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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这些事情全部都是你在暗中捣鬼,顾青山,你可是谦谦君子,你……你怎能如此小人,如此龌龊,还美其名曰什么为我解围,为我把风,不与我计较,你……你简直大言不惭,臭不要脸,本郡主那些年丢的所有脸竟全是被你所赐!”
“你简直……你简直妄为君子——”
“啊啊啊啊啊,本郡主……本郡主与你势不两立——”
天呐!
安阳一整个震惊到了。
她简直大开眼界,难以置信。
顾青山指出的一条条,全部都是安阳矜贵优雅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丢脸出糗时刻,她竟没有想到,这背后竟全是他的手笔!
同时,安阳以为两人的人生中压根没有任何交集,如今看来,交集却简直大了去了,简直可以追溯到来世三世互为死敌的那种地步。
尤其是他顾青山还以某种“傲慢”“得意”的姿态一一详述时,安阳简直气得要动手打他了。
然而,手却被他一路拽得紧紧的,安阳抽不出来打他的手。
最后安阳竟又被顾青山那伪君子一路给牵回了课室。
看着气得胸脯不断起伏的安阳郡主,顾青山忽而缓缓松开了安阳的手,然后举起火折子走到课室将台上的一方油灯给点燃了。
油灯滋滋燃烧。
室内微光袅袅。
随即顾青山缓缓抬眼,借着晕黄灯光朝着整个课室扫视了一圈,最终抬脚一步一步走向了第三排,第三个位置,掀开华袍在那处缓缓落了座。
那个位置,是当年顾青山的位置,他在那里坐了六年。
此时的安阳依然还在愤愤不平,为当年那些丢过的脸气得情绪不稳,见那顾青山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她想也没想,也跟着一路吭哧吭哧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随即扭头便气不过朝着身后顾青山恶狠狠道:“顾青山,你不要再讲下去了,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听到你说的任何话,本郡主不想再听到你的任何声音!”
安阳气得再也不想看到那张道貌岸然的脸。
然而就在安阳气咻咻地发泄一通,正要将侧过的身子傲娇转回去时,不想,这时顾青山忽而在身后低低问道:“还气么?”
顾青山冷不丁这般骤然发问着。
安阳更气了,什么叫做还气么,她自然气啊,她当年若知道他故意以投壶,以练箭的名义故意整她,她当年若知道他故意扮鬼吓唬她,放蜂蜜咬她,她必定会气得下学后带上一干人等去骑射场直接堵他的!
怎能不气!
简直气得她心肝脾胃肺俱在发颤!
然而一抬眼,却见此刻那顾青山坐在那里,双目沉沉,一双眼如深海巨浪,里头惊涛骇浪,翻滚了一片。
安阳顿时神色一愣,道:“你……你不是明知故问么?”
却见那顾青山身姿笔挺的坐在座位上,双眼瞬间晦暗道:“我指的是今日府衙门口一事。”
顾青山骤然将修长的手指朝着课桌上一敲,定定问道。
问这话时,他双目紧锁在安阳脸面上,直勾勾地盯着。
安阳再度一愣。
她今日经历良多,一日过得比往日一月还要漫长丰富,今日在宫家门外的马车上时,她原本心思还在乐未央一事上,可经过马车惊魂,又经过深夜游皇家书院这么惊悚一事的打岔,竟悉数将府衙门前一事彻底给忘了一干二净。
是啊,她怎么将这件事情给彻底抛脑后了。
顾青山其实并非巧言令色之人,其实他这人不喜欢说,往往做的比说的更多。
他似乎并不喜欢解释,当初婢女一事,后来府衙门前撞见他跟乐未央亲密交谈一事,再后来的关乎“未远游”游记一事,再到这日撞见他们亲密相拥一事,顾青山似都不大喜欢解释。
前两次在安阳的甩脸下,虽不算热衷,不过顾青山依然还是原原本本耐着性子全部解释了一番,甚至不惜在他的衙门上上演了“审案”一幕。
至于“未远游”一事当初被皇祖母薨逝一事给打断了,再之后来生病,一拖便是小半年的光景,两人随即默契不言,直到今日“亲密相拥”一事彻底爆发。
其实或许安阳并非不信任他顾青山,她并不相信他跟乐未央私下有过苟且,她并不相信他跟乐未央藕断丝连,而是,她介意,她耿耿于怀,她心怀芥蒂,那是一种从少女时代,从十岁那时起他对她的视而不见,却与那乐未央之间八卦不断的耿耿于怀!
