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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求他帮忙找个大夫,上门替武大郎看病、开药!
郓哥很快找来一个不错的大夫,开了药方,我照规矩,付了诊费。郓哥又跑上跑下帮我拣药、熬药。
我就守着武大郎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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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金莲日记【丁酉年◎8】
丁酉年二月十二日今天孙嫂从郓哥那知道了这事后,赶来我们家,看武大郎的伤势。
吃了两付药以后,武大郎虽然醒了,可因为踢中的是要害,大夫说还要继续吃药,再将养半个月,也许就可以下床。
等武大又昏睡过去,孙嫂才与我说起话来,她说:“金莲呀,其实我们左邻右舍都知道你不是那种没有廉耻之人,只不过不清楚你是怎么中了那王婆与西门庆的圈套的!这王婆,平日里对人也是很和气的,不知怎么会当了那西门庆的帮凶,想是西门庆许了她什么天大的好处!那天我看见你前脚进了王婆的门,后脚西门庆就进了王婆的店,我就知道这西门庆准是描准了你,你要倒大霉了!这西门庆,你不要看他外表俊俏,说话甜言蜜语,专会讨女人欢心,迷惑了多少女人!他是个蛇蝎心肠,一贯欺男霸女,夺人钱财。我不是告诉过我女儿服侍过的李瓶儿吗?他相公花子虚的结拜义兄就是西门庆。花子虚的万两银子、钱财就是被他吞掉的。花子虚气死后,李瓶儿就想招赘一个夫婿上门,实指望以此断了西门庆吞并李瓶儿剩下财物的念想,那天我带你去看病的大夫就是李瓶儿招赘的夫婿蒋竹山,结果那天你我亲眼看见,有两个人上药铺捣乱,害得蒋竹山吃官司。这两个人就是西门庆的手下。想必后来你也听说,蒋竹山挨了板子,卖了祖传的家产才得以脱身,留了一条命,只好去作游走郎中,离开阳谷县,永不回来。后来西门庆又派人成日骚扰李瓶儿,逼得李瓶儿走投无路,只得嫁给西门庆作第五房小妾,不过是指望过两天安静的日子。如今是嫁过去了,却整日里受西门庆奚落,说她是个淫妇,嫁了一个又一个。那李瓶儿,本来人极聪明,颇善理财,只是身子不算太好。今番受了如此羞辱,也是一身是病,看来也活不了多久了!那李瓶儿从梁中书那儿带来的宝物,也值六、七千两,不久也会落入西门庆手中了!你看他,连自己的结义兄弟也不放过,一下子就从人家那儿落下个两万两银子,你说这人可不可怕,能不能信他说的那些甜言蜜语?”我拉着孙嫂的手说:“孙嫂啊!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这些情况?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我掉进臭泥塘里,身上哪还有一丝的干净!”孙嫂说:“西门庆迷惑的女人,都是家中有钱的,想找个依靠,才嫁给他的。我想你又没钱,就是他要贪图你的美貌,你们家不还有个赫赫有名的武二郎吗,他总有几分惧怕吧!他的事扯不到你身上,最好还是不要知道他,他太可怕了。只要打谁的主意,谁也逃不掉。最好让名字都不要知道,睡觉都安稳些。我也没想到你舅舅和武二郎这才离开阳谷县多久,他就让你上当。你现在还不能和他翻脸,因为阳谷县确实没有人敢对他说不,我们左邻右舍也只能在私底下帮你的忙,被他知道,也难逃他的毒手。我还听我女儿说,前些日子,他还派人带了厚礼,拜在东京蔡太师蔡京门下。蔡太师已答应,有空缺就补他一个五品官。你想阳谷县令才是个七品官,强龙还不压地头蛇,何况如今他不仅有钱,马上就有势。你就只有耐心地等你舅舅与武二郎回来,再打主意了,武大郎也要细心照料!”孙嫂陪了我一阵,告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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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金莲日记【丁酉年◎9】
丁酉年二月十三日
郓哥的脸上,五指印消了不少,被打肿的嘴也消了。他只是皮外伤,看着虽然鲜血淋漓,蛮吓人,但人年轻,也好得快。
我想他受伤是我间接害的,满脸、满口的肿伤,害他不能去做生意,他家中还有一个要他养的生病的父亲,他来了,我便送他两块重几钱的碎散银子,权当是补偿。
郓哥也没推辞,收下了,肯定家中又是揭不开锅了。
郓哥对我说:“金莲姐,你不知道,那西门庆有多坏,他手下一帮人尽干坏事!你记不记得上次上门来谢武二叔的那李公子、范公子。他不是被骗了上千两银子,是武二叔帮他追回来的吗?后来我才知道,骗李公子银子的那两个坏蛋就是与西门庆结拜兄弟十个当中的两个。舅舅和武二叔在的时候,他不敢欺侮你,现在武二叔不在了,他才敢这样!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等武二叔回来要他也尝尝武二叔的拳头!”
