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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真想吃?”洛玉琅一本正经地问她。
  穆十四娘认真地点头。
  下一刻,洛玉琅对车外说道:“出镇,往红崖山方向。”
  回头见穆十四娘诧异地看着自己,“恩人向来是言出必行之人。”
  等马车停在路边,洛玉琅手拿弓箭,执意牵了她的手进入林子。
  穆十四娘还未摸清东南西北,就看到他直接拉弓射箭,箭到之处,草丛一阵翻腾,“有没有胆量去捡回来?”
  穆十四娘刚起步,一个小小的身影就提着兔子从草丛里走了出来。
  跟随的护卫喝道:“这是哪家的小孩,也不怕被箭射了。”
  尽管她全身上下皆是泥土,狼狈不堪,但穆十四娘还是将她认了出来。
  “二十一娘。?”
  “十四姐姐,是我。”穆十四娘的喃喃自语,直接让小女娃接了话。
  洛玉琅听后,即刻明白,看着穆十四娘,用眼神询问她接下来要如何?
  穆十四娘默默看了他一眼,继续转头看向小女娃。
  “十四姐姐,我亲手将我姨娘埋了,现在我无处可去,我能跟你们一起离开吗?”小女娃冷静的言语,连洛玉琅都有些心惊。
  “你姨娘死了?”穆十四娘有些摸不清头绪,不久前,她还亲眼见过的。
  “我逃出来几天了,原本想出城来等你们。”小女娃眼中终于泛起了泪花,“我认得她们,也认得驴车上的姨娘。”
  穆十四娘这才明白,怪不得从母亲那回转时,妇人的院门紧闭,里面安静得很。
  下意识地摇头,照着穆府的规矩,妇人根本难以将二十一娘出逃之事瞒过一日,想来是因为丧事杂乱,婆子们趁机偷懒,才让她顺利瞒过数日。
  如今被发现,就算她装疯卖傻,也难逃家法惩戒。
  她没有十五郎的倚仗,更没有穆家主顾念旧情,现在当家做主的人,只想她们这样的妇人死得越多越好,才能腾出地方给他们的新人住。
  百十板子下去,活路难逃。
  无足轻重之人,死了也便死了,又坏了穆府的规矩,连棺材都求不来一副。
  当天拉出城去,随便找个乱葬岗一扔,了事。
  穆十四娘看着眼前满身泥泞的小女娃,梳了发髻的头发丝上沾着泥土,身上的衣衫虽然还是穆府庶女规制的灰棉布,但因为改成了男装,倒也像是个贫苦人家的小男娃。
  手指缝里都是泥土,按她自己所说,不难看出,她确实凭借一己之力将自己的母亲埋葬了。
  “我们要带上她吗?”穆十四娘问洛玉琅。
  “不能带回洛府,你也不能带在身边,否则,很容易会被发现。”洛玉琅倒是比她想得周全。
  穆十四娘想了想,“那就让她在木花坊暂时容身,反正我们要去苏城。”
  “这倒是个好办法。”洛玉琅答道,“先让她将兔子还给我们,不然等烤熟,天都黑了。”
  穆十四娘轻笑,“这里又没有城门,早晚有什么重要?”
  “也是。”洛玉琅开始挽起袖口,“多年不曾动手,不知能不能好过漫游。”
  穆十四娘撇了嘴看他,“还说我做的好吃呢!”
  洛玉琅轻笑,示意护卫去接过小女娃手里的兔子,“等着。”
  夏日的傍晚,凉风微习,林子中没了刚才的燥热,穆十四娘坐在枯木上,看着洛玉琅蹲在那里,利落地划开肚子,剥去兔皮,准备掏内脏的时候,看了看穆十四娘,“转过头去。”
  穆十四娘会意,背过身,看到小女娃侧身站着,正眼望虚空,不知在发什么呆。
  想着她应当是自己逃脱之后生下来的,却不能确定年龄,“你多大了?”
  小女娃回头,“十四姐姐,过了年,我就十一了。”
  穆十四娘看着这个毫不显年龄的小女娃,竟又勾起了对往昔的回忆,转过头去,洛玉琅已经串好了兔子,准备烤制。
  除了洛玉琅不再身着红衫,也不再是那个桀骜冷俊的少年郎,林子里多了人之外,一切都像当时。
  还有一点,自己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满身泥泞,木讷寡言的小娘子。
第四百零八章 宠溺
  洛玉琅将兔子在火堆上架好,“陪我去净手。”
  穆十四娘随他走到山溪,凉风带着水雾扑面而来,洛玉琅洗净了手,依旧是挽起的衣袖,陪她看黄昏林中落日的余晖,“在想什么?”
