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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批学生离开教学楼之后,走廊里灯光昏暗,只剩下了几个光线微弱的声控灯。
楼梯转角被一道墙挡住,黑得连楼梯的前几层扶手都看不见了。
如果都是要被亲,她宁愿选择这里。
换做平时,方十四早就乐得满口答应了。只可惜,他今天还有别的事。
他伸出胳膊,将女孩搂进自己怀里,然后压低肩膀,贴在她耳边,对她说道:“我今天就是想在升旗台上亲你。”
……
她力气小,自然被他连抱带搂地弄到了升旗台前。
方十四把她拽到了升旗台上,台子不算高,只有两米左右,但是却很宽敞。
“你就不能换个地方吗!”薄禾用尽了力气,想要拽回自己的手,“你要不要脸啊这可是升旗的地方!”
她都快急哭了。
这人怎么就跟没长脑子一样,想一出是一出。
大概,薄禾永远也想象不到,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和白色的鞋子,在拉动升旗杆的那一刻,细白的手指扬起了红色的国旗,等红色缓缓上升之后,留下的那抹窈窕的白,对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来说,是一种多么强烈的美。
他忍了一天,从升旗忍到了体育课,从午休忍到了放学。
或许,她没有跑,只是怕明天真的被按在教室里的讲台上亲。
“我当然知道是升旗的地方。”他的音色微沉,似乎有些不高兴。
“平时也就算了,在这种地方你可不可以不要像狗看到了肉骨头一样,一直追着我不放?”她音色呜咽,委屈得不行,“早知道交往之后你会做这么多过分的事情,我当时一定不会答应——”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趁着月光看到了他沉下去的脸色。
剩下的半句话,薄禾也没敢继续说完。
“我、我回家了……”薄禾试着挣了一下手,竟然很轻易地就挣开了。
她想,自己这一次可能把话说得太重了。
刚想说声道歉,但转念一想,他这段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几乎可以用“无理取闹”四个字来形容了。
他家世背景显赫,身手又好,从小嚣张惯了,好像这世界上就没有能制服他的东西似的,每天都活得格外张扬。
喜欢她,就用尽一切手段表白:放学把她堵在学校旁边的巷子里、闯进广播室里公然告白、体育会颁奖结束后,将手里所有的冠军奖杯不由分说地塞进她手里……
他从来都没有问过,这些是不是她想要的,是不是她愿意承受的,是不是她能够承受的。
薄禾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小时候常常因为弟弟受到一些莫须有的苛责和委屈,早就学会了夹起尾巴做人。
直到被方十四盯上,她仿佛被套上了好几个耀眼的光环,“方十四喜欢的女生”的身份,甚至比“全年级第一”这个头衔亮眼得更多。
生物课上老师说过,不仅仅是生理发育,就连心理发育,男生都要比女生晚上两三年。
现在想来,老师说得很对,方十四甚至不如她十五岁时的城府。
薄禾无奈地摇了摇头,想要走下台阶,却不料踩了个空,眼看着就要从台子上摔下来。
方十四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两个人就一起从两米高的升旗台上掉下来,落在了操场周围的塑胶跑道上。
躺在一个温暖的“人肉垫子”的怀里,薄禾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她想爬起来看看对方有没有伤到哪里,结果就被人紧紧地抱住了。
男生比她高上许多,侧身抱着她,下巴可以直接抵在她的发顶,嗅到她薄荷味儿的发香。
“苗苗,你别生气,这一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音色偏低,但却难得透出一丝认真的感觉。
方十四知道,自己前科累累、行迹恶劣。
以前把她弄哭了,他还经常十分不要脸地跟她说,自己是故意的,让她强忍着眼泪不想遂了他的愿,可是眼泪这东西哪里是忍得住的,每次都把她逗得又气又羞。
到了现在,他真怕自己说的话,她都听不进去了。
夏夜的风幽幽地吹了过来,塑胶跑道围着的草地上,泛着隐隐的青草香。
夜里十点多,校园里静悄悄的,连路灯都暗下去了。
“我真的好喜欢你,你说我是狗也好,说我色。欲熏心也好,说我什么都行,但是你不能说不想跟我在一起。”
他小心翼翼地蹭着她的头发,浅淡的薄荷味儿像她的人一样,明明泛着透到心里的凉,却又甜得让人上瘾。
“我刚才……就是太激动了,”薄禾小声地说,“不、不能在升旗台上做这种事,国旗是很神圣的,你不知道的话,我现在告诉你,你能记住么?”
她看上去那么不爱说话,带着尖子生身上特有的矜持与孤傲,几米开外就让人不敢搭话。
但是方十四知道,他喜欢的姑娘是个特别容易心软的家伙,心软到……只要他装可怜说几句委屈巴巴的话,她就忍不住卸掉了身上所有的设防。
“记住了记住了,”他满口答应,“那没有国旗是不是就没事了啊?”
“嗯?”她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方十四把她抱起来,贴心地帮她拍掉了校服上的浮灰,然后对她说:“你抬头看,国旗早就被收回去了。”
“……那也不行,”薄禾一字一顿道,“整个学校哪里都行,你就是不能在这里胡闹。”
她说得很认真,十几岁的年纪,竟然带上了教导主任般的口吻。
人和人的观点会有所差别。
两个人在一起,要么因为观点的不同而互相折磨到分手,要么其中一个人变得柔软,习惯另一个人的观点。
世界上的三观本无对错,没有人可以站在自诩为道德制高点,去责怪另一个人“三观不正”。
但是,这世界上却有人愿意为了喜欢,去温柔地接纳另一个人的观点。
“只是除了这里?”
