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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坤无言片刻,低声:“老实点。”
迎晨立刻脑袋一歪,枕在他怀里,乖得跟只猫似的。
赶到最近的医院做了个b超,医生看后说没事。
迎晨一听急了:“您再仔细看看,没有脑震荡?”
医生:“没有。”
迎晨:“神经呢?一定伤了至少两根神经吧?”
医生:“放心,没有。”
迎晨:“那,那脑出血总是有的吧?”
医生:“我给你开了两支消肿药,早晚各擦一次,三四天就没事了。”
厉坤站在迎晨身后,低眉垂眸看着她,极淡地弯了下嘴角。
她那点鬼机灵心思没能得逞,失落都写在了脸上。
走出医院,夜风阵阵,迎晨垂头丧气,不抱希望地瞄了厉坤一眼,然后提着一袋药,又怂又可怜地往马路边走。
厉坤低头,掏出烟。
迎晨背影缓速。
他抖出一根叼在嘴里,左手漫不经心地转着打火机。
迎晨停在那儿,左右张望,留意有没有出租车。
见着一辆,迎晨使劲儿摇手——“咻”的声,车擦身驰过。
厉坤打着火,第一下没点燃。
起风了,吹着迎晨的头发缕缕遮脸。
惨啊,真的好惨啊。
额头红肿,唇色也白,单身女青年还要一个人回家。
厉坤的目光飘过去,又飘回来,飘过去,再飘过来。
最后烦躁地摘了烟,出声:
“别打车了。”
迎晨猛地转身,眼里瞬间住进了星星。
厉坤移开眼,恨自己出门为什么不戴一副墨镜。他刻意装酷的模样有点生硬,然后干巴巴地挤出三个字:
“我送你。”
万科城离这半小时的车程,两人一路无言。
到了小区门口,厉坤飞快按下解锁,“咔哒”脆响,示意迎晨赶紧下车。
迎晨哎了一声,“谢谢你了。”然后又哎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头好晕。”她还像模像样地揉了揉眼睛,轻轻甩头,“怎么回事啊。”
厉坤充耳不闻,侧脸线条被车内的灯光一映衬,降了几度一般阴冷沉默。
迎晨推开车门,脚刚踩地,人就“啊”的一声痛苦叫嚷。
厉坤来不及多想,推开车门绕了过来,“摔哪了?”
迎晨揉了揉屁股,冲他眨眼。“唔……”
厉坤伸手把她直接拽起来,“唔个屁!”他牙齿都绷紧了:“扶着我!……送你上去。”
穿过小区花园,走过幽径石子路,十六层楼的电梯,这一路,迎晨就是个“肌无力”患者,把全身重量都光明正大地交给了厉坤。
甚至在开门的时候,也“虚弱”地告诉他:“密码是19八八04,你帮忙按一下好不好。”
厉坤这回是真懵圈儿了。
这四个数字,不就是自己的出生年月吗?!
真他妈的社会人士!
迎晨从小就是个烦人精,这一点她今晚必须发扬光大。
第52节
厉坤把她放在沙发上,一句话不说地就要离开。
迎晨跪坐在上面,两手捧着脑袋喊:“好疼哦。”
厉坤走了几步,还是没忍住地转头看她。
他一转头,迎晨捧着脸的手用力一挤,挤出个搞怪表情,还学了两声小猪叫。
厉坤五官弧度没一点变化,但神色,明显在忍笑。
迎晨垮着脸,似求似撒娇:“我晚上在陪客户,全做服务工作,一点儿东西都没吃。”
厉坤当即嗤声一笑,不屑且嫌弃,心想:苦肉计?门儿都没有。
一秒。
两秒。
五秒。
厉坤缓缓拿出车钥匙,下颌绷紧:“吃什么?”
