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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玉琅坐下,挑眉看她谨慎地朝窗外张望,“我竟不知漫游如此的老道。”
  穆十四娘坐了回来,“这里可不方便沐浴,待会将就一下吧。”
  洛玉琅刚想张口,又被她拦了下来,“刚外面的风透着寒意,换了内衫,等我将外衫烤干了,再走。”
  洛玉琅挑了眉,“我不想走。”
  穆十四娘没搭理他,飞快地缝好最后一针,咬断了接头,递给他,“快去换上吧,反正回去就会换的,等有时间了,我再细细锋过。”
  深秋的夜晚确实寒凉,洛玉琅换上干爽的内衫,靠在床头,静静等穆十四娘在小炉上烘干他的外衫。
  “亏你忍得住,连外衫都湿透了。”穆十四娘轻声报怨着,却没追问其他。
  洛玉琅自嘲道,“初入法门,差点不知归路。”
  穆十四娘不知要如何回话,洛玉琅因此修了道家,她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听你刚才说,舒掌柜会提前起程,可定下日子?”
  穆十四娘摇头,“掌柜的今日喝醉了。”
  “明日晚间我来接你。”洛玉琅明白,既然舒掌柜去意已绝,穆十四娘自然不好半途而废,就让他日日辛苦接送好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迟疑
  夜半时分,洛玉琅仍旧磨磨蹭蹭没有要走的意思,穆十四娘呵欠不断,催促他赶紧趁着夜深人静尽快离开。
  洛玉琅一脸忧伤,“漫游赶得这样坚决,真是令人伤感。”
  “每年这个时候,府中的事多得令人头疼,亏你还待得住。”穆十四娘抬手替他正了正发髻上的玉簪。
  “白日里尽快与舒掌柜说明吧,我晚饭前来接你。”洛玉琅借着外面的月光,从窗口察看,四下确实无人,“你既执着于此,我也不拦你,但你好歹顾及一下我。”
  穆十四娘此时无心其他,操心地问道:“我每次下楼梯时,动静都挺大的,你可要小心了。”
  洛玉琅轻笑,“戏文中的夜会娇娘竟被我这正牌的夫婿给摊上了,也是有趣。”
  穆十四娘轻锤了他一把,惹得他轻笑不已,也不开门,直接从窗口一跃而下,身轻如燕,看得穆十四娘口瞪口呆,探头看楼下的他。
  洛玉琅抬起头朝她挥了挥手,贴着院墙而行,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穆十四娘呆呆望着,数年前十五郎领着自己翻墙外逃的场景似乎又回来了。
  只是他全没有自己当时的惊惧与忐忑,穆十四娘静静站在窗口等了良久,四周安静如斯,若不是回头桌面上洛玉琅吃面的空碗,她都有些错觉,他是否真的来过。
  第二日,穆十四娘处理完手头的事,正想去找舒掌柜坦白一切,就听到外院突然喧哗,灵秀赶来说道:“宫里的景娘娘突然而至,掌柜的已经去迎了,施姐姐也快些吧。”
  穆十四娘愣在那里,灵秀不明所以,“木花坊这些年,宫里也时有人来,景娘娘自幼便在我们这里定制,所以来得最勤。”
  灵秀的话倒是让她回过神来,“可能是昨日受了凉,我今日有些腹泄,我就不去了。”
  “施姐姐,你昨日的话我听明白了,若你是因为我,大可不必。你来之前,掌柜的就曾问过我,是我向她举荐的你。”灵秀的话让穆十四娘大感意外,她昨日的话确实有避嫌之意。
  可她不宜抛头露面却是事实,“灵秀,我没有他意,确实是身体不适。”
  灵秀又劝了几句,穆十四娘还是不肯前去,灵秀无法,“那我去给施姐姐告假。”
  穆十四娘说道:“灵秀,掌柜的去南唐后,外院的事,只能靠你了。”
  灵秀停下脚步,说了句让穆十四娘大为惊讶的话,“施姐姐,前次陪你来的贵人我识得,景娘娘以前衷情于他,世人皆知。”
  穆十四娘张了张嘴,正犹豫着要如何解释,灵秀已经转头离去,离开时的眼神让穆十四娘颇为无奈,洛玉琅说得没错,她确实有欠考虑。
  等灵秀再回来时,手捧着一个托盘,“景娘娘所托,让掌柜的替她掌掌眼。掌柜的看过以后,让我送过来给你。”
  穆十四娘展开一看,上面所绣的是中秋夜宫宴时打铁花的情景,景玉霜构思不错,将她与王上的鹣鲽情深置于中央,后面的妃嫔都成了陪衬。
  只是绣技确实平平,人脸都有些走形。还有大片的,只是绣了个轮廓。
  “掌柜的说了,若施姐姐看不上眼,大可以拆了重绣。”灵秀眼神中的轻蔑说明了她的态度,“幸得银子给得丰厚。”
  穆十四娘明白这是景玉霜的寻不到自己的无奈之举,也不是她不肯帮忙,而是那夜整个的气氛都不对,她极不喜欢。
  “倒也不必全拆了,毕竟是人家的绣品。”穆十四娘看了看灵秀,“听说你这几年绣技也十分了得?”
