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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死与我何干？”
凤卿安偏了偏头，云淡风轻的又说：“不杀你，不代表我会束手就擒，我死了，你还是能屠尽所有人，还不如拉着你一块死得其所。”
“对了，你好像忘了我魂力已达巅峰。”
她看着国师神情变幻的脸又慢悠悠补了一句。
“吼！”
谛听眼眶通红的怒瞪国师，比先前愈加狂躁，这一声暴吼蕴养强盛威压，响彻整个帝域。
首当其冲的国师身上，裂纹瞬间又扩大几分，忌惮的看了眼闲适盘坐的少女和发怒的谛听。
他沉默着立在原地，谨慎的召出一颗白色魂珠悬在身前吸收。
见断掌和裂纹开始缓慢愈合，凤卿安都未有所动作，才稍放心几许。
的确……
凤卿安魂力雄厚，不能一举毁灭她的肉身和魂魄，她便尚有遁去的机会。
可若得不到她的神性，即便杀光所有人都只是下下策。
好个凤卿安，竟把进退两难的难题又抛给了他！
圣宫废墟上陷入一片沉寂。
无声的恐怖最为致命。
帝域民众遥望山巅上那静止的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心中愈发惊慌。
毕竟，沉默过后谁也不知下一瞬会爆发何事。
衍圣子指挥着圣宫卫兵尽力维持秩序，将一众世家大族长老控制起来。
“衍圣子，帝域中忽地出现一群黑衣斗篷人在攻击我等和百姓！”
杨大人脸上溅着点滴血迹匆忙过来禀告。
“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绞杀，死守住上圣宫的路！”
衍圣子眸中闪过凝重沉声喝道，随即担忧的望了眼山巅，便提剑向混乱之处掠去。
绝不能让国师再添助力！
梧桐境中风云搅动，冥王戒里阴气翻腾。
凤卿安面上慵懒闲适，藏在袖中的手却紧握成拳，拳头已成青白色，指甲深陷在手掌中淌出鲜血，悉数被袖袍吸收。
谛听和冥彦焦急的看着自家主人。
这世上怎会有人对自己如此心狠，硬生生的逼出骨中的神性！
况且主人的神骨初成，其中蕴养的神性本就稀少，此时硬逼出骨的疼痛，不亚于将骨头一遍遍碾碎打磨再提纯！
“主人，这太危险了，而且剔除神性，您日后就难以成神啊！”
冥彦看了眼戒中翻腾不止的阴力，难以想象主人如今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我，无需，成神。”
凤卿安每说一字便停顿片刻，继续内视自己泛着淡金色光芒的骨骼，上面有极其细小的金色小点冒出了头。
每多一些金色小点，骨骼上的淡金光芒就微弱一分。
淡金光芒只在秘境外历经雷劫时出现过，但先前闭关炼化信仰之力和功德之力的能量球后，就一直显现了出来。
她本以为只是骨骼坚硬了些，竟不想这便是神性。
呵……
“主人，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大不了先和他耗在这啊！”谛听十分焦急，强忍着想来回踱步的冲动用意念说道。
“我又，死不了，别吵。”
凤卿安尽量将语调放轻松了些，骨骼上的淡金光芒越来越微弱，金色小点逐渐被聚拢。
她真的很痛……
没多余的力气再安慰他们。
以人为阵法的生门和死门，确实无解。
但国师是邪魂体，所布的阵法也是邪阵，只要有足够强大的神性笼罩，便会被瞬间瓦解。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第316章 你与本座是一路人
国师目光落在焦躁不安的谛听身上，心中顿觉不妙。
“你在做什么？”他眯着眼盯着凤卿安大喝道。
凤卿安瞥了眼他，嘴角勾起一抹嗤笑，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谛听身子一僵，随即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可惜还是晚了。
