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老祖笑笑:“我老人家有自己的事要做,不用你陪,不过你多留一日也好,毁阵耗费不少精力,休息一下再回吧。”
非寂点头答应。
悬浮的宫殿外,流景在荒瘠的土地上盘腿而坐,百无聊赖地拨弄一朵死去多时的小花。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无聊,小月亮从袖子里钻了出来,无声地晃了晃她的手指。流景跟她对视片刻,问:“你找非寂?”
小月亮乖乖点头。
“他在陪老祖呢,”流景解释,“你找他有事吗?”
小月亮还是不说话,只是无声看着她。
“……我好得很,不用他陪,你还是别操心了。”流景哭笑不得,忍不住回头看一眼窗明几净的宫殿。
许久,她小声问:“你说,非寂他现在干嘛呢?”
小月亮蹭蹭她的手指。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有点好奇,”流景耸耸肩,“他都给老祖开花了,老祖应该知道他心意了吧……那他们相处起来不会尴尬吗?”
小月亮歪歪头。
“你明明会说话的,怎么就不肯开口呢?”流景无奈。
小月亮还是睁着她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老祖那个人,对谁都有慈心,对自己的徒弟更是看似严厉实则溺爱,但再溺爱也是有底线的,别看他们现在相处挺好,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分别之后,老祖或许就再也不会见他了,”流景摇摇头,“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个不可能的人,真是自讨苦吃。”
小月亮打了个哈欠,重新钻回流景的袖子里。
“还是我聪明,从来都不自讨苦吃。”流景将枯萎的小花捏碎,任由碎屑掉在地上。
已经入夜,头顶是漫天星光,沉星屿却是黯淡,孤独而荒凉地与黑暗融为一体。而在不久之前,这里还曾星光璀璨,与天空相互辉映。
流景躺成一个大字,任由浩瀚苍穹落入眼中,星河流转,每一颗星都是羽化而去的大能留下的余辉,或许再过个几万年,她也会成为一片星云归于上苍,成为另一个人眼中的星星。
许久,一张脸突然出现在上空,代替苍穹占据她的视线。
流景眨了眨眼睛,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帝君,你来啦。”
“在干什么。”非寂等她起来之后才往外走。
流景:“看星星。”
“哦。”非寂没有再问。
流景挽上他的胳膊:“帝君,老祖什么时候走?”
“后日一早。”
“我们呢?”
“一样。”
流景恍然:“你想和老祖一起走啊。”
非寂扫了她一眼,没有否认。
流景抿了抿发干的唇,故作无事地问:“帝君,你方才跟老祖聊什么呢?”
“没聊什么。”
“骗人,没聊什么还在里面待这么久?不愿意说就算了,我又不是非得问。”流景轻哼。
非寂一脸淡定:“不问最好。”
流景:“……”
两人说话的功夫,就到了寝房门前,流景正要先一步进屋,余光突然瞥见墙角有一朵散着微弱光亮的小花,她脚下一停,下意识走到墙根,直勾勾盯着花看。
花儿的枝叶已经开始枯萎,根部更是烂了,如今虽然还发着光,却也能看出是濒死的挣扎。流景尝试给它输入一些灵力,花儿的光顿时强了些,她如释重负地笑笑,下一瞬便看到它彻底熄灭。
还是死掉了。
流景脸上的笑意淡去,总觉得这事儿有点宿命的意味。
“走吧。”她起身看向非寂,笑盈盈的样子与先前没有分别。
非寂看了枯萎的星星花一眼,便跟流景一起进屋去了。
回旋阵的阵眼虽然已经清除,但为了以绝后患,还是要将部分阵法彻底废弃,老祖留下就是为了此事。她身为长辈,不喜劳烦徒弟,可作为徒弟的两人却不敢真的什么都不做,于是一大早便开始任劳任怨。
“还别说,有徒弟可以使唤就是好,你说是不是啊狸奴?”老祖不知从哪弄来一把太师椅,坐在上头一边喝茶一边跟旁边的壮汉猫猫闲聊。
负责陪老人家的壮汉猫猫只能坐立难安看自家主子干活儿,闻言干笑一声:“能孝顺老祖,是帝君和冥妃的福气。”
话音未落,便看到流景一屁股坐在沙滩上:“不想干了!”
