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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嫂子前天回乡下,她老家不是和?那安佳是一个村的么,看见她和?她现在那男人,带着个两三?岁的男娃娃从滨阳回来,回娘家了”
“哎哟,这妹妹就可怜了,自己亲妈再婚还生了孩子都?不知道啊”
“也没准妹妹不介意呢,看那孩子是个开朗的性子”
“谁会愿意自己妈疼别?的孩子啊,你个缺心眼的”
隔着几米远,明?寐神情木楞地呆在原地,后背都?麻了,浑身血液凝固一样
安佳,是她妈妈的名字
妈妈七岁的时候告诉她,父母离婚,是因为生活理念不合,她要去滨阳定居工作,短时间内回不来,但不代表爸爸妈妈就不相?爱了,只是暂时分开而已
她信了
离婚以后,妈妈每年过年都?会回来陪她一起,但是三?年前那年一整年她都?没回来,说是工作太忙
她也信了
最近两年,妈妈打电话?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尤其不许她晚上打过去,说是晚上总有会要开
她还是信,乖乖听话?
明?寐往后踉跄一步,心中疑惑骤然全都?解开了
离婚是因为,她妈妈出轨
不回来陪她过年,是因为那一年她在怀孕生孩子
不能晚上打电话?,是因为怕影响她儿子睡觉
她嗓子很抖,耳朵像被灌满了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视线模糊得看不清路,脑子和?心一边还不愿意信,一边是无穷的愤怒
“哎!妹妹,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阿姨们?心虚的问话?,就像是某个信号,像运动会的指令枪
砰——!
明?寐背着书包转头就跑,往小区外面跑,别?人怎么呼唤怎么叫都?不回头
那是她人生第一次不跟家里报备,自己说走就走的中短途外出,也是唯一一次离家出走
其实也不算离家出走,只是因为她不肯相?信,于是买了大巴车的票往外婆家赶
之后明?寐后悔了,因为那样的场景太刺眼,比外人口中说的还要难以接受,一万倍
她跑进外婆家的院子,大门?就敞开着,他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在正房里
三?岁的小男孩在屋子里跑来跑去,老人们?,夫妇俩都?看着他笑
她最爱的妈妈被陌生的男人揽着肩膀,气色很好,也胖了些,脸上都?是说不出的幸福
这个叔叔带给了她妈妈非常好的生活
明?寐看见外面那辆轿车了,是很贵,爸爸开一辈子公车都?买不起的牌子
她忽然想起老爸的模样,他那成年累月开公车晒得黝黑的皮肤,站在厨房里每天研究新菜的宽厚背影,数着工资给她攒嫁妆的字迹不好看的账目本
每次她想妈妈,问妈妈,老爸都?扬着笑安慰,笑得好像他从未在这场婚姻中受过伤害
明?寐气得脑袋都?充血了,晕得站不住
她红着眼眶,偏不让泪掉出一滴,撕裂着嗓门?对着那房内一家人怒吼:“你们?在干什么!!!”
明?寐叫不出妈妈,也无法?对外公外婆施以笑脸
她骂不出痛快的脏话?,于是只能笨拙的,扯着最大的嗓门?,满眼泪水对着亲妈一遍遍喊:“你在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啊!!!”
妈妈看见她瞬间掉下去的笑容,大概是明?寐断送自己对家庭盼望的最后一刀,残忍又利落
之后的一路上,才算是她正式离家出走的桥段
情绪剧烈激动后,她大脑是放空的,所以也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边走,只是哪里人多?她就去哪
等?再有意识回顾四周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被无穷的陌生环绕
因为从小回来看外公外婆的次数很有限,她对乡下这个小镇不熟悉
十一月,都?快下雪的月份竟然又下起了小雨,像是雨夹雪
她以前一直不懂雨夹雪的意思,蹲在陌生小卖铺门?口望着越来越冷清的街道的时候,忽然懂了
雨夹雪就是她现在的心情,明?寐那时候觉得,自己所有的器官都?在哭,像小雨,淅淅沥沥地哭
哭泣的身体里,包裹的是一颗被冻坏的心
她上学不带手?机,兜里的零花钱都?买了车票,现在流落到这儿,像是个一无所有的流浪汉
其实可以拜托小卖部的老板打一个电话?回家,可是她不愿意,就想自己待一会儿
不知道怎么面对爸爸,也不知道以后还要不要再去见妈妈
她的家庭本就是七零八碎的,只是被老爸用贴纸在背后勉强粘住了裂痕,展示给她圆圆满满的样子罢了
明?寐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蹲了多?久,雨随着风,多?少弄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喘息声,像是有人跑近
小卖部外面只挂了一盏破旧的老灯,光打出一束,她抬起酸胀的眼睛,望见还穿着校服的景淮,撑着伞,迎着唯一的光奔向自己
在陌生的老街里,他是她唯一认识的人,是在未知恐惧中带给她安全感的人
他的脸色很严肃,甚至有些阴沉,在确切看见她无虞之后肩膀放松了几分
景淮跑到她身边,把伞面倾斜到她上头,眉头锁紧,嗓音带着运动后的绵哑:“多?大了还离家出走,不要命吗!”