“本座很想看看，你到底舍不舍得让那些人给本座陪葬！”
国师冷笑着一步步靠近，是他被这少女绕进去了。
为何要做选择？
他只需赌！
赌凤卿安不会弃身边的人于不顾！
“那你，尽管试试。”
凤卿安的额间已冒出细密汗珠，身体也微微颤抖。
骨骼上的淡金光芒消散，一颗比黄豆大了些许的金色珠子，正被拉扯下骨骼表面。
“你当本座不敢吗？”
国师已然愈合的断掌上聚集起淡红色浓郁魂力。
谛听挡在凤卿安身前，警惕的看向目露癫狂的国师，可他掌中的浓郁魂力却一寸寸向自己的心脏处靠拢。
“凤卿安，本座想明白了。”
他在距离谛听半丈外顿住了脚步，笃定说道：“你若愿舍弃那些人，便不会前来……杀本座。”
“哈哈哈……”
“分明可以飞升上界，却偏放不下那些蝼蚁，本座该说你伟大，还是愚蠢呢？”
嚣张讥讽的大笑声回荡在圣宫上方，也传进了卫兵和民众的耳中。
卫兵绞杀黑衣斗篷人的招式愈加凌厉，躲在家中的民众向山巅方向虔诚跪下。
唯独凤卿安全然未理会国师的嘲讽，她死命盯着距离心脏只有半寸之遥的淡红色魂力。
只差一点……
只差一点就能将金色珠子撕扯下来。
她面色惨白，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大，一滴滴掉落在废墟上。
谛听得到指令，不情不愿的侧开身子走到一旁。
“你岂敢！”
国师见到凤卿安的模样，眼中的笃定化为惊恐，淡红色魂力霎时挪开胸口朝她袭去。
他终于知晓这少女为何突然盘地而坐！
可她到底是如何做到一声不吭的自己剥离神性的！
疯子……
这才是个真疯子！
金色珠子还有最后一根细丝黏在骨骼上。
凤卿安苍白无血色的脸上忽地露出灿烂笑容，朝袭来的国师轻笑道：“结束吧。”
“啊！”
随着她痛苦的大喝一声，最后一根丝线被猛地扯断。
一颗金光闪耀的珠子从她体内冲向国师心口，圣宫上方压抑沉闷的黑云刹那间退开。
成千上万条淡红色阵法脉络，自国师心脏处快速蔓延成淡金色。
“你……”
国师难以置信的垂头看向心口。
那里金光乍现，但他的身体从心口处开始产生无数裂纹，像是易碎的琉璃一块块掉落，渐渐化为虚无。
凤卿安弓着身子蜷缩在废墟上，艰难的睁开眼看着这一切。
“变成毛茸茸，让我靠会儿。”
她声音轻的微不可闻，肉体和魂魄无一不剧烈疼痛，疼的她想就这般睡过去。
“主人，马上。”
谛听眼中噙满泪水，立马从凶狠威武的原身变成一人大的白色犬身，小心翼翼的趴在凤卿安身后抵着她。
蓦地……
前方传来缥缈大笑声。
“哈哈哈。”
“凤卿安，原来你与本座是一路人，你杀戮过重神性不纯，那些人还是得替本座陪葬！”
国师的魂体消散的只余肩膀以上位置。
他看着变为淡金色，但并未被摧毁的上万条阵法脉络，眼中满是怨毒和快意。
“杀戮之心重得连神性都不纯……”
“你说你扮什么好人，扮什么心怀天下？”
“咦，有意思。”
国师的魂体仅剩头颅，他忽地垂眸看向金色珠子嗤笑又问：“还是你曾大逆不道……斩杀至亲，被天道记上了一笔？”
只要凤卿安的神性不纯，就无法真正抹杀他。
届时他魂体完全消散，阵法自动开启，剥夺数千万魂魄。
他元神尚在，何愁无法重新凝聚魂体！
只是……从这不纯的神性中，他貌似察觉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
凤卿安靠在谛听前爪上，冷冷看着若有所思的国师。
祖父等重要的人已被她秘密安排进师父的山头，那里有防山罩和锁魂阵，她并不担心他们的安危。
只是可惜，她无法救下其他人了……
“当真是斩杀至亲的罪人啊，不对，还是个鸠占鹊巢的恶人。”
国师的声音越来越兴奋，像是发现了天大秘密一般，不屑嘲讽又说：“等本座魂体消散，阵法开启，你更是杀死数千万蝼蚁的刽子手！”
第317章 世上无凡空
凤卿安紧紧闭上眼，手掌早已被指甲刺得血肉模糊。
前世弑父杀姐，她从不曾后悔，也未觉得亏欠。
如今因此被天道记上一笔，无法救下十万凤家军、坚守在安城的皓安帝父子，还有那些不相信圣宫法令，坚信邪傀之乱非她所为的百姓们……
