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边往宋希延卧室走边说:“宾馆老板估计睡了,走吧,我带你过去。”
关廿站起来。
宋九原推开门,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小丫头,表情柔和了一些:“谢了啊,她平时不太好哄睡。”
餐桌上关廿没有收起来的钱还在那里,宋九原去自己卧室拿了套干净的衣服,把钱装进放衣物的袋子朝门口走去。
没看关廿,也假装没看到茶几上的画。
“九原!”关廿再次喊他:“能聊聊吗?”
宋九原拉开门:“太晚了,我明天还得早起呢!”
关廿看着他,不知道怎么跟这样的宋九原沟通,只好沉默着没动。
宋九原有些不耐烦:“一点了大哥。”
关廿手指动了动:“对不起,我只是……想问你……”
“有什么好问的?”宋九原声音冷下来:“你不就是来休个假吗?关廿,别提以前的事儿了。”
关廿感觉心脏被攥了一把,话在嗓子眼儿却说不出来。
他看向茶几上的画,斟酌着如何组织语言。
宋九原却没给他时间,大步走过来拿起画,“嗤啦”一声撕掉了……
关廿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他嘴唇微张,觉得那刺耳的声音是来自于他心脏的位置。
宋九原却面带微笑,一下一下把画撕了个粉碎:“误会啊,你可能不知道,自己画的总是不舍的扔掉,其实也不好,容易让人误解。”
他把那些碎片丢进垃圾桶,仿佛丢掉自己可怜的自尊心。
“好了,走吧。”
宋九原拎起垃圾袋,没理会愣在那里的关廿率先出了门。
关廿终于找回自己的呼吸,他捡起掉落在茶几上的一块碎片,是蓝眼泪和船头的一角。
门外声控灯暗下来,关廿回神,急忙跟着快步下楼。
宋九原出了楼道把垃圾袋随手丢进垃圾桶,头也不回的往小区外走,关廿跟出来时,只看到宋九原拐过前边楼转角的一线背影。
其实他并没有想好跟宋九原解释自己的误会之后,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因为他不知道宋九原知道后又会怎么样?
关廿的全部经验和情商凑在一起也揣摩不出如今宋九原心思的十分之一。
他只能先把错了的事情纠正过来。
旅馆门口,宋九原不知何时已经点了一支烟,他站在台阶上,忽明忽暗的一点微光让他看起来深沉又朦胧。
见关廿过来,宋九原扔掉剩下的半截,转身进了旅馆。
老板在柜台后的行军床上鼾声震天,丝毫没有觉察到有人进来。
宋九原径直上了二楼,顺便从楼梯口拎了一个暖水瓶到房间。
关廿跟在后面,关上屋门。
宋九原的心跟着关门声紧了一下,他不知道关廿有什么想说的,总不会是想要复合。
八成也不过是看自己这般光景,想要假惺惺的嘘寒问暖,再或者说两句豁达的陈词滥调,粉饰一下离别时难看的断痕。
而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往宋九原的伤口上撒盐。
可关廿懂什么?
他又没有心。
关廿看着宋九原帮他关好窗户,插上蚊香,又从柜子里找出空调遥控器和一次性纸杯……
“九原……”关廿压着心里奔涌的浪潮:“你先停下来,我们有些误会,需要说清楚。”
“没什么好说的。”宋九原凉凉的说,他边往外走边交代:“明天早上我给你把东西放楼下,你起床后跟老板要就行。”
“宋九原!”关廿有些急了,后退一步挡在门前。
宋九原的心忽的一颤,继而在心里自嘲。
原来这么久过去,自己还是会害怕他生气……
关廿不知道宋九原是怎么了,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几句话。
“是我弄错了。”他认真道:“九原,我一直以为你下船,是为了你的未婚妻和孩子,直到今天。”
宋九原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看着关廿,眉头渐渐蹙起:“……什么未婚妻?”
