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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柠面无表情地笑了声。
陈助理又说了个很现实的情况。
“其实如果你一开始选择忍下来,不揪着署名权不放,戴春明应该会在书上市后补偿你不少。”
毕竟这个社会目前就这样,利益置换永不过时。
“如果我导师他在找我翻译这本诗集的时候,提前跟我打好招呼,说这本诗集的译者名字要让给他侄女,他再用别的的条件来换署名权,我不会说什么。”盛柠也不想装清高,索性老实对陈助理坦言,“因为我只是一个学生,没有任何背景,再有本事也必须要有伯乐发现我,一个署名权和导师为我毕业后铺路,哪个对我更有利我很清楚。”
陈助理问:“……那你还?”
“在署名权这件事发生之前,戴春明在我心里一直是个很好的老师。”盛柠叹了口气,“我读研究生的这些日子,多亏他带我,我才能见识到这么多东西,其实我很感谢他。”
陈助理明白了她的意思。
就是因为对一个人太过尊敬和信任,所以才会在被背叛的那一刻无比愤怒,不惜代价也要跟人撕破脸皮。
“署名权这件事原本就是我导师和他侄女理亏,他们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地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做坏人难道是件很值得得意的事情吗?”
说到这儿,盛柠的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不能理解的困惑表情。
这是个很清醒也很世故的姑娘,同时也很有脾气,被人阴了也绝不肯轻易认栽。
“出版方那边我用温总的名义帮你打了招呼,这书暂时还出不了。”陈助理笑着说,“你看看你想怎么解决这件事儿,你是想私下跟你导师解决,还是公开对外解决?”
盛柠有些惊讶:“我还能自己选怎么解决?”
陈助理跟她打了个简单的比方:“可以啊,明星做公关不也是要问明星本人的意见吗?”
盛柠抿了抿唇。
抱大腿的感觉真好。
陈助理语气温和:“你慢慢想,反正署名权是一定能拿回来的。”
“谢谢你啊。”盛柠顿了顿,说,“为我的这破事,耽误你时间了。”
“工作而已,毕竟帮你处理这事儿,我工资还是照拿不误。”陈助理说,“你要谢就谢温总吧。”
盛柠摸了摸鼻子:“怎么谢啊?送礼吗?”
怼他倒是信手拈来,谢他?她不会。
“送礼倒不用,温总又不是不知道你还是个学生。”
意思就是知道她穷,送不起大礼,所以免了。
盛柠:“……”
陈助理建议她:“你待会儿忙吗?不忙的话要不上一趟公司跟温总亲自说声谢谢?”
哦,口头道谢啊。
那太简单了,她还能顺便再送温衍一套马屁大礼包。
盛柠爽快点头:“可以啊,我顺便把我眼镜拿回来。”
虽然她已经去配了副新的,但那副旧的还好好的,她还是不想就这么白白送给温衍。
再说如果她真不要那副眼镜,温衍肯定就把眼镜扔垃圾桶了,她今天人都来了,还是拿回来的好。
陈助理啊了声,也想到了盛柠的那副眼镜。
这些日子估摸着都被温总盘出包浆来了吧。
温总天天把那副眼镜当解压玩具玩,也不知道盛柠真管他要,他还肯不肯还。
带着盛柠回公司的时候,陈助理在路上顺便问了声盛柠的那副眼镜多少钱,心里其实已经在盘算着用钱把盛柠这副眼镜买下来给温总当玩具了。
到了办公室的时候却没见到温衍的人,陈助理只好找张秘书打听温总去哪儿了。
张秘书说:“温总在楼下会客室呢。”
陈助理不解:“我记得温总这会儿没有安排啊?”
“没预约的。”张秘书解释,“是翻译协会的戴教授,你认识的,还有他侄女儿也来了。”
也不等陈助理说什么,盛柠先一步转身。
“我下楼找他。”
陈助理愣了下,连忙追上去,两个人又坐着电梯下了楼。
到会客室门口的时候,盛柠还没进去,陈助理先小声提醒她:“你冷静点儿,别又大庭广众地薅你导师的头发。”
盛柠:“……”
她稍微冷静了下,将耳朵贴近会客室的门,打算先偷听他们在说什么,再决定自己要怎么做。
刚贴近,就听见了戴盈盈那泫然欲泣的声音。
“您相信我,盛柠对您一定不怀好意。”
“她就是想要借着我叔叔的名义接近您,然后勾引您。”
紧接着是戴春明斥责的声音:“盈盈!温先生面前注意点自己的措辞!”
