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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三小姐脸色微微拧了拧,这才道:“没错,怎么?”
阮明姿微微笑了下:“没怎么。只是众所周知,我家锆石首饰统共就那一些,目前市面上流传的锆石首饰,也不过才十几样。这其中并没有昌三小姐……所以昌三小姐口中说的那锆石耳环,是从哪里得来的?”
昌三小姐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继而又强词夺理道:“我找人借的,不行吗?”
阮明姿好脾气的继续道:“你是找白家的四小姐借的吗?我记得,这锆石耳环,大概只送出去两副,一副在我朋友手里,她不太可能外借。另一副便是先前抽奖的时候,到了白四小姐手里。我跟昌三小姐确认下,那锆石耳环,是你跟白四小姐借的吗?”
昌三小姐脸一下涨红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说的白四,是我表妹。”
她一想就好气。
昌家跟白家是亲戚,她跟白四又都是府里的老幺,年龄也差不多,两人打小就是玩在一起的。
可白家经济情况更好一些,家里人也更宠白四一些,打小,白四每个月都有新衣裳,每年都能买好些新首饰,而她,若非年非节,就连想要一身新衣裳都难如登天,更别说新首饰了!
倒不是说家里穷,就是家里头觉得,孩子还小,戴什么首饰。拿红绳扎好头发就是了。
顶多出门玩的时候,能有一套见客的首饰,人家就不会说你失礼。
好在白四是个憨的。昌三没有首饰戴,就经常素着头去白家找白四玩,白四就经常开了自个儿的首饰盒,拿出首饰来借她插戴。
当然,这借着借着,可就拿不回来了,昌三直接插在头上走了。
小女孩的首饰,也不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
再加上白四自个儿也乐意,又都是亲戚,白家便也没说什么,由着白四跟昌三这样来往。
只是时间久了,白家人也难免嘀咕,小孩子不懂事,昌家人见着昌三多了那么多首饰,难道不会说些什么?
直到先前,有次白家跟昌家在同一个宴会上遇见了。昌三头上戴了个小巧玲珑的银发梳。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那银发梳却是白四的哥哥去银楼挑的生辰礼物,内侧还刻了字。
这首饰,白四是断然不可能送给昌三的。
但白四是个小迷糊,她在妆奁里没找到这发梳,还以为自个儿不小心弄丢了,很是哭过一场。
直到在这个宴会上,白夫人看见昌三头上戴的那银发梳,就什么都明白了。
白夫人当即没说旁的,只对昌夫人说恭喜。
昌夫人问何喜之有,白夫人平静的指着昌三头上的银发梳,笑称昌夫人养了个好女儿,小小年纪就知道变着法子给家里省首饰钱。
听了这话,昌夫人脸色顿时就变成了猪肝。
那场宴席后,隔了一日,昌家就让个小丫鬟,把那银发梳送回了白家。
白家回了一句:真当只有这一件?
这简直就是把昌家脸皮放在脚下踩了,昌家恼的把收拾出了一盒子的首饰,送到了白家。
结果全都是些不值钱的,小孩子的一些小首饰。
像是白四没的一些旁的首饰,像什么金的银的一类的,昌家不认,难不成白家还能上门抢不成?
白家就忍了。
从那以后,昌家跟白家的来往就淡了。
结果前些日子,因着阮明姿的锆石首饰实在太过稀有,白四抽到了一件,天天拿着当宝贝。
昌三心痒的无比,厚着脸皮上了门,这次好歹带了些礼物,白四被哄得开心极了,又将昌三视作了朋友,开开心心的将妆奁里的首饰分享给昌三。
这次昌三也学乖了,只在白四的屋子里试戴,绝对不戴出去。
这锆石首饰,她求了白四好久,白四都迟疑的没松口。
最后还是她说白四根本没把她当朋友,白四慌了,勉强答应借给昌三几日。
……
阮明姿提到这个,简直就像是在把昌三过去的不堪给剥出来。
娇滴滴的昌三小姐气得深深的吸了口气,又道:“这副锆石首饰来自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戴了你们家的首饰,耳朵竟然肿成了这样,你老实说,你这个锆石,是不是加了什么有毒的东西?”
阮明姿挑了挑眉。
这人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加了有毒东西”的方向上带节奏?
