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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滚。”任瑜上前把他撵走,自己坐回摊前,“你败你自己家就行了,别来嚯嚯我的店。”
温誓也不生气,反倒弯着唇笑:“要不要打赌,那客人回头还会再来的。”
任瑜不买账:“别来了,六十八一只,你怎么不直接送人家呢?”
“我倒也想。”温誓收起折扇,丢到任瑜怀里。
“对了。”任瑜说,“老张刚刚喊你过去呢,估计是帮你留着货。”
“行。”温誓抬了下手,“那我过去看看。”
“快去快去。”任瑜展开扇子,快到晌午,空气吹在皮肤上是热乎的,今年的夏天似乎来得格外早。
江南的建筑多白墙黑瓦,南街紧挨着一条小河,近年来这一片地方被逐渐改造成文创产业园,茶室、咖啡馆、花艺店陆陆续续开遍了街头巷尾。
老张去年刚退休,是三十年古玩发烧友,也是温誓的忘年交。
他的摊子在巷子口,温誓不疾不徐地步行,一路上与许多造访的游客擦肩而过。
视线里瞟到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温誓停下脚步,偏转脑袋确认。
“方潋?”
被叫名字的人直起腰回过头,温誓的嘴角不自觉上扬,朝她走过去。
“温老师。”方潋微微瞪大眼睛,同样意外这场偶遇。
温誓往旁边看了眼,问她:“想买胶片机啊?”
方潋回答说:“嗯,怀旧。”
温誓点点头:“那你先看着,我去前面找一下朋友。”
“好。”等他离开,方潋又蹲回地上。
摊主拿起一款黑色的相机递给她,说:“你要想拍照好看,就这个,拍出来颜色比较浓。”
方潋接过,拿在手里前后翻看,外观看上去倒是挺新的,她问老板:“这个要怎么拍啊?”
老板凑过身子来给她讲解:“这种是最简单的傻瓜相机,眼睛看这里,然后手按这里就行。”
方潋一边听一边点头。
老板人挺大方,对她说:“里头装卷了的,你可以拿去拍拍看。”
“好。”方潋眯起一只眼睛,把相机举到脸上,缓缓转动身子。
老相机自带的参数让所有画面都像是被加上了柔焦复古滤镜。
今天天晴,光线好,取景框移过黛瓦青砖,移过岸边的垂柳,移过杂七杂八的物件,移过熙熙攘攘的行人,最后框住了不远处的某个人。
在镜头里,方潋看见他偏头,侧过身子向她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方潋举着相机,仿佛是偷拍被抓包的狗仔记者,心里一惊,手指无意识地摁下快门,都不知道画面有没有聚焦上。
她心虚地拿下相机,低头假装调试。
温誓朝她走了过来,问:“买好了?”
方潋还是低着头:“嗯。”
“手伸给我。”
“嗯?”
温誓只是又重复一边:“手给我。”
方潋乖乖伸出手。
温誓把手里的手串撑开,穿过方潋的指尖套到她的手腕上。
一串绿少白多的飘花菩提,挺配她。
温誓看了看,满意道:“果然适合你,”
方潋不懂文玩,看手上那串珠子似玉非玉的,问:“这贵吗?”
温誓笑了:“不值钱,送你戴着玩,没事拿在手里多盘盘,会亮。”
他说完就走了,回他朋友那摊位前继续和人家说话。
方潋站在原地,看了看手腕上多穿来的串珠,又抬头看了不远处的男人一眼。
她举起手里的相机,对店主说:“我就要这个了。”
“行,我给你换卷新胶片吧?里头的都是试拍的,估计快用完了。”
方潋却拒绝道:“不用,你一起算钱吧,再帮我拿卷新的,到时候我自己换就行。”
老板虽不知道她要一堆拍过的胶卷干什么,但还是应下了,也没另收钱。
他指了个方向,对方潋说:“我店就在那边,拍完可以来找我洗。”
“好。”
结完账,方潋把东西装进包里,温誓还在和朋友说话。
今天天晴,阳光晃眼。
方潋走过去,想打声招呼再走。
“温老师。”她喊。
温誓朝她看过来:“相机买好了?”
“嗯,那我先走了。”
“诶,方潋。”温誓出声留住她,“晚上有空吗?”
