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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再骂我小肥妞,我……我揍你。”
“好了,好了,明月,且先放开县主罢,只要逮到她没让她跑了便成了。”
安阳这会子早已收起了方才的慌乱和激动,修炼得通身从容,只一边抬手理了理鬓边的发,一边盈盈笑着朝着丹旸走了过去,脸上笑眯眯道:“竟不想,在此处遇到了县主,可真巧啊?”
说着,安阳又似笑非笑冲着丹旸道:“本想跟县主打个招呼,县主跑什么跑啊?”
一边说着,一边抬眼四下张望着。
丹旸顿时一脸心虚,只支支吾吾道:“是啊,好……好巧啊,安阳!”
话一顿,又立马挺直了腰杆,道:“本县主哪里跑了,分明是你们在追我,你们追我,我……我我当然跑咯。”
丹旸一脸理直气壮的说着。
姜明月斜眼瞅着她道:“县主不跑,我们怎么会追?”
丹旸道:“你不追,我……我怎么会跑!”
姜明月叉腰:“你不跑,俺们怎么可能追!”
眼看着这两人又要扛上了,安阳无奈打了个手势,道:“停——”
终于,两人同时气鼓鼓的停了下来,齐齐朝着安阳看了过来。
丹阳的眼神有些心虚,不敢直视安阳。
姜明月却想起方才安阳的四下张望的举动,连忙道:“你方才在看什么?”
安阳瞥了丹旸一眼,丹旸立马浑身警觉,安阳倒也并不点破,只笑了笑道:“在看,县主怎么就一个人,身边怎么没有其他人,县主,你的侍女们呢。”
姜明月道:“我逮到她的时候,就她一人,跟只小老鼠似的,藏头藏尾的。”
丹旸立马又要炸锅了,正要回怼回去,见安阳双眼一瞪,立马缩了缩脖子,又理直气壮道:“这不走丢了么,本县主……本县主差点遇到了人贩子,要来掳走本县主来着,这不,看到你们在身后追,还以为是歹人了,吓得本县主腿都跑软了,是的,就是人贩子。”
丹旸为自己寻了个完美的借口,而一脸义正言辞。
不断重复着。
姜明月似信非信的瞅着她。
安阳看了看她,也没有再点破,只漫不经心道:“那看来一会儿只能害本郡主辛劳一趟,送某人回府咯。”
丹阳旸听安阳不再追究,顿时心生一喜,心中压着的石头立马松懈了下来,一时,飞快窜过来,一把抓着安阳的袖子扯了扯,又见缝插针的一把挽住了安阳的胳膊道:“臭安阳,这么久了,你都不来找我,这样和没和好又有啥区别!”
丹旸危险解除,又开始为虎作伥了。
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忽而一脸激动的挽着安阳道:“对了,你上回送给我的那瓶生发玉浆,真的有用耶,你看,你快看,我才不过用了俩月,脑门上就长了一撮小碎毛来了,还有还有,你瞅瞅,我的头发是不是变黑了,安阳,这宝物你还有么,还有么,再给我一瓶罢,我可爱死你了。”
丹旸一脸激动连连,恨不能当即跳起来,朝着安阳脸上吧唧一口才好。
安阳闻言,朝着丹旸的脑门上瞥了一眼,头发变没变黑,还隐隐瞧不出来,不过,光秃秃的额前确实长出了毛茸茸的一片。
安阳顿时挑眉笑道:“能起作用便也不枉费本郡主耗时四年的心血了。”
顿了顿,又一脸夸张诧异道:“你可知这么小小的一瓶,耗费了本郡主多少银两,我又不是开钱庄的,银票不要钱啊,哪能大把大把往外撒,这不方子在陈太医那儿么,你自己个去寻陈太医去,保管要多少陈太医便能帮你熬多少来!”
安阳毫不留情道。
“小气!”
“抠门!”
于是,丹旸毫不客气地将方才按插在顾青山身上的罪名,丝毫不差,原封不动的全部还给了她。
两人说得正兴起时,这时,顾青山背着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二人身后。
“无忧哥哥!”
