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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还是殷北卿训练她们的,凡堕魔者不论它堕魔前与自己有多亲近,堕魔后都不可以有半点恻隐之心,心软不但救不了对方还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得不偿失。
  “如果有一天我堕魔了,你们必须亲手杀死我。”这是殷北卿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但要杀死她哪儿这么容易,被滕荆芥压在身下的二号忽然睁开了双眼,蓄力的手臂捏着她的脖颈用力一转——
  “靠!阮姐阮姐快快快!头断了头断了。”掉到地上的狼头嗷嗷开喊,“疼死了啊啊啊!”
  可与她连接着的阮月冺又好得到哪儿去,她和召唤物之间相互连接,滕荆芥受什么伤她身上也照样得挨一下一模一样的。
  不过得益于惊人的恢复力,阮月冺很快又长了颗新的脑袋出来,紧跟着那掉在地上滚来滚去的狼头,也重新回到了滕荆芥的脖颈上。
  她扭扭脖子再次与□□二号撕咬到一块,那架势似乎也得把对方脑袋掰下来才能解气。
  ……
  沼气最能激发人内心的恶欲,殷北卿此时只觉得自己被困在了一张没有开口的鼎中,四周敲下去都只有闷闷的响。
  她看不见,出不去,呼喊的声音也没有人能听得见,倒是一抹嘶哑尖锐的嗓音如同挥不不去的噩梦紧贴她的耳侧。
  “她根本就不信任你,所有的好、所有的在意、都是假的,她不止一次对你撒谎,都只是为了利用你不是么?”
  “你要一直做个只能被她玩弄于股掌间的玩/具?”
  “可她呢,她厌恶极你了,因为你见不得人的血统让她无法忍受,毕竟她那样圣洁纯净的神女……是最见不得脏的!”
  脉络中血的温度因为这些话开始沸腾,烧得殷北卿浑身难受,她此时无比急切地想找一个出口,什么都不求,只要能远离这个声音就好。
  “杀了她,喝她的血,与她融为一体,这样她就会永远属于你了,对不对?”
  恶魔的蛊惑总是奏效的,因为它们最知道人内心的弱点,一句“永远属于你”彻底让殷北卿紧绷的理智线断掉。
  压抑已久的卑劣欲望在这一刻终于得到爆发。
  她瞪大了眼,激动的情绪导致眼周的皮肤红成一片,而此时的颜钰已经趁着她愣神的功夫与姬芜组合兽态。
  她们这次的融合明显比之前好上许多,漂亮的红色兽印从颜钰裸露的脖颈一路延伸向下,她的双臂也因为崭新魂力的注入自动复原。
  颜钰抬起手臂,嗅到姬芜气味的斩魔刃也立刻乖顺地贴到她手心。
  分不清现在是殷北卿还是那颗恶灵珠的意识更占上风,但颜钰此时直白标榜敌意的举动,足以同时激怒两者。
  她双手合拢凝结出一颗能够将整座岛屿都吞噬的巨大火球,轰地向颜钰发去。
  刺目的光和将人皮肉都削掉一层的热浪,让旁边的滕荆芥都吓得退了一步。
  可那清瘦的身影,还是直直站在原地不动,明亮的眸仿佛能穿过尘土与光,影响藏在这之后的某个人的思想。
  “殷北卿”手指抽动一下,嘴里无意识地念,“不、不要……”
  手腕内侧,血契的诅咒发酵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刻骨铭心,两个分/身都瞬间停下了动作,跪倒在地捧着血流如注的手臂隐忍痛呼。
  “血契!”阮月冺皱起眉,语气不好地说,“差点忘记了。”
  不管这两个人其中哪一个死了,另外一个也会跟着香消玉损,这是一道无解的题。
  她们不可能视若无睹地将堕魔的殷北卿这么大一个祸害放出去,也不忍心让什么都没做错的颜钰跟着她一块死去。
  若一开始她们就将主意打到这上面,那还拼命与恶灵撕斗什么,直接在它刚刚附身的时候,逮着颜钰的脖子一拧,就什么事都没了。
  就在“殷北卿”以为自己要在血契的诅咒中死去的时候,她眼前一花,那穿着白衣的女人竟瞬移一般地挪到了自己跟前。
  这并非是对方身形过快导致她眼睛没有捕捉到,反而像是有人在这座岛屿的上空摁下了暂停键,只为掩护那女人的移动。
  颜钰站定在浑身是血的“殷北卿”面前,抬起冰凉的手指蹭了蹭她脸颊的污渍,“把自己弄得这么脏,谁替你洗啊。”
  “殷北卿”皱眉,她根本听不懂颜钰的话,只是莫名的从心里生出一种诡异的第六感。
  ——这个女人很危险。
  她快速将手掐到颜钰的脖子上,却发现同一时间自己腹部的伤口也贴上了一只手。
  颜钰弯着眼与她对视,嘴角轻轻牵起,“是这,对吗,你身体里的脏东西。”
  “殷北卿”一惊,还没等她抢占先机,颜钰先念响了一句咒语。
  “ZANG KOM LU。”
  咒语一出,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了,颜钰甚至能听见,自己负重越来越大的心脏挣扎的动静。
