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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洛老爷也没问出个子丑寅卯来,可独子既说自己伤了元气,他立刻紧张了起来,“那好,你尽管歇息,不如明日我请大夫来,开几张好方,好好调养调养。”
  洛玉琅顿时紧张了起来,“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只是有些乏累,让我好好歇歇就好。”说完之后,不知为何又添了句,“您也知道,我一向不喜服药的。”
  这样的洛玉琅不但穆十四娘觉得陌生,就连洛老爷都有些不习惯,可仍旧顺从了他,“一切依你就是。”
  等两个人明显生疏的身影,一前一后离开,洛老爷才心疼的从奶娘手里抱起了嘉诺,轻抚着他稚嫩的小脸,“一个两个,连看都不愿看上一眼,看来只有我来疼你啰。”
  穆十四娘有意落后,就此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再看被夜霜又盖了一层的鸢尾,觉得自己现在就如它们一样,被雪盖霜遮,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前面的洛玉琅却恍若未知,除了在进院子后,站在院子中央踌躇和张望了一下之外,就径直回了自己住的院子,未回头看过穆十四娘一眼。
  默默看着他的身影从院门后消失,穆十四娘才缓缓走了进去,冬夜的风是冷的,连月色都透着寒凉。
  洛玉琅平安无事归来,她应该高兴才是;他如今反常的言行,她也当体谅才是。
  可她为什么会如此伤心,如此失望呢?
  等进了洛玉琅原先住过的屋子,越发有了物是人非的感觉。
  年节前,洛玉琅虽然再未提离开之事,可当真每日只窝在自己的屋子里,无事轻易不肯出屋。
  穆十四娘并不愿低眉顺眼再去找他,只得强行收拾了心情,每日坐在账房里,忙得不知早晚。
  南唐和后周的战事虽然未熄,但两地的商贸却没中断,从不断从两地押解回来的岁银和年货,就可看出,洛府之所以能屹立数百年而不倒,外放的掌柜们还是十分得力,经的事多了,穆十四娘也有些明白,为何洛老爷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洛玉琅也只是小惩大戒,毕竟抛妻别家在外打拼,若不为了些名利,何人会肯?
  马上又到了冬至,想起以前洛玉琅费尽心机地同自己过的冬至节,照着他现在的态度,恐怕是再不能够了。
  谁知冬至节与洛老爷同过晚饭后,两人一前一后,一如既往离了距离,准备各归各院时,洛玉琅突然在小径上停了脚步,回头说道:“今日冬至,我陪你出去逛逛吧。”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穆十四娘愣了好一会,才答道:“现在吗?”
  “我听街上挺热闹的,想来人不会少,你不想去吗?”虽隔了距离,但此时的洛玉琅似乎变回了往日穆十四娘所熟悉的模样。
  “好。”
  虽然他并未像以前一样,动辄牵着自己的手,可缓步走在她身旁,分明顾及着她的步伐,还是让穆十四娘心中渐升暖意。
  街面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有扶老携幼的,也有两两并肩的,走在熟悉的街面上,不远处木花坊的牌坊也挂了火红的灯笼,应和着节气。
  “许久没有回去看看了,不知道她们过得怎样?”
  洛玉琅却似乎没听明白,偏头想了许久,才以轻笑敷衍了过去,穆十四娘努力让自己适应现如今的他,想着他既然不感兴趣,便不再提。
  以往爱热闹的他也似乎变了性子,两个人回避着人群,远远站在廊桥上,看着人世繁华,梦里水乡。
  “怪不得世人皆沉溺其中,拿不起也放不下,光凭这景就足以让人留连忘返了。”
  穆十四娘偏头看他,洛玉琅却似有些神游,久久没有回应。
  因为洛玉琅的突然失踪,几乎让她心力憔悴,全无方寸,现在他能重新归来,就算脾性改了又能如何。
  越想越觉得愧疚,穆十四娘浅浅笑着,“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江宁府虽然也算繁华,但与这里比起来,却少了些灵秀和淡然。”
  洛玉琅听了,转头看她,“是吗?我还当你喜欢江宁府呢?”