郓哥接着又说:“金莲姐!你不要看西门庆长得比武大叔好看,他可是一肚坏水!凭他那俊俏风流样子,专门骗有钱的女人!我不骗你!我们家有个远方亲戚,姓杨,兄弟二人,是老大,做布匹生意,有个兄弟还小,现在才十岁多点,那年娶妻,叫孟玉楼,个子高高大大,白皮肤,大眼睛,模样不错,我和我爹都去吃喜酒的。后来杨老大出去做生意,不知怎的,染上疾病,没过多久就去世了。孟玉楼也没生下一男半女,守了几年寡。这杨老大,颇会经营,此时,家中那布匹也有二、三百卷。四季衣服,都是上等绸缎,只进贡的料子,就有四、五大箱;做生意的现今就有二、三千两。还有南京檀木雕花大床两张。西门庆打听清楚,这孟玉楼丈夫有个姑姑,为人甚是贪财,就派一个阳谷县最会说媒的薛媒婆,许杨姑太七十两银子,奉送终的老衣及棺材。让她出面,说动孟玉楼。然后亲自登门拜见孟玉楼,答应留下二百两银子给杨老大的弟弟作养家费用。那孟玉楼守寡多年,与外面没什么往来,看到西门庆的模样就愿意,还看见西门庆的聘礼比杨老大娶她的丰厚几倍,想来西门庆也是有钱之人,便高高兴兴地带着七、八千两的银子的家产嫁给西门庆作了第四房小妾!这是杨老大的一个堂叔,没有分到家产,才把这个情况说出来的。只有我们亲戚知道这件事,不敢让外人知道,怕传到西门庆口中,这西门庆在阳谷县,除了武二叔,怕是没有人敢招惹他!”
郓哥陪了一阵子走了。而我心中却觉得越来越沉重。
因为孙嫂和郓哥告诉我的这些事,让我明白,这西门庆是比“张善人”“高小混”更阴险,更狡猾,势力更大的人。亏我前段时间还产生了依恋他的感情,我真是瞎子,连是非都分不出。听了几句甜言蜜语,竟然会相信他是真爱我。难怪武二郎瞧不起我,如今连我自己都有些瞧不起自己了!我觉得如今我是羞愧难当!可是,我还得挺着,我总觉得,这西门庆为人既是如此歹毒,他肯定不会就此罢休,还会要做些什么事,我怎么去应付他呢?我总得等到舅舅和武二郎回来,才有办法对付他!
只有看他先做什么,我再应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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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金莲日记【丁酉年◎10】
丁酉年二月十五日
今天武大郎终于是彻底清醒了,看见我是满脸泪痕守在旁边,他还心疼地为我揩眼泪:“金莲!我不相信你是贪钱贪色的坏女人!我知道你恐怕是上了那个西门庆与王婆的当才走到这一步的。我一点也不怪你!我没有本事保护你,娶了你,还让你去受那些浮浪子弟的骚扰,你是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又长得这样俊俏,是该有人保护才行,现在也只有忍着,等到舅舅和武二回来,再想办法对付他。我觉得我已经好了很多,再吃些药,休息几天就可以下床了,你不要太着急!”
正说着,王婆上楼来,见我不理她,把头扭开,便答讪着:“武大,你好些没有?”
武大郎说:“王干娘!想我武大自搬到阳谷县与你作邻居,从来没有得罪你,我家娘子更是视你为亲人,经常周济你!你为什么与西门庆一起设计坏了我娘子的清白,败坏我武大的名声?”
王婆说:“哎哟,看你说的,我们左邻右舍,平时处得那么好,我是为你们好!你们想:凭我们这种身分的人,哪里敢得罪阳谷县的首富。他马上就会让蔡太师补上五品官的缺,这县太爷才七品,不也得礼让三分?你不让你娘子服侍他,他哪会放过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兄弟现今又不在阳谷县,就是在,人家有钱,马上又有势,给县太爷打个招呼,不给你们安个罪名?还是顺从他,睁只眼闭只眼不就……”
还没等王婆把话唠叨完,我突然见到武大郎暴怒地从床上跳起一把抓住王婆的衣服领口,另一只手就狠狠地打在王婆脸上,那王婆脸上脆生生地挨了两记耳光,竟然也有了五个手指印:“滚,滚!你是不是人,竟然没有一句是人话!”
