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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城-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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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听风道:“蛮羌人之前伪装成中原武林人士,刺杀颍川侯的家眷;之后又来挑拨在下与魏家的关系,意图破坏谈和一事。其不轨之心,昭然若揭,现一物证,一人证,还请知府大人过目……带上来!”
物证乃是当日蛮羌刺客截杀秦观朱时,所遗落的弩箭。人证便是魏修平交予他处置的那名蛮羌细作。
他将人证与物证的来历与刘齐一一讲明,并道:“请知府大人务必将此事转告皇上。”
刘齐皱眉片刻,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道:“魏宗主放心,本官回去之后立即向皇上禀明。”
魏听风又道:“还有一事,要拜托大人。”
刘齐看出这魏听风是有备而来,且行事沉稳练达,哪里还有不信任的道理?他道:“魏宗主但说无妨。”
魏听风道:“皇上此次邀请各路豪客游侠,前来芙蓉城品鉴宝刀,此等隆恩,江湖上下莫不拥戴。不过,这问刀大会上若是单单鉴赏一把逐星,未免单调。我已与各派的掌魁商议,他们皆愿奉上各家传世之兵,请皇上一观。”
刘齐眼睛一眯,望着魏听风的眼神忽而深沉起来。
七妻O肆叁陆O舞二。     江湖人肯将兵器献出,这便是献忠了。
可他们愿意进献,皇上又岂敢轻易收下?江湖人进献兵器是表忠,而皇上若真将各家宝物收进囊中,便是夺人至宝。他们表面臣服,暗中未免也会积下怨怼……
今日,魏听风能说服各门派献上兵器,他日也大可以利用这些积怨,游说他们谋反。
这一计看似退让求和,实则却如一把藏锋的利刀,直指圣上——不可逼人太甚。
魏听风看似谦恭,处处敦厚知礼,可内里竟比魏长恭还要凌厉,还要狠辣。
多年前的魏长恭是了无牵挂,愿意以一死来保全魏家。如今交由魏听风来作家主,他还想好好活,这世上有他想要保护的人、牵挂的人,并非一死就能了却的。
一再退让,是他不想教魏家卷入腥风血雨当中。可若圣上真不给他留活路,退无可退之际,他便要自己求。
刘齐想明白其中利害,方才对魏听风所生下的亲近之心,又平添上几分畏惧,心下不由称叹:“此人心诚志坚,竟要比他父亲还难对付。”
魏听风已指好了一条明路,刘齐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他点点头道:“魏宗主思虑周全,当真令本官折服,那么就依宗主所言,本官这便回去重做安排。”
魏听风看刘齐如此,亦不挽留,抱拳行礼道:“知府大人慢走。”
不过一顿酒饭的工夫,天又下起泠泠的雨来,雨势如倾似泼,多时亦不见收。
魏修平与魏听风在野亭中等雨停,魏修平给魏听风满上酒杯,“你肩上的伤还未好利落,芙蓉城那边,我去跟进。”
魏听风点头许他前去,不过却不碰杯中酒了,道:“方才喝过不少,再碰就要醉了。”
魏修平笑叹道:“是了,自我认识你以来,好像从未见你醉过。”
自也是醉过的。过去一年,每逢他念想秦观朱时,偶尔借酒,便能见到她。如今梦竟成真,魏听风其实也不敢多想的,唯恐想多了,又发觉是梦一场。
他正沉思,心中念起秦观朱来,忽而听见亭下有言语声,回望过去,就见秦观朱执着一面桃花色的胭脂伞,正问魏家子弟:“魏宗主可在这儿?”
那子弟也知道这女子对于宗主而言很不一般,不敢作拦,态度恭敬地请她上去。
秦观朱进到亭中,收了胭脂伞,又拍了拍臂弯中披风上的雨珠子。
魏听风诧异着正要起身,“你怎来了?”
秦观朱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将一领黑色披风搭在魏听风的肩上,道:“我见外面下起雨来,你今日出门穿得单薄,可别再受了冷……”
魏听风一愣。
倒是魏修平讥笑一声,“你当他是甚人?我们魏家子弟从小习武,自有内力御寒护身,还不至于遭点小雨,就会受冷。”
秦观朱不理他的讥笑,又朝魏修平递上另外一领灰青色的披风,“你也是。”
她眼色平静如湖,倒教出言讥讽的魏修平有些措手不及。他没想到秦观朱还会惦记着他的冷暖,一时间脸上不知为何竟有些烧。
魏修平勉为其难地将披风接过来,呃呃啊啊了一阵儿,才飞快地说一句:“谢谢。”
魏修平浑身不自在,忙找个借口匆匆溜了。
看他似落荒而逃,魏听风笑了一声,“我第一次见修平如此。”他起身轻轻拥住秦观朱,也低声跟她表意,道:“成碧,谢谢你。”
他道得郑重其事,还有缱绻的温柔,眼底沉着浓浓的情意,目光在她的脸上逡巡。
秦观朱教他看得脸也红起,避开他的目光,道:“这有甚好谢的?”
