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三弟不是已经随静母妃回宫了吗; 为何会在这里?”太子神色骤冷。
  “是……”小太监欲言又止。
  “别说了; 多谢皇兄,我要回宫了; 先去换身衣服。”三皇子打断小太监的话。
  “是静妃娘娘想要御花园的荷花。”小太监索性直接说了; 跪下向太子请罪。
  三皇子神色漠然,看向陪他一同长大的小太监,一时间让人想不出他在想什么。
  “三弟随我回东宫吧,先修整一番,我再送你回去。”太子解下外袍,披在浑身淅淅沥沥滴水的三皇子身上。
  外袍还带着太子的体温,三皇子没有再反驳; 迟疑之后,终究随太子回了东宫; 下水之后他有些失力,被宫人快步抱去东宫,太子又让人去煮驱寒的姜汤,让三皇子沐浴更衣。
  沐浴之时,三皇子拒绝外人进入。
  他看着宫人向浴桶中加水,仍然残留着浓浓的惧意,本能惧怕深水,但还是拒绝了宫人侍奉。
  “我陪你吧,背对着你,不会看的。”太子有些担心。
  “多谢皇兄好意。”三皇子道过谢后,仍然拒绝了。
  “换个浅些的浴桶吧。”司若尘有原主的记忆,自然知道三皇子拒绝的真正原因。
  三皇子司景曦并不是皇子,其实是一位公主。她的身份暴露得很晚,如果不被拆穿,她是太子之后,最有可能继位的人。
  “小皇弟说的是。”太子立刻让人去换浴桶,找出他未穿的干净衣服给三皇子更换。
  三皇子出来之后,苍白的脸被热气蒸腾,总算多了些血色,她比太子小一岁,又比较瘦弱,穿太子的衣服尤其宽松,显得更瘦小了。
  在太子注视下,三皇子喝了一碗姜汤,又喝了一碗安神的汤药,喝着喝着眼泪洇湿睫毛,大颗大颗落在药碗里。
  她垂下头,不愿让人看见自己落泪的样子。
  太子避过,也没有盯着她看,只是十分生气。并不是气三皇子,是气这件事幕后的人。
  三皇子头发里有血滴落,血珠落在素色衣服上,尤其醒目。三皇子会水,若不是有意坑害,绝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去救三皇子的宫人也说,湖中有异样,摸到了绳索,水下似乎有人。
  “此事需禀明父皇彻查,我已经让人守在御花园,看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人。”太子道。
  “多谢皇兄。”三皇子低低应了一声,声音中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司若尘也在想,是谁要杀三皇子。
  原主并不知道这件事。他那个时候太小了,应该在崇明殿养病,没有参加这次的中秋宫宴。
  三皇子落水一事,动手可能性最大的是静妃,也有可能是旁人。
  三皇子与她的生母静妃之间,关系很复杂。后来其他皇子攻讦三皇子的罪状时,有一点是弑母。
  原主不知真假,因为静妃死的时候,三皇子才七岁,正是今年。静妃死因是病逝,具体如何,只有当事人知道。
  司若尘想,以司珩对皇宫的掌控情况,哪怕静妃能瞒过一时,也瞒不了一世,没有揭穿,大抵是起了惜才之心。
  以三皇子的心性,让她与寻常公主一样嫁人,实在太可惜了。如果司珩再活久一些,或者太子继位,三皇子应该能入仕,以她之才,或许能名留青史。
  与此同时,没有等到小皇子的司珩,已经在赶来东宫的路上。
  司珩下令彻查三皇子落水一事,又让人去请太医为三皇子诊脉,御花园多了不少举着火把搜查的侍卫,四处搜查。
  三皇子原本坐在榻上,由宫人烘头发,见太医入内,不是她常用的那一位,神色骤变。
  “让太医看看你头上的伤口。”太子道。
  他不知三皇弟为何对太医露出抗拒之意,但后脑上的伤口要处理。
  只是看伤口的话,三皇子没有推拒。
  太医先止血,再上药,然后提出把脉:“臣要看看殿下脑中是否留有淤血。”
  三皇子开始迟疑,太子并未催促。
  直到门口传来冰冷低沉的声音:“朕已经知道了,你让他探脉便是,他不会多言。”
  三皇子当即向门口跪下,长久以来,积攒在心中的恐惧、不安终于有了宣泄口。
  她一直惧怕被父皇知道真正的性别,这件事就像悬在颈上的铡刀,无法让她安眠。
  直到此刻,父皇开口,铡刀才终于落下。
  三皇子伏身之后,看起来更加瘦弱,眼下还有些青色,大概每天晚上都在看书。
  司珩抬手:“起来,先诊脉。”
  这件事并不是三皇子的错。
  太医原本不知陛下的意思,直到给三皇子诊脉,才发现异常。
  过目不忘、天资聪颖的三皇子,竟然是个小姑娘,脉象也不是很好,忧思过度、惊惧难安。
  太医懂得守口如瓶的道理,惊异了一瞬,便回禀陛下具体脉案,只略过性别一事不提。
  见陛下眉间微蹙,提笔写下药方,不再多言。
  “父皇,三弟就留在我这儿住吧。”
  太子始终不解,看也能看出这其中的微妙。
  他暂时还没想到三皇子的性别上去。
  “也可。”司珩点头,又看向三皇子:
  “朕会差人照顾你。”
  “谢父皇。”三皇子再次跪谢。
  心中悬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
  父皇没有拆穿她的身份,那她就是三皇子。
  “那小皇弟呢?”太子问。
  “今晚让小皇弟也留下来,好不好?”
