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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宁也有些目瞪口呆。
他这还是头一次见阮明姿这样。
苏一尘大气都不敢出,就看见他们殿下,面如冰霜,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一言不发的直接走了。
苏一尘赶忙同绮宁道了声回头见,打马追了上去。
……
丰亲王府。
桓白瑜一路骑马疾驰入府,无人敢拦,一直到了院中拱门那,他才翻身下马,大步走了。
一旁的小厮赶紧上前接过马缰,都不太敢看他们家殿下的脸色。
只敢在心里疑惑,先前他家殿下不是跟苏大人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看着心平气和的,甚至感觉心情不错的样子。
怎么这会儿,看着比平日冷冰冰的样子还要更冷上几分?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会儿,苏一尘也打马赶了过来,到了这拱门前,才翻身下马,将马缰递给了小厮,匆匆追着桓白瑜去了。
苏一尘几步追上桓白瑜,喊道:“殿下!”
桓白瑜脚步未停。
苏一尘硬着头皮道:“殿下,您是在生气吗?”
桓白瑜脚步微顿,苏一尘也连忙跟着刹住了步子。
桓白瑜紧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苏一尘在一旁候着,等着他家殿下自个儿想明白。
为什么对人家阮姑娘总是另眼相待啊?
当然是喜欢人家啊!
然而,依着他们家殿下这沉闷又冷漠的性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拐过这个弯来……
而就在此时,一个侍卫匆匆往这边走,见他们殿下跟苏一尘都在这空荡荡的院子里僵持着,脸上一喜,上前躬身道:“殿下,您在这。”
桓白瑜面无表情的看向他。
侍卫也很习以为常了,躬身抱拳道:“殿下,雯婕长公主的额驸邹大人,正在府外求见。”
若是旁的府邸,额驸上门拜访,那自然是要赶紧以礼相迎的。
但这里是丰亲王府,别说什么长公主的额驸了,就是八皇子殿下,也经常被桓白瑜冷漠无情的使人丢出去。
接待与否,全凭心情。
这会儿这邹额驸就过来了,倒是比苏一尘预计的还要早一些。
说明这邹额驸的消息还挺灵通的。
苏一尘暗忖道。
只不过,这邹额驸上门的时机,可能很不太对……苏一尘不由得看向他们殿下。
就见着桓白瑜神情冷淡的嗤了一声。
苏一尘暗道,行了,懂了,邹额驸你自求多福吧。
……
邹文泽忧心忡忡的在丰亲王府外头走来走去。
他这会儿胆颤心惊的,快烦死他那个惹祸不断的外甥潘元了!
往日里到处不务正业,寻花问柳也就算了,谁让他只有那么一个妹妹,而妹妹又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护得跟眼珠子似的。他这当舅舅的,平日里也只好多做照拂。
好在那潘元看着四下里欺男霸女,实则是个鬼精的,他欺男霸女前,会从对方的穿着打扮上判断这人能不能惹。
那些衣着富贵,配饰豪奢的,潘元从来不去碰。
而那些一看就是家境贫寒,或是出身一般的,潘元看上了眼,就要去想尽办法染指一番。
若是个穷的,通常用钱打发了就是了。
打发不了的,这不还有他舅舅的势吗?
一般人一听,这潘元还有个当长公主额驸的亲舅舅,自知告不赢,也就只能含泪忍了。
这么多年了,一直相安无事,从未翻车。
可邹文泽万万没想到,他那外甥自打十四岁开始在京城寻花问柳,这五六年都没出事,有朝一日竟然一下子给他惹了个大的!
第六百九十四章 请罪
丰亲王!
他那外甥,竟然给他招惹上了丰亲王!
乖乖,丰亲王那是什么人啊!
虽然年纪比不少皇子都小,但人家出身高贵,圣眷隆厚,乃是鸾凤宫太后膝下唯一嫡子,年纪轻轻,就获封亲王衔,成了眼下大兴朝唯一的亲王。
就连太子见了,都要恭恭敬敬的喊一声丰皇叔。
这样的人,他那蠢外甥,怎么有胆子去招惹的啊?!