明?寐喜欢看他露出人类七情六欲的表情的样子,就像他偶尔笑,她就觉得特生动,特别?好看
现在他这样,是真?的生气了吗?有人生气也这么帅吗?
原本被冻伤的心,好像遇到了春天的风,像是被撕开的果冻,噗地一下,小溪汩汩往外流
明?寐的心里好像有头小绵羊在乱撞
她垂丧着哭花的脸,伸手?,默默捏住他的裤腿
景淮垂头,盯着她拉自己衣服的手?,然后过了几秒听见她说
“景淮,我想喝小酸奶了”语气淡淡的,还有些可怜巴巴
他抿紧唇线,因为俯视看不清她的表情,“等?着,我去买”说罢就要转身往小卖部里走
刚动,景淮被她用力拽住,他顿住
明?寐缓缓抬头,仰着脸,这下,她满眼积蓄的委屈,红润的悲伤明?明?白白落入他眼底
“这里没有,得回去买”她声线抖,明?明?快哭了,却一脸倔强:“我现在特别?特别?想喝小酸奶,只有家那边才有卖的那种”
明?寐眼泪簌簌往下掉,哭得都?变音了:“景淮…你带我回去买行吗?”
“…求你了”
她眼前好模糊,没怎么看清那时景淮的表情
但是明?寐记得很清楚,他的那双桃花眼,很黑很亮,比往常看自己时的眼神都?要深
然后,景淮向她伸出了手?
他说:“我就是来接你回家的”
她把手?递到他掌心,温温热热的大手?,带自己回家
……
下课了
明?寐睡得不错,本来想抬起屁股走人的,结果让郑思维又给拦下了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也没人注意他们?
郑思维走到她面前,先?是打量了她脸颊的贴布,小心问:“你,你的脸,没事吧”
明?寐很不耐烦地扯唇瓣,有时候吧,她真?觉得用“没事吧”来询问关心别?人的都?是耍流氓,你问没事吧,别?人难道还能回你“我有事”啊?
她正视他,问:“你有事儿,就说事儿,行吗?”
“我 我也是想关心你”郑思维总是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说:“我听说你最近再找房子,你交给我,我帮你找,我认识朋友多?,就让我帮帮你吧,行吗?”
“那个景……听说他背景很复杂,你还是别?和?他纠缠太多?,怕你吃亏”
就在明?寐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教室前门?的门?口,一道嗓音叫停了这番对话?
“明?寐——”
明?寐倏忽抬眼,隔着数米与靠在教室门?边的景淮对上视线
他手?里提着电脑包,看向她的眼神始终温柔,引诱着,不许她再多?一分关注给郑思维:“来我这儿”
她本也不想和?这人再多?说,与郑思维擦肩而过的时候,明?寐撂下一句:“我现在觉得我这辈子做过最脑残的一件事儿”
“就是答应你的表白,真?的”
也不管后面那人什么反应,她慢悠悠走向等?待自己的男人
景淮走到教室外的走廊,走廊外有连排的透光玻璃窗,四点?多?的光正柔和?,把他柔软黑发的末端都?镀了金丝般,光打到他细密的睫毛,漆黑的桃花眸潭此刻倒映着金色夕照
“干嘛?”明?寐走到他面前问
他将?视线从窗外景色挪回来,悠悠问:“和?他聊什么了?”
“干嘛”她挑眉,一脸质疑
景淮见她没打算说,也不追问了,片刻无奈飘过,他忽然没前提地来了句:“如果我答应,能变成褒义词吗?”