魏听风扯起披风扣住她的腰,将人卷入自己怀中,低头深深吻上她的唇。
她自然不知,她所视若寻常之事,已是他|管理号壹六酒吧四泗吧五期,毕生难求的好福气。
先是魏长恭,后有秦观朱,即便这是上天夺走他一切后,又施舍给他的福气,他也心有惶恐,似受宠若惊。
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桃花锦浪(二十五) 《 叛城(弃吴钩)|PO18臉紅心跳
   
桃花锦浪(二十五)
问刀大会当日,魏听风领一众魏家子弟早早便出发了。
临走前,他跟秦观朱款款低语,“梁慎行那边,有我作交代,你放心。”
秦观朱知这是个天大的麻烦,强教魏听风替她承担,她始终不安。
魏听风握着她的手道:“我们不分彼此。更何况,这件事也应当由我来做。”
要与梁慎行和离,那是秦观朱自己的意愿;可魏听风若想娶她,除了面对秦观朱以外,他也该去面对她从前的丈夫。
魏听风意不可寰转,秦观朱也生出依靠他的念头。秦观朱打定主意,此番倘若魏听风有个好歹,她也与他一并承担。
魏听风见她不再百般推诿生疏,本是紧绷的心一下舒展许多。他将秦观朱拥入怀中,浅浅地与她亲吻,想着今日假如真有甚么意外,哪怕是死,他也不觉遗憾了。
魏听风启程前,特意嘱托魏修平留下保护秦观朱。
魏修平不想这重要的关头,魏听风竟敢撇下他,登时火冒三丈,骂道:“她是缺胳膊少腿需要人伺候怎的?我干么要去保护她!……魏饮寒,你听好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回到江陵,宗中非要我的命不可!”
“修平,她对我很重要。”魏听风眼睛盯住魏修平,质朴中又生出浓烈来,沉声道,“除了你,我信不过任何人。”
魏修平:“……”
魏修平忿然想着,谁他娘的说魏听风嘴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魏听风一句话,就有本事将他劝服——如若能得魏家宗主信任,恐怕谁都想全力以赴地证明,他不曾看走眼的。
魏修平听着纷乱浩荡的马蹄声渐行渐远,风鼓动着旗帜,猎猎作响。
秦观朱远远地站在门前,待魏修平回身走近后,她才温声问道:“你饿么?我做了几样家常菜。”
魏修平挥手,“我不吃。”他正要走,方又折返回来,睨了秦观朱一眼,“这里有伺候的下人,少做这些多余的事。”
秦观朱凝望他片刻,道:“别置气,饭还是要吃的。”
魏修平哼了一声,“我至于跟你一个女人置气?”
他将秦观朱上下打量,至今也没看出她有甚特别之处。况且秦观朱还是个有夫之妇,不知道哪里来得本事,居然能教魏听风那样一个懂规矩、知进退的人,做下这种惊天骇人的事来?
夺人之妻。
这等仇,梁慎行会轻易放过么?
魏修平忽地冷声道:“秦观朱,我不知你用了甚么手段把我哥迷得神魂颠倒的,不过他既然已认定你,我就不会逆了他的意思。但是,这并不代表魏家就会承认你做主母。”
秦观朱道:“我不是冲着你们魏家主母一位来的。承认与否,我并不在意。”
“既然如此,就别费尽心思来讨好魏家人。只要你对得起我哥,没人会拿你怎么样。”
秦观朱闻言点点头:“多谢。”
魏修平讲她“讨好”,并非全无道理。她知自己这样的身份,魏家定会有人不满,她自己倒是无所谓的,唯恐令魏听风夹在中间为难。
魏修平「8六期龄吧27ˉ道:“不必谢,我又不是为了你。”
秦观朱早摸清这人的脾性,嘴硬了些,实则没有坏心。秦观朱:“既然你不想拿我怎样,想必绝食也不是为了气我,为甚不吃饭?”
魏修平直了直背,理直气壮地说:“我,我那是怕你手艺不好!”