  灵秀忙着挥手,“我不行的,我手头上还有好些事呢。”
  穆十四娘不便说明自己不宜亲自动手的缘由,只得下了鱼饵,“你不是一直想学我新得的绣法吗?”
  灵秀双眼放光,“施姐姐,你真的肯教我?”
  穆十四娘回道:“我又不靠这混生活,有什么好藏私的?”
  灵秀掩去了脸上的笑意,一脸正色地说道:“我倒觉得,靠人不如靠己。”
  穆十四娘听出她的话外之音,“所谓学无止境,与其止步不前,不如多学些新的见识。”
  灵秀颇为惋惜地看着她,“施姐姐,你若是潜下心来,是能成为大家的。”又怕穆十四娘不信,“不止我一人这样说,坊里的人都这样说,就连舒掌柜也这样说。”
  穆十四娘被她一连数个这样说给逗乐了,“那我就更应该将这绣法发扬光大了。”
  等灵秀将绣架支好,穆十四娘先让她将景玉霜绣歪了的人脸拆了,剖了细线,教了灵秀自己绣观音时的南唐绣法。
  两个人你说我做,沉浸其中,舒掌柜到了跟前,因被挡了光,才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满院子有人找你,你竟躲在这里。”舒掌柜说完,灵秀‘呀’的一声站起身来,“差点误了事,施姐姐,我晚点再来,你千万等我。”
  等她一路小跑出去,舒掌柜看着已绣成半张脸的‘景玉霜’,“以后啊,这种事多着呢。总有想讨男人欢心,借花献佛的。”
  穆十四娘接道:“开门做生意,哪有挑客的。”
  舒掌柜轻笑,“你除了不肯抛头露面,其他的无可挑剔。”
  穆十四娘低头半晌,终于抬头,“掌柜的,我有一事。”却被掌柜打断了,直接递给她一撂纸,“先看看。”
  穆十四娘展开后,目光越来越呆滞。她既意外舒掌柜的所为,更意外洛玉琅的‘配合”。
  “你是如何来我这里的,我从未过问。但我半生见识,仍旧觉得这样于你最为稳妥。”
  穆十四娘只觉得眼眶发酸,讷讷说了句,“掌柜的,”就再也说不下去。
  舒掌柜倒比她坦然,“我决定明日出发,你既不愿去外院,就由灵秀担着吧。”
  穆十四娘心生愧疚,“多谢掌柜的,我会全力而为。”
  舒掌柜笑笑,“我已将契书在衙门留了底,你自己收稳妥了就是。”
  穆十四娘觉得心中有巨石压着,怎样都开不了口,舒掌柜远行在即,自己此时说出来,又算什么?岂不是添乱,徒增烦恼。
第三百六十三章 春水
  终究是没有开口,想着洛玉琅说晚些来接,怕到时候更乱,就吞吞吐吐告诉了舒掌柜。
  舒掌柜默默看了她好一会,“也好,你说得对,他常来确实不太方便。”
  穆十四娘赶忙解释道:“掌柜的放心,我每日早来晚走,不会误事的。”
  舒掌柜不置可否,被她教授灵秀的技法吸引了目光,“从未曾听你说在南唐的绣坊待过,怎么竟学到了精粹?”
  穆十四娘倒也没有隐瞒,“其实不光是江宁府学到了些,就连后周的西京,我也参考了。”
  “就说以你的天份,不入此行,当真可惜了。”舒掌柜走至窗前,“当初你年纪轻轻,绣的东西就有了灵性,我还心生怀疑来着。”
  穆十四娘由衷说道:“掌柜的,当初幸得木花坊收留,才有我的今日。”
  舒掌柜回头,“所以,不要做浮萍,当做磐石。”
  穆十四娘只得点点头,心中下定决心,等舒掌柜从南唐归来,一刻不等,直言以告。
  黄昏时,洛玉琅在车中接了她,“怎样,我不下车,听话吧?”
  穆十四娘见他外衫换了,里面却还穿着她草草锋就的,连花边都没有的内衫,“我缝得粗糙,你上窜下跳,不怕脱了线吗?”
