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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
宋大郎:“……”
我俩表现夫妻爱的时候,你竟买东西去了?
没声没气的,你就买了?
茫然的夫妻俩表情一致,江慧嘉微微抿唇,笑了。
第25章
江慧嘉一向认为升米恩斗米仇,尤其对象还是张氏这样的人物。
因此尽管只是一个包子馒头的事,她还是不愿意多给两人。张氏与宋大郎推让的最初,张氏那小眼神不住睃过来,江慧嘉又岂能没看到?
张氏的意思她心领神会,可她偏不顺张氏的意思来,做这一回大方人。
该大方的时候她不小气,可该小气的时候,她也绝不大方。
江慧嘉笑微微道:“大哥大嫂吃好了?我们走罢!”
张氏的目光在江慧嘉篮子上溜了一圈又一圈,期期艾艾道:“三弟妹,你这是买的啥,这东西咋还在街上买呢?家里篮子多的是,你再不喜欢,叫我当家的上山去砍几棵竹子下来,给你编个新的也成。”
江慧嘉微微一笑,不接她话,只道:“大嫂,前楼街往这边走,我们快些罢。”
张氏不敢再多说,只是一双眼睛总忍不住江慧嘉手上的篮子上瞟,目光中满是不赞同。
江慧嘉只做不知,三人一路走走停停,看够了街景,又转过两道弯,忽地眼前一亮,只见前面拐角的路上平地拔起一座三层高楼。那楼角飞檐,雕梁画栋,朱漆廊柱,酒旗招展,楼前人来人往,一片热闹,端地是气派非凡。
张氏惊呼道:“这莫不就是常人说的太平和乐楼?过了这里就前楼街了!”
太平和乐楼在宝庆府一带都极有声名,也不独独在这粟水县城有,宝庆府各城各县都有太平和乐楼,是真正的百年老字号。就这前楼街,之所以被称之为“前楼”,正是因为这“街”就在太平和乐楼前方!
可见太平和乐楼招牌之老,在这粟水县城竟成了地标性建筑。
几人边走边看,很快就到了太平和乐楼的正门边上。只见那六开间的大门轩敞气派,门楼上是金漆招牌,两边的琉璃瓦上貔貅做头,上边栏杆雕花精美。更有数名浓妆女子斜倚栏杆,目视下方人群,或掩嘴吃吃笑,或娇声招摇,姿态靡丽,不似人间。
宋大郎一下子住了脚,几乎看呆了。
张氏也掩了嘴,瞪大眼睛直往上头瞧。
江慧嘉心里其实也有些吃惊,不过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些历史杂卷,有提到宋朝街坊与酒楼的,说是宋朝的大型酒楼往往规模宏丽,官办酒楼常设官妓不说,就是民营大酒宅中也往往积蓄着数十私妓,往来游走,招朋引客,蔚为风尚。
而如今的大靖朝虽不是宋朝,但在历史的小分枝上,靖朝的时间段正好与宋朝相当,两朝的风俗习气在许多方面也很相近。
这样算来,太平和乐楼上出现妓人,倒也不足为奇了。
江慧嘉又观察周围行人,只见多数行人面上表情都做寻常,而像张氏与宋大郎这样满面惊愣的,倒明显是“土包子”的表现。
她心里其实还是有大开眼界的感觉,估摸着自己也做了一回土包子。
却听身旁的宋大郎痴了一般感叹:“这要是能上太平和乐楼吃上一回饭,那这辈子都值了!”
张氏顿时反应过来,就揪住了宋大郎一边耳朵,低声怒道:“当家的!”
宋大郎哎哎叫着,又羞又恼,也斥道:“你干啥?你干啥呢?”江慧嘉抬脚就走,走过十来步,只见脚下道路宽阔,街边两排店铺次第招展而开,路上行人有男有女,间或有店伙计从店铺门内大声向外招客,又是另一番繁华景象。
她看这街两边的铺子,挨着太平和乐楼的多为酒肆、茶馆、瓦子。尤其是那瓦子,人们勾肩搭背从那瓦子进出,甚至有靡靡的乐声从瓦子里四下飘传,与街上行人的喧闹两相应和,形成独特的街景。
这简直就是吃喝玩乐一条街嘛!
太繁华了!
