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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预想中的暴风雨并没有来临。
陆京燃忽然松开她:“别再让老子看见你。”
他面色阴沉,掠过她,一眼也没再看过来,“赶紧滚。”
话落,雪烟骤然松了口气,拉上陈念薇,头也不回地跑了。
包厢很快恢复热闹。
陆京燃坐着,长腿微曲,从兜里摸出烟盒,斜磕出根烟,衔在唇里点燃。
火光亮起那瞬间,猛然照亮一个黑暗寒冷的他。
陆京燃心烦意乱,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看到她那么怕他,就忍不住鬼火乱冒。
他摊在沙发上,重重地抽着烟,直勾勾地盯着宇宙灯球,一言不发,看着就让人害怕。
岑文逸怕他再找雪烟麻烦,主动开口:“燃哥,雪烟生病了,戴口罩是逼不得已的,她刚不是故意的。”
陆京燃冷笑:“轮不到你来替她求情。”
岑文逸:“……”
陆京燃没再搭理他。
这瞬间,脑海闪过雪烟泪光摇摇欲坠的模样。
陆京燃更烦了。
妈的,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挨人耳光,她居然有脸哭,还敢假惺惺地关心他。
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
这算什么?
训狗么?
脸上火辣辣的,陆京燃用舌尖顶了顶腮,又鬼使神差想起刚才她掌心擦过脸颊的触感。
陆京燃忽地浑身躁动起来。
可恶。
她的手真的好软。
……
出了留宿小馆。
雪烟不知道这是哪,身上又没钱,掏出手机查了下地图,发现离家竟然不远,约莫2公里的距离。
她和陈念薇回家的方向一样。
时间还早,就决定一起走回家。
高月挂空,树密叶浓。
风把夜抱凉,到底没白日的高温蒸人。
路灯通明,底下蚁蛾攒聚,绕灯累了,又歇于屋顶。
两人挽着手,按着导航走。
陈念薇想起刚才的事,咬了咬牙,“林静怡那个混蛋,居然说你妈拿她当亲女儿这种话屁,她就是存心的!我总有一天,要狠狠收拾她。”
雪烟垂眼:“我妈是对她挺好的。”
陈念薇停下脚步,快气死了,“但你才是她亲生女儿啊!林静怡凭什么?她爸有把你当亲女儿吗?她还有脸说这种话?!”
雪烟心里也不舒服,还是笑了下。
“我这不是搬出来了。”
陈念薇正要反驳,指尖刚好蹭过她手腕的凸起。
她顿了下,小心翼翼地问:“阿羞,你最近心情还好吗?”
雪烟勉强收拾好凌乱的心情,“嗯”了声。
“还不错啊。”
她不太确定,又问:“小熊今天想过河吗?”
这是她们心知肚明的暗号,不必解释。
雪烟知道她不放心,耐心地回:“想的呀。”
陈念薇松了口气,转口问:“对了,资料费你交了没?”
“还没。”
“啊?很快就要截止缴费了。”陈念薇一听急了,从兜里掏出钱包,“阿姨还没给你钱吗?我爸给我的生活费还有一点,你先拿去交。”
雪烟制住她的动作:“不用了,是我还没和她说。”
陈念薇“哦”了声:“那你今晚别忘记和她说。”
雪烟点头:“知道了。”
陈念薇放下心来,絮叨着絮叨着又聊到国庆,“快放假了,我要回趟老家,你呢?”
雪烟微顿,捏了捏掌心,忽地轻声说:“薇薇,你能帮我去看看外婆吗?”
陈念薇一怔。
“我没钱回去。”雪烟朝她笑,声音很轻:“你帮我去看看她,好吗?”
陈念薇眼眶一红:“好,我一定去。”
……
雪烟回到家时,已经接近十点。
齐兰夏刚好在家,看见她这个点回来,眉毛一竖,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语气绵里藏针。
大致就是以后早点回来,也别交坏朋友,免得给他们惹来麻烦,到时候不好和裴秀颖交代。
雪烟沉默地点了下头。
她这会累得说话的力气都没。
雪烟上了阁楼,拿了换洗的睡裙,冲了个澡。
出来时,人总算是精神了些。
齐兰夏磕着瓜子,不冷不热地说了句:“洗这么久,煤气和水费不用钱啊?”
