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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旗袍女人是怎么一回事?
静静等待约一小时后,他明白了——
还真有个穿旗袍的女人从他趴着的这栋楼楼下走出,她先站在在原地张望了一会儿。
只见这女人纤腰雪肤,媚骨天生,正迈着不急不慢的步子,朝着那排平房走去。
她的高跟鞋咯哒、咯哒撞击在青石板上……走路的姿态优雅而又魅惑。她乌发蝉鬓,鸦青的乌发之下,是线条优美的雪白颈脖,再往下去,是纤瘦到让人觉得惊心动魄的细腰……那枣红色的旗袍两侧高开叉处,露出稚嫩纤幼的笔直长腿……
明明是在正常的走路,偏偏像是在跳一曲勾人魂魄的舞。
黎恕口干舌燥。
心底猛然蹿起了一把火。
不过,他适时压下不该有的心思,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盯着女人看了一会儿……
他突然呆若木鸡。
——这个旗袍女人是别栀栀?!
开什么玩笑!
她知道她这是在干什么吗?!
在这一刻,黎恕又爆怒了起来。
托住枪柄的手微微发抖。
他深呼吸,再次冷静下来,聚经会神地观察着平房里的动静。
这会儿栀栀也很紧张,她刚才被人教会了怎么看旗语。
——有人在高楼上挥着两只小旗,一只红、一只绿,绿旗往左指,她就往左走;绿旗往右指,她就往右手,挥红旗的时候她就停下来……
就这样,她歪歪斜斜的走着“之”字,并且根据旗语的指挥,说起了那几句江浙方言。
几乎是第一句话刚说完,那间屋子里就有了动静。
一个男人用嘶哑的声音说着什么……
听起来也是江浙一带的方言。
别栀栀紧张了。
她心想:这不就是应该是那特务吗?
但她想着现在可不能乱了阵脚,所以要冷静。于是她开始慢条斯理地说起了第二句方言。
屋子里响起了激烈的动静,有人在打斗?
好像还有人在吼什么“这是圈套别上当”之类的……
别栀栀说出了第三句方言,也是最后一句她会的。
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以特别粗鲁的方式一脚踢开!
一个五十多岁两鬓斑白的微胖男人冲了出来,怔怔地看着别栀栀,眼里噙着泪。
——他就是代号为“存在”的敌方特务。
他的爱人淑华于解放前夕失踪。
他之所以愿意潜伏下来,也是为了要寻找爱人淑华。
他实在是太思念淑华了……
此刻听到酷似淑华的声音在外头说着他的家乡话,透过窗户还看到一个穿旗袍的女人正踏莲而来。
淑华!
是他的淑华来了!
于是他不顾老杨的阻拦与劝说,执意冲了出来。
这时,别栀栀眼尖地发现,对面高楼上的旗语一直在示意她趴下,马上趴下!!!
栀栀当机立断趴在了地上,并且蜷缩起身子,双手抱头。
与此同时——
谭春雨尖锐的声音响起,“别栀栀……救我!快救我……”
“存在”在谭春雨的尖叫声中恢复了清醒。
他又惊又怒地看着不远处趴在地上的别栀栀,举起了手里的枪,歇斯底里地吼道:“你骗我?你敢骗我!你不是淑华,根本就不是……”
“砰!”
沉闷响亮的枪声响起。
黎恕扣动了扳机。
“存在”一句话还没骂完,甚至还没来得及开枪,就倒在了地上。
身边的战友小小声提醒黎恕,“首长说要抓活的。”
黎恕面无表情地回答:“他没死,我打中了他的耳朵。”
不管场面如何兵荒马乱,别栀栀一直保持着蜷缩在地抱着团的姿势……
直到场面被控制住——
一个面容冷峻、眼神冰冷的俊美男青年才过来把她“捞”了起来。
别栀栀被吓得浑身飙冷汗,面色惨白,她下意识捉住男青年的衬衣袖子,手却一直抖一直抖……
“现在才知道害怕?”男青年冷冷地说道,“真是不知死活!”
别栀栀的眼神终于开始聚焦。
她看向了男青年,猜到他应该是个国安人员。但她应该是功臣吧,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凶?
别栀栀本来想怆他几句,可一开口,却带着楚楚可怜的泣音,“求求你们了,今天的事千万别告诉我家里人……”
——父母兄嫂姐妹们肯定会担心死。
少女甜糯柔媚的声音因为过度惊恐而带着些许的颤抖。
男青年的表情顿时变得柔和了些。
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牵着她的手带她回到了临时指挥所,让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性工作人员照顾她。
很快,别栀栀就听到有人喊他“梨树”,看样子好像有什么急事?