迎晨跪坐在沙发上,立刻直起背脊:“面包。”
厉坤迈步,就听后头的女人猫咪似的声音:“家里有烤箱的呀。”
“……”
———
“这是面粉,这是发酵粉,牛奶在你右手边的柜子里。”
厉坤弯腰拿出一盒,看了看保质期,才拧开盖儿。
他全程冷漠,看起来心情很差劲。
打蛋液,和面团,加杂七杂八的配料,动作实在算不上温柔。
厉坤觉得自己一定是发了疯,才在这里给她做面包。撂摊子走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越想越生气。一生气,就止不住地多加面粉。
突然,腰间一软。
是迎晨在后头,双手从他侧腰穿插而过,一秒即松。
厉坤只觉后腰有东西拉扯,低头,是一个蓝色的围裙。
迎晨:“系着吧,别把衣服弄脏了。”
厉坤:“呵,现在脑袋不疼不晕了?”
迎晨:“嗯,你在这,我哪里都不疼。”
趁他心猿意马,迎晨悄无声息地离开厨房。
刚出客厅,她蓦地回头,厨房门就像一道取景框,里头灯影明亮。男人在里面低头干活,不算熟练,也不算心甘情愿。
但这一幕,如果摒弃所有恩恩怨怨和时光鸿沟——
她的初心和初爱,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迎晨忽的鼻酸。
厉坤在厨房喊:“盐在哪?”
迎晨回神,“在你左手边。”想了想,走过去说:“我喜欢吃甜的。”
厉坤又加了两大勺面粉进去,说:“爱吃不吃。”
跟谁较劲呢。迎晨心想:“真别扭。”
于是轻飘飘地赏了一个昵称:“……扭扭坤。”
厉坤:“……”
迎晨主动聊天:“你以前,不是挺会做这些吗?怎么现在。”
厉坤打断,“你也知道是以前。”
迎晨被噎,不服输地回:“饿了什么都好吃。”
厉坤哼声笑:“饥不择食,寒不择衣。”
迎晨倏地凑到他面前,很近,目光无辜明晰:“嗯?你要脱衣服给我穿吗?”
厉坤铁臂一僵,发泄似的,又加了两大勺面粉。
迎晨不再气他,怕他在厨房爆炸,于是去客厅看起了电视。
厨房锅碗瓢盆声偶尔入耳,迎晨给自己额头上完药,厉坤便端着面包出来了。他把盆儿往餐桌上一放,动静跟打雷似的。
迎晨走来一看,“这……”
厉坤紧抿薄唇,慢慢别过头,镇定道:“别吃了,我去店里帮你买。”
迎晨很快说:“没事儿,虽然烤的不太好看,但能吃就行。”
她飞快拿起一块往嘴里咬,但这一咬——“哎哟。”
第53节
迎晨皱眉,捂着牙,郁闷地望着他。
厉坤嘴角微抽,很有自知之明地拿起面包放手里掂了掂,然后从桌上的零食摆盘里拿出一个核桃,用行动告诉她原因。
厉坤举起面包狠狠朝着砸下去。
“砰”的声闷响。
核桃碎了,面包完整无缺,甚至连面包屑都没掉下来半点。
迎晨傻眼了,厉坤难堪了。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视线相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默了几秒,竟一起笑出了声。
灯影暖黄又温柔,
点连嘴角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 祖国母亲生日,这章四舍五入也算撒糖庆祝了。/p
16|赖皮小狐狸
迎晨笑了半天; 捡起这块“硬汉面包”放在耳边左敲敲; 又敲敲; 一本正经道:“嗯; 实心的。”
厉坤低下头; 笑容很轻; 再抬头时,他说:“我走了。”
迎晨慢慢放下面包,“好。”
厉坤走到门口,留了个背影。
迎晨忽说:“今晚谢谢了。”
厉坤难得的; 接了话:“上回你帮了我,这次算是礼尚往来; 不用谢。”
他看了眼迎晨额上的伤,“按医嘱用药。”
迎晨点点头,“嗯。”
她安静的样子; 很乖。
厉坤平静收回目光; 走了。
他一走,迎晨立刻跑到窗户边; 躲在窗帘后面,一根食指撩开窗帘,小心翼翼地偷窥楼下。
厉坤头顶明月,旁若无人时,也永远背脊笔直地行走。他上车,倒车,远光灯如柱; 然后开车,直至车身不见。
迎晨这才松开窗帘,轻松满足地长吁一口气,哼着小曲去洗澡。
———
周六,迎晨越好和徐西贝一块去景山寺玩。
这段时间太忙,迎晨推了她好几次邀约,今天终于得闲。
“我真服了你们公司,调回来比在杭州还累人。”徐西贝开车,走着一段环山公路,问:“工资涨了没?”
