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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次叹气,终究是两人思维迥异。
  感情又不是工作,只有解决问题这一个目的。
  “那天打电话的时候我是气着了,所以话说得有些混账。”
  他摸了摸鼻子,笑着问她:“不过,你方大律师的口才呢,气势呢?”
  “前几天还当着一屋子的人讲案例,说你一句,你不会骂我——睡过两次不算有关系,那没关系你睡什么睡?凭什么睡了一次不算,还来第二次,你昏了头了?”
  方丛破涕为笑:“我又不是无赖。”
  “是啊,我才是。”
  大学的时候,她就是这么无赖地被他追来的。
  “那是气话,我等着你问我,提也是你提的,人也是被你带走的,你穿上裤子不认人,渣男不渣男,猥琐不猥琐?”
  方丛低下头,要约是一回事,既成事实是另一回事。
  不全是他提议的缘故,“是我自己,鬼迷心窍。”
  “鬼、迷、心、窍……”
  原来她是这样想的。廖驰嘴里重复了一遍,忽然想到某种可能性,眯了眼睛问她。
  “道德上,还是心理上?”
  方丛竟然听懂了:“什么呀,我……没有男朋友。虽然即便是一夜情,也不用谁来judge我,但……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亦同样。”
  廖驰泰然自若地回答,“所以,只是自然而然地发生,我不觉得,那两晚有什么不好。”
  成年男女,你情我愿,什么酒后乱性,什么鬼迷心窍,都算不上。
  他不保证面对她一定理智,但越轨乱来肯定不会。
  话说得太满,他的手指在床单上弹动两下,眼尾挑起,斜斜地扫过来。
  “当然,如果第一回,你能多等我一会,一定可以更好。”
  这话太暧昧,方丛说什么都不对劲。
  她两颊晕红,金黄色的灯光映照之下,眉眼间一抹艳色掠过,水波流转。
  对他少有的去而复返,和刚才的一番推心置腹,方丛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时间真是神奇,你变了很多。”
  廖驰故意挑刺,压着嗓子问:“你说哪方面?身体素质吗?上学那会年轻没得说,但现在我也没骗你——别小看三十岁男人的体力。”
  ……
  “多年不见,激动得过了头。那晚还喝了酒,也影响状态。”
  方丛羞恼难当,男人骨子里争强好胜,这个话题他还过不去了。
  “……你那晚应该给我一次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
  “第二回,不是证明了嘛。”方丛头朝里,咕哝道。
  廖驰直勾勾地盯着她,这种不清不白的话,他偶尔说说,但她脸皮薄从来不接。
  今天……
  “你觉得证明了?”
  方丛歪着上身往床里挪,一个字也不给,反手去关床头灯。
  没一会儿,廖驰俯低上身追过来。
  “可是,怎么办,我还想再证明一次……”
  气息交织,他湿热的双唇先是柔柔地轻啄,逐渐加大力道,裹住她的唇角研磨。
  他吻她了……那么温柔以待的缠绵,方丛心里的防线一下就瓦解了。
  脑海里霎时充满了过往的影子,早接晚送舍不得她辛苦的他,对她视若珍宝捧在手心的他,分离时紧抱不放的他。
  她的手臂抬起,轻轻地搭上他厚实的背,两手挽住。
  廖驰短暂的离开她的唇,抚着她的眼角把泪痕擦干,对上她迷离的眼神。
  “这次我轻点,你可别哭了。”
  他的动作果真格外细致,伏在她并不丰腴的上身,亲咬了很久。
  右手划过她的腰,再滑下去,指尖翻动,挑逗她的感官。
  足够情动之后,他贴着她耳根问了一句,方才放纵自己,用力地策马而入。
  水乳交融,过电一样冲击她最羸弱的核心。方丛忍不住呻吟,破碎的不成音调,还没溢出唇就被他深深吻住。
  他的节奏舒缓而漫长,但每一下实打实的闯进了水底最深的沟壑,搅动到她全身跟着紧缩颤抖。
  酸得无以复加之时,她抬腰想换个角度承受他,被他握住制止。
  “腰疼就别乱动,我来。”
  ……
  第二天上午,是投资部和公司另一位副总的访谈。
  小穗听廖驰上来先和俞总谈笑风生,开着不痛不痒的玩笑,心说他们关系有这么好?