他这没前没后的一句话?把明?寐说懵了,“什么褒……”
说到一半,她忽然止住
景淮用眼之绘笔,欣赏她的每一寸表情,然后把话?再清楚详细地重复一遍
“我是说,如果我答应合租,我们?的重逢在你这本词典里”
说到这停顿了一秒
他挑起眼尾,笑着:“可以变成褒义词吗?”
整个过程,明?寐的目光再次被他的法?术勾引得坠入景淮那如千丈深潭的眼睛里
她也回想起了,那天喝醉酒对他说的话?
【景淮…我觉得,咱俩重逢……在词典里,应该算贬义词 】
窗外一缕金风玉露时节午后的风飘进来,撩动她乌黑的鬓发
明?寐看着他,翻遍了逻辑条理也说不清,说不清什么……
说不清,为什么刚刚瞌睡前,她在问询自己为什么讨厌景淮的时候
想起的
却是那段,让她怦然心动的回忆
第15章 Insomnia。
十几个小时的跨洋航行拖垮人的精气神
鼎顺领池某栋七层公寓终于等来了主人的归来
夜里十一点; 木门锁在录入正确指纹后转动机械声应声打?开,身?形高大的漆黑影子拖着行李箱进门,在玄关处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许砚谈把手里东西一股脑丢到鞋柜上; 趿拉着拖鞋走进来,颦皱的眉心藏着他的疲态
屋里没开灯; 唯一的光照仅靠客厅落地窗收集的月光提供
他手指刚触碰到廊灯开关,余光一瞥,眼角抖动?,扯着生冷的沙嗓对着餐厅撂了句:“人活着,就得出声儿,懂么”
吓他妈一跳
这时,安安静静坐在餐桌前的景淮缓缓抬头; 弯起眼眸:“嗯?”
“我妨碍到你了吗?”
许砚谈手指摁下开关,点亮死寂的室内,猛的光亮刺到了景淮的眼; 他下意识眯起眼,桃花眼更潋滟
“又犯病了你”许砚谈往他那边走,扫了眼自己的酒杯墙,然后目光落在景淮手里捧着的那杯浓咖啡上
“是啊; 珍惜还能看?见我的机会吧”景淮叹了口气,故意说句肉麻话恶心他:“你也学着对我温柔些,本来就不常见面”
对方重重坐进餐椅里,长腿大喇喇地敞着,无论在外多能独当一面,经历多少; 许砚谈狂妄的本性从未削磨半分
他仰起头时喉结往下压,懒恹恹的姿态放泄着疲惫; “你脑子睡残了?”
景淮抿了口咖啡,轻笑?一声:“这次回国怎么回崇京了,之前不都是直接奔榆安吗?”
“有点事儿,办完再去?”许砚谈直起身?,挑挑下巴,示意让他给自己倒杯水
景淮:“自己去?”
许砚谈:“我可?把房子给你白住三?年了,倒杯水不给?”
“维护费,水电费,添置的新家具,哪样不是我出钱”景淮扫了家里所有摆设,“而且,坚持守在这里保护你和岑芙回忆的人,可?是我”
果然,提那个名字对他是最有效的必杀技,他一句话,许砚谈直接站起身?自己倒水去?了
许砚谈气场过?盛,很多人都因为忌惮他而不敢靠近,正是因为景淮笑?脸下不容侵犯的凌冽骨性,才成为少数不仅可?以和他和平相?处多年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戳他痛处的人
“有个事问你意见,我想把她之前住的房间租出去?,可?以吗?”景淮回头问
许砚谈没有立刻拒绝,问:“租谁”
“你听说过?的”他抚摸着咖啡杯的外壁,神色清微淡远,“妹妹”
“……”许砚谈仰着头灌冰水,眯着眼盯他,嗓音被?水润了些,没拒绝而是戏谑一句:“还真?让你个变态等到了”
景淮听着,笑?意更深,“你同意就好”
许砚谈:现在让你收拾铺盖滚蛋,我应该算为民除害
因为许砚谈留学的缘故,他们这多年的室友兼好友也很久都没有这样平静地聊过?了
他端着冰水重新坐下,睨着景淮玩手里咖啡杯的动?作?,观察几秒,挑眉问:“你应该还有事儿”
“果然瞒不过?你”景淮失笑?,也没有直接说白,而是抬眸慢慢铺垫:“我可?能,还要拜托你帮个忙”
景淮的表情变化很细微,是将?喜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