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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哄也得哄对方向啊,长安哪家女子喜欢钓鱼的?”反正她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嘘。”宁暨突然做了动作让她噤声,手指指向水面。
裴婼看过去,原本平静无痕的湖面此刻已经荡起一圈一圈波纹,那浮萍被水下的东西不断拉扯着,这是有鱼在咬钩了!
裴婼激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却又不敢发出声音,看看他指指湖面,一阵手忙脚乱。
可宁暨什么都不做,只是在憋笑,在裴婼急得不行的时候,他才悠悠拿起鱼竿收线。
裴婼顿时紧张起来,眼睛不离那根晃来晃去的鱼线,等那咬了钩的鱼儿浮出水面她终于兴奋喊出声:“哇!真有鱼!好大的鱼啊!”
“你小心点,别把它吓跑了。”裴婼又拍了拍他,让他动作轻点。
“你来。”宁暨收了线,把不断扑腾的鱼放到她面前,示意她把鱼取下。
裴婼走近一看才发现那钩子钩穿了鱼嘴,那里微微有些血迹,鱼尾在不断晃动,顿时有些害怕了,连连后退,“你来你来。”
宁暨就又笑,取下鱼,又上了饵。
“你要不要试试?”宁暨再次把鱼竿递给她。
裴婼想,于是忍着不看那蚯蚓,按着他的指示重重一抛,鱼饵顺利入水。
“进去了进去了!”裴婼一阵兴奋,转头对他说,然后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笑,随后深深明白,话不能说太早,不然就会被人看笑话。
裴婼硬着头皮解释:“也不怎么样,不过一条鱼而已。”
后来的时间里,小小峡谷不断充斥着:“上钩了,你快拉。”
“哎呀,这鱼怎么这么狡猾光吃饵不咬钩。”
“哇,这条好大!”
“。。。。。。”
在一条接一条的鱼儿上钩后,裴婼蹲在木桶前看着活泼乱跳的十几尾鱼发出了真诚的声音,“这条红烧,这条做汤,这条还小,先养养……”
等一条一条安排完,裴婼仰着头道:“等吃完了我们再来钓好不好?”
“好。”宁暨说着想要伸手摸她头,裴婼灵活躲开,一脸嫌弃:“你手摸过蚯蚓。”
宁暨:我洗过了!
……
两人在日落前回到国公府,裴婼跃下马,心里惦记着她的鱼,“你记得让徐白把鱼给绿衣。”
“知道了,一条都不少。” 宁暨也下马,站在她身前,伸手去摸她一侧的脸。
这样冷的天,他的手却温热,裴婼没躲。
“先前在军营怎么眼睛红红的,是不是蒋校尉跟你说了什么?”宁暨指腹摩挲着她的脸,温柔至极。
裴婼垂下眼眸,怕他看出来些什么,“没有,你别多想。”
他既然不想告诉她,那她就继续装作不知道好了。
“真没有?”
“真没有。”裴婼拉下他的手,“很晚了,快回去吧。”
“婼婼。”宁暨轻轻唤了一声。
“嗯?”
“离婚期还有三天。”宁暨目光忽地悠远,“你就是我的。”
第54章 洞房!(双更)……
出嫁前一天; 裴婼闲了下来。
这日白天,白袅与温子柔结伴来到裴婼的小院子,再加上董依依; 四个女孩凑得整整齐齐。
白袅闹着要看嫁衣; 裴婼没法; 只好让绿衣拿出来,三人看得眼睛直发光。
嫁衣颜色正红,布料是宫中都难得一见的玉锦,绵滑细腻; 领口及袖口处绣以云锦金边,栩栩如生的凤凰散落在衣裳各处; 凤身同样每一处都用金边勾勒,凤尾皆点缀着米粒大小的南珠,夺人眼眶。
留白处都是针脚细密的祥云鸳鸯暗纹,绮丽裙摆铺了满地; 上头一只巨大凤凰匍匐; 晃动中竟真像要展翅高飞一样。
这样逼真的绣艺可以说不多见。
再看那凤冠; 怕是罢不得把这全世界的好东西都镶嵌在上面; 可细细一看却又不得不感叹做工的精益; 每一粒珠子每一抹流苏都精致无比。
就连董依依这种自小见惯了奇珍异宝的也不免啧啧称奇,“表姐; 这可得花大价钱吧?”