会客室里叔侄俩一唱一和,盛柠冷笑两声,然后更加仔细地偷听,想听温衍是怎么说。
她听见这资本家冷哼了声,嗤道:“她对我的钱不怀好意还差不多。”
第28章 薅羊毛28 如此爱你
盛柠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当然他这么说也确实没什么问题。
比起他的人,她的确是对他的钱更感兴趣。
两个当事人自然清楚戴盈盈的这番话有多扯淡,但戴春明叔侄俩并不知道,尤其是在听到温衍这句答非所问的话时,更是同时露出了迷惑的眼神。
《钻与石》的上市临门一脚,始终卡在终审环节,戴春明实在觉得奇怪,不得不去找了出版方打听,总编欲言又止,因着戴春明和自己私下的交情不错,就委婉地告知了他原因。
诗集内容没有问题、作家没有问题、翻译没有问题,所有的出版流程都没有问题,但还是有人从中拦了一脚。
总编的语气也很无奈。
“老戴,你知道干我们这行的,做书听着是个文化事儿,本质上没那么高大上,就是做生意赚钱,有时候不得不看人家眼色审时度势。趁着原作者还没问到咱们头上,这事儿你自己去找那位协商吧,人也不是说就把这书摁死了不让卖,你跟人协商好了,这书立马就能上市。”
戴春明入行几十年,是翻译界内有名的大佬,凡是署有他名的作品都很被看重,顺风顺水多年,从来都只有他给别人使绊子的机会,还是头一回被人使绊子。
无论哪个行业都避免不了潜规则,戴春明一直仗着自己德高望重,无视行业内公平,等他有朝一日被更有权势的人穿小鞋时,也只能打碎牙将这份委屈往肚子里咽。
没办法,他只能找上温衍。
而戴盈盈一听他要来找温先生,立马提出自己也要来。
“我就知道。”来兴逸集团的路上,戴盈盈一边咬牙一边恨恨说,“我就知道是盛柠搞的鬼。”
戴春明头疼欲裂,只说:“温先生插手这件事也不一定和盛柠有关系,他那天是无意间听到我和盛柠的对话,而且他否了你去峰会的名额,也是因为听到了这件事,知道你没那个水平。”
戴盈盈一听叔叔的话,脸色更差了,尖着嗓音反驳道。
“峰会上去那么多翻译,靠关系混进去的多了去了,温先生凭什么就针对我一个人?而且盛柠能去峰会,不就是温先生给她开的后门?她能比我好到哪儿去?”
戴春明虽然偏心自己侄女,但在盛柠和自己侄女间,谁更有资格去峰会上露面,这点他心里门儿清。
整个高翻学院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他最近和盛柠闹翻,他为了打压盛柠,明面暗地里没少给她穿小鞋,峰会的名额就是打压手段之一。
而盛柠却以主办方企业翻译的身份出现在了峰会上。
她那天的表现不说多出彩,至少是没有差错的,这种非常考验临场反应的工作,就是入行多年的专业人员都不能保证全程不出一丝错,她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能做到现场上没有差错,已经是相当令人咋舌了。
这场会议是公开的,没去现场的那些学生和同事看了视频,也都知道了盛柠出席了那场峰会,在感叹她的表现时,也有不少人过来找戴春明询问盛柠的情况。
戴春明面色僵硬,连笑都笑不出口,却还要听着在那些人在他面前夸他教了个好学生。
而到现在,戴盈盈仍然不觉得盛柠比她更有资格参加峰会,她甚至觉得是盛柠抢了自己的峰会名额。
她眯了眯眼,用最大的恶意揣测道:“叔叔你说,盛柠会不会和温先生有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
戴春明完全没想到这层。
“你什么意思?”
戴盈盈有理有据地说:“她要是跟温先生不是那种关系,温先生为什么要帮她?”