“那天,基隆港的人说我们船上有个年轻人,妻子车祸早产,孩子很危险,所以需要我们的快艇去接人……”
宋九原愣怔片刻,想起来了。
老杜说他父母的情况不够紧急,申请不了快艇,所以要编个理由。
原来,是这个啊……
他都不知道。
“可你和船长通过电话。”
关廿:“那时候离岸已经很远了,我刚和船长确认他们要接的人是你,手机就没信号了。”
“……”
“后来……”
后来他整个人的状态就不对了,他陷进被宋九原欺骗与抛弃的愤怒当中,没办法再思考其他。
“哦,这样啊。”
宋九原低下头,声音轻飘飘的:“你就信了呀……”
关廿嘴唇微动,无法替自己辩解。
他犹豫了一下,只好提起更早的事:“在秀山号……你曾经跟刘医生说过你做海员是为了逃婚。”
宋九原缓缓抬起眼睛,努力回想,感觉好久远了,都记不太清了。
“你想让他帮你开一个……不能生育的证明。”关廿提醒。
宋九原有了点印象,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接着忽然笑了:“医哥跟你说的?”
“我当时在隔间。”
宋九原:“……”
他想起来了,那时候被宋青屿的骚操作搞的很郁闷,才跟船医说了这些话。
宋九原沉默几秒,淡淡开口:“所以这件事,其实你一直在怀疑。”
“没有。”关廿解释:“我在那晚之前从来没想起来过这件事。”
宋九原看着关廿,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我听到你和伊万说,这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关廿说的艰难,他的大脑习惯性的抗拒回想起那个晚上:“总之,一些巧合,加上我自己的问题,才让我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所以呢?”宋九原怔怔的看着关廿:“你想说什么?”
“……”关廿不知道说什么,他以为他说明白了,宋九原会给他一个答案。
然而宋九原就那么审视关廿的眼睛,它们依然那么好看……可其中的迷茫也不难读懂。
宋九原心里苦笑。
关廿还是那个关廿,不过是一根筋强迫症,有错必究。
没有然后。
可他面对着这个人,当年压下去多少委屈,现在原封不动的又要冒出头来。
“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吧。”
宋九原抬手拨开关廿,拉开门逃也似的离开旅馆……
关廿没有阻拦,该说的都说了,就像宋九原问的那样,所以呢?
所以他们该怎么办。
从极度混乱到最后勉强把事情理清,关廿用了很长时间,他想宋九原同样需要时间。
然而把宋九原想的太笨了。
宋九原不需要时间,他已经理清了。
自己这三年的痛和怨,原来是个乌龙啊……
那自己这些年心里的那道伤,算什么?况且在自己恨着关廿的同时,他也在恨着自己啊……
这太可笑了。
小区夜里到处是吵人的蝉鸣声,宋九原踏进漆黑的单元楼,脚步很轻,没有唤醒声控灯。
他上到六楼,在家门口停了片刻,转身顺着天井扶手爬上了天台。
这个城市不大,他所在的位置略偏,房租很便宜。
当年办完父母的丧事,他带着一岁多的妹妹来到这里生活。
青岛父母的房子留给了宋青屿,在船上的那个中秋节,宋青屿的情人大闹一场,要了他一笔钱后留下儿子跟他分道扬镳。
妻子接着跟他离了婚,他净身出户。
父母的存款不算多,宋青屿要给宋九原,但他没要。有船公司给的钱,暂时养活两个人没问题,于是他离开了那个让他充满愧疚的城市。
是的,他又逃了。
宋青屿告诉他,宋希延是爸妈为他生的妹妹,因为他们认为宋青屿从小不待见自己弟弟,将来指不上,有个妹妹至少能给他养老送终……
宋九原不得不理解父母的纠结,一边容不下他,一边又放不下他。
他也必须竭尽所能的养好这个妹妹。
挫挫磨磨磕磕绊绊的三年。
对于一个毫无经验的年轻男人来说,养孩子真的很艰难也很辛苦,如今好不容易熬过来了,想着,就这么一直下去,慢慢的也就都好了。
可关廿的出现像一把刀,搅动起宋九原心底的沉珂。
他难过的是自己明明有正当的理由去恨他,可他一见到关廿,却恨不起来了…甚至在心底深处还是那么渴望他。
是的,他期待过。
如果前天晚上关廿没有将他推开,自己会不会轻易地原谅这一切,然后等着关廿重新接受自己呢?那时候的宋九原并不确定。
可当关廿说他只是来休假的那一刻,失望终于让他清醒。
太贱了……宋九原。
如果不是偶遇,他永远不会来找你啊!