裴婼自然也知道这件嫁衣的的珍贵; 当时宁家送过来的时候把一屋子的人都惊了; 惊喜过后她又有一些可惜; 嫁衣这种东西一辈子只穿一次,何必弄得如此隆重,又不是公主出嫁。
“我瞧公主出嫁都没这规矩。”温子柔恰好说道; 裴婼心底一笑。
白袅道,“可我瞧着这绣法怎么如此熟悉?”
“宁暨说是花先生。。。。。。”
裴婼还没说完,白袅就低呼一身,伸手去摸那绣纹,“我说呢,长安城怎么还有如此精湛的技法。世子真是真真将婼婼放在了心上,不然怎么如此舍得,还请了花先生出山。”
“浪费。”裴婼嘟囔了一句,而且花先生是他姑姑,哪需花费什么精力去请。
近身的温子柔听见了,捂着嘴笑,“若是嫌浪费,你当初退了就不好了,先前还藏着掩着我可看不出你嫌弃她的模样。”
“表姐!”裴婼红着脸辩驳,“做都做好了,还怎么退?”
“你就偷着乐吧,世子如此看重你,是你的福分。”温子柔道,“我看宁王府也不是那般富庶人家,能拿得出这件嫁衣已是十分不易。”
裴婼沉默,再说下去她就是不识好歹了。
“表姐,这么说着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我还没见过长安人家娶亲呢,你们长安是不是也同卫阳一样,可能让我们闹洞房?”董依依目光灼灼,单纯盯着裴婼想求一个答案。
洞房。
裴婼怎么答这个问题啊,她虽不是第一回 成亲,但此前也不曾被闹过或者闹过别人的洞房,什么闹不闹的她如何得知。
裴婼当下羞红了脸,温子柔毕竟年长两岁,点着董依依的额头道,“你这丫头别多想了,你能闹谁的洞房都闹不了你表姐的,你可曾见过世子?”
董依依摇摇头,又点点头,“好像见过,有一回我起夜,见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溜进了表姐房……”
剩下的的话被裴婼急急伸过来的手捂住,裴婼讪笑,“依依你看错了。”
“这个世子,不简单啊。”白袅与温子柔对视一眼,啧啧声不断。
董依依“唔唔”不断,裴婼警告似的看她一眼才松开手,等一松开就嘻嘻道:“对对对,我看错了,绝对不是世子。”
温子柔抿着嘴,继续她的话,“等明夜,恐怕你连世子的院子都进不去。”
“啊?世子这般凶吗?在我们卫阳闹洞房可是一件极有意思的事。”
裴婼见这个话题止不了了,羞恼地朝那个始作俑者道:“表姐,你再取笑我,别怪我不客气了。”
裴婼假意凶凶说了一句,却没想到温子柔嬉闹的神色一暗,再开口已是勉强含笑:“我可不怕。”
等白袅和董依依两人离开,裴婼才问,“表姐,可是出什么事了?”
温子柔将视线从嫁衣上移开,忽地又掩唇咳嗽起来,神色有几分惆怅,也不瞒她:“前几日偶然人说,丞相家的公子亲事已经定下来了。”
“啊。”裴婼惊了惊,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倒是温子柔浅浅笑着,“明日是你的大好日子,别说这些伤心事了,反正福薄缘浅的看开了也就好了。”
裴婼往她脸上看去,那哪像是看开的样子,“表姐,不若我再找一趟沈大哥?”