  因为他以前执拗地介意朱二公子,穆十四娘解释着,“江宁府太奢靡了,人也有些浮燥。不如这里,大家皆心平气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才是神仙日子。”
  “风云变幻间,云卷云舒,才是世间常态。偏安一隅,岂能长久太平下去?”洛玉琅的言语让穆十四娘想起了后周与南唐的此次战事,最近得来的消息皆于后周有利,南唐恐怕只剩半壁还在负隅顽抗。
  “这事该朝廷操心,我们只管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你久不外出,可觉得疲累,不如我扶你寻个地方坐坐吧。”
  穆十四娘的体贴似乎让洛玉琅颇为受用,任由她轻扶着自己,在亭子里坐下,又细心地从暖炉里倒了热茶,还贴心地问他要不要用茶点。
  夜色中,洛玉琅默默看了她良久,突兀地问了一句:“过了年,你就及笄了吧?”
第二百七十八章 莫名
  穆十四娘尴尬地扫了眼一旁的梅香,突然觉得洛玉琅以前的种种皆是装的,这不是露了尾巴吗?有意装没听见,偏头去看街面上熙攘的人群。
  “你变化挺大的。”洛玉琅似乎没打算就此打住,“初次见你的情景仿如昨日。”
  穆十四娘见他总算话重新多了起来,“历了这么多事,能不变吗?”这年余受的委屈和惊吓,虽不能一股脑倒出来,但要她当成无事一般,生生吞下去,怎样都觉得如鲠在喉。
  “怪不得,”可惜洛玉琅话说到中途,突然止住了。
  “怪不得什么?”穆十四娘有些意外,顺口问他。
  洛玉琅却摇头不语,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沉默寡言,冷心冷情的洛玉琅。
  穆十四娘并没有追问,相比之下,洛玉琅遇劫归来,其中的波折唯有他自己知晓,连自己都不愿提及,恐怕不会轻松。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看着灯火中的夜景,既像同是画中人,又像置身事外,旁观而已。直到洛玉琅重新出声,“没想到,你竟是这样心静之人。”
  “我一向如此,你现在才看出来吗?”穆十四娘言语间带着报怨,更显露了小娘子的幽怨,一双如水如雾的眉眼扫向洛玉琅时,分明从他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火花。
  这便是穆十四娘熟悉的洛玉琅,从不掩饰对自己的情縤,穆十四娘心中暗喜,“还坐吗?夜都深了。”
  “你愿意,我便陪你。”
  听了他这样的话,穆十四娘脸上更添了神彩,灵动起来的美人自然让人沉溺其中,痴痴看了她一阵,才轻声说道:“再陪我坐一会吧。”
  穆十四娘只轻轻应了声,又重新为他续了新茶,递了核桃过去,“以往都是你帮我剥的。”
  洛玉琅默默接过,将核桃置于手心,只轻轻一握,一声脆响,再摊开时,坚硬的外壳已经尽碎,但里面的核桃果仁却是完好的,也不去收拾,只伸长手递到了她的眼前。
  穆十四娘以前也见过洛玉琅剥核桃,再正常不过。以为他是有意卖弄,扫了他一眼,并未出言夸赞,只是直接拿了核桃果仁。
  吃了半颗才似想起什么,将剩下的半颗递回给了他。
  洛玉琅分明有些意外,迟疑了一下,才从她手里接了过去,扔进嘴里,细嚼慢咽之时,眼神却未曾离开过一瞬。
  穆十四娘却有些受不住他的眼神,以往洛玉琅虽然张扬,但眼神从未曾让她感受到这样的压迫感,倒是温情的多。
  “夜真的深了,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马车上,穆十四娘就有些回避他的眼神,却不知自己少了坦然的神情,让旁边的人眼神更加火热。
  直到躺在床上,穆十四娘眼前闪现的都是洛玉琅从未有过的炙热眼神,又因为他那句突兀的相问,越发觉得脸上发烫,辗转反侧间,发现自己睡的床就是洛玉琅自小睡过的,再也无法安然睡去,惹得外间的梅香提灯来问,“夫人,可是晚上吹了风,受了凉?”