所以即便现在关廿告诉他,那些恨得理由都是错的,宋九原却不敢再向前一步,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安置自己那颗残破的心,这不应该是一句造化弄人就能抵消的。
天台边的水泥台上还有白天残留的余温,脚边散落着五六个烟头,宋九原摸了摸烟盒,空了。
李姐的便利店还开着吧?宋九原转过身朝下看了一眼——
靠!
关廿……
怎么又回来了?
第102章 爱与怨念
关廿已经洗过澡,换上了宋九原的衣服。宽松的T恤短裤倒也不小,只是穿惯了衬衫制服,这样随意的着装出门让关廿很别扭。
他本来想休息的,可是躺在床上盯了半晌天花板,心底翻滚着的岩浆让他合上眼睛都困难。
宋九原是怎么想的?他会再给他们机会吗?
如果会……
是以,时间虽已经将近两点,关廿又来到宋九原楼下。
他没想着要现在见宋九原,不过是这样靠近一点比较踏实。
宋九原头疼。
他就那么看着楼下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男人,感受着心里某处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点坍塌……
半晌,他轻咳一声,喊道:“喂。”
关廿身形微顿,蓦然抬头——
宋九原胳膊撑在天台边缘,声音不大:“上来吧。”
“……”
关廿轻轻握了握手心,抬脚上楼。
也许是因为两人之间的那根刺莫名的消失,也许是安静的夜晚适合谈心,宋九原在看到关廿从天井房跨出来的时候,心忽然就平静了。
他给关廿找的是用来睡觉的衣服,穿在气质冷凝的男人身上,违和但又有些陌生的可爱。
宋九原心底暗骂自己没出息,他总是轻易地被关廿吸引,即便这人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给过他致命一击,可现在看着对方,依旧完美的不真实,再想到关廿当初抛弃他的原因,也不是完全的不能理解……
宋九原使劲咬了下自己的舌尖,美色误人啊……
关廿缓缓走近,散落的发丝被风吹起。
他闻到从宋九原身上飘来的烟味,夜色里,那双眼睛闪着细碎的光点,关廿的心跳忽然变得很快……
“你来干嘛?”宋九原声音沙哑,没有了之前的不耐烦,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疲惫。
“没睡啊?”关廿问。
宋九原轻笑:“你不也没睡。”
关廿只看着他,没说话。
宋九原低头,用脚尖踢了踢鞋边的烟蒂。
“关廿。”
“嗯。”
“你怎么认出我妹妹的?”
“在船上遇到伊万了,他给我看了照片。”
原来如此……宋九原点点头:“那你记得我在船上一共待了多久吗?”
关廿:“十个月。”
宋九原抬眼,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你知道……女人怀孕到生产,要多久吗?”
关廿微微一怔,想了一下:“……十个月。”
“啊。”宋九原低头笑笑:“那怎么还叫早产呢?”
“……”
“而且。”宋九原站直身子:“怀孕到生产不是十个月,是九个月零十天。”
关廿表情看不出什么,睫毛却不明显的颤动了几下。
“哎,没常识真可怕……”宋九原忽然笑起来,
“……”关廿有点难过,他垂下眼:“对不起,是我的错。”
“对啊。是你的错。”宋九原说。
两人各自沉默,最后还是宋九原挑起话题。
“船长还好吗?”
关廿向前一步,和他并排虚靠在围墙边上:“嗯,有时候会胃疼,今天去医院做了检查。”
“检查结果呢?”
“明天出。”
“哦。”
宋九原轻轻呼出一口气。
离船后他换了新手机,也重办了号码,想彻底和过去告别。
去年宋希延上了幼儿园,忽然有了独处的时间的宋九原却无所适从起来。他越来越多的想起船上的日子,于是从箱子底下翻出一张写着伊万手机号的50美元,加了他的微信。
“什么时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