  姬芜的魂力在金国估计无人能敌,但在净化和空间暂停这两项高消耗灵法前,也显得不太够看了。
  所以颜钰的时间不多,可行的方法只有在尽可能少的对招中将“殷北卿”净化。
  她笃定地将手顺着伤口伸进去,等牢牢握住那颗硕大的恶灵珠时,才稍稍沉下一口气。
  斩魔刃对沼气有天生的敏锐直觉,它所攻击的地方一定是沼气的根源,正是因为它方才直直向“殷北卿”的腹部攻击,才给了颜钰提示。
  颜钰就着这姿势轻轻踮起脚,用尽浑身最后一点力气吻住了她,同时,她的魂力消耗殆尽,空间灵法自动解除。
  唇与唇相贴,她的冷和殷北卿的热碰撞出让人头脑眩晕的酥麻,而后者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让她稍稍清醒的是唇上的刺痛,然后对方舌推着什么香甜的液体抵到了她的伤口上,它揪住这点小破口的空档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目的地直指腹部。
  这时还想反抗她已经提不上力气了,像是有一只手硬生生将她从这具身体里剥离,这股力量表现出与女人羸弱外表截然不同的绝对强势。
  这就是御术师的净化?
  她活了这么久,从没见过碰到过哪一个御术师的血,能将她这样狼狈地驱赶,如同丧家之犬。
  “回来吧,卿儿。”颜钰垂着眼,在那肿破的伤口上轻轻舔了舔,“你不能在我答应要一直陪在你身边之后,自己却食言。”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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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ZANG KOM LU
  ——‘你应该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亲手将你千刀万剐。’
  ——‘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是我先发现你的,你只能是我的。’
  ——‘小神女醒醒; 你的信徒需要你。’
  漆黑的眸逐渐恢复清明; 污浊褪去; 银眸的光泽再次回到殷北卿的脸上。
  颜钰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红着眼,像个快憋不住哭声的孩子; 嗓音里倍是嘶哑。
  “为什么; 不逃。”
  她嘴角勾起笑,欣慰又温和; 即便身体空荡荡的半点气力都不剩,听见殷北卿这句话的时候,却只有一种这一切都值得的满足感。
  “因为一开始,我就是这么选择的。”她重复一句过去曾说过的话。(87章)
  殷北卿身子一震; 将她拥得更紧。
  “卿儿。”颜钰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长睫垂落; 被血染红的唇张了张,“我好累。”
  “我知道。”她抬手将贴在颜钰脸颊的发撩开; 看她的眼神满是疼惜。
  身体上的伤根本比不上她此时所感觉到的痛; 像是要将她心脏的肉剜出来一块。
  颜钰闭着眼; 很轻地笑了一下,只有浅浅的鼻音。
  她是真的累了; 连动动手指头都做不到; 于是将脸颊贴着殷北卿的身体; 放任自己失去意识倒在对方怀里。
  是啊,她现在想说什么; 殷北卿当然知道,时间越长血契的羁绊越深,肌肤相贴二者不用言语就能明白对方心中想法,是不足为奇的默契。
  所以刚才殷北卿堕魔时内心所想的,颜钰也听得一清二楚。
  她从没放下过对自己身世的在意,敏感提防着旁人的若即若离生怕掉入陷阱,所以决定不如在被人伤害之前,先做个恶人。
  也是这样颜钰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将殷北卿的情感误会成傲慢霸道的占有,是多么大的偏见。
  颜钰想,等到她醒过来,一定要好好告诉这个傻子,她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
  ……
  殷北卿体内净化过的恶灵珠向空中飘去,消除了沼气,它们看上去清澈透明。
  其中最大的那一颗在空中迷茫地晃了一圈,稍稍在双头人的尸体上停留片刻,便飞向树林的方向。
  它刚消失,树立里便传来一串清脆的鸟叫,光撑开了众人的视野,遍地的尸体轮廓逐渐清晰。
  于此同时,那出现过在颜钰梦境里的婴孩哭声越发清晰,沉浸在悲伤中的岛民像是失了魂似的朝声音的源头走去。
  嬴梵也下意识跟着走了两步,又拍拍自己的脑袋退回来,“老大,我没死?”