  一直静静伫立的穆十四娘答道:“没想什么。”
  洛玉琅挑眉,怕她仍在与母亲较劲,黯然神伤,“怎么不忆往昔了?”
  穆十四娘瞅了他一眼,“有什么好忆的?”
  洛玉琅突然轻叹一声,“当时我烤的兔子可是没有放盐的。”
  穆十四娘果然顺利被他影响了情绪,老实承认,“在我的记忆里,只觉得好吃,其他的倒是没有印象。”
  洛玉琅轻笑,“我当时可是因为头次开膛破肚,影响了胃口,见你接过第二个兔腿还是津津有味,嘴角流油,心中很是忿忿不平,总想开口说上几句,好让你也失了胃口才好。”
  “为何又忍住了?”穆十四娘转而望着他问道。
  洛玉琅回望于她,“当时应该只是恻隐之心,没有其他。毕竟灰扑扑的小泥娃,逃得那样狼狈,又与我一样饿了整日,我既做了好人,便做到底吧。”
  穆十四娘余光扫向依旧独自发呆的二十一娘,“她呢?可让漫乐心生恻隐?”
  洛玉琅回头之后,就不管不顾去照料起了他烤制的兔子,穆十四娘摇头,缓缓走向二十一娘,“竟出了穆府,便该重新想个名字才好。”
  二十一娘转头看她,“我姨娘姓盛,日后我跟她姓。”
  穆十四娘沉思片刻,“你识字吗?”
  二十一娘摇了摇头,穆十四娘醒悟,自己是托了十五郎的福荫,才得以提前识字,否则只能在十二岁之后,进府里的教坊,背些附庸风雅的诗句,若有天份,便练几笔字。
  重点是在颇俱风情的歌舞,最为穆家主看重。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穆府鼎盛不再,负担不起自幼的教习之累。
  “会刺绣吗?”穆十四娘之所以这样问,是想着若她有些根基,在苏城的绣坊日子也好过些。
  二十一娘迟疑之后,“我会缝补。”
  穆十四娘回想起妇人,恐怕自十二娘死后,她早已半疯半癫,哪里还有心思细心教养这个女儿。
  “我若送你去绣坊,你愿意学吗?”穆十四娘轻声问道。
  二十一娘却直接摇了头,“十四姐姐,我想像他们一样。”穆十四娘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竟然是府中的护卫。
  “你是小丫头。”穆十四娘提醒她。
  二十一娘眼神笃定,“十四姐姐,自此后我不再是小丫头,我叫盛仇,仇恨的仇。”
  穆十四娘哑然地看着她,是啊,她居然忘了,就在不久之前,她亲手埋葬了自己的生母,自幼半疯半癫的生母不知在她面前说过多少次十二娘的遭遇,种种境遇之下,她心生仇恨,也是难免。
  “你还小。”穆十四娘自己如今都恨意难消,装不了菩萨,说不了违心之语。
  “十四姐姐,盛仇不小了。”二十一娘眼眶虽然红肿,但已没了眼泪,里面明晃晃充满了恨意。
  “这事我做不了主。”穆十四娘答道。
  二十一娘,如今的盛仇,看着正耐心烤制兔子的洛玉琅,“姐夫对你极好,只要十四姐姐愿意助我,他自然会答应的。”
  穆十四娘轻声问她,“你想报仇?”
  盛仇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你知道寻谁吗?”穆十四娘再问。
  盛仇沉默,连眼神都回避了。
  穆十四娘又问她,“其实你也可以换个活法。只要你过得好,你母亲在天有灵,也会欣慰。”
  盛仇摇头,“姨娘,”改了称呼之后,“母亲若知道我有此宏志,才会含笑九泉。还有十二娘。”
  不待穆十四娘开口,“还有其他的姐姐,尚未长大的妹妹们。”
  穆十四娘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静静望了盛仇许久,终于轻笑点头,“你比我要强。”
  盛仇摇头,“十四姐姐因为遇着了姐夫,可像我们,还有其他姐妹却没有这样的好运气,竟然老天让我顺利逃出,必然有所喻示,我不能只图自己安逸。”
  穆十四娘轻声问她,“你有何打算?”
  盛仇顿了顿,“待我也有了他们的本事,再来定夺。”
  穆十四娘知道她心中肯定早有定论,只是不想告诉自己罢了。
  “好,我帮你。”穆十四娘看着她眼中坚定的光芒,“只是,就算我不习武,我也知道其中的艰辛,你自幼困在院中,从不知外间的世道,可真的想好了?”