戴春明也犹豫了。
于是在此时的会客室内,戴盈盈说出了这个猜测,他没有真的阻止,是因为自己也很好奇是不是真的这样。
他之前一直没把盛柠和温先生的关系往男女那档子事上想,一是他了解盛柠,这个学生在学校的时候就一心扑在学习上,专业里的几个同级男生和她都不来电,完全不像是会浪费时间谈恋爱的样子。
二是他也和温衍接触过挺多次了,知道这位是个一心扑在工作上的商人,更不像是那种会为了女人私下出头的男人。
如果他们真是那种关系,那只能说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就在叔侄俩纷纷懵神的时候,温衍又说话了。
“戴教授,你今儿来找我,就为了让你侄女儿到我跟前来嚼我的舌头根?”
戴春明回过神来,立刻说:“不是,是关于那本诗集出版的事儿。”
谁知温衍直接打断:“那不用耽误时间了,书为什么出不了版,你自己心里清楚。”
说完他就起身,理了理身上西装,准备离开会客室。
戴春明因为心虚,此时脸色发白。
而戴盈盈紧紧咬着唇,越想越不甘心,在温衍要开门出去的时候,一把上前抓住了他的袖口。
男人刹那间蹙紧眉头,抬手甩开,对戴盈盈递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戴盈盈后怕地缩紧脖子,她低下头,泪盈盈地说:“温先生,我叔叔怎么说和您都是旧相识了,您为了自己和盛柠的私情把事儿做这么绝,对我叔叔公平吗?”
门外的盛柠听得直翻白眼。
私个屁的情,这个抱大腿的机会可是她用活生生的劳动力换来的。
这会儿扯公平,要论倒打一耙,强还是戴盈盈强。
温衍冷冷说:“你来之前,你叔叔都没教过你流眼泪这招儿对我没用吗?”
“那您告诉我,您在盛柠和我叔叔之间,这么偏心盛柠的原因是什么?”戴盈盈抬起泪眼凄凄地说,“难道不是因为她您没招架得住盛柠,所以喜欢上她了,才这么偏心这么帮她的。”
温衍身形一僵,握住门把手的力道顿住,唇线紧抿,眼神惊愕地看着她。
“盈盈!闭嘴!”
戴春明被侄女这口不择言的狂言吓得头皮发麻,立即呵斥。
他平时跟温衍接触都不敢这么放肆说话,这也怪他们家有背景又有关系,戴盈盈一路成长过来,同龄人中几乎没有敢得罪她的,如今面对温衍,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涉及个人情感隐私的话是绝对不该在男人面前这么口无遮拦地说出口的。
温衍脸色极差地否认道:“你胡说八道什么,”然后又对戴春明说,“赶紧带你侄女儿离开。”
戴盈盈以为自己还有辩驳的机会,又立刻换了副委屈的语气对他说。
“那本书我也是付出过心血的,您就这么听信盛柠的片面之词,您还说您不是偏心吗?”
戴春明点头附和:“是啊,那本书确实是盛柠和盈盈一起合作翻译的,所以署名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
“你他妈空口白牙地说什么屁话呢!”
会客室的门被猛地推开,盛柠实在听不进去了。
温衍面色诧异,转而又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陈助理。
陈助理对他比了个“我拦不住”的唇语,他瞬间也就明白了。
这姑娘应该是站在门口听了很久。
戴盈盈看到盛柠突然出现,霎时间吓得连眼泪都缩回了眼珠子里。
“在我熬夜的时候给我发条微信说声‘学姐辛苦了’就是你的心血?”盛柠冷着脸厉声揭穿道,“连那些参考的文献资料都是我自己去图书馆一本本找的,这本诗集里每一个汉字都是我的东西,你他妈付出过什么心血了?来,你给我说清楚,我看看你到底流了几滴汗。”
戴盈盈神色惊慌:“学姐你——”
“还有,温先生出手帮我就必须是跟我有私情?”盛柠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你以为谁都是你,不靠关系什么都干不成?我有那个工作能力,不需要用肮脏的人际关系站住脚。”
盛柠边说边站到温衍身前。
她把手往后面伸,摸到他的西装纽扣,轻轻拽了下,无声请求他的配合。
意思就是他们两个人真正的合作不能透露给外人,就用简单的上司下属关系做掩护。
温衍低头看了眼搭在自己深色西装上的那只纤细的手,颜色对比分明。
“戴教授,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