她介意的并非他顾青山与旁的女子交谈说话,而是,她介意他交谈说话的那人是那乐未央,那位数年间传闻与他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的乐未央,他少年时期唯一的绯闻对象!
她介意的是她悄悄动心,像个猥琐又卑微的小偷躲在暗处偷偷窥探别人的人生,而那人却对她置若罔闻!
她介意的是她偷偷喜欢在前,而他却没有给到她相应的付出和回应!
于是,在得知她不仅仅是同他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之人,更是当年那满京传的沸沸扬扬,那个传闻被天神降临的顾无忧亲手所救的幸运儿之人时,才知他们竟还有着更深的渊源。
于是安阳介意,气愤,她浑身都在发抖,她双眼发红,她理智全失,她浑身颤抖,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还气么?
她自然是还气的?
然而此时此刻,她坐在她当年的位置上,看到那个坐在他当年那个位置上的他,安阳第一次发觉,原来他们之间竟隔得这么这么的近。
昏暗的课室。
晃动的晕光。
以及那双在晕光下波光粼粼的漆黑双眼。
安阳心脏骤然紧缩。
这时,还不待安阳回答,便见那顾青山忽而欺身,将那板正的身躯抵在了课桌上,定定看着安阳一字一句轻声道:“在那六年里,若郡主但凡回头一次,当知微臣眼中除了郡主容不下任何人。”
顾青山将身躯抵在课桌上,双手交握搁在课桌上,抿着唇,盯着安阳的双眼一字一句如是说着。
话一落,良久良久,却没能等到任何反应。
安阳:“……”
此时的安阳脑瓜子嗡嗡作响,早已呆呆愣愣的坐在那里,以为自己神魂出窍,出现了幻觉。
第105章
顾青山那狗男人方才说了什么?他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那六年里; 他的眼中除了她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他的意思是……他也倾慕仰慕以及暗恋她的意思么?
他的意思是……他也偷偷喜欢着她的意思么?
他的意思是……他也偷偷钟情于她的意思么?
安阳听到这番话后,整个人只以某种扭曲的姿势直接僵直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脑子停止了运转; 心脏停止了跳动; 血液停止了流淌; 她整个人呆愣愣的; 只觉得脑袋里一阵天旋地转的。
就跟一瞬间被暴雪侵袭,整个冻僵在了原地似的。
顾青山……喜欢她?
这是什么鬼话?
他喜欢她?
有这个可能吗?
安阳整个脑袋里糊成了一片浆糊。
她觉得她的脑子已经完全不够用了; 就跟回到年前皇祖母过世后她一病不起的样子; 日日高烧不退; 梦魇不断; 那两个月里她人都快要烧糊涂了。
而今; 她没有发烧,脑子竟也离奇般地坏掉了。
顾青山喜欢她?
这简直比她看过最离奇的话本子还要离奇; 简直比她看过最搞笑的话本子还要搞笑; 简直比她看过最惊悚的话本子还要惊悚!
她会信吗?
不,她不会相信!
顾青山那狗男人向来诡计多端; 他虽看起来是个直肠子; 可真要搞起事来; 那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不知有多少呢; 横竖安阳可不是他的对手!
莫不是……莫不是乐未央那事他解释不了,没法向她交代,又见她今日反应激烈; 怕不好收场; 于是费心巴拉的谋划了这么一出; 想要反其道行之来解决甚至掩盖住今日衙门门前那桩“丑事”?
顾青山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
要知道; 在那六年里,他们几乎没能正式说过几句话啊!他为什么会喜欢她呢?不应该啊!
难道她的魅力大到,甚至不用开口说话,不用相互交流了解,便能将世间所有男儿的魂魄都给勾走?包括他顾青山的魂魄?
这一点自信,安阳其实还是有的,可若放在他顾青山身上,怎么就那么……匪夷所思呢?
安阳一时呆呆的,愣愣的,久久缓不过神来。
不多时,只见她那双潋滟桃花眼中的眼珠子来回机械般的转了几下。
脸上除了呆愣,并没有过多其他任何反应,并不见多么欣喜,也不见多么欢乐和感动,整个人甚至冷静到了出奇的地步,或者说,整个人的魂魄还飘在了四周,没有完全归位的那种“冷静”。
“所以,你……你是怎么除了本郡主容不下旁人的?”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冷静到一定的地步后,安阳忽而冷不丁这般机械的发问着。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她说了什么吗?
