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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检赚钱,镇医院病人少,还是挺欢迎这种“大客户”的,给老太太做检查的医生也特别和颜悦色。
这打消了奶奶的紧张感。
一通检查做下来,已经是下午5点多了,报告要过一天才能拿,大家商量着干脆在镇上吃个饭,以免老太太回去还要继续做饭。
“也行,”程灼看了眼天色,“不过我要去买点东西,你们先过去吧。”
“你能认得路不?丹池路上最高的酒楼就是。”小姑姑说。
“认得,”程灼笑笑,“我以前常去那附近上网。”
只不过当年跟他一起上网的兄弟都已经去江城了。物是人非,不过是好的变化。
程灼是想既然来了镇里,干脆顺路去买点礼物,免得第二天还要再跑。他先逛去了超市,买了堆实用的东西,又按照常规礼节买了些保健品,又因为给原雨妈妈买了,干脆给大姑姑小姑姑还有奶奶都买了礼物,最后东西实在太多,只好先拿走一部分,给原雨妈妈的那些让超市第二天帮他送到村里。
照理是没有送货服务的。
谁让镇小客少人闲呢。
他把给亲戚的礼物带去了酒楼,一家人吃了个饭,饭后,姑父说送他俩回村里。
程灼正要拒绝,发现姑父已经“鸟枪换炮”——把摩托换成了小轿车,这才没抗拒。
回去稍微洗漱了一下,跟原雨打了三小时电话,程灼就睡下了。奶奶家二楼的布置没有变化,只是木桌木椅看起来更旧了,但躺着的感觉还一样,于是程灼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原雨刚开始被他弄的时候,想起原雨哭,想起原雨软声软调地喊他老公……
以为自己忘完的事,谁料半点都没忘,还愣是把自己想得浑身都燥了起来。
程灼翻身坐起来,头垂着喘气。他想抽支烟,下意识地摸了裤袋的位置,才想起在江城的时候就已经把烟盒打火机都扔进垃圾桶了。
他答应过原雨要戒烟。
程灼闭了闭眼,咬了下唇,又躺了回去。
不就是忍两天。
……
也不记得自己是几点睡过去的,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程灼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一场秋雨,气温立刻降了下来,他只带了一件换洗的衣服,不太厚,干脆都穿身上了。
超市的员工挺尽责,一大早就把东西送了过来,程灼签了收,提着大包小包和奶奶给他的雨伞往原雨家走。
雨天天色暗,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今天路灯没有熄,一路都亮着,程灼看见三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从砂石路尽头走过来,边走边看门牌,嘴上还骂骂咧咧的。
“还没到啊?这逼崽子一家子都属乌龟的吧!真他妈能缩壳!”
“消消气,马上就到了。”
……
程灼皱了下眉。
他没太在意,上原雨家敲了门。原雨妈很快就出来了,见到是他,又高高兴兴地迎他进去。
程灼很怀疑她把对儿子的思念栓在了自己身上,毕竟,他可能是全村现在唯一一个经常能见到原雨的人。
然而,今天这场对话没能持续太久,大约也就过了二十分钟,安静的村落忽然闹腾了起来。
原雨妈听了一耳朵,先站了起来:“哎哟,啥事儿啊,听着是你们家那边啊?”
“我家?”程灼愣了愣,反应过来,“我奶奶?”
——是刚刚那三个男人!
他们来干什么的?
程灼立刻冲了出去,原雨妈没犹豫,也跟了出去。村里闲汉多,热心人也多,这会儿在程家门口聚集了不少,不少人都是指责的口吻。
程灼听不太懂那些说得又快又多的方言,他只知道跑回门口的时候,奶奶佝偻着脊背,畏畏缩缩地站在家门口,正无声地落着泪。
那三个男人就站在她面前,表情凶狠,还带着点无语:“拜托,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要不是找不到那个逼人,我能来这里欺负一个老太太吗?”
“你也晓得是欺负老太太!要不要脸!”围观群众都在骂。
程灼皱了下眉,快步走上前去:“什么钱?”
“哟,这是谁啊?”为首的大汉上下打量着他。程灼不像他还戴着条大金链子,他什么金光灿灿的东西都没戴,但往这儿一站就像个有钱人,大汉顿时来了兴趣:“你跟程家什么关系啊?”
