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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勉挂断电话后嘴角不禁微弯,刚刚叶非凡将她在公司的动作都一一汇报了,果然不出他所料她能察觉到那几个项目里的问题。周唐这颗棋子放在公司,如若不是为了留给她来处置,早就被拔掉了。
看她一步步按照自己所布划的走进局中,心里头便多了一分笃定。
览看窗外的黄昏景色,夕阳红了半边天,喧嚣中又有着独有的宁静,是故叫作宁城。
西宁大半边区域,唯独选这宁城成为开发新公司的片区,因为这座城市是特意为她选的。没错,早在五年前他就在筹谋今天,筹谋她终有一日踏进国门回到视野中的这天。
选择与她重新开始的城市首先剔除的便是吴城,因为那片土地不说承载了多少恩怨情仇,单单是她原有的根基,以她那颗精明的头脑很难制得住。但凡有个什么异样,她向过去的人脉一打听便都现于无形。
而北京城是t集团的总部,徐慕与她交好又对她完全信赖,即便他能动心思斩除她的羽翼与后盾,但不想伤了她的心,让她与朋友反目。
所以选来选去便是这里了,宁城这块土地她丝毫不熟悉,一切都要从头摸索。尽管她在非凡那边悠游自在,也如鱼得水,但总有所制衡。如今见她正一步步按照自己所布划的走进局中,心绪间便多了一分笃定。
她终将要一步步重回他的怀抱的。
“你在发什么愣呢?”沉思被所想之人打断,回转过眸,竟瞧见她不知何时已经进门了,正在玄关口边换鞋边扫略着他。
他露出微笑:“我在想今晚咱们出去吃什么。”
却见她飘了眼他的右脚,“还是算了吧,你一个伤残人士不宜外出。”
眼角抽搐了下,他就是脚踝上被划了一道口子,怎么就成伤残人士了?“那今晚是在家吃?”他试探了问。
林妙笑了笑,“这里只是暂时租的一个公寓而已,可以说是金屋藏娇,但谈不上家。”
“金屋藏娇?”他蹙了眉,她就一定要这么拿话刺他吗?“我几时拿你当成过那样的女人了?”林妙凝眸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你怕是误会了,现在是我在包养你,自然是我将你这美人儿金屋藏娇了。”
这下陆勉真的冷脸了。
之后男人一直黑着个脸,哪怕主动去厨房做晚餐,也都闷声沉色的。林妙也不理会他,白天琴行的事气都还没消呢,懒得去哄。等饭菜上桌,他拿来筷子低喊了声:“吃饭了。”
林妙从电脑前抬头,定看了他一瞬便搁下笔记本起身走近桌前,三菜一汤,荤素搭配,倒是挺贤惠的。可等她尝了第一口糖醋排骨时不禁询问:“你放了几勺糖?”
“四五勺。”
再夹油煎大虾一口咬下去,虾肉也没熟。然后舀了一勺鱼汤喝,她直接喷了出来,而且是有意朝着某人身前喷的,雪白的鱼汤汁溅了他满身,还有星点溅到了他脸上。
他倒是淡定,抽了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了脸,又再擦去身上的污渍。
林妙问:“你是在故意整我吗?”
“我没有。”他否认。
“那为何一共四道菜,有三道不是太甜就是太闲,或者就是没烧熟。”
他的视线扫过桌面,“你说三道菜都不好吃,不是还有一道菜嘛,你怎么不尝?”
林妙的目光也落在那盘菜上,“我不吃豆腐。”
那是一盘麻婆豆腐,红色的香油淋在上面,看起来十分的美味。但是,她不吃。
陆勉问:“为何?”
原本林妙不想理会他此问,但目光与他交汇后心念转动间便道:“因为我老公吃豆腐会过敏,所以我们家里从来不做跟豆腐有关的菜。”
成功看到那双幽幽黑眸里的温色一寸寸泛冷,她就是故意给他添堵的,谁让他有意将菜烧得不好吃,唯独留了一盘麻婆豆腐呢?