“梨树”就跟人走了,临走时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这时候别栀栀已经回过神来,也冷静了。
她觉得梨树是不是有病啊?一副跟她很熟悉的样子……
很快,栀栀就听到隔壁响起了哭闹声——
“公安同志!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我、我是和谭春雨来这儿搞破鞋的啊……”
“你这臭流氓,你别乱说!”
“我怎么乱说了,就是你昨天晚上约我来的,还说只要我来了咱俩就好好玩玩儿……”
“你放屁,我没有说过!”
“啊我知道了,谭春雨你跟这些人是一伙的吧?”
“不是不是不是!”
“那你为啥要把我骗到这儿来?公安同志,我是清白的!请你彻查谭春雨!她这个女人她不正经,我、我洁身自好我!是她来找我搞破鞋的……”
……
别栀栀一笑。
她大约明白过来,这其实是两件事,一是谭春雨想陷害她,一是特务在这儿活动呢,但时间正好撞在一起了,所以才搞得这么麻烦和惊险。
这时,隔壁又响起了跛鼠和谭春雨的惊呼声。
跛鼠惊恐地叫嚷了起来,“什么?特务???这这这……特务?妈呀这叛国罪是要吃枪子儿的吧?老天爷……公安同志,我是冤枉的,我真是被冤枉的啊……”
谭春雨也被吓着了,什么脸面也不要,大哭了起来,“公安同志,是这样的……我,我可不是什么特务,这是误会!误会……我,我把跛鼠约了来,本意是想陷害他和别栀栀,让他俩在这儿搞破鞋……我真不知道特务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
跛鼠惊呆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明白过来,自己差点儿成了冤大头!
不对,他已经被谭春雨连累了啊,不由得大怒,骂道:“马的谭春雨你陷害我?你知道别老二是谁吗?幸好今天踏马的没让你得逞,要不么别老二能活撕了我……你这贱人!贱人!”
说着,外间就响起了打架的声音。
别栀栀适时推开门——
果然,谭春雨和跛鼠你抓着我的头发、我揪着你的衣领……两人正滚在地上,互打互骂,这会儿国安人员也忙,只有两个领导在场,但是领导也没去劝架,就这么眼神凉凉地看着他俩扭打在一块儿。
别栀栀开了口,“谭春雨你知道吗?你就像个小丑一样。”
谭春雨愣住。
她一停下,跛鼠就占了上风,翻身骑压在她身上,一记左勾拳、一记右勾拳的揍了起来。
谭春雨呆呆地看着别栀栀。
——别栀栀穿着漂亮精致的旗袍,容貌美丽气质优雅,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而她……
则滚落在泥地里,丑陋落魄、狼狈不堪。
谭春雨大哭了起来。
第13章
别栀栀换下了旗袍;穿回自己的衣裳,然后要求见国安的两位领导。
很快,甲领导就过来了;和气地问她:“别栀栀小同志,刚才是不是被吓着了?”
栀栀认真点头,苦笑道:“是呢!不过领导叔叔;我……想求您几件事。”
她故意把姿态放得低低的。
长辈都喜欢漂亮乖巧又听话的孩子。
见别栀栀这么可怜的样子,甲领导说道:“来,说来听听,看看叔叔能怎么帮一帮你。不过啊栀栀小同志;这违规违纪的事儿咱可不能做。”
别栀栀赶紧点头,“领导叔叔,我想拜托您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我去当靶子的事儿给捂严实了。千万不能让我家里人知道;要不然呀我妈妈会哭死过去的!”
甲领导一愣;随即点头;“这没问题,那我们就瞒一瞒跟你一块儿来的孙喜钢同志;只要他不知情;我保证没人能知道。”
他觉得这小姑娘真是可爱极了。
别栀栀提醒他,“可是跛鼠和谭春雨知道呀。”
甲领导;“放心;他俩不敢说。”当然他也会交代下去;如果这俩敢乱讲的话;那就只好送到偏远农场去了。
别栀栀一想,对哦,他俩出了个大丑;肯定不敢往外说的。
她笑了,又对甲领导说道:“领导叔叔,我想求您的第二件事就是……您也是亲耳听到谭春雨说,她想要陷害我,而且已经实施了,只不过这是犯罪未遂。可我也只是一个小女孩儿,法律方向的事我不懂,您能不能帮帮我,让公安彻查这件事?”
甲领导心想你连“犯罪未遂”这样的词都说了,还敢说自己什么也不懂?