  应该没有。几次会上俞总可是神出鬼没的很,没有为廖驰说过一句话,站队站在哪一边很不好说。
  人比周总随和多了,怪不得小穗几位同事提起他来叫他“隔壁老俞”。
  不知是戏称他为人好说话没架子,还是戏称他会作壁上观,一有分歧就在中间地带打打酱油。
  俞总言谈间对廖驰很尊重,会议开始前非要开视频,说汇报工作不让领导看脸怎么行。
  礼貌起见,小穗也开了摄像头,全程看到俞总胖乎乎、弥勒佛似的微笑。
  他很配合,对投资部的期望也没说出什么有指向的建议。
  听起来只全心守着自己生产的一亩三分地,对公司的其他安排没有想法,也不懂。
  小穗边听边写会议纪要,一页文档都没填满。
  开完会小穗去做午饭。最近她做饭的兴致大涨,简直膨胀到了历史最高点。
  昨天她送饭早了半个小时,周望川破天荒的在阳台上抽烟,正撞上她吃力地提着几个饭盒出来。
  他熄了火马上伸手来接,嘴里推辞:“不用这么多。”
  “每份分量都不多,只是我怕串味,没装在一起。”
  好久没有面对面说话,小穗强忍着内心的欢呼,和他聊了几句天。
  辣的吃了有没有不舒服,青菜会不会太素,改天换个西餐好不好。
  周望川一一回答,他的反馈不再冷冰冰,态度上熟稔了不少。
  吃了好几天她的饭,美食当前,玩笑她也敢开了。
  小穗问他:“你看,我们口味多一致,你后悔了吗?”
  “后悔什么?”
  “早请你,你不吃啊。总是回绝我,难道是泡面的魅力更大吗?”小穗皱着鼻子揶揄他。
  没戴口罩,周望川退后一步:“我也不是谁的都吃。”
  “哇,那我很荣幸,让你破例太不容易了!”
  确实破例,周望川心想。
  躲来躲去,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确实有两把刷子,连他这个被说“万年不近女色”的人,都能觉得有个女邻居也不错。
  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碰上他,小穗想起他昨天欲言又止一副认栽了的神情,心里偷笑。
  然而,她的期待落空了。
  今天他不在阳台。她的微信发过去,躲在窗帘后面等了又等,他也迟迟没来。
第20章 你总躲什么
  小穗在阳台上踮起脚,伸长脖子往隔壁屋里窥探。
  薄薄一层白色纱帘遮得严严实实,对门从阳台过去是客厅,看不到人影。
  她等了足足一个小时,不知是什么情况,后来是真急了。
  也不管他是在工作还是睡觉,微信语音拨过去等着,那边响了好一阵子才接。
  “你去哪了?今天怎么没来?”
  周望川的声音听上去很飘:“哦,忘了告诉你,今天不用做我的份。”
  “为什么?”
  他的声音很低,隐约有点嘶哑:“没胃口。”
  小穗很敏感,立刻感觉到他不对劲,追问:“你身体不舒服?”
  “……还好。”
  那就是有,小穗想,不然他肯定直接就否认了。
  “发烧吗?咳嗽吗?”
  “都不是。”他喘口气,澄清,“没这些症状,是肠胃方面的老毛病。”
  小穗也有点怕怕的,一听他说没症状,才放下心。
  “家里有常备药吗?”
  “没那么重。”
  那就是没有,在家靠免疫力和身体底子硬挺着呢。
  小穗发现自己变厉害了,他不明说的话她都能自己翻译,就像心里安装了一个自动翻译软件一样。
  她冲动地说:“你等等,我问问社区,能不能过去隔壁照顾你。”
  结果当然是不行。社区人员的回复很坚决,隔离必须做到人不出户,原则上不能出门到楼道的任何公共区域。
  小穗和社工多磨了一句,我担心他,如果他病加重了,能让我去他家里照顾他吗?有什么后果,我愿意承担。
  社工的回复很专业:“不行,我们有专门的就医处置流程,可以保障一般患者的就医需求,需要的话请您和我联系。”
  他现阶段应该不用去医院吗。小穗无奈,和社工说了说症状,又说了几种常用的药品名称,请求对方尽快给他送药上门。
  社工提醒她,不要侥幸出门,大门上装了统一的感应门磁,能让社区在她出门的第一时间收到实时短信提醒。
  小穗气馁,不到半个钟头听到外面大门响,社区的药已经送到了。
  祝爸爸也是从年轻时就有胃病,她对这一套对症下药的流程很熟悉。给周望川打电话,细细的告诉他,哪种疼痛应该吃什么药,剂量吃多少。
  温声问他:“给你熬了白粥,一会儿你起来拿一趟好不好?”