丹旸挽着安阳,立马朝着顾青山打了个招呼,顿了顿,忍不住问道:“无忧哥哥,你何时来的,怎么走路没有一点儿声音。”
丹旸一脸警觉。
毕竟女儿家羞涩,并不想让外头过多关注她的秃脑门,更不想,被其他人诡探到了她其他的……小秘密。
却见那顾青山若无其事的扬了扬眉,道:“就在县主爱死为妻的时候。”
顾青山眯着眼,一字一句幽幽说着。
话一落,安阳同丹旸对视了一眼,随即,视线又齐齐落在了二人亲密依偎的胳膊上,再然后,二人就跟触电了似的,同时噌地一下分开了双手,各自往左右移了一大步。
二人浑身同时……抖落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来。
这语气……暧昧又……哀怨。
着实……太可怕了。
第55章
晨曦的一抹暖阳透过镂空的雕窗; 射入暖房,一直延申到房屋中央,静静的打照在满满当当的八仙桌上,投射出一个个憨趣的剪影来。
七八月的天气; 最舒服之际在早晨; 在傍晚太阳落山之时; 只可惜安阳向来只能观到后者迤逦风光; 至于前者——极少在安阳郡主的视线中出现过,只因郡主是个贪睡的。
这日; 倒是难得在一阵鸟语花香中缓缓醒了过来。
一只白皙无骨的手; 撩开一缕帷幔; 床榻上的人朝着床榻外头懒懒的看了一眼。
随即; 抱着个软枕在床榻上磨蹭了许久。
昨夜夜游到极晚; 后又送丹旸回府,回时已极晚了; 她双腿发酸; 临睡前顾青山给她揉了揉腿,然后; 在一片酸涩中竟累得在不知不觉间缓缓阖眼入睡了。
今早顾青山早起时; 她竟还迷迷糊糊的醒了一阵。
那时外头还是一片黑不溜秋; 没想到; 他竟起得这样早,彼时,安阳朝着外头看了一眼; 天还是全黑的。
彼时; 顾青山撩开帷幔一角; 就立在床榻外背对着床榻的方向更衣。
屋子里升了灯; 将他的挺拔的身影拉得极长极长,顾青山动作轻缓,却动作利索,有条不紊,那还是成亲这么久了,安阳第一次亲眼目睹他早起更衣,只见他微微扬起脸,将脖颈处绫白的衣领翻转出来,颀长的手指沿着脖颈捋直一圈,便见那绫白的衣领瞬间如同他本人一般笔直又挺立了。
一身绫白的里衣没有一丝褶皱,理好里衣后,他微微侧步,随手将搭在木施上的官袍取下,披在了身上。
绯色的官袍又宽又大,然而入了他的身,却那般严丝合缝,仿佛与他整个身躯完美的融合成了一体。
衣襟后背上的云雁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晃得安阳双眼迷离,下意识地遮了遮眼,顾青山听到细微的动静,仿佛有所察觉,不多时,一边理着衣领,一边缓缓转过了身来,双眼一抬,便见安阳郡主双手枕在软枕上,下巴抵在交叠的双手上,正趴在床头,一双清澈又迷离的桃花眼,正乌溜溜的朝着他这个方位看着。
隔着一道略开的帷幔,帷幔内,光影浮华暗动,她的身影笼在若隐若现的光暗中,迤逦又悱恻。
然而她双目澄澈,眸含秋水,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
温柔乡,不过如是也。
顾青山整理领口的手微微一顿。
四目相对间,双方都没有开口说话。
屋子里静悄悄的。
顾青山怔了片刻,只正对着帷幔内的她,继续慢条斯理的穿戴着官袍,他动作利索,却不失斯文优雅,一双细长又锐利的黑眸,看着温文尔雅,却又莫名戴着股子威慑力。
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灯光打照在他的身侧,在他的侧脸,投过层层暗影,看着莫名……俊逸儒雅。
“夫君,可要妾身侍奉更衣?”
安阳看着看着,只忽而以手撑面,趴着的身子微微翻过来,侧躺着,勾勒出一抹摇曳婀娜的身姿来,直勾勾地盯着床榻之下的顾青山,娇滴滴开口问着。
语气……慵懒又妩媚。
透着股子睡眼惺忪的味道,却又仿佛在明晃晃的……勾引。
嘴上虽这般问着,却丝毫没有要起身履行的意味。
此时的顾青山官袍已然穿戴整齐了,闻言,双眼顿时一眯,一时抿着嘴,一动不得的盯着她,与此同时,长臂一抬,将木施上的腰带扯了下来,随即,双手各自扯住了腰带另外一端,将整条腰带扯成了一条直线,然后,一步一步眯着眼朝着床榻方向而来。
安阳看着他这个举动,又看了看他手中那条结实又宽大的腰带,一时想起了不久前在话本子里头看到的一个故事,说是一上门入赘的赘婿贪图妻家家产,竟在某日早起的清晨,一时丧心病狂,竟用自己的裤腰带活活将自己的妻子给一把勒死了。
那故事里的内容,与眼前的画面如出一辙。
眼看着那顾青山一步一步朝她走了来。
他身躯高大,烛光打在他的身上,投射而来的暗影像座庞然大物般,一步一步朝着她袭卷而来。
天都黑了大半边。
安阳看着,心头一紧,一时咬牙指着渐渐逼近的庞然大物,嘴里忽而夸张大喊一声:“不要啊,不要杀我——”
又面怒凶厉道:“刁夫,你便是害死了我,这偌大的家业也轮不到你个毒夫人头上来的,你还不速速素手就擒!”