若说她没有别的目的,阮明姿还真不信了。
阮明姿不由得想起昨儿有位夫人同她说的,对门的珍宝阁,在京城里寻到了锆石的来历……
阮明姿眸中神色沉了沉,没有说什么,只道:“那锆石首饰可还在?”
娇滴滴的昌三小姐一撇嘴:“自然是带了。”
她挥了挥手,身边一个粗使婆子从怀里拿出个小巧的锦盒来,打开,里头盛着的自然是那一对锆石耳环。
奇趣堂里这会儿不少客人虽然没能拥有锆石首饰,但大多都是在抽奖那日见过的。
那粗使婆子还有心把锆石首饰举得高高的,她们探头看了一眼,锦盒里的耳环上镶嵌着的宝石,还真是锆石。
阮明姿伸手:“拿来我看看。”
昌三小姐却从粗使婆子的手里拿走那锦盒,放回了自己怀里,警惕的看着阮明姿:“你万一拿过去,对这锆石耳环做了些什么想毁灭证据呢?”
绮宁在一旁受不了了,冷嗤出声:“那这位小姐也挺有意思的,你说我们家锆石首饰有问题,却又不肯交出来让我们看看问题在哪里。是非黑白就单凭你一张嘴咯?”
昌三小姐看了一眼绮宁,撇嘴道:“我的耳朵难道不能说明问题吗?”
阮明姿笑了下,拉过绮宁来低声说了几句,绮宁点了点头,回柜台那拿了张阮明姿的名帖扭头出去了。
昌三小姐莫名心里有点慌:“他去做什么了?”
阮明姿笑道:“一点私事,昌三小姐莫急。”
她又喊了一个伙计,让他去附近的医馆请最好的大夫过来:“……总要先给昌三小姐看看才好。”
昌三小姐根本不怕,又扭头看向四下:“……你们奇趣堂就是这么待客的?有椅子吗?不让我去雅间,总让我有个坐的地方吧?毕竟这会儿是你们理亏!”
“昌三小姐怎么就这么笃定是我们这锆石首饰有问题呢?”阮明姿微微一笑,“没准是中间什么环节出了什么差池呢?比如昌三小姐手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再去佩戴这个锆石耳环,自然是会过敏的。”
昌三小姐眼里闪过一抹慌乱,但她很快强行镇定下来:“乱说,我什么都没碰!一定是你这锆石耳环出了问题!”
旁边有看热闹的夫人,也品出了一点问题来,她奇道:“……我家亲戚也抽到了一个锆石首饰,她宝贝的很,还特特开了个宴席,甚至让我试戴过。我也好好的,没出现任何问题啊?”
昌三小姐故作强硬的冷哼一声,低下头掩住眼里的慌乱:“人跟人的体质不能从一而定,你只戴了一会会儿,说不定对那种有毒的物质不敏感呢。”
“昌三小姐张口有毒,闭口有毒,已经斩钉截铁的给我们这锆石首饰定了罪。”阮明姿不慌不忙,甚至还轻轻笑了下,声音温柔,“昌三小姐这么笃定,想来已经有证据了?既然有证据,那还来我们奇趣堂讨个说法做什么呀?直接报官不好吗?”
“我,我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你的险恶面目!”昌三小姐咬着下唇,喊出了声,“你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给大家下毒!”
围观的众人都有些哗然。
昌三小姐又看向众人,握紧了拳头:“你们别被她骗了!……还有最近卖的那什么玉颜粉,我可听人说了,京城里最好的首饰铺子,都没有功效这般好的东西,这里面定有蹊跷!”
第五百七十五章 白四小姐来了
方才昌三小姐信誓旦旦的拿锆石首饰说事,在场的人绝大多数都没接触过那锆石首饰,哪怕再相信阮明姿的人品,心里都有些嘀咕。这会儿见昌三小姐开始拿玉颜粉说事,个个来了精神。
这个她们熟啊!
经常要拿这个敷脸的啊!再奢侈一点,拿这个养护全身皮肤的都有!
“你是说这玉颜粉里掺了东西吗?我跟你说呀小姑娘,无凭无据的可不能乱污蔑人。”
“有意思了,我用了这么久的玉颜粉,都没有半点不妥的地方。小姑娘说京城的东西都没这个效果,怎么地,是看不起咱们小地方的人吗?你又是哪个高门大户出身的?”