  都说胃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周望川一晚上加一大半天,被折磨得瘫在床上近乎虚弱。
  也许是前阵子假期长,吃饭过于随意。昨晚开会到凌晨,吃了冷掉的晚饭直接就睡,半夜身体就叫嚣着来找茬了。
  按他以往的经验,空腹熬两天,怎么也能挺过去。谁知被她知道了,急得像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重症,小题大做。
  女孩子这样轻声软语、周到细致的叮嘱,于他是少见的温馨居家。
  口中淡到微微发苦,就想吃点热的东西,周望川应了声,也让她放心。
  小穗自责:“是我不好。”
  她停了停,轻叹,“我不应该犯懒,应该连夜宵也一起给你做的。”
  他知她爱夸张,没说话。小穗又叹:“也怪我个子矮,我要是长得高一点,从阳台直接翻过去就好了,看见你我才安心。”
  她刚刚真的搬了个高椅子试了一下,不行,距离上还是差一点,十六层掉下去她也怕。
  听她说话,总能让他的心情跟着起起落落。周望川沉声制止:“别胡闹!”
  “没胡闹,我很认真。”
  小穗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语气,恨铁不成钢的说他,“很担心你……我感觉你根本不把生病当回事,你知道胃病有多危险吗?”
  祝妈妈常用来念叨祝爸爸的那一套,她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拿来痛心的说他。
  “胃出血、胃穿孔、肠梗阻,更甚者……胃病本来就是慢性病,你知道现在年轻人连肿瘤的发病率都很高吗?你这种情况,应该发现时就去医院输液的。”
  “没必要,浪费医疗资源。”
  小穗气结,兀自调整呼吸。这男人是不是习惯把别人的话当耳旁风啊?
  电话里好一会没人说话。她把锅从灶上端下来,噗的一声熄火,哐哐当当的找饭盒,哗哗地放到水龙头下洗了一遍。
  水声停下的时候,他对着话筒说:“知道了,药我吃过了。”
  小穗偷笑,盛好粥,又说:“慢性病都是不良生活习惯累积形成的。以后你也要小心,按时吃饭,戒烟戒酒戒咖啡,不吃生冷辛辣,你能做到吗?”
  她的话,有些肆无忌惮的越界,带着点女孩子独有的娇嗔。
  仗着当下的好心,得理不饶人,由着自己的心意,想什么说什么。
  她这人惯会得寸进尺,界限在她眼里不是要恪守,而是要一次次的趋近、打破。周望川不是第一次领教了。
  但他在此时此刻,在他度过了孤独痛苦的二十几个小时之后,他发现自己竟然全然不反感,反而愿意放任她往前踩线一点点,哪怕是这样老气横秋的、训斥一般的数落。
  “我尽量。”
  小穗在那端漾开笑意,收线前试探他:“你觉得这会儿好一点了吗?”
  “药效没那么快。”
  “那——你开着手机别关好不好?我们连麦啊,有事情可以随时叫我知道。”
  她是真的担心,如果药不对必须得及时送医院,再严重了也是可能的。
  “不用。”周望川语气傲娇,那他们成什么了,“我没那么娇弱。”
  小穗今天是真的有点得意忘形了,怨他这会病了,还戒心重重,曲解她的一片诚意。
  心直口快,幽怨地问了句:“你这人真是……你总躲什么?”
  小穗一直没有诉诸于口的挑明,她也知道今天不是个好时机,但她的怨念实在积累的太深了。问了也没什么,有张有弛,文武之道也。
  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躲我,不是你的菜,不够漂亮有魅力,还是每次暗流交锋,以致含蓄到让他忽略了暗示……
  等了一分钟,周望川才出声,极具杀伤力的几个字:“因为,我不爱玩。”
  抱着笔记本,在床上写方案的时候,小穗还时不时地走神。
  感觉自己被秒杀了,成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