  “嗯。”司珩终于点头。
  “谢父皇!”太子想和三皇弟、小皇弟睡在一起。
  “你带若尘去用些汤水。”司珩道。
  太子担忧地看了看三皇子,最终还是带着司若尘离开了内室。父皇应该不会责罚三弟,大概是要问三弟落水的事?
  司珩屏退旁人,只余三皇子。
  三皇子再次跪下,深深一拜。
  “求父皇准我继续以皇子身份留在上书房。”
  “你若是公主,也能去上书房。”司珩道。
  公主仍然要去上书房,与朝臣的女儿、宗室女一起上课,但授课内容不同,多以诗词歌赋为主,增长见闻、陶冶情操。
  “我想以皇子的身份入朝为官,终身不婚配,求父皇成全。”三皇子深深叩头。
  她如此努力的苦读,不止是为了让父皇满意,从而减轻责罚,更想在朝堂上一展所长,从宫墙中走出来,将自己所学的东西物尽其用。
  “好。”司珩终于点头,又道:“不必终身不婚。待你真正在朝堂站稳脚跟,恢复公主身份又如何?婚嫁随你。”
  如果三皇子想入朝为官,此时并不是恢复身份的最佳时机。如果恢复公主身份,她会从现在开始,长久地面对诸多阻力,这一点并不会因为司珩容许她为官就消失。
  若她真正入朝为官,有了政绩,手握权柄,阻力自然迎刃而解。
  “谢父皇。”三皇子再度叩拜。
  这一次长久地叩下去,真心实意,未曾起身。
  即使她与父皇不太亲近,却能感觉到他的回护之意。看到父皇的时候,竟然会觉得安心。仿佛只要有父皇在,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那我要告诉皇兄吗?”三皇子有些犹豫。
  司珩:“皆可。”
  三皇子最终决定隐瞒下去。
  不是不相信太子,而是担心往后太子会更加照顾她,被其他皇子看出端倪。等她长大一些,再告诉太子不迟。
  “往后高雾留在你身边,若有什么不便,与她说。”司珩为她安排了一个女暗卫,便于隐瞒身份。这是一条艰难的路,希望三皇子能走得顺畅些。
  “是。”三皇子拜谢。以往,她总觉得自己像只落单的鸟雀,找不到停歇的地方。直到今日,忽然觉得自己也有血脉相连的亲人可以依靠,这种复杂的心绪难以言喻。
  “想达成目的,可以坦诚些。”
  “太子在侧殿,你也去吧。”
  司珩见高影回来,看向一侧的三皇子。
  “是。”三皇子果断离去,看起来对真相并无多少探究之心。
  “静妃娘娘近来身体已经养好了,可以再孕。听宫人红药说月下观荷极好,便顺水推舟,让三皇子去湖中摘荷花。”
  “红药已经吞金而死,是静妃娘娘从家里带进宫的婢女,实则听从婉嫔之令。”
  “支走三皇子下人、暗害三皇子的宫人,也是婉嫔安排的。”
  婉嫔是静妃的庶妹,两人有旧仇,正因为婉嫔带来的威胁感,静妃才会将公主装成皇子。
  静妃待三皇子时而憎恶、时而喜爱,是产后郁症,又隐瞒三皇子的性别,将公主充作皇子,司珩以往未曾追究,这次终于不再容忍。
  “婉嫔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静妃禁足,让她好好养病,无诏不得出。”
  静妃往常一直以养病为由,深居简出。
  往后便真正开始养病,不必踏出宫门。
  高影领命离开,中途遇到太子,见太子问询,便将处理结果说了。
  “父皇赏罚分明,如此,三弟可以安心了。”
  太子无意间见过静妃将三皇子关进漆黑的暗室,那时就开始照拂三皇弟。
  今日在湖中捞出三皇子,便猜出了许多事。静妃待三弟实在没有慈母之心,甚至漠视他的生命,冷眼送他去死,实在令人心寒。
  “父皇很好。”三皇子笑了笑。