“好像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是葫芦巷那个昌家……”
“哦,是那个昌家啊……怪不得,出来身边也没几个体面的丫鬟,反而跟着粗使婆子。呵呵……”
后面便成了夫人之间的窃窃私语,昌三小姐只觉得如芒在背,那些喁喁私语,窃窃暗笑,好像都成了刺向她的利刃。
昌三小姐坐立难安,难堪极了,脸都涨红了,手跟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眼里都快泛出了泪,一双手攥得紧紧的:“你们……”
阮明姿觉得自个儿对此没有拍手称快已经足够人道主义了。
你来闹事的时候不觉得会让别人难堪,这会儿被人指指点点了几句就难堪成这样,怎么着,双标不啊!
阮明姿利落的衣衫下摆被穿堂而过的清风吹得微荡,她的笑带点儿飘渺,只悠悠道:“说到这玉颜粉,我倒是有话说了。跟产量不足的锆石首饰不同,这玉颜粉,眼下是面向大家伙儿发售的。有没有问题,我诚邀大家各寻途径去验证。”
顿了顿,阮明姿在昌三小姐脸上扫了一圈,“对了,试问昌三小姐,可曾用过我家的玉颜粉?”
昌三小姐脸涨得更红了,好似阮明姿问了一个让她难以忍受的问题。她怒视着阮明姿,忿忿道:“狗眼看人低!”
阮明姿故作诧异的挑了挑眉,“有些人觉得别人低看了她,就怒而骂旁人是狗。却没有想过,自己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所以才觉得旁人都低看她一眼呢?”
“你竟然骂我!”昌三小姐难以置信。
“新鲜了,”一旁负责维持秩序的梨花副手纪家泉嗤笑一声,“只许你骂别人,不许别人反击吗?”
昌三小姐嘴唇微微颤抖,被气得不行,却又反驳不出什么来,只盯了一眼纪家泉身上跟店里旁的伙计差不多的服色骂道:“你是什么人!我同你家东家说话,哪有你来插嘴的份!”
阮明姿冷笑一身:“我看昌三小姐,倒是挺生动的演绎了什么叫狗眼看人低。”
昌三小姐勃然变色,正想说什么,却又听得外头传来一声吆喝声:“大夫来啦。”
是奇趣堂的伙计请来了一个穿着长褂拎着药箱的大夫。
昌三小姐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下巴微微上抬,隐隐透出几分高傲来。
大夫帮昌三小姐细细看过之后,又把了把脉,很确定道:“昌三小姐这是中毒了。”
“中毒?”
在场的人都一片哗然。
昌三小姐却并没有意外,反而有些激动道:“看,是吧?!我就说这个劳什子锆石首饰,被人加了些不明的物质,戴了会中毒!”
阮明姿倒没有慌乱,反而镇定从容的问那大夫:“所以,大夫,这位昌三小姐,中的是什么毒?”
那大夫捋了捋胡须,一副思索的模样:“具体什么毒,还不好说。要先见到那实物才好。”
方才不肯给旁人拿那锆石首饰的昌三小姐,眼珠子转了下,从怀里掏出那锦盒来,从里头取出锆石首饰,递给了大夫。
大夫手上用绒布垫着,托着那锆石首饰,细细的查探着。半晌却摇了摇头,有些困惑之色:“恕在下才疏学浅,并不能看出什么来。”
昌三小姐更得意了,嚷嚷着:“大家听到了没,这锆石首饰上的毒极为隐蔽,大夫都查不出来,却能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中毒!”
人群中出现了一片片骚乱。
昌三小姐越发得意。
外头一声清越的少年音响了起来:“白四小姐请来了。”
昌三小姐浑身一震,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阮明姿一眼。
阮明姿脸上看不出半分恼意来,依旧是笑吟吟的:“昌三小姐莫气,再怎么说这位白四小姐也是这锆石首饰的主人,来看看是应该的。”
白四小姐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衣裙,像一只蝴蝶一样,裙摆蹁跹的跑进大堂,她身后跟着一个貌若好女的俊美少年,正是方才阮明姿说出去让他办些私事的绮宁。
白四小姐一眼认出了昌三小姐,她有些激动的跑了过来,裙摆因着她的加速,飘荡了起来,可见其速度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