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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天不解地问;“米兰姐;你不开心吗?”她还是习惯这么称呼,三婶什么的叫起来感觉太老了。
米兰目光恬淡;唇角挂着一丝浅笑;“没有;我很开心;只是……”她迟疑几秒,瞟向一旁的邱南山,“我怀孕了。”
邱天一愣,眼神转向她尚显平坦的小腹,眼睛倏地睁大,“你不会因为怀孕就打算放弃上大学吧?”
米兰抿了抿唇,又去瞟邱南山,邱天也随之看过去,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惊声道,“不会是三叔不让你去吧?”
说着她转到邱南山面前用质问的语气嚷嚷道,“三叔,米兰姐考上大学多不容易啊!你凭啥不让她去读?!难不成要让她一辈子拴在你这小房子里吗?”
邱南山讷讷地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邱天又一转身窜到米兰面前,“怀孕又怎么了?拖家带口去上学的多的是,你看我大姐夫就把我大姐和外甥都带去了!”
她语气放缓,沉声道,“米兰姐,世界很大,人生有无限可能,如果你选择安于现状岂不是很可惜?”
米兰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她垂下眼眸,遮住了目光。
沉默在山间小屋里蔓延。
良久,邱南山开口,他声音很沉,掷地有声。
“邱天说的对,米兰,你得去上学。”
米兰猛地抬头看向他,紧咬的嘴唇微微泛白。
邱南山走到她身旁,大手在她小腹的地方轻蹭几下,“正好也让我儿子听听大学的课,将来也成个大学生。”
米兰眼眸中闪出泪光,“可是、可是你……”
“我没事,”邱南山笑了笑,“我知道你志愿报得不远,到时候我经常去看你,孩子生出来了我照看着,放心,我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
“南山……”
米兰猛地扎进他怀里,邱南山顺势抱住她,手在她头上轻抚几下,“咋还哭上了?你瞅瞅邱天搁那儿乐的。”
米兰似乎这才想起邱天的存在,从邱南山怀里退开,不好意思地看邱天一眼。
邱天看着事情解决了,她留下也只有吃狗粮的份,便脚底抹油往外溜。
“你俩继续!我告辞!”
米兰臊红了脸,头再度埋进邱南山怀里。
这个暑假不算很长,邱天期盼着早日离开北角村,去奔赴新的天地,暑假期间再没发生什么值得留恋和记住的事情。
如果硬要说几样,那就只剩下狗血,当然这狗血比着高考成绩被顶替来说,又不算什么了。
第一件事的狗血制造者是邱玉环,她终于如愿以偿跟于启发结了婚,可紧接着于家顶替高考的事判下来,除了李成芳,其余几人都被判了刑。
于家现在是臭名远扬,然而徐迎春特意赶在判决下来之前让于启发把邱玉环拿下了。
婚事敲定之前,邱北山和刘爱花自然不同意,两人软硬兼施说破了嘴皮子,邱天看不过去,把于丽华顶替高考的利害关系跟她说得清楚明白。可是邱玉环被灌了迷魂汤似的,口口声声地跟她争辩,说什么于丽华姑父根基深厚,这些都不是事,还说女人的归宿最终都是嫁人,考上大学有什么了不起的。
邱天一看这傻货不仅冥顽不灵,还狗咬吕洞宾,自己真是多余生这份闲气,至此她一句劝告的话都不说了。
后来刘爱花也妥协了,把人送出门拉倒,再不妥协也没法子,邱玉环肚子都大了……
由她去吧,有她哭的时候。
另一桩狗血是徐梅洒的。
自从被捉|奸在床后,她消停了挺长时间,可自从大伯病了,需要她侍候买药,如此进进出出的,心便又活络起来。
于是,闲言碎语也随之在村子里传开了。
据说她这次的相好是隔壁村的赤脚医生,给邱东山拿药特意跑去他那里拿,那赤脚医生有时候也给送过来,两人眉来眼去,开着荤素不忌的玩笑,根本不避人。
如果说这些还算是捕风捉影,那后来一些孩子唱出极露骨的歌谣便令这桩艳事昭彰于世。
歌谣是这么唱的:
北角村俏寡妇,晃着nai子找大夫,大夫给她揉一揉,俩人滚到地里头。
……