雪烟低声道:“对不起。”
她实在没心情和齐兰夏争辩,迅速上了楼。
晚上温度比白天稍凉,但仍旧是热,一点风丝都没有。刚洗完澡,雪烟每个毛孔都散着热气,忍不住打开风扇。
扇叶老旧,挂满灰尘,显得灰扑扑的。
这会嘎吱嘎吱地转着,有气无力地送来一丝热风,聊胜于无。
雪烟想起齐兰夏刚说的话,终究是把风扇关上了。
她将窗户打到最开,瞥见楼下有小孩坐在地上耍赖,朝老太太哭闹,要买糖吃,声音大得快要震破天际。
对面的住户受不了了,“嚯”地打开窗,嚷道:“要死啊!这么晚了,哪家的娃这么吵?大人赶紧管管。”
老太太哄不动,又舍不得骂,只能满口答应去买糖,扯着小孩走了。
雪烟弯唇笑了下。
小时候,她也是这样闹外婆的。
外婆年纪轻轻就丧夫,以一己之力撑起一个家。
她性子硬,牙尖嘴利,是全村最虎的老太太,也认死理,所以她觉得血脉关系尤为重要,从来没接受过裴池这个名义上的外孙。
可老太太唯独对雪烟温柔。
雪烟垂眼,静静地看着。
漆黑黑的夜,眼前亮着万家灯火。
附近有人放着电视,隐隐约约的,锅碗瓢盆碰撞声,炒菜声,闲谈声呶呶起落,捣打烟火人间。
她好想外婆啊。
雪烟叹了口气,收回眼。
这才拿起手机,犹豫片刻,还是拨通了电话。
裴秀颖接得很快,“阿羞,这么晚还不睡?”
她那头很热闹,似乎正播着当红的偶像剧。
林静怡嘴碎,一直在吐槽,偶尔还有林季同喊她去洗澡的催促声,又被她撒娇蒙混过去。
温馨的家庭氛围,是她这边没有的东西。
雪烟又冒出那种荒谬感,她才是那个外人。
明明才般出去不久,她的痕迹却在那边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
就连裴秀颖,也适应良好。
见她许久没说话,裴秀颖“喂”了好几声:“宝贝,你信号不好吗?”
雪烟轻唤了声“妈”,回到书桌前坐下,“我最近要交资料费。”
裴秀颖微顿:“多少钱?”
雪烟:“200。”
这话似乎很敏感,裴秀颖那边渐渐安静,应该是回到了卧室。再度开口时,她也下意识调低了音量:“最迟什么时候交?”
雪烟心底一沉:“这周五。”
过了一会,裴秀颖叹了口气:“是这样,妈的工资还没发下来,剩下的钱都被你林叔拿去用了,要过几天才有,要不你问下班主任,能不能晚点交?”
这些年,裴秀颖一直没有怀孕,没有共同的婚生子,她底气不足,完全没法拿到家庭的财政大权。林季同生意失败后,不是没吵架过,但这段婚姻也很难断掉。
离婚再结婚,这对裴秀颖来说,成本太高了。
林季同虽然现在穷了些,但毕竟有能力,志气大,对她目前也算好,唯独不好的是,他对雪烟不算亲厚。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裴秀颖总是抱着个幻想,以他的能力,总能东山再起的。
到时候,她和雪烟就又有好日子过了。
雪烟有点难受。
她抠着桌面,忍不住问:“林静怡的资料费你不是给了?”
那头沉默半晌,裴秀颖语气有点为难。
“妈前几天手头还有点钱,就给她了,没想到你俩撞一起了。”
雪烟扯了下唇角,没说话。
她和林静怡同校同级,裴秀颖居然没想到,开学她也要交资料费。
一瞬间。
雪烟从心底深深地涌出一股无力感。
裴秀颖没察觉她的异样:“或者这样,你先问舅舅要,他会先给的,妈到时候转他……”
“我哪好意思?”