方潋问:“有事吗?”
“就问问你。”
“晚上有约了。”
温誓看着她的脸,没立刻接话,像是在分辨这句话的真假。
以为他不信,方潋加强语气又说一遍:“我真的有约了。”
温誓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方潋今天没去店里,回到家她先点了份外卖,然后趴在床上捣鼓新买的相机。
看到手腕上的串珠,她取下来,拿在手里摸了摸,手感倒挺好的,油润润。
温誓说会越盘越亮,怎么盘?像盘核桃那样盘?
方潋拿起一边的手机,把这问题发给了某位“文玩专家”。
过了会儿,专家给她发了段小视频。
温誓把一串白色珠子绕成两圈握在指尖,用大拇指的指腹打圈揉捻,珠子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怕她看不懂,温誓又发文字解释了一遍:叠两层之后把外圈的珠子一个一个压下去,熟练了就可以加快一点速度。
方潋按照他的方法把手里的串珠绕成八字后叠作两圈,试了几下就能放在手里流畅地转起来了。
这东西手感润滑,盘起来还挺人上瘾的,方潋刚感觉到一点乐趣,就看到温誓发来的新消息:“有空盘两下就行,别玩多了,小心手。”
方潋手中动作一顿,把手串套回手腕上,回了个“哦”。
她重新拿起一边的相机,眯眼对准取景框。
窗台上有盆仙人掌,方潋摁下快门,咔嚓一声锁住了时间。
她转动身子,视线上抬,对着墙壁上的羚羊头又拍了一张。
老板说得没错,方潋没拍几张胶卷就见底了,她把旧胶卷取出,换上新的。
外头晴空万里,树叶绿油油,幸好才五月,还没有蝉鸣聒噪。
吃过饭,方潋收拾了一下沙发上的衣服,打算再睡个午觉。
她拉上窗帘,卧室一瞬间仿佛坠入黑夜。
方潋睡觉浅,中途容易醒,家里的窗帘是她特地找来的,遮光效果一流。
眼睛一闭上,脑子就开始活跃,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莫名有些心神不定。
方潋翻了个身,被什么东西硌到一下。
她睁开眼睛抬起手,把那串珠子从手腕上取下,放到床头柜上,然后重新换了个姿势酝酿睡意。
前半段时间一直没能睡着,后来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很快就听到闹铃响。
方潋打着哈欠,先去摸枕边的手机。
半个小时前赵行给她发了消息,问晚上要不要过去接她。
方潋回:不用。
她知道他家住哪儿,过来根本不顺路。
何况这种献殷情式的关照对她来说不会增添任何好感度。
方潋换好衣服化好妆,出门时六点一刻,大约六点半时她在凤凰街口下车。
中午的炒饭剩了一半,五点多的时候方潋觉得饿,想着集市上也没什么吃的,没忍住把炒饭热了吃了。
现在她有点后悔,T恤偏短,半裙又低腰,她得一直提着一口气才行。
赵行还没到,刚刚给他发的消息也没回。
多多少少有点反常,几天的接触下来,他几乎是24小时在线的,微信消息永远秒回。
方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接到赵行电话的时候方潋已经在街口等了近十分钟。
方潋摁下接听:“喂。”
赵行问:“方潋,你到了吗?”
“嗯。”
“不好意思,所里突然有点事,今天可能没法过去了,我改天再请你吃饭好吗?”
其实方潋已经猜到了,他的语气听上去很着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方潋有些担心:“没事吧?”
“没事。”
方潋微微蹙了下眉,说:“那好,你先忙,注意安全啊,改天再约。”
挂完电话,前面的车摁了下喇叭,方潋吓一跳,以为是自己站在了停车位上,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那车停在原地没动,车窗降下,驾驶座上的人喊:“方潋。”
方潋弯腰,惊讶道:“温老师。”
温誓扶着方向盘,问她:“在这等人?”
方潋说:“嗯,本来是,但刚刚被放鸽子了。”
温誓眨了下眼睛,看着她问:“那可以轮到我了吧?”
方潋:“啊?”