她，有些后悔了。
“凤卿安，好好做你的千古罪人吧。”
国师的魂体已消散至双眸，声音空洞诡异，那双阴鸷疯狂的眼睛像毒蛇般盯着她。
陡然间，天边传来渺渺佛音。
一道人影急掠而来，深深看了眼躬身蜷缩的凤卿安，随即便转过背盘腿坐下。
“佛子？”凤卿安艰难半睁开眼疑惑喊道。
“凤姑娘，贫僧已不是佛子，但尚存些许佛性。”
凡空双手合十未回头，无声念经文的嘴唇停顿一瞬，轻笑说道：“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言罢，他阖上双眼，嘴中无声却不断有金色梵文从体内而出。
那些金色梵文钻入悬在半空中的金色珠子里，霎时金光大盛，向四周不断蔓延开。
国师的眼睛消散前，布满了惊惧和复杂之色，可惜在经文加持下无法再以元神出声。
金光所到之处，阵法脉络寸寸断裂，消失无影。
从帝域到宗门和学院势力，再到西部诸国，整个苍梧大陆都受到了金色神光的洗礼。
百姓们纷纷向东方虔诚跪拜，高呼神灵降世。
“你会……”
凤卿安看着身体逐渐透明的凡空担忧开口。
但话还未说完，一股极为温暖纯粹的佛光就将她笼罩起来，令她陷入了沉睡。
“和尚，你不要命了吗？”
谛听眸光复杂的看着已半透明的凡空。
他体内丹田处有一颗淡金色舍利子不断闪耀着金光，只是金光越来越微弱。
虽说它嫌弃这和尚迂腐呆板，可看着他以身献祭，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尤其还……还在用精纯的佛光，帮主人洗去弑父杀姐的罪孽。
“贫僧已无法再修行成佛，舍利子与这身佛力迟早散去。”
凡空的身体在凤卿安沉睡后，不仅透明的速度加剧，还瞬间干枯瘪瘦。
分明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却像个百岁老人。
以身献祭，催发的不只是佛光，还有他的皮肉骨血和魂魄。
谛听张了张嘴未再多言，垂头看向自家主人。
主人浑身布满金光，唯有心脏深处有一小块黑色印记，在金光笼罩下渐渐褪去。
而那和尚，注定是回天乏术了。
“乖徒儿！”
老白头和一戴着草帽的麻衣老者匆匆掠上山巅，身后跟着衍圣子和杨大人等人。
“凡空你……”
他走进发现凤卿安无甚大碍，又看了看即将神魂俱灭的凡空，艰难动了动嘴皮子。
“前辈，世上无凡空。”
言罢，笼罩在凤卿安身上的金光和遍布整个苍梧大陆的阵法脉络尽数消失。
悬在半空中的金色珠子，连带着国师的元神泯灭成烟。
凡空佛子的魂魄已然连虚影都未存在，随着化为粉霁的肉身消散在空中。
地上只残留了一颗破裂的灰白舍利子和一件干净整洁的僧袍。
“老小子，这是他的宿命，圆智知晓，他也知晓。”
戴草帽的老者拍了拍老白头的肩膀，见他仍是怔楞在原地又叹口气道：“哪怕你今日不去找我和圆智求助，我也会去佛音山找他的。”
神机族，算天命。
他在龙门城看到凤卿安的第一眼，就察觉此女是破局的关键。
而另一人。
他耗费二十年阳寿测算，才终于在今日知晓是凡空。
即便他能算天命，也无力改变。
老白头未回话，只沉默的收好凡空的遗物，又用飞行符托起凤卿安。
无论如何，他都有愧于老友圆智大师。
戴草帽的老者轻轻摇了摇头，佝偻着背朝震惊的衍圣子说道：“世上无凡空，你自己琢磨这句话去吧。”
第318章 无法用价值衡量
大乱平定，圣宫易主。
老圣主识人不清，导致国师作乱，险些害了数千万无辜民众的消息传遍整个大陆。
一时间圣宫千年威名岌岌可危。
但新圣主下的第一条圣令，却是昭告所有大陆子民。
挽救他们性命的是一个来自皓安国，名叫凤卿安的少女！
其中未提圣宫，也未提及佛子凡空。
凤卿安是在三日后苏醒的。
一睁开眼，便看到无数丝丝缕缕的金色力量汇聚进她体内。
“老夫就说凤丫头今日会醒吧。”戴草帽的老者抬了抬帽檐说道。
老白头瞥了眼他未搭理，凤苍毅倒是给面子的点点头。
“安儿，你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