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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年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正要说什么时，姜弥说道，“我要听实话，医生。”
李斯年抿了抿嘴唇，说道，“或许，不过两年。”
两年……
姜弥在心里重复了一下这个时间。
两年的时间，似乎可以做很多的事情，又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姜弥正想着，李斯年说道，“你不要想那么多了，现在有合适的心脏，你只要做好手术的准备就好了！”
“莫向南呢？住在我隔壁的病人，她的情况应该比我好不了多少吧？”
李斯年没有想法她会突然说起这个，愣了一下之后，点头。
姜弥笑了笑，“那为什么？心脏是给我？”
“这事情，都是要经过排查的，而且你排在前面，当然……”
“十五岁那一年，我和莫向南也碰到了同时适合我们的心脏，所以我想这一次，心脏应该也是适合她的，所以，我愿意放弃。”
“你是疯了是吗？！”李斯年终于忍不住说道，“你知道你放弃的是什么吗？”
“我知道。”
让李斯年更加气愤的事情是，姜弥此时脸上的平静。
他咬牙，“好，你放弃也好，看看你现在的态度，根本就配不起将心脏给你的人！”
话说完，他转身就走。
姜弥一个人坐在床上。
她知道李斯年刚刚没说完的另一句话是什么。
他的意思是说，姜弥也不配……活下去。
……
顾绎楼来的时候，姜弥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出院。
顾绎楼沉着眼睛看她，“谁准你出院了？”
听见声音，姜弥不由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
在他的手上，还提着东西，可能是吃的。
姜弥知道，一定是他去看莫向南之后，顺便来看自己的。
她继续将衣服的扣子扣好，一边说道，“我没有什么事情了，所以准备出院。”
“谁准你出院？”顾绎楼沉着眼睛说道，“我听说，你还拒绝了手术是吗？姜弥，你就这么想要死吗？”
姜弥看着自己的手，轻声说道，“不，我一点……也不想要死。”
第64章 成全
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是真的愿意死的。
包括那些自杀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对这个世界失望的话，或许他们，也是不愿意离开的。
而姜弥，更是不想。
从小到大，她曾经无数次的贴近死亡，有的人在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心情会越来越平静，但是姜弥却会越来越，害怕。
包括现在，不是因为她想要放弃活下来的机会，也不是她想死，而仅仅是因为……还有另外的一个人，也在等着这一场手术。
而她知道，如果让莫向南接受手术的话，他应该会……更加开心吧？
顾绎楼看着她，在过了一会儿后，他才轻轻的笑了起来，“好，随便你！”
话说完，他转身就走。
“嘭”的一声，惊天响。
姜弥看着自己手上已经收拾好的东西，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她有些东西，有些感情，姜弥从很早之前开始就知道，她要放弃的，她应该……放弃的。
但是，有些事情，她无法控制。
不是说放弃，就可以放弃的。
如果可以这样轻易的话，她根本就不用去在意他的想法，更不用去在意莫向南的想法，每天该做什么做什么，该接受手术接受手术，好好的活下去，按照母亲的意愿。
但是，正因为放弃不了，所以她才想要……将那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让给莫向南。
她觉得，只有那样做，他才会开心。
只要他开心，就……够了。
姜弥收拾好东西，在她将房门打开的时候，正好看见站在门口的李斯年。
在发现姜弥都将东西收拾好的时候，李斯年原本还好好的情绪顿时变了，他站在那里，“你真的决定了？”
姜弥点点头，然后，她朝他鞠了个躬，“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关心我，谢谢。但是这件事情我应决定了，而且这也是……最好的决定，所以，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你对不起的，只有你自己，还有你的丈夫。”
姜弥的身体不由一僵，然后，她看向李斯年，“他……应该会挺开心的吧？毕竟这样的话，莫向南就可以做手术了，她可以活下去，挺好。”
这样的话，再也不会有人质问她，质问为什么活下来的人是她而不是莫向南，就好像，她就该死一样。
再也不会。
李斯年看着她，说道，“你以为你的丈夫很开心吗？”
突然的话，让姜弥愣了愣，她看向面前的人，“什么？”
“一个小时之前，你丈夫来跟我说了，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必须要让你接受手术，要不然的话，让我一辈子也做不了手术。”
姜弥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
李斯年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袋子，“你要是还想要走的话，就走吧，我想按照你丈夫的能力，别说不让我做手术，可能让我在港城消失都不是问题，反正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感情，最多，也不过是病人和主治医生的关系，是吧？”
李斯年的话说，姜弥却一直站在那里没动。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才慢慢的说道，“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不过，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让自己的妻子做出这样荒唐决定的丈夫吗？”
姜弥最后还是回到了病房里面。
尽管，她也还是没能想明白，顾绎楼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让她接受手术？
他应该更想要让莫向南活下去不是吗？
李斯年说，没有丈夫如此。
如果是寻常的夫妻的话，肯定不会这样，但是他们……不是啊。
从一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不纯粹的。
所以怎么会……
姜弥想不明白。
而顾绎楼，也没有再出现。
姜弥吃过药之后就躺在了床上，睡的昏昏沉沉的时候，好像有人进来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
微弱的光线里面，是他高大的身影。
他在她的身边坐下。
在姜弥的经历里面，从来都没有，他守着自己的床等待自己醒来的画面。