温誓脸上的笑有毫不掩饰的开心,他说:“早上我不是排过队了吗?前面的人没来,那应该轮到我了。”
作者有话说:
一点无关紧要的话:
某天晚上睡前,我在想上帝是如何让两个可能会相爱的人相遇的。
思考过后得出的答案是,也许是因为两个会彼此吸引的人本身就有着相似的生活习惯、生活行迹和生活节奏,所以才会总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地点,干着同一件事。
第8章
方潋没忍住,勾了勾唇角,因为他这些听上去平平无奇其实暗藏心机的话术。
温誓打开车锁,对她说:“上来吧。”
方潋没拒绝,绕到另一侧副驾驶上车。
经过车头时余光瞥了一眼,奔驰GLC,配置完也撑死不到五十万。
家住小皇宫,开的车倒是中规中矩。
不是败家子吗?不太符合人设吧。
她一路走过来,温誓的心思也不少。
方潋今天明显是打扮过了,他甚至能闻到香水味,不浓,像夏末秋初发涩的绿橘子。
发动车子前,温誓偏头看了一眼,装作不经意地问:“相亲对象约你的?”
“嗯。”
“上次不是说不喜欢吗?”
“不喜欢,但也不讨厌,所以要再相处看看。而且,”方潋纠正道,“我上次是说‘不太满意’。”
温誓说:“那今天过后肯定是‘不满意’了。”
方潋有些无奈:“话都让你说完了。”
温誓只是笑。
夜幕将至,天边铺着橘色的晚霞,行人走在下班路上,路灯开始上线营业。
凤凰街尾连着一个露天广场,后备箱集市即将开幕,已经停了好多车,游客也不少,方潋看温誓一路往里开,才反应过来:“你也要摆摊啊?”
“嗯。”
“卖什么?”
温誓打转方向盘,把车停在空位上,回答说:“书。”
方潋疑惑:“书?”
下车后,温誓打开后备箱,纸箱里装了几十本旧书,方潋看着他一本一本拿出来摆好,纸张泛黄且不说,有些页角卷曲,封面都是残缺的。
书店里崭新平整的纸质书尚且都是滞销货,这破破烂烂的二手书会有人来买吗?
方潋没藏好表情,被温誓看见了。
他说:“本来就是凑个热闹。”
方潋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看到上面有蓝笔圈画的痕迹,她问温誓:“这是你写的吗?”
“嗯,小时候喜欢在书上乱涂乱画。”
方潋挑眉,这认认真真的批注笔记能叫乱涂乱画?用红笔给历史书上的人物图片涂口红才叫乱涂乱画好不好。
看这字迹也挺成熟的,方潋忍不住质疑道:“小时候?难道你现在很老吗?”
温誓说:“反正也不年轻了。”
他把一张印着收款码的纸贴在后备箱门边缘,上面还有两行字:价格随意,自取即可。
“走吧。”
方潋愣住:“去哪儿?”
一辆一辆私家车拼出了一条灯火通明的街道,温誓说:“前面那么热闹,去逛逛。”
“那车呢?”
温誓把车钥匙抛给旁边卖手写折扇的大哥:“老曹,帮忙看一下啊。”
方潋还是不放心:“那有人白拿怎么办?”
“那也没关系。”温誓说,“拿回去能翻开看就行,要是不看也没人会在乎这堆废品。”
那些书看上去都有些年头了,方潋问:“你不留着纪念吗?”
温誓回答:“不用,有的书只用看一次。”
方潋点点头,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
夜幕来临,天已黑透,他们并肩走在路上,两旁用后备箱搭出的摊位热闹非凡。
温誓偏头对方潋说:“其实你那些木雕也能拿来卖,生意肯定好。”
方潋点点头:“改天问问晨晨姐。”
温誓随口问:“你和陈老板娘是朋友?”
“她弟弟在我家店里干活,就认识了。”
温誓回想了一下:“就那个小伙子啊?”
“对。”
感觉到有蚊虫在面前飞,方潋往后躲了一下。
温誓慢下脚步回头看她:“怎么了?”
“没事,有蚊子。”
“你很招蚊子咬吗?”
“呵呵。”方潋冷笑了声,说,“非常。”
没一会儿她就觉得胳膊痒,伸手挠了挠,果然摸到一个肿块。
方潋举起手臂递到温誓面前:“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