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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郎卖的东西，多少要比大集上贵上一些，毕竟人家进村送东西，也得挣个辛苦钱。
所以，如果不是急着用的东西，大家都愿意等的。
也是因为如此，货郎来的频率并不高，夏日天热，冬日天冷，这两个季节来的频率就更低了。
这会儿一听说有货郎来村子了，孩子们还挺高兴的。
货郎架上会有些简单的点心，或是饴糖，孩子们嘴甜撒娇一下，说不定就能跟家长讨要一二，过个嘴瘾。
所以，这会儿大家都没什么心思慢悠悠的在路上晃，只恨不得一溜烟的跑回家去。
冬曜一听货郎来了，眼睛就亮了。
他都准备起步往家跑了，结果又想到冬暖还在身边呢：“阿姐，咱们也快些去吧，去晚了，货架上就没有饴糖了。”
“嗯。”冬暖轻应一声，跟着冬曜一起加快了脚步。
两个人回家的时候，货郎正好停在他们家门口。
大伯娘正在货架上挑头绳，有漂亮鲜艳的红绳，还有花绳，彩绳，漂亮的适合姑娘家用的轻薄发带。
大伯娘原本也不舍得出这个钱的，他家之前还帮着冬老五还债，如今在别人眼里，正穷着呢。
但是吧……
冬苗最近两天心情特别不好，腿上还有伤，大伯娘想着买个小玩意哄孩子高兴也好。
二伯娘也跟着挤到一起看热闹，左右邻居家的妇人也都跟过来了。
冬吴氏倒是没什么兴趣，她还要攒着钱给她的曜宝买书，买笔墨呢，哪里能乱花钱。
但是，很快，她也加入到队伍了。
因为冬曜想吃糖！
大宝贝想吃糖，冬吴氏原本还蔫哒哒没什么精神的坐在墙根底下，这会儿也来了精神，几步过去，就挤到货架前了。
夏日天热，饴糖也不太放得住，所以货郎一共也没带多少，细数下来，就二十多块。
虽然货郎架上的饴糖是各种粮食发酵出来的甜味儿，并不算是很甜，而且颇为劣质，但是多少带着一点甜味就是好东西。
如今的糖可是要几十文一斤，冬暖来家里这么久，就没看到家里有白糖这种物品，当然也有可能是被冬老太藏起来。
不管怎么看，都是珍贵的。
所以，哪怕是劣质的饴糖，价格也不便宜。
一文钱不大的两块，一般人家也不太愿意给孩子买，除非被缠的没有办法了。
毕竟如今一升米的价格也就五六文钱的样子，看每年的收成情况，价格略有浮动。
饴糖这东西，多买几块，顶得上一升米了，谁家舍得买呢？
所以，没一会儿，冬家的门前，就是各种孩子的哭叫声，妇人的打骂声，还有其他人的劝架声，货郎的安抚声。
总之闹哄哄的乱成一团。
冬吴氏原本不想买的，但是冬曜最近表现的很好，她咬了咬牙，也给买了两块。
冬吴氏有想过家里的三个姑娘家，但是想想饴糖这么贵，她又歇了这个念头。
所以，只给冬曜买了。
冬曜也不嫌少，拿到糖的第一时间，就扒开放进嘴里。
感受到甜丝丝的那一刻，冬曜满足的眯眯眼睛。
手里还有一块，如果放在从前，冬曜肯定是留着自己吃的。
但是如今……
昨天刚吃了寒江楼的甜糕，如今正是吃人嘴短的时候。
再加上冬暖是真的凶，所以冬曜再不舍得，也还是眼巴巴的送了过去。
“给，阿姐吃！”冬曜是真的万般不舍，嘴里含着一块呢，递过去的时候，眼睛还巴巴的瞅着。
冬暖倒是有些诧异，虽然觉得这个熊孩子也不是调教不好，不过现在就看到一点成果，倒是让她颇为意外。
第138章 无事献殷勤
冬吴氏在一边看着，有心想说什么，想了想又闭上了嘴巴。
她又不是真傻，冬曜如今读书这么好，有一大半都是冬暖的功劳，如果不是冬暖盯着，冬曜估计跟冬昌他们也没什么区别。
想明白之后；她再不乐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冬桃和冬枣在一边眼巴巴的瞅着。
这很正常，不是冬吴氏区别对待，而是村里的风气就是如此。
男娃还有机会吃上一口，女娃……
别想了。
连被阿娘护的很好的冬蛮也都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可见其他人家姑娘们的待遇。
因为天气热；其实饴糖已经有些化了，冬暖并不愿意吃，但是也不想随随便便就给出去。
