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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瑾瑜的话语并不激烈,可是却仿佛将当日的场景具现于翠微居士眼前,翠微居士听罢,老泪纵横:
  “那孩子一定是被逼!他一定是被逼!有他那妹妹被人攥在手里,他,他……”
  翠微居士有些说不下去,几乎泣不成声。
  徐瑾瑜并不了解穆衡此人,是以他不置一词,只是安静的等着翠微居士冷静下来。
  “山长。”
  翠微居士本独自悲痛了不知多久,等他看到眼前多了一块素白的帕子时,不由有些茫然的抬起头,这才想起徐瑾瑜一直陪在旁边。
  “徐小友见笑了,吾实在是太过激动了,失礼了。”
  翠微居士用帕子将脸上的泪痕拭去,眸中还沉着痛色。
  他从未告诉过旁人,他一生未曾育有子嗣,曾想要将穆衡收为义子,来传承自己的衣钵。
  当初穆衡要离开东辰时,翠微居士心中何其痛苦犹在昨日,可今日徐瑾瑜带着画像而来,告知穆衡所为之后,翠微居士只余无比悔恨。
  悔恨自己当初未曾明言,否则……也不会让穆衡做出这等闯关出逃,违背法纪之事!
  徐瑾瑜看着翠微居士缓过来,心中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怕的便是翠微居士无法接受这样惨烈的事实。
  可,他亦无法做出那等打着为他人好的旗号,行隐瞒之举的事。
  “无妨的,山长。既然已经知道画中人的身份,那学生需要借您的鸽子一用,告知京兆尹顾大人。”
  翠微居士点了点头,面带疲色:
  “徐小友自去吧,鸽笼的钥匙在此,笔墨在书房。”
  徐瑾瑜点头称是,很快便将信件写好,等他放飞鸽子后,回到院中,翠微居士头一次佝偻着背脊而坐,整个人显得分外颓唐。
  眼前这一幕,让徐瑾瑜不由抿了抿唇,随后缓步上前,翠微居士听到脚步声,愣了一下才抬起头:
  “徐小友已经传信出去了?”
  徐瑾瑜微微颔首,翠微居士笑了一声,可这笑中透着无尽的悲意:
  “是该告知京兆尹的,那孩子一步既错,吾身为师长,岂有坐视他步步错下去之理?”
  翠微居士声音沉闷,徐瑾瑜听着,却觉得山长对于这位叫穆衡的学子感情着实不同。
  当初,山长那封择录函让他入了东辰的门,已是知遇之恩,而此刻看着山长这般模样,徐瑾瑜心里也并不好受。
  徐瑾瑜沉默片刻,随后轻声道:
  “山长,穆学子之事牵扯颇深,但今日学生既然遇到,若是他当真被逼深陷泥潭,那学生必不会坐视,定会想办法助其脱困,您且宽心吧。”
  翠微居士闻言,缓缓抬起头,那散乱的花白发丝在空中乱颤,那双清澈微红的眸子看着徐瑾瑜:
  “好,好,若是他真的是个清白的,还请徐小友伸手拉他一把,倘若不是……也请告知吾一声吧。”
  “定不负,山长之托。”
  徐瑾瑜轻轻点头,随后退出了黛山院。
  而翠微居士目送少年的身影消失于门口,不由长长一叹:
  “后生可畏啊,吾本以为幼树于林,还需风吹雨打,待他日方能遮风避雨,未曾想已是鸿翔鸾起之势……”
  翠微居士亦没有想到,当日自己送出去的那封择录函,会为自己留下这样的人物。
  当日他才与徐小友说起穆衡之事,而今他便已经将人寻到,哪怕,是穆衡做出了那样事。
  可,徐小友小小年纪,便能有如此作为,翠微居士觉得自己很能期待一番。
  ……
  穆衡一去,如泥牛入海,再无踪迹。
  纵使顾世璋得了徐瑾瑜的传信之后,上奏圣上并派人持令沿官道向北出发通缉此人,可也始终没有一星半点的音讯。
  这简直是一件不合常理到不可思议之事!
  穆衡乃是独自出逃,就算是城门外有接应之人,可是这一路走去,他们要不要换马?要不要吃喝睡觉?
  马匹本就不是寻常人可得之物,凡购买必须在官府登记,而北地多陡峭险峻之地,最适合马儿奔跑的也只有官道。
  穆衡一个普通人,就算是提前三日奔逃,又如何能躲过官差以八百里加急之速所传递的通缉信息?
  再退一步,如若穆衡真的没有走官道,而去了乡间小路,那便更是自投罗网!