不过,谭春雨的行为确实很恶劣,而且刚才可能是被吓怕了,她居然还主动交代了先前已经害过别栀栀好几次,只是别栀栀命大,才没有被淹死……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如果现在不给谭春雨一点儿教训,那就是在纵容她犯更大的错误!
于是甲领导点点头,“行,你放心,我会让人把谭春雨送到派出所去。”
别栀栀眼睛一亮,面露欢喜,“谢谢甲领导叔叔!那就还剩最后一件事,是需要叔叔帮忙的啦……叔叔,您能不能当我的靠山呀?”
甲领导一愣。
还没等他问出口——
别栀栀就说道:“我想下乡插队去!可您也看到了……我特别特别瘦,所以我爸妈不放心我,不同意我下乡去。我知道现在的我确实太瘦,但我一定会变得强壮哒!所以我天天跑步锻炼呢!要不然也不会被谭春雨钻了空子,想趁我跑步锻炼的时候害我呢!”
“所以呀……能不能麻烦您跟有关部门说一声,等我身体变得强壮一点后,就安排我下乡插队去?”说着,别栀栀眼巴巴地看着甲领导。
这下子,甲领导是真的愣住了。
他为了事业终身未婚也没有子女。
但如果有子女的话,大约也会像她的父亲一样,不会放心让这么漂亮柔弱的女儿下乡去。
——既怕她体弱干不了农活,又怕她身体不好万一生病了可怎么办,还担心她被人欺负了身边没
有靠山……
可是,他看到了少女眼里闪着耀眼的光。
“叔叔,我想去乡下,去最最荒凉的海岛……我要用双手打造出最舒服最美丽的家园,然后吃饱吃好,穿暖穿美……叔叔,你相信我,我们的国家会越来越富强,大家的生活会越过越好的!”
少女的声音娇媚软糯。
但这一段话却带着极其温暖温柔的厚重力量感。
他大为震憾。
沉思片刻,他对别栀栀说道:“你把你的名字和你父母的名字写下来给我吧。”说着,他递给她纸和笔。
别栀栀依言写下了父母的工作单位、名字,和她自己的名字、年龄。
他接过,迅速扫了一眼纸条,笑道:“原来你就是别工别逢君的女儿啊!”
“您认识我爸爸?”别栀栀好奇地问道。
他笑道:“并不。但全国也没几个像你爸爸那样在国外上过学还读了博士、一毕业就主动回国、姓氏还很少见的人……”
——栀栀爸爸是在俄国上的大学读的博,毕业后就回国了。
栀栀抿嘴一笑,自信地说道:“我会像我爸爸一样出色的!”
不然就白瞎了这得来不易的续命之旅!
甲领导大为感动,连连点头,“好、好哇!”然后他也拿过纸笔,写下龙飞凤舞的几个字,交给了栀栀,说道:“小同志,看在这次你完成任务这么出色的份上,我会答应在未来……帮助你一次。如果你有事需要我的帮忙,看这,这是电话号码……”
“你拨打了这个电话以后,就报这个代码,然后说出你的名字,用最简单清晰的话、告诉话务员,你找叔叔有什么事儿……别怕难为情,因为我并不是万能的,你也别对我抱有太大希望。如果我能帮得上忙,应该在一个月之内能成。如果局面迟迟没有改善,那就证明着我没办法帮你……明白了吗?”
别栀栀认真点头,“谢谢叔叔!”
甲领导看着她,长叹了一口气,“好了,你快回去吧,免得你父母家人担心。也祝愿……我永远也不会接到你的求助信息。”
别栀栀攥紧了纸条,朝着甲领导深深一鞠躬,“谢谢叔叔,也祝您一切顺利。”
说着,她匆匆离开。
十分钟以后——
黎恕匆匆赶过来找甲领导,“首长,别栀栀呢?”
“走了啊!”
黎恕“啊”了一声,转身就跑。
“站住!”甲领导低喝。
黎恕站定、转身、下意识两腿并拢,然后挺直腰杆朝甲领导行了个漂亮标准的军礼,“是,首长!”
甲领导定定地看着他,突然笑了,“怎么,看上人小姑娘了?”
黎恕有些面红,“她……其实我和她小时候一块儿长大的,但她好像……没认出我来,我、我想去问问她,她哥好像最近住院了,我、我想问问她哥……”
俊美青年结结巴巴了起来。
甲领导愣了一下,欣慰地说道:“原来你和栀栀还是青梅竹马呀!好、好得很!栀栀可真是个好姑娘……”
黎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