  以后再也不必与母亲相处了。
  用落水换来这个结果,很值。
  司若尘忽然从三皇子身上察觉到一丝微弱的违和感,她对今晚的袭击,并非全然无知。
  那个说出静妃让她摘荷花的小太监,说话之前看了三皇子深深一眼,看似为主子伸张正义,实则表情有些微妙,仿佛提前排练过。
  三皇子从来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心思极深,如果是为了自保,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只要不伤害司珩、太子,司若尘便不会深究。
  “今夜你们三人同住,朕还有要事未处理。”司珩还要去紫宸宫见云渡大师,商谈应该如何彻底封印邪物。
  “恭送父皇。”太子携两个弟弟行礼。
  既然父皇都同意了,那就三人同睡!
  他的床足够宽大,容下两个皇弟绰绰有余。即使如此,太子真正与人同睡还是第一次,总觉得还不够软,床帐也不够鲜亮。
  沐浴更衣后,太子将小皇子安排到中间,三皇子睡最里侧,他睡最外侧。
  这种与兄弟姐妹们睡在一起的感觉,还是头一回,让太子觉得十分新奇。
  “你们睡得着吗?”太子问。
  “还不困……”三皇子换了地方,一身轻松,反而有些睡不着。记事之后,她从未和别人一起睡过。
  “那我给你们讲讲《尚书》吧……”
  太子挑了一个比较能催眠的篇章,不多时,不管是三皇弟还是小皇弟都睡着了。
  有时他睡不着,也会通过看书来入睡。太子给两个弟弟盖好被子,这才放心闭上眼睛。
  夜半时分,司若尘被热醒。
  睡中间的人最热,他想坐起来透透气,转而开始担心另一件事,明天早晨,他还会变小吗?
  司若尘一边思考这个问题,一边给三皇子盖上被子,忽然发现三皇子有些不对,一探她的额头,烫得吓人。
  “皇兄,皇兄,三哥发热了。”
  司若尘叫醒太子。
  太子立刻起身,披了身衣服就让人传太医。
  三皇子全身热得厉害,迷迷糊糊抓到一个柔软的小团子,不自觉蹭过去,紧紧抱住。
  “皇兄——”司若尘向太子求助。
  太子见小皇弟被三皇子像藏宝贝一样抱着,忍不住想笑,怕他过了病气,还是把小皇弟帮忙抱出来了。
  三皇子睡得不甚安稳,惶然不安,怀里的东西一空便皱紧眉头。
  太子将自己的胳膊伸过去,很快被三皇子抱住,三皇子眉头便松开了。
  太医本就担心三皇子半夜发热,并未离开,被太子召进内室,诊脉之后开了药,又为三皇子施针退热,折腾好一会儿才让三皇子的体温降下来。
  天际已亮起曙光,三皇子浑身酸软无力,迷迷糊糊睁开眼,对上小皇弟仿佛蒙着一层雾的眼睛。
  “三哥,你醒了。”
  小皇弟摸了摸她的额头。
  他手心温软,力度轻柔,像猫咪的肉垫。
  三皇子莫名有种被珍视、被照顾、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眼泪又不自觉流出来。
  “我不爱哭的……”她说。
  还是在最小的皇弟面前哭,让她很不自在。
  “我看不清的。”小皇弟说。
  三皇子便忍不住笑起来,再看小皇弟的眼睛时,浮起几分忧色。其实小皇弟能看清更好,她哭就哭了,没什么大不了。
  “三弟醒了?”
  “先用早膳,再喝药。”
  太子醒得更早些,他有很多事要做,要看奏折、要背书、要完成太傅布置的功课,不能贪睡。但三弟生病了,小皇弟还小,可以多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