狸奴:“……”
非寂一脸淡定,直接拎着某人后颈去了另一处。
短暂的沉默后,狸奴觉得自己有必要帮她说句话:“冥妃……脑子不太好,但人还是很勤快的,您看她嘴上抱怨,但该干的一点没少干。”
“你倒是了解她。”老祖失笑。
狸奴有些不好意思:“相处久了,多少了解一些。”
“几个月又算什么久,你会了解她,是因为没有抱有成见,否则即便相处百年,该不喜欢还是不喜欢。”老祖含笑抿了一口茶。
狸奴不明所以,但对上她的视线后,还是识趣没有再问。
忙活一整日,到晚上时总算把所有隐患解决,沉星屿失了阵法庇护,却也不再流失灵气,只消再过个千百年,这里会重新生出绿芽,只是不会再有发光的花儿了。
傍晚,非寂独自坐在海边,看汹涌的海浪拍在岸上,泛起阵阵白色泡沫。海面波光粼粼,映衬得他的脸明灭不定,他眸色清浅,不知在想些什么。
“帝君,你干嘛呢?”流景在他身侧落座,打破了他难得的独处与宁静。
非寂没有看她:“吹风。”
“看样子是要变天了,风都是凉的,”流景笑笑,“明日一早就该离开了,不跟老祖道别?”
“明日走时再道别。”
“那多匆忙,不如现在去,好好说声再见。”流景提议。
非寂总算看向她:“再过些时日,本座就去蓬莱看她了,如今没必要过于隆重的道别。”
傻子,这次分别之后,老祖未必肯再见你了。流景叹了声气,突然生出一分惆怅。
非寂不明所以,看她一眼起身往寝房走,流景看着他被风吹得翻飞的衣袍,突然忍不住开口:“帝君。”
非寂停下脚步。
“……你回去换身衣裳,我们去岸上走走吧。”流景笑道。
非寂回过头来,月光下,她笑得眉眼弯弯。
许久,他声音和缓:“好。”
“换身精神点的衣裳,不要总穿玄色,发冠也可以换成绳子,瞧着更温柔些,有折扇吗?拿一把如何,会不会显得更像个读书人,气势上更可怜些。”
非寂刚答应跟她出去走走,便听到她提一堆乱七八糟的要求,当即冷下脸:“得寸进尺。”
“我也是为你好!”流景对着他离开的背影嚷道。
非寂只当没听到,独自一人回了寝房,随意挑了一件与身上衣衫差不多的玄色衣裳换上,便要出门去寻她。
可刚走到门口,他又突然停下,静默片刻后折回桌前,翻遍乾坤袋找了一件淡青衣袍。冷着脸换上后,沉思片刻又将发冠摘下。
他没有可以束发的发带,思来想去还是摘下了手上方镯,泛着幽光的镯子转瞬化作一条丝帕,他垂着眼眸,用丝帕束住头发。
全部收拾妥当之后,非寂推开门走出去,便看到半空虚浮一行字——
我在岸上瞭望灯下等你。
“又要打什么鬼主意。”非寂语气不悦,却在抚去字迹后走得比谁都快。
沉星屿和海岸之间隔着上千里深海,非寂越过这片辽阔的海不过用了片刻,几乎是上岸的瞬间,便看到了作为灯塔长明的瞭望灯,以及灯下熟悉的身影。
非寂顿了顿,缓步走过去行了一礼:“师父。”
老祖微微颔首,将手里没有拆开的信递给他:“那丫头搞什么鬼,特意要我来给你送一封信。”
非寂双手接过,不紧不慢地将信封里的字条打开——
“此次分别,还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与心上人好好道个别吧。”
瞭望灯下,非寂面无表情。
“写了什么?”老祖好奇。
非寂抬眸,与老祖四目相对。
许久,他缓缓开口:“老祖先答应弟子饶她一命。”
老祖:“?”
半个时辰后,流景讪讪出现在老祖的寝房里。
随着门窗接连关闭,她心虚到了极致,不等老祖开口就扑通一声跪下了:“师父,我知道你生气,但我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
“你说。”老祖微笑。
流景干笑着巡视周围。
“只有你我二人。”老祖继续微笑。
流景轻咳一声:“这件事说起来有点复杂,一时之间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先说说你为何会觉得阿寂的心上人是老身吧。”老祖这句话几乎是牙缝里挤出来的。
流景讪讪:“还不是因为那盆有情花。”
“有情花?”
