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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每年必要病上一次,有时是在跟长?途物流回来,有时是在夏秋换季时,有时什么异样也没有,说病倒就直接病倒了。
什么高热吐血咳疾,多么严重的症状都有,偏偏病好了,这些症状也跟着全没了,要不是亲眼看见了陆尚卧床时的虚弱,姜婉宁都要怀疑,莫不是他在装病?
只他病重时的脉象是骗不了人的。
就像大?夫们看不出?他的真实情况来一般,姜婉宁其?实也想不明白,就这么一个比她高出?一头?,胸腹皆有肌肉的人,为何每年都会有一段时间变成病秧子,仿佛随时能挂掉一般。
姜婉宁思虑良久,终于还是垂下头?:“我不同意你北上。”
家人重要,可陆尚同样重要。
“没事,我会注意身体?的,再说还有詹大?哥他们……”陆尚清楚姜婉宁的担忧,开口劝慰道。
哪想姜婉宁直勾勾地看过来,黑沉沉的眸子里看不清具体?情绪:“夫君忘了吗?你是要参加这届科考的,这只剩不到半年时间,夫君一走走多半年,是想临阵脱逃,还是想回来直接上考场,去考场上交白卷呢?”
陆尚:“……”求求你,别说了。
第60章
要不要亲自北上还有待考量; 反而?是九月的秋闱迫在眉睫。
科举改制来得太突然,从宣布科举改制到下一届科考仅有不到两年?时?间,再减去?陆尚中途纠结迟疑的功夫; 便只剩下一年了。
私塾里的学生们尚用功念了三四年?,姜婉宁又在科举改制后对他们进行了提高训练; 便是上场一试也未尝不可。
唯独陆尚……
姜婉宁抬头看着他,实在是不忍想?象秋闱场上会是个什么画面。
陆尚既是逃学回来的; 显然无法在家中待太久,陪着姜婉宁吃了晚饭,便灰溜溜地返回了鹿临书院。
鹿临书院作为整个松溪郡最负盛名的研学圣地; 向来只招收两类人; 一是年?纪在十岁以下却能识得上百字的童子; 二是年?纪在二十五岁以下的秀才。
去?岁虽有科举改制; 但商籍出身的子弟少有埋头苦读的; 去?年?秋天的院试参考人虽多; 但真能考过的却没?有一个商户; 唯独陆尚早些年?考下了功名,又卡着最后的年?龄期限,成了书院里唯一的特例。
书院分甲乙丙丁四个班; 丁班全部由未上过考场的幼童组成; 原本班上只有二十来人; 但经历了改制后,去?年?又新?入学了一批商贾出身的学生,大多都是八九岁,家里早早请了西席; 原是想?学几个字好方便日后接管家业的,现下却捡了大便宜。
这些孩子满足书院的入学要求; 圣上下旨时?又曾鼓励一视同仁、有教无类,鹿临书院作为在大昭都排得上名号的大书院,自然要支持圣上新?政,可新?学生招进来了,并不代表真能受到全然一致的对待。
除去?丁班外,剩余三个班就全是年?龄在二十五以下的秀才了,班内学生都是通过入学考试后分的班,每月一小考,每年?一大考,连续三次小考不合格者降至下一等第?,五次不合格者劝退,而?大考不合格者亦是直接做退学处理。
当然,若是在小考大考中表现出众,也有升入甲班或乙班的机会。
近三年?来,三班总人数始终维持在百人以内,其?中甲班人数最少,仅有二十人左右,乙丙班各有四十人。
陆尚有秀才身不假,可这功名也并非他亲自考来的,便是当初通过入学考试,还是因为有姜婉宁考前半月突击,这才混了个吊车尾,全无意外地进入到丙班中。
旁人在丙班,那是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争取早入进入到甲班,接受院长的亲自授课,也好一举中第?,光耀门楣。
但换成了陆尚在丙班——
丙班的管事?夫子是个七十多岁的小老头,姓白,人如其?名,留着一把?花白的胡子,脾气不似其?他夫子那般严厉,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他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了,便是陆尚隔三差五逃学,只要不是被他逮个正着,过后也不会多说什么。
至于陆尚本人,他胸无大志,只求五次小考里能合格一回,省得真被劝退回家,他倒不嫌丢人,只怕会被气急的姜婉宁扫地出门,那就不值得了。
昨日的小考正是入学来的第?五次,陆尚逃学回来了,才觉出两分紧张来,他从?后门偷偷摸摸地进了去?,瞧见夫子还没?来,忍不住跟左边的同窗问?:“小考成绩可下来了?”