邱东山害着肺病,一直缠绵病榻,邱天不知道他是否听过这歌谣,也不知他是否后悔娶了这样一个生性如此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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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缕秋风吹来,邱天告别家人启程,葛顺恰巧也要去北京,两人搭伴同行。
两人坐了一夜的火车,抵达北京火车站时,邱天终于在这个年代看到了相对现代化的设备,比如电动扶梯,也终于在闭塞乡村之外的地方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陆丰年。
他穿一件干净利落的白衬衣,在接站的人群之中卓然而立。
邱天抑制不住地心跳加快,而葛顺已经大声喊他名字,陆丰年应声看过来,沉静的目光与她相接,笑意缓缓蔓延在脸上。
葛顺帮邱天拿着行李,两人快步朝陆丰年奔去,而陆丰年轻装而行,步伐不紧不慢。
终于,他们相而立于北京火车站的人潮,陆丰年勾起的唇角带着几分认真,他轻声说,“邱天,欢迎开始新生活。”
是啊,新生活。
邱天脸上绽出笑容,那么明艳而美好。
作者有话说:
姐妹们,最近很忙,所以很难写肥章,尽量日更,但不敢保证,唯一能保证的是我不会太监的,感谢支持~~
第56章
旅途劳累;陆丰年从邱天手中接过行李,先带着两人去吃饭。
邱天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年代的北京城,陆丰年在前面带路;她就只管左看右看;满眼都是新鲜。
陆丰年时不时回头瞧上一眼;笑着调侃道,“好好跟着;别走丢了。”
邱天心道自己怎么说也是在北京生活了二十三年的土著;走丢?不存在的!
“放心吧;走不丢。”转而又问,“丰年哥,咱去吃啥?”
陆丰年笑道:“带你吃点北京特色?”
“比如?”
葛顺插话;“说起北京特色,豆汁儿、焦圈儿?”
邱天被他极为刻意的儿化音逗笑,“葛顺哥;你一进北京连口音都变了,说的可真地道。”
葛顺黑脸一红;“嗨,我这不跟丰年学的吗……”
邱天看向陆丰年,后者也正看着她;思忖着说;“豆汁儿一般人真享不了;要不……”
“就豆汁儿吧。”
邱天笑靥微绽,她已经好久没尝过家乡的味道;过去虽对豆汁儿并不热衷;可偶尔也会陪着爸爸喝一回;如今再次踏入北京;且还是七十年代末期的北京,潜意识中便觉得一定要以一种独具代表性的味道切入。
陆丰年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随后便领着两人朝一家生意极好的店门口走去,邱天一看那招牌,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锦馨豆汁
过去她陪老爸来过。
此时这家店面自然不能跟几十年后相比,但邱天还是差一点就热泪盈眶,仿佛此时不是1978年,而她也不是这个年代的邱天。
她紧跟在陆丰年身后,几分期待又几分怅然,一时没注意竟撞到陆丰年身上。
邱天整张脸上就属鼻子最高最挺翘,此时和陆丰年坚硬的后背来了个亲密接触,鼻子又酸又痛,生理性眼泪飙了出来。
陆丰年感觉到背后的猛然触碰后,早就下意识转过身来,眼看邱天红着眼睛、捂着鼻子,满眼挂着亮晶晶的水光,陆丰年是又惊又慌,俯身低头凑到她面前问,“撞疼了吧?实在对不起,快让我看看撞成啥样了。”
邱天捂着鼻子摇头,瓮声瓮气地说,“没事没事……是我自己没注意。”
葛顺一副看热闹的口吻笑着说,“赶紧让他看看,这么好看的鼻子撞坏了得赔。”
陆丰年没理他,直接把邱天掩在鼻子上的右手拽下来,如此便看到她依然好看但红通通的鼻头。
此时,邱天的手被陆丰年攥在掌心,热流瞬间顺着指尖神经末梢涌遍全身,就连鼻头的酸麻仿若都觉察不到了。
她满脑子嗡嗡的,一时间呆住而忘了动作。
葛顺突然“噗嗤嗤”笑出声来,邱天一下子回神,意识到自己的样子肯定很滑稽,她快速瞥陆丰年一眼,手稍稍用力从陆丰年掌中挣脱,随即赶紧捂住鼻子。
呼吸间有他手心里的气息,是混合着几分独属于陆丰年气味的清新皂角味。
葛顺逗她,“这下坏咯,鼻子撞歪咯!”
