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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桑榆怔怔的看着手中热乎乎的面饼,又看向那火堆上烤着的‘果酒’,心下不由生出暖流。
因面饼凉了,不甚可口,所以要烤软一些,这也能体现在细心上面,在叶桑榆认为,李梦舟作为男孩子,肯定不会在意面饼凉不凉,之所以还要这么麻烦,肯定是为了她。
而且因为身体寒冷,又说出酒很难喝的话,李梦舟顾及她的身体,便更是麻烦的洗碗找果子,尽量驱除酒辣味,这般贴心的照顾,哪能不让叶桑榆感动。
本来便相当于是离家出走,在江湖上孤苦无依,丁点的温暖也会被放大,不由让她痴痴的看着李梦舟,有些出神。
李梦舟可不知道叶桑榆想了这么多,他做这些固然是因为考虑到叶桑榆的身体,但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别的念想。
正如他现在只顾着吃饼,便可见一斑。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围在火堆旁默默地吃着饼,只是叶桑榆的视线一直都在李梦舟身上。
这时,李梦舟见酒碗已经冒起热气,便取了些干草护手,将酒碗从架子上拿下来,先尝试着抿上一口,温热的触感,热度正好,而且也有那果子的甜意渗透在里面,的确好喝多了。
将酒碗递给叶桑榆,李梦舟说道:“可以了,味道不那么浓烈,应该挺好喝的。”
叶桑榆同样取了些干草双手捧住酒碗,虽然酒的温度正好,但因为被火烤着,酒碗本身是很烫的。
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果然甜滋滋的,虽然还有辣味,但至少在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喝下烧酒的那一瞬间,身子也暖洋洋起来。
叶桑榆小脸红扑扑的,双手捧着碗,不时抿上一口,煞是可爱。
李梦舟也一时看得失了神。
似乎是注意到了李梦舟的视线,叶桑榆有些不好意思,把酒碗递到他面前,小声说道:“给你喝。”
李梦舟摇了摇头,举起手中的酒葫芦,说道:“我喝这个就好。”
叶桑榆竟有些不满的说道:“凉酒暖身慢,难道你是嫌弃我已经喝过了?”
李梦舟有些错愕,同时心想刚才我可是先喝了一口,你都不嫌弃,我又哪敢嫌弃。
见叶桑榆有些生气的小模样,李梦舟只能接过酒碗,喝上一口,他没敢喝得太多,毕竟这是给叶桑榆暖身子用的,要是一下喝光了,又要重新再烧一碗,很麻烦的。而且葫芦里的酒也没剩下多少了。
叶桑榆貌似很开心,继续捧着碗,默默地喝着。
虽然酒被加温,催发了一些酒意,还有甜果陪衬,但毕竟还是酒,小半碗下肚,叶桑榆的俏脸便更红润了,而且双眼逐渐迷离的样子,让得李梦舟知道,她或许要喝醉了。
但他并没有阻止,喝醉也好,至少能安稳的一觉睡到天亮,省得晚上被冻得睡不着。
可他没有想到,喝醉后的叶桑榆貌似有些难缠。
叶桑榆的小脸不是一般的红,仿佛能滴出水来,尤其在火光的映照下,那黄橙橙的娇容更显美艳。
她将一碗烧酒全部喝光,然后酒碗直接就被她丢在了地上,身子摇晃了一下,顺势便趴在了李梦舟肩膀上。
李梦舟在一瞬间整个身子都僵硬了起来。
许是靠近火堆,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叶桑榆身上透着滚烫之意,那触觉便更加明显,直达李梦舟心灵深处。
他不敢推开叶桑榆,只能僵硬的坐在那里。
眼眸瞪着噼啪作响的火堆,像是个木头人。
这不是他第一次跟女孩子有这种亲密接触,在树宁镇的时候,王盼儿时不时的也会抱一抱他,但感觉是不一样的。
他只是把王盼儿当成妹妹而已,叶桑榆显然是不一样的,虽然他也说不清楚哪里不一样。
可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竟然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叶桑榆没有做出更过分的举动,只是紧紧地抱着他的手臂,这虽然让李梦舟松了口气,但心下却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微微侧目看着叶桑榆近在咫尺的小脸,呼吸的热气都能喷在他的脸上,痒痒的,很舒服。