  洛玉琅知她有意取笑,挑开车帘示意她看,“我昨日就从这道高墙直接跳到马上。”
  “可我怎么没听到马蹄声?”
  洛玉琅得意地解释道:“绑了厚棉布的,怎么听得到。”
  “惯会做的人,到底不一样。”
  洛玉琅猛地将她搂在怀里,“漫游欺负人。”
  穆十四娘回头望他,“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样的功夫?”
  洛玉琅卖着关子,“跟你学的呀!”
  穆十上娘顿时语塞,自己确实夜深爬过墙头,当时没想过会与洛玉琅有这样深的纠葛,所以无所顾忌。
  “我到现在还记得,你就不怕被巡夜的人当成贼人捉了去?”洛玉琅捉狭地看着她。
  穆十四娘倒是坦然,“因为有桃树帮忙,倒也没觉得太难。”
  洛玉琅无奈摇头,“真怕日后,再生个女儿,也是这样,那女婿可不太好挑。”
  穆十四娘轻笑,“我若真生了女儿,就让她像芜阳公主一样,一刻也不必拘泥。”
  洛玉琅应和,“都依你,大不了到时招个上门女婿。”
  穆十四娘想起舒掌柜,说了她决定明日起程的事,洛玉琅听了,“早走是对的。”
  穆十四娘听他意思不对,“莫非又会有战乱?”
  洛玉琅摇头,“南唐会降,到时候归了后周,路上恐怕多有盘查。”
  穆十四娘感叹,“掌柜的真是执着,不亲眼见过,总不心安。”
  洛玉琅却想法不同,“我虽没见过那位当家,但却无比羡慕,故去多年,仍旧有人心心念念。”
  穆十四娘却说道:“我倒觉得,人死如灯灭,活着的人过好自己就是,总这样苦熬着,我若有灵,心也难安。”
  洛玉琅轻咬了她的手指,“该说你什么好?”
  穆十四娘反问,“难道我说得不对吗?若我不在的,我真不希望你总这样苦熬着。”
  洛玉琅低声回她,“没良心的。”
  穆十四娘默默忍受着他将满腹的心事化为对她的柔情,吻得她喘不过气来,只得求饶。
  两人刚下马车,穆十四娘正低声推拒着洛玉琅想抱她回院子的心思,就听到有轻脆地女声问候,“洛家主,夫人。”
  洛玉琅匆匆看过就撇开了眼光,穆十四娘回头,是景家的红衫绿女,想来是受不住景妍凝院中的沉闷,正在外头望风归来。
  “今日景家老太君寿辰,故而我俩归了府,回晚了些,还望夫人和洛家主见谅。”红衫的小娘子热切地望着洛玉琅,可惜对方干脆只给了她背影。
  穆十四娘回道:“既如此,早些回院歇息吧。”
  绿衫小娘子接了话,“老太君对洛家主送去的贺礼赞不绝口,说是既为亲戚,便该常来常往才是。”
  洛玉琅回了句,“内宅往来之事,皆是夫人做主。”说完径直拖着穆十四娘进了大门。
  一路上,穆十四娘笑说着他太过板正,他也不言语,到了正房,直接吩咐婢女摆桌上菜。
  “夫人如今一心扑在别处,也不管我年节前如何劳累。”
  穆十四娘轻笑,“你有空攀墙越院,会不得空理事?”
  洛玉琅也轻笑,“来而不往非礼也。当初漫游爬墙相会,我也应当爬墙一会才是。”
  穆十四娘一时嘴快,“当初我爬了两三次,莫非你也要效仿不成?”
  洛玉琅摇头,“木花坊就算了,下次再去别院,我倒可以再拭一次。”
  两个人说说笑笑,用完晚饭,又去洛老爷处问了安,洛老爷直说天色不早,要他们早些回去歇息,弄得洛玉琅一出院子,就将穆十四娘抱了起来,“父亲就差催我们上床了。”
  穆十四娘见身后还跟着人,狠狠拧了他一把,洛玉琅却笑呵呵的,“漫游到底是拿绣花针的,手劲太小。”
  等穆十四娘沐浴出来,洛玉琅亲自为她烘干了头发,“漫游什么都变了,唯有这发色,倒是丝毫未变。”
  “世人皆以乌发如云为美,我这栗色的发,还如此细软,让家主受委屈了。”
  洛玉琅轻笑,“漫游这嘴,到底是我养成的,还是生就的?”
  穆十四娘一身清爽,又被炭火烘得暖洋洋的,“还是家中舒服。”
  洛玉琅将她头发挽成松松的发髻,只用丝巾系住,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