秦观朱一笑,“放心,我做菜很好吃的。”
旁边其他子弟见状,忙上前来打圆场,一边替秦观朱说好话,一边又揽着魏修平劝说别让宗主为难,打打闹闹着将他按到座位上去。
他们在酒桌上很随意,不讲究太多的规矩,虽然是大世家里的子弟,到底浸染着江湖习气,知礼而不拘礼。
用过酒菜后,魏修平拎起酒壶,正打算出去派个人进芙蓉城望望风,早点报消息回来。
他面前不知立着哪个小辈,魏修平正要唤人,恍惚间他听见一声风响,很轻微、很轻微,只他耳力惊人才听辨出,这响又在近处穿透窗户时裂崩开来,“嘭”地令魏修平一震。
他伸手抓住眼前那孩子,抱住他翻身一滚,一支炽翎钢箭直直贯入地面,击起一片碎石粉末。
魏修平见状目眦欲裂,大喝道:“暗矢!躲——!”
他将那孩子推到一根梁柱后,又迅速朝秦观朱飞掠而去。
话语刚落,一波箭矢急如红色的密雨,穿透朝着屋中倾灌下来!魏修平一脚踢起小桌作挡,将秦观朱狠狠按下。
秦观朱膝盖一软,倒坐在地,听得面前砰砰两声惊响,雪亮的箭镞险些将桌面刺透,露出一星点寒光来。
她看见后,幽深的冷意一下往她骨头里渗,因她认得这炽翎钢箭,是梁帅旗下亲卫才会配备得兵器。
秦观朱咬住牙,正要起身,魏修平忙将她制住,“你找死啊!”
魏修平方才躲闪不及,一道钢箭擦过他的右上臂,血如泼出来一般不停地流。魏修平撕下一条袍角,飞快往胳膊上一缠,用牙将死结咬紧,
他额上疼起了一层汗,大声呼喝着问:“谁受伤了么?”魏家子弟相继回应无事,魏修平又道:“是兵。”
“是梁慎行。”秦观朱低声道,“他们冲我来。”
魏修平咒骂了一声,道:“你这个……你这个女人,真会给魏家招灾!”
秦观朱道:“我出去,你带他们从后院走。”
“少来!”魏修平道,“我答应饮寒保护你,你出去?你出去,我怎么跟他交代!再说让我们抛下一个女人败走求生,你当我们魏家是甚么东西!”
秦观朱道:“你们是英雄,是豪杰,但不必要为了我,去跟他们对抗。”
“你闭嘴。”魏修平盯着已经被箭穿成筛子的门,日光七零八落地洒下来,他低低念道,“停了?……是停了么?”
他正要下令所有人提防后撤,门外就传来一阵粗犷的怒喝,“秦观朱,倘若你还活着,三声之内,自己走出来,否则就与魏家人一同等死罢!”
“三——!”
魏修平扯住秦观朱的袖子,压着怒意喝道:“别去!”
秦观朱道:“你相信魏听风,也请相信我。他们若真想要我的命,就不会停下来。”
因为太着急,魏修平的脑子反而如同生了锈一样转不动,“你别说话!”
“二——!”
秦观朱抬起手,“谢谢你,可今日这里若死一个魏家的人,我以后没办法再见他……”
轻微的重量落在魏修平的肩头,让他急躁如战鼓的心跳蓦地停了一下。他抬头对上秦观朱平静如湖的眼睛,嘴巴动了动,竟不知该说甚么才好。
八陸欺凌扒貳期卍    “快走。”
秦观朱推开他,从地上捡起一支炽翎羽箭,斫断箭身,将箭镞握在手中。她强撑着两条发软的腿,踉踉跄跄地走出去。
“一!”
“我在这儿!”秦观朱推开门,眼睛通红,望向那高头大马上正蓄箭待发的人,“别放箭。”
她飞快寻了一周,竟然不见梁慎行,为首者乃是最得梁慎行信任的副将。这人秦观朱自也熟识,他与梁慎行一同参军,两人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多年,情义非比寻常。
前来围杀魏家人的兵马竟不着兵袍,也未举帅旗。
看来不是他们为公,也并非假公济私,而是真真切切为了解决这桩私怨而来。
副将看了秦观朱一眼,呵呵笑道:“末将方才还在想,侯夫人要是真死在里头,也省了咱往后的事。”
秦观朱一把握紧箭矢,也握住手中的颤抖,对副将道:“要梁慎行出来见我……”
“夫人,您实在高估了侯爷。他又不是甚么神人,受下那么重的伤,就连起身都难了,还能到这里来么?”
秦观朱颤声道:“那么你来,是为了甚么?”
“侯爷情深义重,对你一向宽容,如今更是因为师恩在前,连对魏家都网开一面。但是士可杀,不可辱,侯爷不该因为个贱妇,一辈子都遭天下人耻笑……他既做不来坏人,那就由末将来做,日后若有谁来问罪,我提头去认!”
他重新拉紧弓弦,对准秦观朱。
“你跟末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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