她也从来没有想象。
所以，她现在，只觉得……不可思议。
他也没做什么，只坐在那里，安静的看着她。
姜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睡觉。
但是可以肯定的事情是，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睡意。
所以她只能睁开眼睛。
顾绎楼已经睡着了，眼睛闭着，高大的身影就靠在椅子上，一看，就觉得很不舒服。
姜弥慢慢从床上爬了起来。
俯下身子，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好像瘦了不少。
这段时间，他们很少见面，说的话也很少。
他对她的态度，似乎也没有任何的改善。
所以姜弥一直都觉得，他是厌恶自己的。
但是为什么，他要让她活下去？
是因为觉得这样活着折磨，更加有意思吗？
那莫向南呢？
捐献心脏的人原本就很少，而且是移植手术里面最为复杂的手术之一，手术之后的排异风险也很大，所以很难匹配到合适的心脏。
这么多年，姜弥就遇见了两次机会。
姜弥知道莫向南这样的情况，可能已经等不到第三次了。
她或许，也是。
所以在放弃手术的时候，姜弥已经将李斯年说的两年的时间，当做了自己最后的时间。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顾绎楼……会是这样的想法。
她看着眼前的人，他安静的睡着，眉头却还是紧皱。
姜弥想要抚摸一下他的眉头，眼前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突然的动作，让姜弥不由吓了一跳，整个人下意识往后退，他却迅速的伸出手来，将她的腰身扣住！
“你趁着我睡着想要做什么？偷袭？”
“不……不是。”
姜弥有些慌乱。
黑暗中，他的轮廓不是很清楚，声音也带着几分的嘶哑，透露出一种莫名的……吸引。
他的手很紧，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了一起，姜弥越挣扎，他越用力，最后，她干脆放弃了。
她说道，“为什么……”
“嗯？”
“为什么要将心脏给我？你不想要给莫向南吗？”
顾绎楼沉默了，那扣着姜弥的手也是一僵，姜弥正想要从他的怀里面出来，他却用力的抓紧了！
“没有为什么。”
姜弥看了看他，低声说道，“是不是因为……我是你名分上的妻子，如果你真的这样做的话，会让人抓住你的把柄？”
顾绎楼还是没有回答，眉头却紧紧的皱了起来。
姜弥没有看，只低头说道，“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毕竟是我自己主动的……放弃手术的，所以……”
“你不是说，你想要活下去么？”他说道。
轻轻的一句，让姜弥的脸色不由微微变了一下。
她看向他。
“既然想要活下去，那就活下去。这个机会不是你偷来抢来的，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好好的把握？”
顾绎楼的话说着，姜弥的手不由紧紧的握了起来。
在那个时候，她几乎要直接问了。
问他，所以他是不是也希望，自己可以活下去？
不是因为任何的事情任何的束缚，而且单纯的他和她，而他，希望她可以活下去。
但是，在姜弥还没有问出口的时候，他继续说道，“更何况，你以为你将这一次的机会让出去，别人就会接受了吗？”
他的话，算是给姜弥直接泼了一盆冷水。
也是，他怎么会因为……
也不过是因为，他不想要给莫向南任何的负担而已。
姜弥没有再说话。
顾绎楼抬起头来看她，“而且，我已经联系了其他的地方，她……也可以活下去。”
这才是关键。
姜弥轻轻的笑了笑，点头，“那就好。”
话说完，她想要将自己的身体抽离，他却伸出手来，将她的后脑勺扣住，“还有，你刚刚说什么？”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他说话的时候，气息几乎都喷洒在了姜弥的脸上，在过了一会儿后，她才说道，“什么？”
“名分上的夫妻？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只有这样的关系了？”
他的声音很轻，其中好像还带了几分……温柔？
姜弥还来不及分辨那到底是不是，他已经将她的脑袋压下，吻上她的嘴唇。
这是上一次之后，他第一次吻她，的嘴唇。
姜弥曾经还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吻她了。
现在，姜弥不知道他是忘记了，还是故意的。
她只知道，在她的身体沾染上他的气息之后，就再也……戒不掉了。
……
姜弥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穿戴好，他人也已经不见。
如果不是因为她身上的印记的话，姜弥甚至还会以为，这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知道姜弥愿意留下来等待手术的时候，最开心的人应该就是李斯年了。
姜弥知道，不仅仅是因为这样的话，他的职位也算是保住，而是因为，他也希望自己可以痊愈。
“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弥摇摇头，想了想之后，说道，“我可以去隔壁房间看看吗？”
……
姜弥还没有进去的时候，就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假惺惺的说要把机会给你，但是其实她就是知道，绎楼哥哥不会让她这样做，这样既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还可以让绎楼哥哥对她越好，真的是一个可怕的女人！”
姜弥原本想要敲门的动作，在听见里面的这番话之后，倒也停了下来。
她抿了抿嘴唇之后，转身就走。
她也没有回自己的病房，而是四处走着。
今天阳光很好，姜弥就算不穿外套也感觉不到冷。
楼下有不少出来晒太阳和散步的人，大多数病号服的人都有人陪着，姜弥一个人在其中，晓得有些突兀。
走的有些远了，姜弥也有点累，正想要找个地方休息的时候，却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哭声。
她转头，却发现一个孩子正站在那里，抽泣着。
姜弥缓缓上前，“小朋友？”
听见声音，那小朋友擦了擦眼睛，看向她。
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小男孩，眼睛滴溜溜的，头发很短，身上也穿着病号服。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姜弥看了看左右。
“我妈妈不要我了。”
在听见他这句话时，姜弥的脸色不由变了变，在过了一会儿后，她才摇头说道，“怎么会，她可能就是走开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小男孩不断的摇头，“不是，因为我刚刚说起爸爸，她生气了，她一生气，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