“师父您就别瞒我了,非寂的有情花是我送他的,他一拿到手就开了一大盆花出来,我那时就知道他有心上人了,只是不知道是谁,我便让他把花送给心上人,结果你猜怎么着?”流景死到临头,还不忘卖个关子。
老祖冷眼瞧她:“结果他把花送给了老身。”
“对呀,他送你了,说明他喜欢的就是你呀!”流景激动拍手,“师父你不知道,我就没见过这么痴情的人,为了不忘记对你的情意,宁愿魂飞魄散也不肯抽情丝,还因为这件事恨了我这么多年,这也就算了,你说情丝那东西是说长就能长出来的吗?偏偏他一来三界会谈,偏偏和你一见面,就又开一大盆花,开得那叫一个茂盛啊!”
“所以你为他的情意感动,想帮帮他。”老祖面无表情。
流景没点眼力见,闻言摇了摇头:“他要是喜欢别人,我可能还会帮忙想想主意,可喜欢的是您……那就不行了,一切还得看您的想法,我不可能在未经您允许的前提下帮他做什么,万一惹得您烦恼,岂不是万死不辞。”
“说的倒是好听。”老祖嗤了一声。
流景一脸真诚:“弟子句句真心,这次帮他也没别的想法,只是觉得以您的性格,分开之后怕是轻易不会再见他,为免他留下遗憾,所以才想着让他好好道个别,其他的什么想法都没有,弟子发誓。”
“这样说来,他还得谢谢你?”老祖反问。
流景干笑:“那得看您方才有没有给他留几分面子,要是扭头就走,我估计他现在别说感谢我,不记恨我就算万幸了。”
老祖睨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倒了杯养身茶慢慢喝。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角落里安神的流水景台发出轻微响动。
流景在进这屋时就做好了挨揍的准备,结果等了半天什么都没等到,心里正忐忑时,便听到老祖悠悠开口:“若他喜欢的另有其人呢?”
流景一愣,下意识笑了:“怎么可能,我不可能猜错……”
对上老祖看透一切的眼眸,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房间再次恢复安静,这一次多了一种叫人喘不过气的胶着。
许久,流景艰难开口:“他不喜欢您,又会喜欢谁呢。”
“是呀,他喜欢的是谁呢,”老祖放下茶杯,“你如此聪慧,难道半点都猜不到?”
流景只觉呼吸都变得困难,一向灵动的双眸难得呆滞,无数疑问尽数化作一句——
“怎么可能。”
老祖看她一眼,眼底透着几分悲悯,却没有再过多解释。
夜色渐深,风愈发凉了,海浪声一阵大过一阵,整个沉星屿仿佛都风雨飘摇。
流景从老祖房间走出来时,脑子还一片混沌,看到非寂负手站在月下,下意识停了脚步。
他换了一件浅绿色衣袍,没有用玉冠束发,虽然气质还有些偏冷硬,却透着几分平日没有的烟火气。
“挨揍了?”非寂回眸。
流景默默走到他面前,第一次认真打量他。
“看什么?”他平静地问。
流景静了片刻,反问:“我闹出这么大一场误会,害你在老祖面前丢脸,你就不生气?”
“生气。”
流景顿了顿。
“但本座更是好奇,”非寂眼眸漆黑,隐约有微光流转,“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让你生出如此误会。”
流景不语,慢吞吞往外走,非寂也不急,安静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路无言,不知不觉又一次走到沙滩上。
一个多时辰前在这片沙滩上时,流景还当自己是个局外人,一个多时辰后,她便彻底无法再置身事外。
“你为何……”
“老祖同你说了什么。”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流景清了清嗓子:“你先说。”
非寂盯着她看了片刻,道:“你知道我曾心悦阳羲的事了。”
这一句并非疑问。
虽然刚才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可真正从非寂口中确认时,心情却是有些微妙的不同。流景无言许久,再开口已经有些艰难:“你、你从前怎么不告诉她。”
“她没有对我开花。”非寂看向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