  殷北卿抱着颜钰,却什么也没说跟着岛民的脚步径直离开。
  滕荆芥揉揉脖子走过来,一把勾住她的肩,“没事儿,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开始想,还不如这个时候死了一了百了没有折磨呢。”
  嬴梵身子抖了一下,因为她知道这事完全有可能发生。
  “作为前辈我可以分给你一点经验。”滕荆芥搂着她,跟上殷北卿的脚步,“低头刷厕所的时候保护好腰,不然夜里睡觉有你好受的。”
  “哦,对,可能老大不止罚你刷个厕所这么简单了,至少也……”她没“至少”个什么东西出来,目光斜往阮月冺向她取经。
  阮月冺上来就朝她后脑勺糊了一巴掌,“少贫一句你会憋死是不是。”
  “呜!被揍了。”
  她们跟着岛民找到一处洞穴,洞穴大概有三人高,看起来很深,声音就是从那里面传来的,同时伴随着的,还有刺目的光。
  越往里走地上的树叶越多,到达最里端时,可以看见一颗撑到洞顶的枯树。
  树下躺着一个形容枯槁的女人。
  她褐色的长发如同失去水分的稻草,发黄分叉,四肢敞开躺倒在地上,黑漆漆的眼像两颗突兀的玻璃球镶嵌在眼窝中,整个人都散发着死气沉沉的味道,仿佛世间所有事情都波动不了她任何情绪。
  “呕……”
  “MU MA!”岛民们哭着围到她边上。
  这句话在周村的语言里是“母亲”的意思,可谁又知道这看上去分分钟要咽气的女人是怎么孕育出这么多孩子的,她的伴侣又在哪。
  女人轻轻摇摇头,翻着白眼张开了嘴。
  一颗金色的兽元珠从她口中飞出,落在一旁的草地上变成嚎啕大哭的婴儿。
  那些岛民又围过去,将婴儿高高举起,嘴里继续高喊“母亲万岁”。
  若是颜钰还醒着,可能又得暗暗吐槽一句,这里莫不是邪/教现场。
  女人吐出那珠子后,鼻间呼出的气更弱了,连皮肤的色泽都暗淡下来,像是被人硬生生抽走了生命里。
  忽然,她余光瞄见站在殷北卿身后的嬴梵,整个人的气场大变,眼睛亮亮的,伸着只剩骨头的胳膊向嬴梵伸去,“孩子,我的孩子!”
  嬴梵害怕地退了一步,背却被殷北卿推了一下,直接跪到那女人跟前。
  “老、老大,你干什么?”她看看那个女人,又看看殷北卿,“我根本不认识她。”
  她现在的记忆还停留在做那个奇怪的梦之前,谁知道一觉醒来还多了个妈。
  “我个孤儿,哪儿来什么妈妈,别逗我了。”
  “不是,不是。”女人动动干得掉皮的嘴唇,“你就是我的孩子,只属于我的孩子,我不会认错的。”
  她眸光闪了闪,视线落在嬴梵的下半身,“你这条漂亮的尾巴,和她的一模一样,妈妈到死都不会忘。”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你们要看贴贴,但是副本得收尾,事件背景得交代,尽量明天贴上吧。
  感谢在2021…10…04 20:04:07~2021…10…05 18:1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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