邹文泽只要一想,就觉得遍体生寒。
好在传话的侍卫进去没多久,便出来回话,说他们殿下有请邹额驸。
邹文泽心下松了口气。
还让他进去,许是事情还没太糟糕。
要知道,他妹妹哭哭啼啼的跑到长公主府,跟他说,元哥儿得罪了丰亲王,被关到了京兆府的大牢里,他当时就跟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没什么区别。
他还以为是……
好在,听潘元的那两个护卫说,是潘元在外头看上了个长的跟小姑娘似的少年,又见人家穿着打扮都很普通,一看就是平民家的孩子,起了歹心,跟着去了少年家里,想要成就好事。
结果没想到,丰亲王竟然也在少年家里!
潘元叫嚣让舅舅邹额驸给对方好看的时候,对方亮明了身份。
邹文泽刚放下的心,听到这,差点晕过去。
他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邹文泽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细细的问了还有没有旁的冒犯丰亲王的地方,这才在妹妹哭哭啼啼的恳求下,硬着头皮来了丰亲王府。
他这次过来,主要还是跟丰亲王请罪的。
至于能不能顺道救出潘元,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
邹文泽跟在侍卫身后进了亲王府。
这还是邹文泽头一遭来亲王府。
他尚的雯婕长公主,乃是先帝后宫一贵人所出,并不如何受宠。
先帝在的时候尚且如此,先帝过世后,永安帝继位,这位雯婕长公主就更不受宠了。
只不过雯婕长公主识趣懂事,慢慢的跟永安帝修复了关系,眼下待遇倒也还好,最起码邹文泽作为额驸在外行走时,没有什么人敢轻视他。
饶是如此,雯婕长公主遇到桓白瑜,也从来不敢放肆,摆什么皇姐的款。
更遑论作为额驸的邹文泽了。
邹文泽也不知道是不是自个儿心下忐忑,这一路走来,他总觉得亲王府这偌大的府邸,也太空荡寥落了些。
偌大的园子,别说假山亭子了,就是正常的植观都没几样。
看得让人心里发毛。
好在也没走太久,便到了桓白瑜接见邹文泽的院子。
这院子同外头没什么两样,都是光秃秃的。
邹文泽一进屋子,便有些诧异。
这屋子竟然没烧地龙,还开着窗户,有些冷飕飕的。
要知道,亲王府不可能没做这个设施。
邹文泽心里掠过数个念头,但很快,他就没什么空当去多想了。
桓白瑜正坐于书桌后,冷漠的注视着他。
虽说算起来,邹文泽还是桓白瑜的姐夫,但面对桓白瑜,邹文泽可从来都不敢拿什么姐夫的乔。
他长揖行礼:“见过丰亲王。”
桓白瑜没说话。
上位者没有出声,这礼自然不能止,尤其这会儿,他还因着那不省心的外甥,得罪了桓白瑜。
邹文泽只能尴尬的保持那个长揖的姿势。
屋子里落针可闻。
半晌,立在一旁的苏一尘轻轻的提了一句:“殿下……”
桓白瑜这才淡淡道:“平身。”
邹文泽越发不敢造次,颤颤惊惊的直起身子,“多谢殿下,殿下仁慈。”
桓白瑜冷冷的看向邹文泽,声音很是淡漠:“邹额驸来孤这里,有事?”
邹文泽额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他一脸羞愧的低下了头:“殿下,我听说我那不长眼的外甥,冲撞了殿下……”
桓白瑜不接话也不表态,就等邹文泽继续说。
邹文泽偷偷窥着桓白瑜的神色,然而桓白瑜向来都是一副冷漠神态,他这实在也看不出什么来。
邹文泽咬了咬牙,跪了下去,“殿下,我那外甥不懂事,您能否高抬贵手,饶他一次?”
他伏在冰冷的地方,没办法抬头再窥伺桓白瑜的神色。
又是落针可闻的安静。
这安静折磨的邹文泽头都快炸了。
待到邹文泽快熬不住的时候,桓白瑜那冷漠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邹额驸知道你那外甥,做了什么事么?”