  盛仇坚定地点着头,“绝不悔。”
  穆十四娘不再多言,转而走向洛玉琅,正准备将这一切说与他听,洛玉琅已经开口,“林子不大,我听得见。”
  用利刃割了一小块,自己尝了一口,挑了眉,将剩下的递给穆十四娘,“尝尝。”
  “仇这个字不好,煞气过重。不如就叫不悔,既好听,又有来处。”显然比起这事,洛玉琅更在意她对食物的评价。
  “如何?”
  穆十四娘点头,既为了食物的味美,更为了他改良后的名字。
  “你说她吃得了这苦吗?”穆十四娘说出了自己的担忧,穆府长大的庶女,虽然衣食简陋,但也是养在深闺,从未做过粗活。
  洛玉琅倒是有不同的见解,“我倒是担心没人肯收她为徒,毕竟习武也是要讲求天份的。”
  “她不愿入绣坊。”穆十四娘沉思着,“难道要送到庄子上去?”
  “待我回去找过诚叔,再定不迟。”洛玉琅割了兔腿,递给她,“尝尝,看能不能忆起当日没有盐的味道。”
  穆十四娘轻笑接过,“亏得还打了几只,否则真有些不好意思。”
  洛玉琅笑得开怀,“当日总共一只兔子,你一连吃了两个兔腿,怎不见你为我操心。”
  穆十四娘哑然,他今日不提,当时饿疯了的自己,想着兔子有四条腿,自己吃了两个,应该还有两个才是。
  现在看着火堆上的残兔,前脚的腿火烤之后小得可怜。洛玉琅早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不用介怀,当时我还为自己的手艺得到你的垂涎而颇为受用。”
第四百零九章 奢望
  洛玉琅知道二十一娘不便入镇,便留了护卫在镇外陪她,等明日出发时,再带了她同行。
  二十一娘得知自己被他取名为不悔,心中欣喜万分,只当洛家主是同意收留她,跪在地上,连拜了三拜,“多谢家主,今日后,不悔定当勤勉不怠,凭家主吩咐。”
  洛玉琅见她小小年纪居然懂得这一套,便问她,“这是哪里学来的?”
  盛不悔也不含糊,“歌舞戏里常这样说。”
  穆十四娘这才想起,二十一娘的姨娘似乎出身戏班,母亲还曾说过,她的扮相极好,扮起女将军来,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洛玉琅没再多问,吩咐过护卫后,便打算回穆家镇,倒是穆十四娘询问了声,“你带了换洗的衣衫没?”
  盛不悔低头,自己身上的泥土斑驳,“现在天热,我晚上洗洗,明日一早就会干了。”
  洛玉琅上了马车之后,轻笑着说道:“倒是比你当年活泛些。”
  穆十四娘承认,“确实比我强些。”
  洛玉琅轻握她的手,“她心中的恨意浓烈,尚不知福祸。性子也与你相左,日后有得你烦了。”
  “能力之内,能帮就帮吧。”穆十四娘说完,洛玉琅便接了话,“知道你是由人渡己,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只要你想,去做便是。”
  哪知,第二日,穆十四娘不过见洛玉琅与护卫说了两句,回来时便告诉她,“她不肯承认自己是个丫头,非说自己是个小子,也不愿坐车,非要与护卫同乘一骑。”
  穆十四娘愕然,既便她瘦小,怎么说也有十一岁了,这样恐怕不大好吧。
  “依我说,随她,头次骑马,正好让她磨练磨练,若是她自己打了退堂鼓,你不是正好将她安置在苏城的绣坊吗?”
  洛玉琅说完,偏头看着她,“要不要再去和母亲辞行?”
  穆十四娘干脆地摇头,也不解释。
  洛玉琅不再言语,刚翻开书,就看到她挑挑拣拣,又打算编绦子,“这段路颠簸得很,总低着头,当心头晕。”
  穆十四娘没有接话,沉默着,她内心纷乱,若不寻了事分神,更加难受。
  洛玉琅见她竟拣了粉嫩的红色,诧异问她,“怎么转了性子?”
  穆十四娘答道:“是给嘉诺的,前次见他坠的有些脏了。”
  洛玉琅果然沉默了,穆十四娘只得开解,“他虽不是你我亲生,但也如同生在穆府一般,父亲对他视同亲孙,你我也该视他如同亲儿才是。”
  洛玉琅轻声说道:“我不拦你。”
  穆十四娘见他态度如此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