安阳戏精上头,话一落,便卷着被子朝着床榻里头一滚,转眼,便滚落到了床榻最深处。
结果,不知是被子缠得太紧,还是长长的头发随着一并卷到被子里了,等到安阳气喘吁吁,想要挣脱出来时,却见怎么都挣脱不出来,她差点儿憋死在了她最爱的被窝里。
最后,还是顾青山伏身过来,将她从被窝里给挖了出来,只眯着眼,似笑非笑的冲她道:“放心,这根腰带不是来勒夫人脖子的!”
“要勒也是勒——”
娘蛋!
那狗东西竟将她的双手给绑了起来,将她……吊在了床头。
*
安阳躺在软枕上,将手臂一抬,丝滑宽大的袖子瞬间沿着手臂滑落下来,露出两条细白光洁的手腕来。
腕上的红痕倒是不见了。
捆得并不紧。
不过,安阳没有料到那狗东西竟如此……大胆!
竟敢将她给……绑了起来。
那一瞬间,安阳切身体会了一把孤立无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也暗自庆幸那会子是早起,而非……夜里。
不然,她怕是叫破嗓子喊破喉咙,也唯有任人欺凌的份罢。
安阳暗自想着。
脸有些胀,又觉得憋屈……憋闷……
怎么感觉在这张小小的床榻之上,竟如何都伸展不开她堂堂郡主的威仪来。
竟悉数被那狗男人给欺负了去。
“啊啊啊啊啊——”
安阳将被子捂在脑门上,一时羞耻又愤恨地干嚎了一把。
不知过了多久,憋得她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这才将被子一把愤恨地掀开,然后缓缓撩开帷幔,下了床榻。
大抵是这日起得比往日要早,这会儿屋里头没人,人都在外头忙活着,安阳能够听到外头有人悉悉索索说着话,听到鸟儿在枝头喳喳叫的声音,此时,窗子开了一扇,有股子早起特有的芳香。
安阳系着腰上的锦带,没有穿鞋,玉足直接踩踏在绵软的地毯上,下意识地便要走到窗子口瞧瞧。
然而,越过八仙桌时,步子微微一顿,安阳复又一步两步三步的原地退了回来,偏头朝着八仙桌上一瞥,瞬间,安阳忍不住抬起双手,飞快地捂住了红唇,却依然遮不住红唇微启,下意识地发出那声:“咦——”
只见安阳脸上露出一抹惊讶甚至惊喜的目光来,下一刻,安阳立马俯身看去。
只见八仙桌上摆放着几个小玉瓶,浅白色,墨绿色的,淡粉色的,巴掌大小的小玉瓶原是安阳屋子里用来插花的,每日一个颜色,配不同的花,然而此刻竟悉数摆了出来,而眼下每个玉瓶里头插的不是花,而是一个个活灵活现的……小糖人。
竟是小糖人!
有凤凰的,有鸳鸯的,有小鸭子,小兔子,小蜻蜓。
临窗美人榻上的小几子上,还有一个“福”字,一个“安”字。
一共七个。
就是昨晚被那些小孩童们给“抢走”的那七个!
一夜之间,竟都回来了?
安阳又惊又喜。
实在是……没有想到,睁眼竟能看到它们。
真的……被惊到了。
安阳轻咬着红唇,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
明明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可是,可是就是好生喜欢呀。
安阳不错眼的“一二三四五六七”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
一时,正要将那枚凤凰给捏起来,这时,目光一顿,忽见玉瓶后头还放着一个锦盒,檀木的盒子,看着平平无奇,上头不过些个简单的祥云纹理,瞧不出金贵之色,不知里头是些什么。
安阳有些好奇的将盒子拿起来,犹豫片刻,将盒子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