邹文泽冷汗直流,微微哆嗦道:“并不……”
桓白瑜冷嗤一声,不再说话。
苏一尘叹气的声音也响了起来:“邹额驸,这事倒也不是我们殿下为难你。实在是你那外甥,太嚣张了,当着我们殿下的面,侮辱我们殿下的朋友,还叫嚣着要让你给我们殿下好看。依着他那张狂的模样,怕是先前做这种事也不少。我们家殿下既然是大兴的亲王,自然不能坐视这样的恶人继续为非作歹下去。”
邹文泽声音打着颤儿:“误会……应该,都是误会……”
苏一尘继续叹气:“哎,希望是个误会吧。不过,邹额驸,你与其在这求我们家殿下,倒不如回去想想对策。估计到了明日,就该有言官来参你了。”
邹文泽瘫坐在地,说不出话来。
……
邹文泽神思不属的出了亲王府,他的小厮正帮着他牵着马,他低声嘱咐了那小厮几句,小厮应了声是。
邹文泽打马走了,没有想到,从亲王府开始,便有一道犹如影子的暗行者,在暗处无着痕迹的跟上了他。
邹文泽回了长公主府。
这会儿雯婕长公主也已经知道了潘元的事,气得浑身直哆嗦,跟邹文泽大吵了一架。
她倒不是觉得潘元平日里寻花问柳有什么不对,她是怪罪潘元竟然在丰亲王面前惹了事,还把他们长公主府给牵扯了进去!
邹文泽好生哄了哄雯婕长公主:“我方才已去亲王府请罪了,等明儿我再去一趟,多认认错,想来丰亲王也不至于为难咱们。”
雯婕长公主冷笑一声,拂开了邹文泽的手,不大高兴道:“我那皇弟确实对这种事不太上心,估摸着也不会记仇。但你那好外甥,已经把咱们长公主府的脸面丢没了!以后不许再让他上门了!”
邹文泽自是应了。
到了晚上,邹文泽挑了个空荡,去了书房。
一个黑影早在书房等候已久,声音又低又阴沉,犹如毒蛇。
“邹大人,你那边别是暴露了?”
“我今儿已去亲王府试探过了,桓白瑜显然是为着潘元的冲撞在迁怒,倒也没别的。”
“最好是没有!不然……哼哼!”
书房的喁语细语,一直到了夜深,才彻底消寂。
书房里的人没有发现,房梁之上的隐蔽处,有人一直暗处在监听着他们……
第六百九十五章 封彩月的信
雯婕长公主没把潘元被抓这事放在心上,只是觉得丢人。
邹文泽跟神秘人在书房中密聊之后,虽说还有点担心潘元,但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虽说丰亲王那边口风紧,但他还是觉得,运作下应该就能把人给捞出来。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事从第二日开始,就脱离了节奏。
有言官进谏,直接状告雯婕长公主府,纵容亲戚欺男霸女,横行无忌。
永安帝当朝没有表态,暂时压了下来。
这消息传入雯婕长公主府的时候,雯婕长公主正翘着指头让丫鬟给她涂丹寇。
听得这事,她愤然一拍桌子,丫鬟冷不丁的,把凤仙花的花汁涂到了雯婕长公主的手背上。
吓得丫鬟赶紧跪了下来,一个劲的磕头,却不敢说什么求饶的话。
雯婕长公主,向来嫌那些求饶的话聒噪。
雯婕长公主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满脸厌恶道:“拖下去,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她。”
屋子里立即有人上前,把那丫鬟给拖走了。
那丫鬟满脸绝望,泪流满面。
按照雯婕长公主的脾气,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发卖能了事的。
然而在那丫鬟即将被拖出屋子时,雯婕长公主皱了皱眉,轻描淡写道:“算了,眼下多事之秋,把她方才给我涂指甲那只手打断就是了。”
丫鬟一听,连忙跪下磕了几个头,只觉得死里逃生了。
打断手虽说疼,但总归还有小命在。
方才那犯错的丫鬟,满脸泪,却又带着庆幸,跟人出去受罚了。
雯婕长公主有些嫌弃的伸出手去,让身边的丫鬟帮她用热水浸过的帕子擦着手。她闭目养神,想着对策。
平日里她在永安帝还有那两宫太后面前小意奉承,这才换来了今日还算是荣宠的局面。那些言官不过是永安帝养的狗,竟然胆敢状告她,真是反了天了!
雯婕长公主打定了主意,一会儿就穿上全套长公主礼服,去寿安宫太后那哭上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