江慧嘉脚下不停,一边观察街景,一边寻找此前车夫说过的那些“卖稀奇东西”的店铺。
她走得不快,其实也有一边等待后头宋大郎夫妻两个追上来的意思。摸约半盏茶的功夫之后,张氏的声音从后头追来了:“三弟妹,你咋都走到这前头了?”
江慧嘉笑了笑,道:“这街上真有意思。”
也不知张氏与宋大郎最后是怎样撕扯开的,江慧嘉没有兴趣关心这个问题。她指向前头一个店铺道:“大嫂瞧这家店。”
店铺门脸上挂着一块招牌,上书“南北通货”,后头缀了“周记”二字,店面甚大,里头客人不多不少,瞧着十分宽敞。
张氏不识字,看不懂那招牌,但店里卖的是什么她还是看得明白的。
江慧嘉当先走进了店铺,张氏与宋大郎随后跟上,就见这家店铺货柜成排,货架上最显眼的一些物件竟是珍珠、香料、象牙等物。如象牙这样的物件,张氏与宋大郎见都没见过,更不必说认识,但稀奇他们两个还是会看的。
立时,张氏就道:“三弟妹,这家店的东西瞧着稀罕。”
一个店伙计堆着笑迎上来:“几位客官好眼力,我们这家店里头卖的可不就是各地来的稀奇东西么?南方的、北方的、西边的、东边的,甚至是海外的都有!几位客官要什么?可与小的说道说道。”
他口里喊的是“几位客官”,但实际上他的笑脸和目光却是落在江慧嘉身上的。
三人里头,只有江慧嘉穿得最有模样。这就是“先敬罗衣后敬人”的效果了,要不是江慧嘉特意穿了体面的衣裳出门,依张氏和宋大郎乡土气息浓厚的穿着,伙计只怕未必能有这样热情。
江慧嘉道:“我要寻的东西,叫做四轮车,不知店家可有?”
“四轮车?”伙计顿时脸上着难,“这位娘子说的可是四轮车?车?”
江慧嘉道:“或许不叫四轮车,四轮车只是古称。”她略比划了一下,“是一种椅子,下边装有两大两小四个轮子,行动不便之人乘坐,可以方便代步。”
“这……”伙计犹豫片刻,目光转向柜台后头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
这掌柜模样的人正打着算盘,半晌才仿佛接收到伙计的疑难,忽就抬起头,“哦”了一声道:“这位娘子说的,是轮椅罢?”
江慧嘉:“……”
顿觉自己奥特了!跟古人一比,简直土出天际!
原来轮椅在古代也叫轮椅啊!
一直喊着“四轮车”的自己有多傻?
第26章
找到轮椅是件喜事,江慧嘉在心里默默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悄悄给宋熠记了一笔。
要不是出于对这位“纯正古人”的信赖,她能被误导成这样,傻乎乎一直用“四轮车”来指代轮椅吗?可见本土人也有不靠谱的时候,宋三郎你虽然号称学霸,可惜钻故纸堆厉害,知天下事却未必啊!
如果宋熠在这里,并且知道了江慧嘉的心理活动,这个时候必定要呼冤枉。他什么时候自称学霸了?他连“学霸”这个词都没听过好不好?
不提江慧嘉囧雷囧雷的心情,她面上还是露出了惊喜之色,连忙说道:“轮椅之说用词贴切,正应该是轮椅!”
掌柜拈须笑了笑:“既是要轮椅,倒也不难办。”
江慧嘉道:“请指教。”
掌柜在柜台后伸出一根手指:“不难办,但是麻烦,而且此物少见,要价……不少!”
江慧嘉道:“怎样麻烦?怎样不少?”
掌柜笑道:“说麻烦,是因为……这物件,小店也没有。小娘子若是定好了要买,先付定钱,小可自会叫采买上人去府城为小娘子定制。既是要定制,又要长途运输,说不得这价钱还需往上提一提。也不多……”他报了价,“十贯钱!”
“十贯!”惊呼出声的是张氏。
宋大郎也在后头瞪大了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江慧嘉眉头动了动,微微看了张氏一眼,又看向掌柜,问:“我若今日付了定钱,几日后可以拿到轮椅?”
掌柜道:“十日后即可,小娘子瞧着可好?”