  要知道,对于这个连坐之法盛行的时代,普通百姓见到了陌生人进村,自是要多方盘问打听的。
  怎么可能这么久没有一星半点的消息?
  七月底,酷暑炎炎,哪怕是傍晚时分,鸣蝉也似乎因为燥热难耐,只是有气无力的低鸣着。
  “整整四个月了,穆衡此人有画像,有名有姓,却还是毫无踪迹,顾大人现在看到我都叹气,估计是后悔当初没把人让我带走了。”
  魏思武坐在葡萄架下,喝着樱桃酱茶,悠哉悠哉的看着天边的火烧云。
  葡萄架是静暖园一直有的,而樱桃酱是徐老婆子和徐母知道孩子们都喜欢,特意抽空回去了小石村一趟,采回来的。
  “促狭,这话这是被顾大人知道,思武兄怕是以后都不得闲了!”
  徐瑾瑜弯眸一笑,魏思武只摆摆手:
  “那顾大人也怪不到我头上,穆衡此人平平无奇,可是一日不寻到他的踪迹,便会让人觉得心里不舒坦。我总觉得……他背后所牵扯到的,远非眼前这一星半点。”
  这件事给魏思武的感觉,就像是眼睁睁看着一只跳蚤跳到自己身上,也知道有这么一个跳蚤在,可就是找不到。
  难受啊!
  “那是自然,此事之上那背后之人的手脚实在太过干脆利落了。”
  徐瑾瑜抿了一口红艳艳的茶水,润红了原本粉白的唇瓣。
  “谁说不是呢?想我当初好容易找到了那给长乐伯府推荐霞光锦的店家,可待我寻去之时,却是人去楼空。
  第二次!这是第二次让我扑空了!若是等我抓到那幕后之人,一定要给他个满面桃花开!竟然这么耍着我玩儿!”
  魏思武气的一气将樱桃酱茶饮尽,这才觉得气顺了一些。
  徐瑾瑜这段时间一直在潜心准备十日后到来的乡试,所以也只有偶尔听听魏思武汇报的进度。
  但正如魏思武所言,这一次的幕后之人的手段似乎更好一层。
  除了魏思武顺着长乐伯府的线,查到了当初那将霞光锦展示给长乐伯新宠妾,并以此物贵重,勾动了长乐伯心弦的店家早早就人去楼空外,顾世璋处也是一无所获。
  京兆尹府将那群乞儿收入大牢之后,经过审查也并未苛责,时日久了,乞儿们也终于愿意开口说话。
  然而,孩子的注意力本就不集中,一群孩子七嘴八舌,也凑不出那日上门之人的特征。
  还是最年长的那个孩子思虑再三后,告知顾世璋那日下着急雨,来的是一个青衣人,那人头戴斗笠,声音嘶哑古怪,他们废了很大的劲儿才听懂了那人的话。
  “嘿,那青衣人的青衣可不是青衣巷里那些人灰扑扑的青色,而是贵人府上那些有头有脸的人才能穿的葱青色。”
  别看这些乞儿,衣食没有着落,可长在皇城根儿下面的他们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
  而也为着这条线,顾世璋和魏思武联手把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府上排的上号的下人查了个遍。
  然而,整整四个月,颗粒无收。
  葱青色,这个颜色清爽利落,沾染了一二灰尘也不大显眼,而对下人来说能不碍主子眼那就是最好的。
  是以,这次顾世璋和魏思武唯一的发现,就是京城里的富户对于葱青色布匹的需求是真的高到离谱。
  而也因此,这件事查起来更是没头没尾。
  “顾五娘之事,可知幕后之人布局之深,若是真能被人轻而易举的查出来,那思武兄只怕也要怀疑一下这消息准确与否了。”
  徐瑾瑜为魏思武宽心,魏思武听后也不由挠挠头:
  “嗐,我也就是发发牢骚罢了,实在是这段时间忙的我是脚打后脑勺,又要配合顾大人查那些下人,又要查伯府的事儿,真给我忙昏了头!
  那什么,瞧我,瑾瑜你不日就要乡试了,我跟瑾瑜扯这些做什么?该打该打!”
  魏思武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徐瑾瑜却是淡淡一笑,揶揄道:
  “我倒是没有什么,不过,思武兄既然说起这事儿,我倒是想起数月前,思武兄貌似是觉得自己太清闲了呢。”
  魏思武:“……”
  “瑾瑜!”
  魏思武恼羞成怒,随后又灌了一碗樱桃酱茶:
  “哼!看在瑾瑜你要考乡试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我想要的忙,也不是这种鸡零狗碎的琐事啊!”