边上有闲汉喊:“那是他家大孙子!”
“哦!”大汉恍然大悟,“让我想想……程耀祖是你爹?”
程灼一脸嫌恶:“谁是他儿子。”他顿了顿,“那是我叔——你来讨他欠的钱?”
“是啊!”大汉说,“你是他侄子?你有钱不?有钱你替他还了,我就不找这老太太的麻烦了——我也不想的好不好。”
“不是说他欠的钱都还了吗?”
“谁还了?还给谁了?反正欠我的钱他没还过。”那大汉掏了掏兜,摸出一张纸抖开,举到程灼面前抖了抖,“看看,瞧你是个文化人,白纸黑字的应该看得懂吧?”
那是一份合同。
程灼学的商科,对这玩意儿半点不陌生,他夺下那张纸,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奶奶磨蹭着走到他旁边,拉拉他的衣袖,好像是希望他别再说什么了。然后,那个可怜的老太太跟大汉说了句什么,大汉的眉头一下提了起来:“这哪行啊!”
程灼抬起头:“我奶奶说了什么?”
“你听不懂啊?”大汉一脸惊讶。
他还没回答,围观的人里有人回答了他:“你奶奶说让他给你们几天凑钱!”
说完,又有人接话:“怎么不行啊,这么大笔钱总要让人凑出来吧!人家又没说不还!”
程灼打开合同往下看,看到最后那个歪七扭八的“程耀祖”的签名,他把合同一合,纸张“啪”一声发出脆响。
“不,我奶奶说的不算数,这事我说了算。”程灼一字一句地说,“我真不还了。”
“嘿你个□□崽子,跟你叔一路的怂货哈,”大汉来了脾气,“欠债不还?行,我今天就把你家砸了!”
随着话音落下,他身旁那两个兄弟迅速抄起家伙扑了上去。程灼把合同往怀里一揣,躲过挥过来的棍子,飞起一脚就往人□□踢。
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既没学过格斗,身体素质也不太行,并不硬刚。躲过这一下,他回身抱住老太太,把人往边上带。
程奶奶在村里人缘还是很好的,围观群众立刻涌了上去:“让你横!欠债怎么了,债主就能乱打人啊?钱又不是人老太太欠的!你才怂货!”
程灼趁乱钻出人群,把老太太放下。搬一个人到底消耗太大,他喘着气掏出手机,按了“110”。
老太太眼泪还在流,看着他一脸担忧难过:“小灼……”
“没事。”程灼拍拍她,在一片嘈杂声里,对着那头的接线员说:“你好,这里是xx村x路x号,我要报警。”
“我怀疑有人利用村里人普遍文化水平不高的特点,设套路贷骗局谋财害命。”
违法的玩意儿,本来就不用还钱。
……
村里人你一拳我一脚,人多力量大,很快把这三个人按住了。程灼又端出了他那副在国外的时候练就的“彬彬有礼”,一边跟村里不认识的叔叔阿姨道谢,一边解释说已经叫来了警察,该不该还钱,该还多少都让警察说了算,希望大家别把这三个人放了。
村里难得有这么俊的小伙子,说话又有条理,大家自然是千好万好。
警察很快就来了,带着程灼、程家奶奶和那三名大汉上了警车。程灼在人群里看到了挺担忧的原雨妈,冲她笑了一下。
到镇上派出所的时候,姑姑们已经等着了。程灼跟民警交代了情况,顺便把那张他揣进怀里留存当证据的合同拿了出来。
这种高利小额贷款经过多次转手的合同,曾经是他们选修课上分析案例,程灼之所以看到最后才认出来,主要还是因为这份合同是中文的。
标准的套路贷,从一开始就没给欠债人还钱的机会。
他们要的是欠债人家里的不动产,因为只有不动产,才是一个普通家庭最值钱的东西。
程灼甚至怀疑奶奶之前帮二叔还的钱里也有类似的部分,只不过对方可能没想到一个村里老太太真能拿出上百万的现金。
做完笔录,程灼从里面出来,刚好一个干部从办公室里出来,撞见他,乐了:“是你啊。”
是当年给他做过笔录的民警,几年过去已经升了官。
程灼笑笑,跟人打了招呼,然后去跟两个姑姑交代情况。
套路贷是钻合同法空子制造出来的骗局,但它本身确实是违法的,因为对于民间小额借贷的利息,法律上都是有相应规定的。这样的情况,即使债主上门,他们也不需要还钱。
两个姑姑不懂这些,听他说了才明白。
不用再还钱当然是好事,但问题是……
“你奶奶的体检报告结果出来了。”大姑姑脸色很不好,声音低低的,“肠癌,不过是早期。”
程灼:“……”
他突然庆幸这次为了原雨回来了。如果他没回来,是不是奶奶不仅要被人打,还要因为无知无觉,生生把癌症拖成晚期?