邱天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还是下意识揉了揉鼻头,葛顺便笑得更欢了。
陆丰年拎着葛顺的后领把人往旁边一丢,转而认真地对邱天说,“鼻子没歪,好看着呢。”
邱天愣怔怔地眨了眨眼,莫名有一种被当做小女孩哄慰的感觉,回想过去,她的身体真的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陆丰年却是称她为“小大人”的。
所以在陆丰年心里,对她的印象和心理,是否也在慢慢发生变化呢?
这种隐秘的猜想,令邱天激动且兴奋起来。
三人走进豆汁店,找了地方坐好,吃食很快便端上了桌。
陆丰年坐在邱天旁边,似乎担心她享不了这味,总是偏头打量她,邱天觉察到他的视线,只觉得自己半边脸都快烧起来了,赶紧端起豆汁儿猛灌了两大口。
没想到这两大口给她喝出几分豪迈气来,还没咽下去就鼓着腮冲他笑。
陆丰年一愣,失笑着问,“喝的惯?”
邱天咽下豆汁使劲点头,“倍儿好喝!”
“呦!”葛顺夸张地喊,“邱天妹妹这京味儿!”
邱天也意识到自己接得太顺口,便把米兰拉出来当幌子,“我三婶儿就是北京的,她说话就是这味儿。”说着拿起一个焦圈儿放在豆汁儿蘸了蘸。
余光里,陆丰年只看着她却并没说什么,他似乎是笑了,随即端起自己面前的碗。
吃完饭陆丰年嘱咐葛顺去办事,自己则要送邱天去学校,两人上了一辆公交车,车上人不多,后排有空座,邱天一路扶着车椅往后走,陆丰年紧随其后。
还没坐定,车突然启动,她踉跄了一下,胳膊旋即被陆丰年攥住。
“小心点。”他说。
邱天极淡定地点了点头,但被他触碰到的地方却像是连着心脏,她感觉自己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了。
1978年的北京,没有那么多车辆,自然也不会有恼人的交通拥堵,公交车行驶极为畅通,除了正常上下载客和红绿灯,就很少有半道停车的情况。
两人并排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多半情况是陆丰年问,邱天答。
交谈几个来回之后,邱天觉得被动极了,要知道过去无论对面是谁,她总是主宰话题的那一个。
她暗暗想着得扳回局面。
邱天清了清嗓子扭头问,“丰年哥,你住的地方在北京什么地方?”
陆丰年顿了顿,笑道,“我住的有点远,都快到郊区了。”
邱天愣了一瞬,“那今天我太耽误你时间了。”
“又跟我客气,”他说,“你能考来北京我别提多高兴了,高头大马来接也不为过。”
高头大马?也太夸张了。
邱天被他口中的画面逗笑,“那你平时是不是很忙啊?”
“还行,”他也突然笑了一声,“以前在南角村我一天生产队都没待过,现在却见天跟蔬菜粮食打交道。”
邱天几分不解,微微皱眉,陆丰年解释道,“我在荣昌新地工作,主要就是统计供给北京的蔬菜农产品。”
邱天懵了一瞬。
荣昌新地,这地方她可太熟了,这里以后会发展成为享誉全国的农产品批发集散市场,只是……陆丰年又从中发挥了怎样的作用,她却是猜想不到的。
这一世,他没有在那场大水中丧生,那么之后他走的每一步,于她而言,甚至于这个世界而言,都将是未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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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丰年一直将邱天送到宿舍楼下,又将告别,邱天依稀不舍。
虽然现在他们同处在北京,可这个年代电话普及率极低,后来风靡一时的传呼机也尚未问世,没有手机没有网络,若见不到面便和相隔千里没什么区别。
如此,便只剩下一种联络方式。
“我能给你写信吗?”邱天问。
陆丰年一听就笑了,“当然可以。”
“你的地址给我吧。”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半旧的日记本和一支笔,陆丰年瞧她一眼,笑着接过去拿在自己手上。
他低头写字的时候,邱天得以盯着他细看。
曾经他还是个年轻小货郎,走在南角村细长的田埂上,像极了一副与山水融为一体的美好剪影。而现在,他二十四岁,依然年轻,却沉稳而成熟。
她看到陆丰年浓眉下褶皱很浅的内双,眉眼间的凌厉冷感经时光打磨已淡漠许多,可依然有一种肃然的疏离,此时这双眼睛正专注于纸笔,邱天顺势看向他握笔的手,他的骨节和指尖,嶙峋和修长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正看得入神,笔端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