扔下这句,雪烟迅速切断电话。
这种场面不知重复了多少次。
裴秀颖懦弱惯了。
失去丈夫,像失去了主心骨,再嫁后,她事事都委屈求全,想要站稳脚跟,做一个出色的后妈。
裴秀颖总以“听话”为由,仗着血缘的亲厚,要她妥协,退让,要她为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庭做出牺牲。
裴秀颖看着温柔,其实经常冷酷到不像亲妈。
可笑的是,雪烟依旧对她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
雪烟放下手机,盯着《被讨厌的勇气》的封皮,安静地坐着。
日子长满灰尘,人生难过,关关也就这么过。
她也不知道还能再撑多久。
第8章 去见你
晚上十二点。
包厢内乌烟瘴气,光线黯淡,酒瓶滚落一地,一群人玩得正嗨,震天动地的。
陆京燃兀自坐着,沉默着抽烟。
他这会浑身火气乱冒,黑发微乱,半边脸还刮着红痕,简直狼狈至极。
真够狠的。
那姑娘真是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陆京燃没心情再待下去了,磕灭烟头,“撤了。”
魏明知也喝得有点晕,闻言抬头,就看见对面沙发上有个书包,粉蓝色的,边上挂着个雪天娃娃。
他记着这好像是雪烟的东西。
魏明知叫住他:“阿燃,有人东西落这了。”
陆京燃觉得他有病:“关我屁事。”
魏明知强调道:“雪烟落的。”
“关我……”陆京燃脚步一停,反身走了过来,目光也看了过来。
魏明知猜测道:“她估计还没发现。”
陆京燃没接话,拾起书包,抖落上面的烟灰,左右打量着。
他“啧”了声,很嫌弃,“真丑。”
尹星宇在和岑文逸聊天,听见这话,抽空看了眼。
“这不挺好看的。”
魏明知还能不清楚他,“阿燃不就是爱欺负她。”
“说起来,雪烟脾气也是真软,人也傻乎乎的。”尹星宇吊儿郎当的,摇头道:“估计家境太差,没人帮她,才这样忍着你吧。”
“能有多差?”
陆京燃扬眉,对这个没有概念。
“林家以前还行,在休港市还有点盘口和生意。”
尹星宇回忆了下,这才想起来之前的新闻:“不过雪烟她妈运气不好,再嫁没多久,林家就不行了。现在林季同欠了一屁股债,要不然你以为林静怡,初中为什么倒贴你。”
陆京燃看他。
尹星宇耸肩:“就那阵子,她家刚破产呗。”
陆京燃嘲讽一笑。
…
当天晚上。
雪烟就发现书包不见了。
她刚受到太多惊吓,记不清是落教室,还是忘在留宿小馆的包厢了。
次日一大早,雪烟就去了学校,在桌洞慌忙找了几遍,结果都没找着,她这才有点慌了。
看来是落包厢了。
雪烟心里一紧,也不知道老板会不会收好失物。
这都还好,就怕被那个混球看见,他这么看她不顺眼,不得直接给她扔了。
毕竟她昨晚给了他一巴掌。
雪烟脑子乱成一团。
陈念薇昨天说过他名字的,但她没记住,就更不知道他在哪班了,只知道别人都喊他燃哥。
刚上第一节 课,岑文逸看她桌面空荡荡的,刚又在桌洞乱翻一通,明显和他昨天的情况如出一辙。
他将书推了过来,小声道:“忘带书了?咱俩一起看吧。”
他今天又装成三好学生,穿着校服,很规矩。
黑发都耷拉在额头,看着很乖,和昨晚大背头的形象截然相反。
雪烟没回答。
看昨晚的情形,他明显和那混蛋关系好,也是个危险的人。她根本不想招惹这群人,干脆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悄悄拉开了些距离。
见她变了个人,岑文逸抿了下唇,凑近问:“是不是昨晚的样子我吓到你了?”
雪烟没敢说是。
沉默半晌,他低声道:“抱歉,我不是成心骗你的。”
语气听上去似乎有些受伤。
雪烟依旧沉默,用余光扫了他一眼。
他已经偏回身子,却将课本留在了她桌上,低着头,眉微皱,似乎在想些什么东西。
谁都有自己的秘密。
况且岑文逸也没伤害过她,昨晚还给她解围了,应该和那群魑魅魍魉还不太一样。
雪烟顿时觉得自己有点过了,抿了下唇,解释道:“那个,我没去过那些地方,昨天有点吓到了。”
岑文逸转头,似乎没预料到她会说真话。
他笑了下,表示理解:“正常的,我们昨天那样确实挺吓人的。”
雪烟也挺不好意思的,把书推回去,“我们还是一起看吧。”
岑文逸忍不住笑:“谢谢。”
雪烟也笑了:“这是你的书,我谢谢你还差不多。”
这么一打岔,两人间的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