“还有件事,”她顿了顿,看了眼坐在大厅里发呆的亲妈,把人往外拉了拉,“刚刚民警跟我说,找到二弟了。”
程灼挑了下眉,大姑姑刻意这样说话的意思是——
“人在沟里躺着,找到的时候已经开始烂了。”小姑姑接了话,“是失足跌落还是被人推下去的,民警说还在查,但就是……现在不知道怎么跟妈说。”
“光宗也得叫回来了,”大姑姑看着程灼,“回头,操办葬礼的时候他得在。”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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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一群人忧心忡忡; 谁也没敢拿这个消息去刺激程老太。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有很长的人生要过。重要的是,他们该怎么劝说程老太入院接受治疗。
这种事程灼不擅长,他也不打算大包大揽; 跟姑姑们打了声招呼; 他拿着手机走到了一边; 给他爸打电话。
电话一通,程灼开门见山:“我回杨槐了。”
程光宗下意识地皱起了眉:“你怎么突然想的回去了?”
“这不重要。有两件事。”程灼的声音冷冷淡淡的; 带着冷质的疏离感,“第一件,二叔死了。”
他停顿片刻; 给电话那头消化的时间,随后说道:“第二件事情是,我看奶奶脸色不好,带她做了体检; 肠癌早期。”
如果说程光宗这辈子还有什么人或事是能让他牵挂的,那大概就是他的老母亲了。
说完这句,程灼听见电话対面叮呤当啷的一阵响; 像是有什么玻璃器皿摔下地碎了。
程灼抿了抿唇。想笑的,但因为生病的是対他挺好的奶奶; 这笑并不能很顺利地出现在他的脸上。
有个民警从大厅里出来,像是有事找他。电话里一阵沉默,程灼觉得他俩是无话可说了; 便道:“你看什么时候有空,尽快回来一趟; 奶奶这病不能留在杨槐治,如果送去江城的话; 这事得你来牵头。”
“再说,还要给二叔办葬礼,姑姑她们还不知道该怎么跟奶奶说。”
“你二叔怎么死的?”程光宗的声音竟然有了些哑意。
“摔沟里了,意外失足还是人为造成的,要等警方调查。”程灼说,“具体的等你过来就知道了,我先挂了,警察找我。”
那个民警这才迎上来,态度和善:“我们队长说有话想问你,能不能麻烦你进去一下?”
……
片刻后,程灼坐到了办公室里。
“队长”就是他刚刚打过招呼的那位,像从前那样笑着帮他倒了杯水,随后认真地问:“你是怎么看出来那份合同里的陷阱的?”
普通人未必看得懂。
程灼:“我学商科,选修过相关内容,平时也有在关注这方面的新闻。”
队长感慨似的叹了一句:“看来你这几年变了不少啊,上回来的时候还在惹事呢。现在……挺好,是个高材生了。”
程灼一怔,随后低头轻轻笑了笑。
杨槐变了很多,他也在往前走,落到别人眼里,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物是人非。
队长问这个,主要是因为这两年杨槐镇上因为套路贷被骗得家破人亡的案例多了起来,他们有心做一个普及教育宣传栏,却有些无从下手,因为这个仿佛千层饼一样的东西说来有些复杂,不容易让居民理解。
杨怀镇居民少,警队的人才也少,事事捉襟见肘,难得碰见个了解这东西的年轻人,队长就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文宣这种事程灼真不懂,但好在还记得教授是怎么给他们分析案例的,便说了说该怎么从便于理解的角度去剖析。
也算是做好事。
良久,他才从办公室出来,姑姑们还以为有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