她好像张了张嘴,好像说了什么,可她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所有的意识魂魄早已不知飘散到何方去了。
于是,当安阳板着小脸,挺直了身板,面无表情的问出这么一句话后,只见身后顾青山嘴角微微一抽,随即,双眼渐渐眯了起来。
不信?
顾青山第一次向人推心置腹,表明心意,他以为她会是欢喜的,她会惊喜甚至感动的,却不曾料到,事情完全朝着他相反的方向进行着,他第一次向人表白,对方却面无表情,且还隐隐出言讽刺,言下之意,莫不是在讽刺他,嘴上说着除了她容不下任何人,实际上却分明与人勾勾搭搭?
是这意思么?
顾青山顿时蹙了蹙眉,远远看了那一脸冷静自若到出言讥讽的安阳郡主,心中认定了郡主还未曾消气。
于是,只见顾青山沉吟良久,方打起了精神,轻抿着嘴角道:“我与那个乐姑娘之间无任何瓜葛,这件事昔日在衙门大堂之上,微臣早已向郡主解释过了。”
说着,只见顾青山琢磨了片刻,理了理思绪,似在回忆安阳郡主这一年多来与他“闹腾”的点,想了想,再次一本正经难得耐心原原本本的总结解释道:“郡主嘴里时常提及的‘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一说,确有一事,不过是当年微臣住在书院,有一年夜里积雪厚重,我起夜挑灯巡视,却正巧无意间撞见有人在深夜的课室里挑灯夜读,我过去查看了一番,才撞见那位深夜遗落在书院的乐姑娘,当年那位乐小娘子才不过十一二岁,我与她连话都不曾说过几句,谈何一道‘赏雪赏星星赏月亮’一说。”
“至于那本游记中提到的故友相逢,不过是当年太傅游历四方,正好游历到了我任上之地,我不过是作为主人略尽地主之谊招待一番,我招待之人是乐太傅,并非那位乐姑娘,这若要论起故人也是我与太傅是故人,而非那乐姓姑娘,至于她在书中描绘的种种,与微臣更是无任何瓜葛——”
说到这里,顾青山一时缓缓抬眼看向了安阳,抿了抿唇道:“旁人为了新作要作何文章,作何噱头,是旁人之事,我本懒得理会,更不会与一名弱女子计较,不过那日见那乐姓姑娘有故意挑衅郡主,故意拿你我夫妻之事搅动文章的嫌弃,我虽懒得与女子计较,可事关郡主,便也私底下派人前去调查查封了一番,却怎料,还没来得及彻查,郡主这头便先一步发了雷霆大怒,甚至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曾给到微臣——”
说到这里,只见顾青山那张板正的脸微微一板,竟有种倒打一耙的幽怨架势,只见他微微挑眉一脸愠怒的看着安阳道:“正如今日之事这般,我与那乐姑娘不过是因案子有所牵连这才在公事上见过几回,她突然点出十年前的渊源,我也不过是直到今日才知,昔日所救的小姑娘原是她,昔日不过是举手之劳一桩小事,我并不曾放在心上,岂料正好又被郡主撞见,更未料郡主激动至此,这一回甭说连个解释的机会了,郡主更是连个正眼的机会都不曾给到微臣,一气之下竟还伙同起二皇子一道悠哉游哉,肆意快活的游历起了京城,这事郡主做起来,这又是何理?”
顾青山原本在好好同安阳解释他跟乐未央这些年来的纠葛误会,起先还解释得好好的,事无巨细,一样一样摆在了安阳跟前,条条条理清晰,解释到位,结果说着说着,话题忽而冷不丁一转,冷不丁点到了二皇子的名头,一瞬间,语气便变得怪怪的,情绪只冷眼瞅着朝着奇奇怪怪的走向进行了。
安阳原本正在认真的听着,可脑海中依然嗡嗡作响,她听进去任何话语,思绪压根做不了任何集中,几乎是在顾青山话刚一落之际,便见那安阳瞬间一脸激动,只有些急不可耐着急忙慌道:“本郡主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