  心慌的穆十四娘赶紧说道:“无事,茶喝多了,有些睡不着。”
  眼见梅香那边的灯终于熄了,穆十四娘再不敢在床上翻腾,毫无睡意之间,只得瞪着帐顶发呆,从在红崖上与洛玉琅初次相见,到后来跟着受伤的他一路奔波,再到日后的种种。
  对他的怨念皆不见,只有他当时的音容笑貌,现在看来稚嫩无比的言语和行为,却是他从心底最诚挚的信念。
  到后来不知怎的又回到了红崖山,更是一脚踏空往崖底直坠而下,救下自己的竟然是那条睁着金黄眼睛的巨蛇,惊吓之下睁开眼,外面已经大亮。
  听到动静的梅香问道:“夫人醒了,先躺躺,容我倒了热水来你再起身。昨晚下了雪,家主正在外面堆雪人呢。”
  穆十四娘会意一笑,“年年如此,且看他今年堆个什么新花样来。”
  等她用过早饭,穿过月亮门来到洛玉琅现在所居的院子,背对着她的洛玉琅所堆的雪人已经初初成形。
  “怎么不披斗篷?当心有雪浸湿了衣衫。”穆十四娘见他只穿着了红色的夹衫,地上的雪已经没过了小腿,他也浑然不觉,尤自在那里堆砌着。
  听到她说话的声音,转过身来,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说了句,“今日这身好看,极衬这雪景。”因为下了雪,梅香寻了件豆绿的斗篷出来,此时的她站在雪里,确实如雪后初晴的梅花,不但赏心而且悦目。
  得了他的夸赞,穆十四娘也没掩饰自己的欣喜,在梅香从屋内寻了斗篷出来后,细心地为他披上,“是我粗心了,竟忘了替你做件红色的棉衫,等下回去,我赶赶工,明后天就能上身了。”
  洛玉琅站在那里,任由她体贴地服侍着,“其实我也不太冷——不过,也好,你若做,不必再做红衫。”
  穆十四娘一脸意外,“当真?”
  “当真。”
  听他这样回答,穆十四娘问他,“拿你的符纸来看。”
  洛玉琅迟疑了一会,“在山洞里弄丢了。”
  穆十四娘越发惊奇,“那样重要的东西,为何会弄丢了?”
  “上面的符文已经没了,再留着又有什么用?”
  洛玉琅的解释让她稍稍定了神,“还是问过父亲,再作定夺吧。你这事实在让人忧心,还是谨慎些好。”言语间是满溢的关切。
  洛玉琅轻轻拂去她发间的雪花,“放心吧,无妨的。”
  穆十四娘却似仍心有余悸,躲入他的斗篷之中,轻轻怀着他的腰身,“只要你平安无事,怎样都好。”再也说不下去,只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双手也下意识搂紧了他。
  良久,她头顶上的洛玉琅说了句,“你喜欢鸢尾吗?红崖山也有许多,不只有蓝紫色的,还有黄色和粉色的。”
  “别提那个地方,以后我们再不去了,好不好?”红崖山于穆十四娘而言,从来与好事无缘,就算那样的鸢尾遍地,她也不想洛玉琅再去,自己更不想再去。
  洛玉琅明显身形顿了顿,沉默了许久,才重新开口,“其实,那里,景色也挺美的、”
  “你喜欢看日出或日落或雪景,广福寺的后山就有,随时可去,我就是不想你再去那个鬼地方。”
  洛玉琅虽有些无奈,却点了点头,“今日且不说这个,我堆雪人这事还未完呢。”
第二百七十九章 错意
  穆十四娘这才想起周遭皆有人在,低着头从他怀里脱身,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围着两个雪堆转了一圈,见他只望着自己,依旧没有动手,打趣道:“可是卡壳了,还是忘记了,去年我是无缘得见,可是大前年的雪人,我可是亲眼见过,今次得要胜过才是。”
  洛玉琅抿嘴一笑,已经用手在雪堆上描画,渐渐一个挺立的雪人显现了出来。
  凭着眉眼,穆十四娘知道不是自己,想必是洛玉琅的娘亲,自己的婆婆景妍冰。
  可是整个雪人带出来的气息与洛玉琅以往堆的美人截然不同,若不是因为了解,知道他堆的是谁,绝不会往同一个人身上去想。
  穆十四娘静静站在他的身后,觉得雪人流露出来的神态与洛玉琅有七八分相似,所不同的是,雪人的姿容更加秀美,足以可见,当初那个活生生的美人是如何动人心神。
  洛玉琅堆雪人的功夫似乎大有长进,连雪人裙摆处的飘逸都体现了出来。
  穆十四娘先是隔了距离呆呆看着他那只手的鬼斧神功,等他完工之后,不由自主地朝前,立于雪人面前,抬眼望她晶莹透白的面容,一时竟然看痴了。
  等她回过神来,旁边的洛玉琅已经轻轻拂去手中残留的雪渍,而后背手立于原地,静静望着她。
  穆十四娘下意识去看他快速堆成的另一个雪人,总觉得眼熟,等她反应过来,不由得会心一笑,这人也是,这姿势,这神态,可不就是乘着自己发呆的时候,照着自己刚才的模样堆成的吗?
  穆十四娘虽然长了身量,却还是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