谢宗盛默默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
正当陆尚准备换个人打听的时?候,却听学堂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抬头一看,正是白夫子过来了。
白夫子抱着考卷落座,理了理衣冠后,无视堂下众人紧张忐忑的表情,笑眯眯问?:“小考成绩已出,各位心中可有定数了?”
此话一出,本就安静的学堂更是死寂一片,连陆尚都受气氛影响,不知不觉地屏住了呼吸。
白夫子没?有叫学生们煎熬太久,抖了抖手上的考卷,不紧不慢地捻起一页,眯着眼睛念道:“谢宗盛,甲等——宗盛这是第?几次甲等了?是不是能升到乙班去?了?”
陆尚左手侧的人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前面,双手接过考卷:“回夫子,已是第?五次甲等了,再有一次方可升入乙班,谢过夫子。”
“好好好,再接再厉啊……”白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他回去?后,继续念下个人的名字。
按照以往的惯例,小考会分为甲乙丙三个等次,甲等为优,属上乘答卷,每次只选前三人,乙等为中,无功无过,整个丙班约莫有一半的人会评为乙等,丙等为合格,便是需要更加勤勉了。
若三个等次都没?有,不好意思,便是不合格。
丙班的学生要是放到外面,也称得上一句聪敏好学,可来到鹿临书院,在一众天才的衬托下,他们就只能算资质一般了,这不合格者,每考都会有二三人。
不过自陆尚来了后,原有的不合格人数上总要加一。
班上的学生先后被念到名字,不一会便只剩下四五人未被念到,陆尚越听越是心凉,恍惚间仿佛瞧见了自己被扫地出学院的画面,可他明明认真复习好几天了啊!
正当他想?怎么跟姜婉宁和陆奶奶辩解的时?候,只听白夫子念:“陆尚,丙等,合格——陆尚是吧,我记得你已有四次不合格了吧,这回竟是合格了?”仔细听着,他言语间满是遗憾。
陆尚却不管他心里怎么想?,一瞬的怔愣后,险些从?座位上跳起来,他慌忙收敛了表情,努力保持着一副谦逊羞愧的样子,快步走?到白夫子身前。
“回夫子,学生愚钝,入学以来几次小考不过,好在学生奋力追赶,终于稍有进步,这才能继续在夫子门下学习,谢过夫子。”
白夫子没?应,只是将陆尚的考卷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旋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次小考多了些算学题,几道算学你答得倒是不错,其?余……仍是一塌糊涂哟!”
陆尚稍窘,匆匆道了谢,领着考卷回去?座位上。
在他之后,剩下几人就都是不合格了,最差的那个也只是三次不合格,倒没?有如陆尚这般,将将踩在被劝退边缘的。
随后白夫子点评了一番小考成绩,等讲经义的景夫子过来,他便从?学堂里离开。
景夫子向四周环顾一圈后,遂翻开书册:“今日我给大家讲——”
天色渐暗,书院里仍是书声郎朗,丁班的孩子们在院里齐背《大学》,丙班的夫子又在台上讲着《中庸》,陆尚本就是吃饱了饭才来的,又解了被退学的危机,四面全环着念诵声,没?一会儿就泛起了瞌睡,脑袋一点一点,赶着最后一抹残阳,一头栽倒在桌案上。
是了,鹿临书院不光有早课有正课,还有晚课!
