴任。恶灵附在弥项的东西上，竟然就这么被弥项带到了夜安城里。
是厉夫人两个新生的女儿吸引了恶灵，恶灵潜入厉家，附在身体衰弱整日待在房里的老夫人身上。趁着看望厉夫人两个女儿的机会，掐死了这两个女孩，吸走了她们的精魄。厉夫人回来看到两个女儿死了，悲伤之余，心智迷失。
恶灵就这么以厉家老夫人的外貌继续留了下来，除了厉夫人，没有人怀疑她。
好在，厉夫人也疯了，更没人会信一个疯女人说的话。每次看到厉夫人被厉长青抓回来一阵毒打，恶灵就在一旁听着厉夫人绝望的哀嚎声。
恶灵在清河县被尹玉麟重伤，它借由幼女的精魄为食，才能够活得下去，要不是依靠厉夫人两个女儿的精魄，它早已灰飞烟灭。只不过它在厉家已经杀了两个，厉家另外一双儿女要是再死了，肯定会引起怀疑的。在它还未复原前，不可能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