“是。”
“那就去主席台吧,我觉得那里的视野比升旗台还要好。”
“……。”
……
一个学期终了,就到了最重要的期末考试。
在薄禾的“严加看管”之下,方十四终于考进了班级的前20名。
特别是数学,简直像是开了挂,居然考了149分。
自此,方十四放学时就会自发地去牵薄禾的手。
“那么多人呢……”她有些不好意思。
习惯了隔着两个拳头的距离,并肩走在一起。
现在,突然牵着手回家,怎么能让她适应。
“都前20了啊,你别说话不算数。”方十四一本正经道。
“那也不能一直牵着啊……”薄禾哭笑不得,“前20名是可以牵手,又不是一直牵手,那等你考到第一名,难道还要——”还要一直亲?她还能不能喘气了啊。
不过,这句话她害羞得说不出口。
“你当时可没说,不能一直牵手啊,”方十四专门挑她话里的漏洞,“我又不会跟你回家,你怕什么?”
说到这件事,方十四就觉得心里不爽。
薄禾的家教很严,根本就不允许出现早恋的苗头。
他可以用家庭背景,堵住学校里所有老师的嘴,却不能明晃晃地出现在薄禾的家长面前。
这样没名没分的“地下恋情”,方十四觉得自己都要委屈死了。
两个人交往快一个学期了,他竟然连女朋友家的门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别生气了,寒假有时间就出去玩儿吧。”薄禾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这件事她也无可奈何,觉得很对不起他,于是只能这样安慰他。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方十四的表情瞬间晴转多云。
可是让方十四没想到,这承诺竟然空了大半个寒假。
薄禾在寒假时并没有比上学时闲多少,每天仍然要上很多补习班。
补习班上完了又赶上过年,全家都忙的翻了。
一想到年后还要去姥爷姥姥家里拜年,小住一两天,薄禾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方十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起初很是郁闷,不过不消片刻,他就恢复了精气神儿。
第47节
“年后才走,那你现在还在北京喽?”他兴冲冲地问她。
“除夕我当然在家里啊,”薄禾没多想,就说了实话,“不是要守岁么,没办法走。”
“那我去找你不就好了,”方十四留下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你在卧室里等着我。”
听着耳边的电话忙音,薄禾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撇过头,就看到窗外烟花绚烂。
薄禾没有多想,按部就班地去洗漱了。
等她围着浴巾,拿着一个苹果回屋的时候,没由来地吹到了一股冬日里的寒风,冷得她打了个喷嚏。
“你感冒了?”方十四的脑袋从窗帘后面探出来,担忧地问她。
等她看到只围了一条白色浴巾的少女之后,又迅速把脑袋缩了回去。
他把窗户关上,将凉风隔绝在外。
把室外的鞋子放在窗台上之后,方十四的脑子里闪过那双细白的腿,又忍不住探出了头。
薄禾本来就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站在原地,她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等她再一次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之后,下意识地就把手里的苹果扔了过去。
“啊——!!!”
她控制不住的尖叫声已经喊了出来,方十四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他听见了门外杂乱的脚步声。
拿着那个苹果,反应神经灵敏的方十四迅速躲到了薄禾的床底下。
“喂……!”薄禾甚至没怎么反应过来,只是看到他钻到自己床底下,不禁羞红了脸。
因为,她习惯把备用的卫生棉放在床下面……
奶奶很传统,觉得和月经有关的东西都不吉利,妈妈的更年期过得很早,四十五岁就用不到卫生棉了。
于是,奶奶每次在明面上看到卫生棉,都会把她叫过去训一顿。久而久之,她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但是,还没等她去制止方十四,她的卧室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发生了什么?”林语碧皱着眉问她。
“没、没事……”薄禾知道自己吵到了她,连忙摆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对不起,吓到你了。”
林语碧手上还沾着白面,应该是在包饺子时特意跑过来的。
说到底还是她亲生的女儿,平时文文静静的小姑娘,这次叫得这么吓人,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真没事?”林语碧一边问她,一边走进了卧室里。
薄禾心虚,怕她真的发现什么,不自觉地往床的方向走,最终站在床边。
“真的没事,妈,一会儿我换好衣服就下去了。”
“行吧,那我继续干活了。”
林语碧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看着屋里实在没什么异常,也就离开了。
卧室的门被关上之后,薄禾终于卸下了一口气。
可这份心静还没持续超过五秒钟,就又出现了一个意外。
一个温热的手掌贴在她的脚踝上,细致地抚摸着,然后慢慢上移,抚过了她的小腿,落在了她的膝窝上。
刚刚洗过的皮肤细腻又敏。感,薄禾被他摸得腿软,直接跌坐在了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要看高中番外的人呢……点击没怎么掉留言居然掉成这样otz
第33章 《文化生活》
“不许出来不许出来!”
薄禾快要急哭了。
她随手拿起一本书; 跳到床下,把方十四往床底下推。
“你先别出来; 你先让我把衣服换了……”
“那我闷着多难受啊; 你一点都不心疼我?”
“……。”
“我要窒息了,我好难受啊。”
这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薄禾叹了口气,然后无奈地对他说:“……那我去衣柜里换,你不许偷看啊。”
方十四没说话,薄禾心里也知道,他这种人; 用沉默来表示的; 绝对不会是默认。
所以,她稍稍抬高了一些音量; 又确认了一遍:“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 小气。”
“……。”这他妈也算是小气?
薄禾看到他从床底下探出头,心里有些气; 直接把桌上那本不算太厚的《文化生活》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而后; 她拎着新衣服; 躲进大衣柜里换衣服了。
方十四还算有点人性,没有去掀柜子。
薄禾在衣柜里,心情七上八下的,飞速换好了衣服,跑出来之后,就看到某人正坐在她的椅子上; 打量着她的书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