鬼使神差的李梦舟低下脑袋,想要做一些坏坏的事情。
但是稍稍接触到叶桑榆的面庞,便好像被雷劈了一般,再也不能有下一步举动。
于是两个人便只是脸碰着脸,好像静止了一样。
而这时的叶桑榆甚至脑袋还微微蹭了蹭,李梦舟便更像是个傻子了。
火堆渐渐有燃息的迹象,庙里的视线变得昏暗,隐约可见那相互‘依偎’着的少年少女。
一夜时间就这么匆匆而过。
清早起来李梦舟和叶桑榆都不太舒服,因为李梦舟坐着的姿势不好,一直被叶桑榆‘禁锢’着,也不敢挪动,这般坐着睡了一夜,身体便好像散架一般。
叶桑榆倒是睡得很好,但喝了整整一大碗酒,清早起来便颇觉头疼。
两人相当有默契的闭口不提昨晚的‘亲密接触’,在雨停之后,便策马继续朝着都城出发。
两个人的赶路速度不算快,但也不慢,差不多在小半个月的光景,他们便抵达了宁芦城。
宁芦城距离都城已经很近了,处于凤江郡的外围地界。
这只是一座小城,但繁华程度并不逊色于溪安郡的花城。
小半个月的时间相处,少年和少女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一步,期间她们当然经历了很多,有欢喜的事情,自然也有不快的事情。
在李梦舟的护佑下,叶桑榆可以毫无顾忌的做想做的事情,两个人几乎已经无话不谈,处于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
夕阳粼粼在水面,望着前方的宁芦城,李梦舟微微吐出口气。
叶桑榆蹲在小溪前洗了把脸,便突然站到李梦舟面前,伸出了手。
李梦舟以为叶桑榆要抱一下。
像这种不算特别亲密的亲密动作,好像已经习以为常。
李梦舟是无所谓的,毫不吝啬自己的怀抱。
叶桑榆小脸发烫,说道:“不是啦,我饿了,你给我吃的。”
李梦舟便觉有些尴尬,讪讪的收回张开的双手,从包裹里取出先前在另一座城里购买的点心,递到叶桑榆手里。
他发现叶桑榆的饭量似乎很大,时不时的便要讨要吃物,而且一路走来,叶桑榆几乎是吃遍了路过的所有城市里的美食。
这也导致李梦舟的路费极速减少,本来计算的应该差不多能够到达都城,如今却已经所剩无几。
像是颇有些抱怨,李梦舟嘟哝道:“我口袋里已经没有多少银子了,估计还能勉强吃上一顿晚饭,若是省着一些,应该也足够住客栈,但到了明天就真的身无分文了。”
叶桑榆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一边吃着点心,嘴巴鼓鼓的含糊不清的说道:“那你可以顺便在客栈里打零工啊,洗洗碗端端盘子啥的,反正我跟着你,你得养活我。”
李梦舟心说你要是我媳妇儿,那还说得过去,不然我凭啥养活你啊,关键你这么能吃,我也养不起啊。
看着苦着一张脸的李梦舟,叶桑榆笑嘻嘻的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说道:“好啦,大不了我到城里找个活计,绣绣花什么的,也能挣些银子。”
李梦舟伸手抹掉被叶桑榆沾染在脸上的点心渣,认真的说道:“我是男人,哪能让你去挣钱,你有这个心就好,不必担心,我会想到办法的。”
叶桑榆的家世不简单,这是李梦舟能够认知到的,作为千金大小姐要是用绣花来挣银子,实在有些丢份儿,而且李梦舟也不愿意让叶桑榆这么做。
但叶桑榆说出这番话,还是让李梦舟很感动的,浑然忽略了他如今没钱的窘迫都是因为叶桑榆才造成的。
抖了抖身上不存在的尘土,李梦舟也到小溪边洗了把脸,清水拍打在脸上,整个人都好像精神了不少。
他身上穿着的依旧是一身黑,但已经不是原来的装束,毕竟在花城同盟会的时候,他的衣服已经残破的不能要了。
除了林少云送给他的一些衣物外,他如今穿着的是途径某座城时,叶桑榆帮他买的衣服,虽然最后是李梦舟自己掏的银子。
黑色的衣服除了代表着李梦舟小时候的黑暗过往,也在于他当杀手的时候,黑色的衣服更容易隐藏,而且也不容易受脏,能够穿很长时间,所以李梦舟不太喜欢白色的衣服。
加上他的肤色略黑,穿白色的衣服就更不好看了。
现在穿着的这身衣服倒是挺贵的,足足花了他八两银子,要知道在普通人家,一两银子省着用也够花销一个月的了,八两银子买一件衣服,在李梦舟看来,是十分没必要且很白痴的行为。