迎晨悠闲地看窗外风景,“没涨,平级调动。”
徐西贝:“还不如待杭州。”
迎晨问:“你呢?事情处理好了吗?”
徐西贝:“我把渣男的东西一把火烧了,解气!”
迎晨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这才乖。”
景山寺不大,但名气颇盛,香火常年不断。
车到了山脚就开不上去了,周边居民把自家前坪空出来做停车场,十块钱可停一上午。
弄好后,两人步行上山。
迎晨聊天:“你怎么想到来这儿?”
徐西贝:“烧烧香,去去晦气。”
迎晨打趣:“再求个姻缘?”
徐西贝:“还求什么姻缘,别来孽缘就行了。”她问:“你在杭州上班时,追你的那个老总呢?”
她说的是唐其琛。唐其琛追人的方式和他本人一样,润物细无声,非常持久有韧性,这两年没少对迎晨用心。
“他也调回来了,任副总经理。”迎晨说:“还是负责经营这一块。”
“他这种条件,干吗不留在杭州当一把手?”徐西贝啧了声:“晨儿,这男人,长情。”
迎晨细声一叹,承认:“我老板是个好人。但一码归一码,自己得拎清。”
徐西贝:“你就没点儿想法?”
迎晨伸手拂开一根探出来的松树枝,微微弯腰走了过去,才说:“没想法啊。”
“我服了你,眼光怎就这么高呢!”
第54节
徐西贝和她是大三时认识的,那会迎晨和厉坤已经分手,她也从未在别人面前提起过。徐西贝不知道也是正常。
一路好山好空气,到了寺庙,香火味愈发浓郁。
徐西贝像模像样地去买香烛,煞有其事地询问。
“这个为什么要2八八?”
“这是全家平安香,保佑一家人的。”
“这个呢?”
“这个是姻缘香,66八。我们这啊,最灵的就是求姻缘,有求必应,不出三个月,你肯定有佳音。”
迎晨听后,低头蓦地一笑。
徐西贝跃跃欲试,“行!就买这个!”她转头问迎晨:“晨儿,你也买一个呗。”
迎晨摆手,“你弄吧。”
寺里有很多菩萨,迎晨走走看看,回到原处时,看到徐西贝扛着一米高的香烛,费劲地在点火。
一旁的小和尚帮忙,帮完了问:“施主,还要求个平安不?”
小和尚晃了晃手里的几十个红色平安符,热情推荐:“菩萨面前开过光,巨显灵,车上挂一个顺利安康,小孩儿戴一个健康成长。”
徐西贝:“买了它,彩票能中奖吗?不能就不买。”
小和尚没过多游说,正要走,迎晨把他叫住:“等等。”
小和尚眼睛蹭亮:“您要买吗?”
迎晨笑着点点头,“给我两个吧。”
两个四十块钱,老红布缝成的小袋子,里面有米粒、竹叶、红豆这些传统玩意儿。迎晨拿着随徐西贝一起去大殿。
菩萨低眉,金刚不侵,焚香安宁。
迎晨跪在面前,双手合十,闭眼虔诚。手心里,是刚才的两枚平安符。
她心里默念:“心诚则灵,我不求姻缘,不求钱财,不求顺心遂意,只求某人——”
迎晨俯腰叩首一拜,
“出入平安。”
敬完香,徐西贝还执意抽了个签,上上签,说是有缘人很快会出现。徐西贝高兴极了,直接把五百大洋捐进了功德箱。
迎晨:“……”
下山后,两人拜拜。
迎晨坐在车里没马上走,而是给厉坤发了条短信。
'你在哪?'
短信虽然发出去了,但迎晨觉得,石头扔水里,不响是常态。
她压根就不抱希望,收好手机,系好安全带。
没想到的是,厉坤竟然回了,而且是有问必答的那种:
'在部队医院。'
迎晨压下心头涌动,手指飞速:
'你怎么了?'
这回厉坤回复很客套:
'有事?'
迎晨想了想,发送:
'我有东西想给林德,你有他电话吗?'
厉坤:'他去邻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