  魏思武气哼哼的说着,徐瑾瑜不由摇了摇头:
  “可往往细节决定成败,思武兄若是实在没有头绪,不妨回头再看看。
  比如此番调查这些勋贵、官宦、富户之家的下人之时,可以将其平日行踪习惯也规划入内。
  一个经常出府的人和一个不长出府的人,哪一个更能引起旁人的注意?”
  魏思武听了这话,不由眼睛一亮,一拳砸在手心:
  “对啊!前头我们只顾查青衣了,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行踪习惯,也是一个法子!”
  魏思武说着,霍的一下站起身直接将徐母整理出来,装着两罐樱桃酱和一包肉干的篮子提起来:
  “得了,今日在瑾瑜这里偷得浮生半日闲,我便不讨人嫌喽!再待下去,顾大人怕是得来喊我了!
  前头四公七候的下人才查了个差不多,这回得了瑾瑜这话,还得继续再查,你说先皇封那么多爵位做什么?啧!”
  魏思武还是没忍住碎碎念,等魏思武离开后,徐瑾瑜捧着茶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樱桃酱茶,脑中却在复盘魏思武的话。
  可以说,这段时间魏思武忙狠了唯一能嘚啵两句的人也就是徐瑾瑜了,所以徐瑾瑜对于穆衡线和长乐伯线的调查情况不敢说了如指掌,但也十分清晰。
  然而,就是这两条本来尽在掌握,尤其是穆衡线的线索,竟然能被料理的这么干脆利落……
  那么,他们究竟想要掩饰的是什么?
  是的,掩饰。
  除了这个可能,徐瑾瑜不做他想。
  若不是为了掩饰,谁能这么迅速的布局后收回自己的棋子,轻飘飘的不染一丝尘埃?
  ……
  魏思武之后更加忙了起来,似乎都是老天爷因为他那句flag而看不顺眼,让他几乎都没有脚沾地的时候。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抽空安排人将别院收拾好,着人请徐瑾瑜在乡试时去别院小住。
  但是再多的,他也做不到了,毕竟他太太太忙了。
  这一刻,魏思武无比后悔当初嫌弃生活太过清闲的自己!
  而徐瑾瑜也因为魏思武能这么忙碌之际还记挂自己,心中微暖。
  八月初七,徐瑾瑜收拾好准备去别院暂住一晚,次日直接去贡院。
  这次乡试,徐母特意着人打听过,考试共分为三场,需要在考场停留九天六夜!
  当时打听到这个时间的时候,徐母的心差点儿没从嘴里跳出来。
  院试之时,徐瑾瑜那一考场的一晕,是结结实实吓到了徐母。
  “大郎啊,要不,要不咱不考了,娘不指望你多么出息,只要你能好好的,娘就知足了。”
  临出门的时候,徐母打起了退堂鼓,徐老婆子并不知当初惊险,这会儿忍不住道:
  “瑾瑜苦读这么久,就差这一哆嗦了,你个当娘的,说这丧气话作甚?你要是不乐意去,老婆子我去!”
  徐老婆子是眼睁睁看着孙儿每每回家休假,也是时时手不释卷,就冲着孩子这份儿苦心,她都舍不得阻止!
  徐母听了徐老婆子这话,并未反驳,只是看向徐瑾瑜,眼中的担忧浓重无比。
  徐瑾瑜不由无奈一笑,拍了拍徐母的手:
  “娘,放心吧,这一次咱们准备齐全,定不能有差错。这一次,我定好好考,争取不让娘这么心惊胆颤可好?”
  徐瑾瑜这话一出,逗的徐老婆子一乐,人老了,就喜欢听喜庆话。
  反倒是徐母还是有些担忧,徐老婆子也劝了一句:
  “瑾瑜都这么说了,芸芸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也是,哪里有让待考学子宽慰你的?”
  徐母听了徐瑾瑜这话,就知道这孩子意已决,当下在脸上抹了两下,把眼底的湿意逼退,随后道:
  “好,娘陪你一道去。”
  徐母说的郑重其事,仿佛要去打一场历久弥坚的战役一般,看的徐老婆子奇怪不已。
  等到徐瑾瑜母子一出门,就看到一辆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停在了外头,听到人声,车帘一掀,倒是个熟人。
  “庆阳兄,你怎会在此?”
  “明个就是瑜弟考乡试的日子,我从魏思武那儿打听来了,既然他给了住处,那我便护送瑜弟前去考试!”
  赵庆阳笑吟吟的说着,徐瑾瑜这段时间又是读书又是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