从?寅时?至酉时?,会有不同夫子前来授课,可以说除去?吃饭睡觉那两三个时?辰,院中学生皆在刻苦读书,也就只有陆尚这般纯为应付而?来的,才会抓住一切机会逃学逃课。
就在陆尚伴着念书声昏昏欲睡之时?,陆宅中的人也准备就寝安眠了。
姜婉宁惯例去?孩子们屋里转了一圈,问?了他们近日是否有缺,又随机检查了一点功课。
几年?下来,几个孩子不说进步神速,可也全超出了他们初入学时?的预期,就拿庞亮来说,他原是个性浅胆怯的,这几年?不似小时?候那般怕生了,却是向着小古板的方向发展。
姜婉宁自认没?有给他灌输太多之乎者也,也不晓得他如何?越发老成起来,也不跟大宝斗嘴了,下了学不是在看书,就是背着手跟在小伙伴们后面,小脸崩得紧紧的。
若说其?他人总是叫姜婉宁操心功课,那对庞亮,她反操心起是不是学太多太累,庞亮毕竟是她收的唯一一个小徒弟,说一句看着长大的也不为过,除去?功课,孩子的成长同样重要。
再说其?他人,大宝和林中旺原本只想?学上一点字一点算数,要论用功,他们比不上庞亮,要论聪敏,他们又比不上项敏,好在五六年?的学堂不是白念的,如今随便他们去?哪个铺子,当个账房先生都是足够的,无非是年?纪尚小,不是那么叫人信服罢了。
不过陆尚打早就把?两人定下了,等他们再跟着姜婉宁学两年?,就去?陆氏物流做工,到时?各地物流队的账本汇总来,就由他们两个汇总核算,也能叫陆尚轻省不少。
项敏的聪慧更是从?小便可见得的,对于念书一途,她虽不排斥,却也不如庞亮那般执着,后来她又在学堂里认识了几个富庶人家的小姐,也不知怎么哄的,竟叫几家小姐出资,她出人出力,开了一家裁缝铺子,只出售半成品的衣裳,在买家看来要比成衣实惠些,真实利润却是做了才知道。
且她那家裁缝铺子里兼顾了代写书信,也是字画相结合的,虽不如姜婉宁那般栩栩如生,可胜在价格低廉,在姜婉宁搬来府城后,很快顶替了她原本的书信小摊,还借此给裁缝铺吸引了大批顾客。
要叫姜婉宁说,项敏跟陆尚比较像,只是她把?念书和生意平衡得更好,两个都喜欢,没?什么抵触。
从?几个孩子的院里出来后,天色实在不早,姜婉宁便没?有继续流连,回房安寝。
转天清早,姜婉宁在小院里做了一套健身操,方才回屋吃了早饭,又更换衣裳准备去?私塾。
出门前她问?了一句,才知今日城东开了花市,陆奶奶很感兴趣,一大早就带了一个长工出门去?了。
这两年?姜婉宁和陆奶奶已经适应了陆尚不在家的日子,不说姜婉宁本身就忙,便是陆奶奶也发展出了自己的兴趣爱好,以前她就爱在塘镇的小院里摆弄花花草草,来到府城后更是打开了一片新?天地。
松溪郡生产牡丹,府城更是滋生出专门的养花匠,每隔五年?的赏花宴上比选出花王,一盏花王能卖出上千两白银去?。
陆奶奶初次听闻,便是两眼放光,当即说:“那我也种?!”
现在的陆家已经不缺钱,虽比不上家底丰厚的商贾之家,可要拿个小几千两出来还是很容易的,只钱这种?东西,谁又会嫌多呢?
以前在塘镇,那是一家人共用一个院子,不好施展,如今三进的大宅子,除了宅院后面的小花园,陆奶奶还有独属她自己的小院,可不就想?种?什么种?什么,哪怕把?小院摆满了花架,也没?人多说什么。
而?姜婉宁和陆尚只会鼓励赞许,只叫陆奶奶越发有干劲儿了。
知道老人家身边有人看护,姜婉宁就放了心,又看时?间不早,便赶紧往私塾赶去?。
私塾坐落于琼林大街,是学生家里一起选的,为得便是讨琼林的彩头,企望家中子弟也能有幸参加琼林宴,而?这边私塾商铺林立,多开一个无名私塾也不会引人注意。
当初私塾的位置选好后,陆尚出钱把?地方买了下来,这样跟学生家里分割清楚了,才好多收束脩学费,省得到时?叫人以私塾为由,徒增争端。
至于私塾里面的桌椅书柜,也是统一打的,为了对得起高额束脩,陆尚特意给挑了松木,打好后外面刷上一层红彩漆,格调一下子就上来了。
先不说夫子教的好不好,就说这样好的环境,值一月十二两学费了不?
是了,无名私塾收费极高,每人每月十二两,每月休一天,年?关前后休一月,这样一年?下来,便是一百三十二两,这还只是夫子授课的钱,念书期间一应书本笔墨,则需自行采买。
当年?巷子里的学堂纯粹是在做慈善,现在以科考为最终目的的私塾可就不一样了。
束脩标准也不一定卡死了十二两,像是项敏庞亮等,便是不花钱直接来的,另有一些女?学生,一月只要十两,剩余人才是十二两。
这主要还是因为能找来无名私塾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