她确实不吃豆腐,这话是不假的。原因怕是他忘记了,却恰恰跟他有关,当年他跟她正是因为一盘麻婆豆腐认识的。那时候她还在大学,常和同学去学校后门的一家小饭店吃饭,麻婆豆腐是她们必点之菜,但那天她心急跑去厨房门口端菜,回来途中就跟他撞上了,连盘带菜全摔了不说,汤汁还都溅在了她脚上。
刚刚出炉的菜定然十分烫,她穿得又是露脚趾的凉鞋,疼得她差点跳起来。而他也不道歉,只盯着她看,两边的人闻声过来,场面一度火药味十足,差点就在那饭馆里打起来。
这便是他们的初次相遇,当然后来想怕那是他一早设计的,是有意为接近她而撞上来的。但有一度在她以为他葬身火海后,摒弃了所有与他相关的事物,这道菜自也列为禁区。
她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烧了这道菜,但当走近桌前看见它时心绪就有了不快。一共三菜一汤,她尝过的其余三道都参差不齐难以入口,只剩了这豆腐没有动筷,即便是不往深里去想,她这心火也难压得下去。是气她之前拿他比成了金屋藏娇,而拿晚餐撒气?
正文 113。梦魇重现
想到这林妙便不由冷笑,将筷子往桌上一丢,发出不小的响声,眸光里射出沉沉寒意,是不是该让他知道谁是主这权的人了?见他视线迎过来时,语声沉冷而道:“如果你保持这样的厨艺水准,那离你被开除之日也不远了。”
黑眸眼波流转,他浅声道:“我并不是厨师。”
“所以你意思是连做一顿能入口的晚餐也不会?那我要你有何用?”
气势上看着林妙咄咄逼人,可犹如强射出的箭都扎进了温水中,他眉色未动地回:“你我并无应聘之说,如果有我定然先去报了厨艺学校再来给你做饭吃。当初我们定下协议的时候,也并没要求我必须得厨艺精湛,并且你也说过,我只需负责花容月貌就行。”
一番话将林妙怼得哑口无言,他倒是巧舌如簧,还知道抓她之前的话柄。气得她连连点头:“行,今后三餐都不用你管,你就负责花容月貌去吧。”
推开椅子就欲上楼,却被他也跟着起身拦住了去路,“你一口都没吃,要不我还是熬粥给你喝?”他不提还好,提了那火就又上扬起来了,明明之前熬得燕窝仙贝粥味道极好,怎么可能做到菜了连调味也不会?
“不用了,我自己叫外卖。倒是我有点想不通了,我付你五万一月,究竟你以什么等值回报呢?尤其是,现在你还吃我的住我的了。”
他似乎也仔细想了想,然后道:“其实我有打听过这方面的行情,一般情况下至少每月支付十万,然后一般被保养人不用做任何家务,只要等着老板就行。”说到这,黑眸灼灼看过来,“所以我的等值回报你始终都没索取。”
林妙眨了眨眼,脑子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所表达的意思。直白点说,不是他不付出等值回报,而是她并没对他索求那方面的需要,而这才是他的主要职责。
嗯,他还去打听行情了,至少一月十万,意思是她还付少了是吧。
她冷笑出声:“那你意思是我还吝啬了?”
他摇了摇头,“我没有这意思,五万块对我而言就够用了。而且,我也并非是图你的钱。”
“那你图什么?”话是不经大脑脱口而问的,问完林妙就觉后悔,只见他眸光清波流转,语声清浅而道:“图你这人,我喜欢你。”
表白来得出其不意,让林妙无声以对。
外卖只点了一份,她也没再甩脸上楼,就坐在沙发里边吃边看网站新闻,余光中那人也坐在餐桌前,竟一口一口把之前被她嫌弃的菜都吃下肚去了。
看见他最后吃的是那盘麻婆豆腐,过了这么久应该已经冷了,再好的色香味也都变了质,他吃到一半似乎再也吃不下去,终是起身端了盘子走进厨房。
可当她闻声走近厨房门口时,竟看见他用热好的饭与那凉了的豆腐拌在一起,也囫囵着全吃光了。眉头紧紧蹙起,扬声而问:“你喜欢吃麻婆豆腐?”
他转过眸看了她一眼,“其实这盘豆腐我做得味道还可以的。”
林妙盯看了他一瞬,转过身便走离了厨房。有一股酸涩的情绪从心底冒出来,那只是一盘既简单又普通的菜,他何以要如此?