毕竟是冬曜的心意嘛，难得熊孩子要开始转好，自己的行为还有方式都需要注意。
“你二姐她们怎么办？”冬暖拿到糖并没有急着吃，而是侧过头，轻声问了一下冬曜。
听冬暖这样问，冬曜还茫然的看了看她，似乎并不太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冬曜是因为又怕又敬冬暖，这才分糖出来的，这关另外两个姐姐什么事儿？
她们也对自己没什么帮助，为什么要给糖呢？
“不管怎么样，也是你姐姐，你如今对她们好一些，将来她们才能心甘情愿的帮衬着你，你想想大伯娘，再想想二伯娘，他们几时想着娘家的兄弟了？也就是四婶还能想着点；结果腿摔断了也没人管，你说她心寒不寒心？”冬暖倒是没给冬曜讲太多大道理，他如今年纪也不大；说太多，说太深，他也听不明白。
冬暖只能从最简单，最浅显的层面跟他说一说。
听了冬暖的话，冬曜还真就认真的想了想，他虽然心里不得劲，但是也觉得冬暖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道：“阿姐说的对。”
“那去吧。”冬暖摸了摸冬曜的头，轻声说了一句。
说完生怕这熊孩子再好心办了坏事儿，又跟了一句：“知道怎么说了？”
冬曜还真不知道怎么说，熊孩子小霸王他根本不知道怎么样客气的跟阿姐们说话。
所以，他老实的摇了摇头。
“你就说，你跟大姐心疼两个姐姐，所以愿意把糖分给她们，以后她们如果有了什么好吃的，也记得大姐和弟弟。”冬暖轻声开口。
冬曜听完眼睛一亮，他别的没注意，就注意到最后一句。
记得弟弟。
这句才是最关键的。
冬曜在嘴里把话嘀咕了一遍，觉得没有问题了，这才冲到了冬桃姐妹俩那边。
冬吴氏在一边看着呢，一看冬曜和冬暖不吃，而是把糖又分给了冬桃和冬枣，她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这会儿篱笆院前乱槽槽的，冬吴氏倒也不好发脾气，省得冬老太觉得不耐烦再打人。
她只能摸到冬暖边上，小声问道：“那糖你跟曜宝吃了就行了，怎么还给那两个丫头？”
冬暖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侧过头笑着问道：“阿娘现在还愿意帮衬着舅舅他们吗？”
听冬暖这样问，冬吴氏面上一僵，好一会儿之后，这才讪讪一笑道：“你这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槽的。”
“阿娘如今的心思，就是以后冬桃和冬枣她们的心思，你和冬曜对她们不好，等到她们嫁了人以后，真的还愿意帮衬着冬曜吗？”冬暖问的是一个特别现实的问题。
像是冬四婶那样的，毕竟还是少数，多的还是冬吴氏这样的，也许刚成婚的时候，还想着往娘家扒拉点东西，帮衬着点兄弟。
但是一旦自己有了孩子，人家心里想的，心里念着的都是自己的小家，谁还管娘家兄弟怎么样？
特别是出嫁之前，家里兄弟对自己又不好的，何必惦记着呢？
即便是有老人在耳边不住的唠叨，但是嫁出去的女儿，又有几个还愿意听话的？
冬吴氏被冬暖的问题问住了，她抿了抿唇，面色越发的不好看，倒是有心想说几句，似乎是想为自己的行为找补，但是发现怎么说都没有说服力，最后只能面色复杂的无视了冬曜分糖的行为。
冬曜再不愿意，这糖还是分出去了。
冬桃和冬枣一边吓得瑟瑟发抖，生怕冬吴氏过来抢，或是过来打他们，另一边又带着些微的感激。
如果这糖是冬暖分给她们的，也许她们还没什么想法，说不好还会觉得理所应当，但是如果是冬曜的话，那这两个人还带着几分受宠若惊的意味。
等到人群散去，货郎去了别人家院子前，大伯娘悄悄的找上了冬暖。
“来来，暖丫拿着吃。”大伯娘往冬暖手里塞了两块饴糖，连笑容都比从前真诚了很多。
冬暖倒是没拒绝，接过糖也不急着吃，只笑眯眯的向大伯娘道了谢。
对方如此殷勤多半是有事情，而且这件事情，说不好还是跟冬苗有关系。
冬暖心下有猜测，却也不急着说，主动权在自己这里呢，怕什么？
总有大伯娘忍不住的时候。
大伯娘确实没忍住，她原本还以为，自己主动给糖，冬暖除了说谢谢，也该问几句什么。