“别了,听说那女孩也是个明艳乖巧的,与沈公子正是良缘,我与沈公子……婼婼,这事就这样吧,别横生枝节了。”
裴婼叹了口气,默默坐在一旁陪伴着。
她心里微微有遗憾,可是各人有各缘,强求不得。
……
第二日一早,裴婼还没睡醒就被温氏拉了起来,说是不能误了吉时。
裴婼眼睛都没睁开,由着她们摆弄。
可是等到快要午时,她才描好妆,连嫁衣都没穿。
裴婼看着铜镜里那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心里一阵恍惚。
又嫁了一回,可两回心绪完全不一样。
上辈子她应当也是兴奋的,有种梦想成真的不踏实感,心里端的都是小心翼翼。
这一次,她仍有期待,可是却不是对身份对将来,而是对他,对自己。
期盼那一人与萧章远不一样,期盼一个与从前不同的自己。
今日这种情况是刚重生回来的那个她绝对想不到的,那时候她每日笑着,可心中却都是恨,整夜整夜睡不着就怕那些灾难再来一回。
裴婼冲镜子里的人扬了个笑脸,不会重来了。
她没嫁太子,林采儿死了,季贵妃疯了,她没有重蹈覆辙,并且远离了那些噩梦。
裴婼不知,她这浅浅一笑已让一旁等候着的董依依看呆。
裴婼平时不爱化浓妆,就算上街也只是简单描描眉涂个口脂,日日清冷得如同仙子,不食人间烟火。
可今日的裴婼由着妆娘侍弄,本就精致的五官在胭脂水粉的打铺下妩媚与优雅并存。
眸含春水鼻似峰,红唇娇艳欲滴,面如凝脂肤胜雪,一头墨发终于盘了起来,一颦一笑间已不见少女姿态。
若不是董依依一直在她房里玩闹,她几乎以为是换了个人坐在那儿。
“表姐。。。。。。。”董依依呆呆喊了一句,裴婼缓缓转过头来,再次让她心中一窒。
那含笑的眸子直摄心底,夺人心魄。
表姐不能随他们回卫阳,是她人生最大的遗憾。
那头温氏忙活完了外面,开始进屋来催促,看到镜前的人时也怔了,好一会儿才道:“快穿衣裳,听说世子已经从王府出发了。”
可那件嫁衣哪是那么好穿的,一层又一层,样式繁复得两个嬷嬷都搞了好一阵,秋嬷嬷一边摸索一边道:“这嫁衣好看是好看,可也太繁琐了些。”
差不多小半个时辰过去,衣裳终于完整穿好,而嫁衣里的人已是累极。
裴婼一抬眼,就看见自家娘亲在偷偷抹泪,“娘亲,您干嘛呢,我都没哭您哭什么。”
秋嬷嬷也偷偷揩了揩泪,“夫人这是高兴呢。”
“是是是,娘亲这是高兴,咱们婼婼长大了。”温氏牵着裴婼的手,感慨:“今日我的婼婼就是这世间最好看的新嫁娘。”
“表姑母,您说错了,婼婼表姐每天都是最好看的。”董依依道。
屋内几人大笑,纷纷称是。
“嬷嬷,外面备了茶水,你们先去休息会,我与婼婼说些话。”
等人都走后,温氏牵着裴婼在椅子上坐下,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
“娘,我这又不是远嫁,就隔了几条街而已,不是随时可以回来吗?”裴婼自然懂得温氏的心思,先开口安慰。
温氏是个爱落泪的,一句话下来眼眶又红了,“娘亲知道,可是为人妇与为人子女总归是不一样的,娘亲之前一直甚少教你那些管家驭夫之道,今日便趁着这会儿与你说说。”
“宁家关系简单,这也是我与你父亲放心把你交给宁世子的原因,可简单也有简单的坏处,你一嫁过去那全家上下都盯着你,中馈之务也定然会交到你手上。”
温氏停顿了一下,“现在宁家掌家的应是世子大嫂,可他那大嫂毕竟是二房出的,这中馈你该拿还是要拿回来,可千万别因为拉不下情面就让大嫂管着,你才是宁王府的女主人,明白吗?”
“知晓的。”裴婼敛了眸,柔柔应下。
“你平常性子软,可管家不是易事,该狠时就要狠,不要顾这顾那的,到时候让下人钻了空子,骑到你头上来。”
这些话上辈子温氏也同她讲过类似的,可那时候她平静得很,甚至隐隐还觉着有些烦躁,可此刻已经全然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
“还有啊,世子一代单传,到你身上老太太定然会催促着生儿育女,可你现在年纪尚小,此时生产是万万不可的,你也与世子说说,完事后定时服药,晚些时候娘亲给你张方子。”
裴婼微微红了脸,点头。
“可服药服多了总归对身子不好,你劝着世子,节制些,不能回回都依了他去。”温氏说这话寻常无比,可裴婼越听脸越烧,羞得不行。
温氏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个小册子递给她,裴婼知晓那是什么东西,接在手上就如烫手山芋般,眼睛都不敢在上面放一眼。
“好了,娘亲多的也不说了,好在呀咱们两家离得近,今后若是遇着什么事就回来告诉爹爹和娘亲,知道吗?”温氏拍拍她的手背,“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平时都捧在手心,可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这回换裴婼掉泪了,金豆子扑簌扑簌从亮晶晶的眸子里滑落下来。
“哎哟,别哭,等会哭花了妆还得再来一回。”温氏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
可裴婼一哭就停不下了,最后不得已,妆娘又进来忙活一阵。
前院锣鼓喧天时,几人便知宁暨到了。
……
温氏最后给她带上那沉甸甸的凤冠,喜帕一盖,裴婼眼前只剩一片红,“走吧。”
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