奈何这是叶桑榆看中的衣服,且他必须得穿着,就算心里再别扭也不敢说什么,而且贵的衣服穿起来果然很舒适。
如果他现在的肤色再白净一些,配上这一身八两的衣袍,绝对有富家公子的做派,跟叶桑榆站在一起,倒是能够相衬得上了。
针对这一点,李梦舟还是很开心的。
洗完脸回到叶桑榆身边,后者便又向他伸出了手。
李梦舟以为她又要吃的,结果是叶桑榆说走累了,要让他背着。
最终当然还是李梦舟乖乖蹲下,叶桑榆欢喜的趴在他背上,两个人朝着宁芦城走去。
背影在夕阳下被拉扯的很远。
……
现在是深秋季节,万物凋零,游人甚少,宁芦城外看起来更是冷清得很。
临近傍晚,残阳如血,火红的云霞映在宁芦城上空,却添一分宁静。
这时的李梦舟和叶桑榆已经并肩走在入城后的街道上。
因为在城门口的时候叶桑榆便不让李梦舟背她了,两人关系稍近了一些,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接触倒也不会介意,但这不代表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
男子背着女子行路或许很浪漫,但在人前亦是有伤风化的事情,被人议论都是小的,尤其是姑娘家的清誉而言,就会是很严重的问题。
或许修行者的世界里,这些并非不能接受,但在世俗之中,男女授受不亲乃是规矩,若不是夫妻,或是有血缘关系,但凡过分亲密,虽不至于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过,但姑娘家里也算没脸见人了。
姜国的风气还不算太传统,但总归也是有度的,要是在别的封建制度严谨的王朝,一对男女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亲密举动,就算是夫妻,也是不被认可的。
叶桑榆害羞下又加紧张,也是情有可原的。
李梦舟虽然不太在意这些,但也不能真的硬背着叶桑榆进城。
两人沉默着往前走着。
许是赶路太疲惫,又加上银子快花光了,他们也没有了欣赏宁芦城风景的念头,且天色已暗,街道上也没有了好玩的物事。
除了想办法挣些银子外,首要的事还是要先找一家客栈住下再说。
而且还要尽量找便宜一些的客栈,否则住处虽然有了,但晚上必定要饿肚子。
便宜的客栈会有,但注定不会很大,地理位置也不会很好,他们左转右转,终于选定了一家客栈。
李梦舟抬头望去,四个大字很是醒目,果然是‘一家客栈’。
客栈在深巷中,如果不是熟悉的人,还真的很难找到。
迎面客栈里店小二走了出来,肩上搭着抹布,笑容满面的上前道:“客官是要打尖儿还是住店?”
李梦舟扫视了一圈客栈里的环境,略有些杂乱,但勉强说得过去,便随口回道:“住店。”
店小二向来都是能说会道之人,而且基本上都是碎嘴子,他很有兴致的说道:“客官到我们这里来可是找对地方了,在整个宁芦来说,我们一家客栈绝对是佳选,您别看我们店小,但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客官瞧见没有,咱店门前这杆旗子,那可是宁芦有名的大才子题字,一家客官,像家一样温暖,到了这里就跟自己家一样,绝对住的舒服,而且那大才子还考上了功名,这几个字可值钱了。
李梦舟听得店小二罗嗦,不免有些鄙夷,莫说这小破店能有啥名头,单单是那所谓的大才子题字,便显得忒没学问,还考取什么功名,一听就是瞎扯。
但看着店小二似乎兴致很高,他也难得开个玩笑,说道:“这里不会是什么黑店吧。”
店小二却是猛然正色道:“客官这是哪里话,咱这儿可是正儿八经的正经生意,您看我这热情招待劲儿就知道了,你到别处哪能受到这般待遇,更何况有大才子亲自题名,这还不能证明一切嘛。”
李梦舟是懒得听他废话,咂摸咂摸嘴,说道:“随便找一间房吧。”
店小二看了叶桑榆一眼,听到只要一间房,以为两人是对小夫妻,便只是笑了笑,不再说什么,引着两人进到大堂。
开一间房的原因除了省钱之外,也是因为两个人小半个月的相处都在一起,而且在花城也曾住过几天,倒也不会有什么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