听着脚步声上楼去了,陆勉将手中的盘子搁在了水池中走至厨房门口,目光清撩了看楼上那扇已经紧闭的门。如果这是一道心门,是依旧对他锁闭着吗?一低头,看见自己衬衫衣角沾了一点红油,是刚刚那麻婆豆腐里的,嘴角浅扬起弧度。
她越表现得抵触,就证明越在意,不过就算不在意也不要紧,他总有办法能让她的心再一点点回来的。至于那个她口中的丈夫……眼神沉了沉,这层关系看来是要尽早处理了。
不过今天其实也有进展,她至少不排斥他留下来了,似乎也默认了他拿走一把钥匙这件事。是因为他把“全部身家”都给了她吗?看来这件事他是做对了。
林妙闻见烟味时先还觉得是做梦,可蓦然惊醒间察觉不对,连忙起身下楼。发现底下的烟味更浓,是哪里着火了吗?第一反应便是冲进厨房,可里面炉灶并没起火,那这烟味是从哪来的?隐约看到窗外有什么,箭步到窗前,竟看见一股浓烟扑面而来,而楼下隐隐有火光。
不好,是底下用户着火了。
她立即转身跑出厨房,正要去开门时看到玄关处的男式鞋,这才想起今晚陆勉也在这,不对,如此大动静他怎么可能毫无察觉?连忙跑去打开客房的门,果真见他还躺在床上。走近时便看见他眉头紧锁,脸色也极难看,探手一触额头竟是滚烫。拉开被子去看他脚踝,那包扎的纱布上隐隐有血迹,显然是伤口又迸裂了且发炎了。
但这时候也顾不上处理伤口了,俯下身去拍他的脸:“醒醒。”
他迷蒙着睁眼,嘴唇蠕动了两下没听清他说什么,她急声道:“你快醒过来,楼下好像着火了,烟全跑到咱们房子里了。”
雾色的眸子立即清明,他猛然起身,可起到一半却觉头沉无力,又摔回了床里。
林妙见状眼神缩了缩,这时候也不管其它了,扶住他的胳膊喝道:“你先就着我的力下地,咱们先离开这屋子再说。”
等将人扶着起身才觉这人是真的沉,关键是他那右脚一压上力就明显纱布红了些,按理那道口子应该已经愈合了,怎么会突然又裂开呢?大门一开就有一股浓烟涌进,将两人都呛得咳嗽,而楼道里已经炸开了锅,应该是各层楼的业主都闻到烟味跑出来了。电梯是不能再用了,只能走安全通道。
可安全通道的门一开,就见火光四溢,是底楼的火已经烧上来了。不行,如此硬闯肯定闯不过,“你在等我。”丢下这句林妙转身就冲回了屋,全然没察觉到身边男人的异常。
等林妙抱着两件浸过水的外套出来时面色大变,他人呢?明明把他扶到安全通道口让他等一下的,他怎么会不见了呢?此时楼道里已经布满浓烟,视线受阻,即便她戴了口罩都难抵挡烟雾,容不得她多想扬声而唤:“joe,你在不在?”唤出了才意识到自己唤错名字了,心念微沉了改口:“陆勉,你在哪?”
但无人声回应,忽而心头一震,陆勉,火!
她怎么如此粗心尽然把他独自一人丢在火坑边,十年前的那场大火置他于死地,他是从火坑里爬出来的,即便他因车祸而失忆,那件事也必然对他影响至深。
念及此,心头便越加着急了,在确定了楼层上并无他后,毫不犹豫地冲下了楼梯。
到底层才发现竟还不是这一层起的火,除了浓烟弥漫外并无火烧,而紧闭的安全通道门外却已经火光肆意。正要走上前,忽见烟雾中有一团黑影缩在角落,她脚下一沉,想也没想跑过去。低头细看当真是他,却令她心蓦然而酸。
从遇见他是joe起,她从没看过他如此模样,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浑身颤抖。
“陆勉。”蹲下身轻触他肩膀,可那句询问“你有没有事”却迟迟问不出口,他这副模样还需要问吗?火已经成了印刻在他脑中的梦魇。
她伸出双臂将他轻轻抱住,低吟在唇边:“阿勉,我一定带你出去。”
千帆过尽处,脱去那一层层外衣,他终究是她的阿勉。
用尽力气把人从地上拖起来,可他浑身瘫软毫无力气,强行拖走了几步因重力太过而踉跄前倒,及时撑住了墙面才没摔在地上。
此时安全通道内的火光更甚了,恐怕楼道都烧了起来,如果再不冲下去就来不及了。
心火上扬间她回身就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你清醒一点,这不是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