武大郎是急火攻心,用尽全力,马上就跌在床边!
王婆只道武大郎是个懦弱之人,才敢对他说出这么多无耻之话,没想到他会突然跳起来,自己挨了打,也吓得不敢说什么就连滚带爬下楼去了。这时的武大倒与他兄弟一样,竟然有了几分男子气。
我知道西门庆是让王婆来看情况,这王婆也不是省油的灯,回去还不知怎样的添油加醋!该来的总会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等着天降大祸吧!不,不是天降的大祸,是西门庆这狗贼强加给我们的灾祸!
由于武大郎被踢伤时旧伤未愈,又被王婆气得口吐鲜血,急火攻心。这新病是伤在心、肝,是内伤,伤更加重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没有帮手。原来孙嫂、郓哥还不时常来我家,我可以委托他们找大夫,帮我拣药,如今我每天在窗上往下瞧,看他们是否路过或来我家,可奇怪得很,连影子都不见。我心中明白,这定是西门庆去警告他们,不准他们插手我的事,让我孤立无援,不得不听他的摆布。明知是他安排的,却又无可奈何!
连着五天,武大郎都昏迷不醒,眼看着郓哥帮我买的几付药已熬来吃光了,还不见武大郎有苏醒的迹像。我独自一人守着武大郎的床前,衣不解带,实在倦了她只有坐着打打瞌睡,偶尔能到武大郎梦呓般的呻吟,不是叫“兄弟”就是叫“娘子”,我听着,眼泪止不住地流。
今天我发个狠,我不能睛睁睁看着武大郎就这样死去,我无法向舅舅与武二郎交待。我得尽我的力量作最后的努力。实在今天没人来,我也只得亲自到药铺请大夫来为武大郎治病,总不致于这些大夫连病也不敢看吧!而且五天五夜不休不眠,又没有人替换,我的身体,精神都支持不住了,下一步我也会倒下了!
午饭时间,我喝了一碗粥,就准备出门。看见王婆轻轻敲门,我知道只有她才会来我家,本不欲理她,可实在找不到托付之人,便还是开门让她进来。王婆细声地说:“金莲哪!我实在是对不住你!可你也看到这西门大官人在阳谷县财大势大,有几个人敢惹他呀!他看上你,设下计,要我出面帮他。我一个孤老婆子,哪敢不听他的。不听他的,早没命了。趁他不在,我帮你去请大夫吧!我也知道,他打了招呼,现在没人敢帮你的忙;你不要我帮你,你家武大郎真是就会死了。不管怎样,我帮你请大夫、拣药,就当我赎罪吧!”
不答应她帮忙,我真会眼睁睁地看着武大郎死去!不管怎样,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我便说:“那劳烦干娘了!”没过多久,王婆真的带来一个大夫,那人年约五旬,年纪与我舅舅不相上下,面貌也给人一种正气凛然的感觉。他一拿脉,说出武大郎是外伤内伤夹击,外伤是伤了肺、肝,是踢伤;而内伤是急火攻心。我就知道这大夫是个医术高超的大夫,一语就说中病的所在。然后他又说,由于内外伤夹击,所以武大郎才昏迷不醒,那就下平肝去火的药方,待他苏醒过来,再治外伤。我便按规矩,付了一两银子的诊金。那大夫便开了两个药方再行告退。
王婆从中午帮我请大夫、拣药、熬药,忙前忙后,没有去做生意,使我对她的恨意也渐渐消下去,想想我们这些年轻人拿着西门庆都无法,只能做到惹不起躲得起,何况她一个无儿无女的孤老太婆!算了,只要她肯帮我的忙,把武大郎照顾好,等武大郎伤病好了,也交待他不要把此事告诉武二郎了。武二郎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他知道此事的真实情况,王婆不是没命,致少也会成了残废!而对于我,只知叫他去左邻右舍处问明真相,他是不会听我的辩解的,而我也只有听天由命,随便他怎么处理我好了!
药熬好,喂武大郎吃下,不一会儿,武大郎果真长吁一口气,慢慢地苏醒,我赶忙打发王婆走,不然武大郎一见她,又大光其火,岂不又犯病?王婆也识趣,轻手轻脚下楼关上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