但是，没有。
这让大伯娘心下颇不是滋味。
原本，她还想占据着主动，慢慢的拿话赶话的，让冬暖进入她的节奏里。
可惜，冬暖根本不动啊。
敌不动，她总不能不动，不然两块糖岂不是白给了？
想到这些，大伯娘清了清嗓子，小声说道：“我瞧着暖丫在学堂里学的可是不错，比家里的男娃还出息呢。”
上来就夸？
那更有事儿了！
冬暖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也还好，人家廖公子都说了，启蒙的东西，不是有脑子就会的嘛，不难，不难。”
大伯娘：。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冬昌被内涵了。
但是大伯娘又不好表现出来，依旧端着笑道：“哎，你冬苗姐姐也想着读书识字，若是你冬旭哥哥出息了，总不好有个大字不识的姐妹，说出去也不听不是。”
大伯娘并不急着说目的，而是先说出了自己忧心的事情。
她等着冬暖问，然后再慢慢把冬暖往坑里拐。
可惜，结果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因为冬暖听了她的话，特别自然的说道：“家里读书的事情，怕是要问阿爷了，大伯娘你去问问呗。”
大伯娘：。
第139章 总有人不要脸
大伯娘被噎的有些难受，但是为了冬苗，她也忍了。
笑意不变的接着说道：“你也知道，冬苗跟你们这样的半大孩子不同，她现在去学堂，外面肯定是要传出些风言风语的。”
冬暖赞同的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大伯娘还等着她问；那怎么办呢？
然后，她再说出几个可参考的意见，最后发现哪个都不合适，把教冬苗读书这件事情，推到冬暖身上。
这样，冬苗的名声保住了；也能读书认字了，最重要的还是；不花钱！
可是冬暖不接话；大伯娘这戏险些唱不下去了。
但是，她还想挣扎一下，所以想了想，又长叹一口气道：“暖丫啊，你读书好，跟冬苗又是姐妹，要不你教教你冬苗姐姐？”
说到这里，生怕冬暖拒绝，大伯娘只顿了一下，很快又接着说道：“我这心里也不是没想别的办法，只是相比之下，这个最稳妥，也最合适，而且对暖丫也最好，你带出了冬苗姐姐；你阿奶阿爷也会高兴的。”
这是怕自己这边筹码不够，把老两口也摆出来了？
听了她的话，冬暖垂着眸；陷入了思考。
大伯娘也不再急着开口，她在暗中观察冬暖的神色，想看看小姑娘在想什么。
但是，看不出来。
冬暖面色很平静，眉眼低垂，又看不清眸底的颜色。
心思难猜。
大伯娘心下轻叹，这孩子怎么从被打破了头之后，就完全变了一个性子了？
大伯娘不是没往鬼怪乱神的方向想过，但是冬暖如今在家里的地位并不低，在族中亦是有着地位的，她如果敢质疑，那就是拿着全族的利益在赌。
就算是如今的冬暖，真的是鬼怪之物，族长为了维护族中利益，也不可能承认这件事情，甚至可能还会想着遮掩。
想到这一点，大伯娘就忍不住的阵阵心塞。
“怎么就不是我们家苗丫呢？”大伯娘又一次在心里感叹，冬暖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
而冬暖在沉默半天之后，这才眉眼轻蹙，面带烦恼的问道：“可是，束脩要怎么算呢？咱们一家人，我肯定不能按着夫子的收费标准来跟大伯娘要钱的，但是也不可能不收钱啊，我中午晚上还能编鱼篓子，编筐，还可以去林子里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果子，时间安排的很紧，而且大伯娘是咱们家里最明事理的人了，想来也不愿意亏着我，对不对？”
大伯娘：。
话都让你说了，我说什么？
大伯娘万万没想到，冬暖思考了半天，都是在想着怎么跟她要钱的事情。
她原本的打算就是想拿着冬老头他们压下来，让冬暖不好开口要钱。
“那我以后每天傍晚回来，教冬苗姐姐半个时辰，费用就按半个时辰一文钱算，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