江慧嘉道:“若能保证质量……”正说着,忽然被张氏扯了扯衣袖。
张氏就凑到她耳边,微微压低了声音,急道:“三弟妹,这可是十贯钱呢!啥物件要十贯钱?又不是金做的轮椅,哪能就这么贵?这不能定啊!”
江慧嘉微微挑眉,要说原来她还有要多问几家的意思,被张氏这一打岔,她却改主意了。
不表现出不怕花钱,不惜倾家荡产的豪气,又怎能叫张氏和宋大郎相信她为宋熠治伤的决心?不给这两人看到她的决心,他们又怎么会向余氏说清,从而叫余氏知道,她江慧嘉纵是带来丰厚嫁妆,可只要宋熠伤病一日不好,这个无底洞就没有填完的时候?
为了分家大计,这时候倒不宜过多纠缠了。
江慧嘉心中定念,面上就露出了几分冷意:“大嫂的意思是叫我不要买轮椅?就由着三郎整日介躺床上,行走坐卧处处不便?”
张氏见她不但不听劝,反还顶了上来,顿时更急:“这说的是啥话呢!咱农家人,哪有那金贵?就是买了这轮椅,三弟他也不能走啊!躺不躺床上的,他不都得要人照顾?就为了这么一椅子,咋滴就值当十贯钱?咱乡下一把椅子,能卖一百文都顶天了!哪有十贯钱的椅子?”
江慧嘉冷笑起来,又看向宋大郎:“大哥同大嫂也是一个意思么?认为三郎不需要轮椅,这轮椅不值当买?”
宋大郎二十出头年纪,身材矮壮,脸面略长,有几分像余氏,但没有余氏的阴沉刻板像,倒是显出几分和善模样。这时候他就搓着手,略略犹豫着,要劝不劝地说:“三弟妹,你大嫂她……她也不是个坏心。就是说,十贯钱一把的椅子,要价太离谱。要不……三弟妹,咱换家看看?”
江慧嘉“嗤”一声:“说来说去,大哥也是叫我不买这轮椅呢!你忍心看着三郎受苦,我却不愿。我手上有嫁妆,大不了花光嫁妆,也要叫三郎不过如今这苦日子!”
紧接着她就同掌柜说:“掌柜的,轮椅我是有心要买,但您是实诚生意人,也该知道十贯钱确实太贵。我这顶着家里头压力,不敢夸大口,只能说,八贯钱我一定拿出来,十贯确实不行。您要是觉得这生意能成,那我们就定好了,八贯钱买这轮椅。若是实在不成,我却只得另想办法了。”
掌柜顿时苦笑:“小娘子,哪有你这样还价的。”
但江慧嘉这么个还价法,竟叫他无话再说。
反正江慧嘉是咬定了八贯钱,旁边的张氏与宋大郎又一再劝说她这轮椅不可买,八贯还是太贵。宋大郎甚至有要强行制止她的意思,江慧嘉就怒道:“大哥大嫂安的什么心?我今日上县城来买四轮车,却是咱老爷子商定好的。大哥大嫂一定要阻止,莫非是要连老爷子的话都不听了?”
她这边不停闹腾,掌柜的竟不好再与她讨价还价。
江慧嘉又对掌柜道:“便是八贯钱,掌柜的若是觉着能成,便说个定钱。我这就交了定钱,咱们再写好契纸,十日后我好来取轮椅。”
“罢了罢了!小娘子先交两贯定钱罢!”掌柜苦笑连连,直道,“某这回当真是看在小娘子对夫君有情有义的面上,大亏了!大亏了啊!”
凡是商家说亏,其实还肯卖的东西,那必定是有赚的。
江慧嘉心里笑了笑,面上只道:“掌柜的经商讲仁义,必定财源广进,越做越大。”一边从袖袋里取出一只小荷包,从里头掂了一块碎银子出来,“请掌柜的称一称,这银子约有二两,照一两银折一千二百文来算,掌柜的看着找我铜钱便是。”
因为铜钱太重,她这回带出来的通共就是二十两银子,另加五十几个零散铜钱。
银子她是分两边袖袋装了,铜钱则另用一个荷包装着挂在腰间。
说起来,她嫁妆里头明面上那五十两压箱银,说是银子,但因为银子难得,其实是银钱各半的。其中白银有二十两,另外则是三十贯铜钱。而她未过明路的那一百两私房钱,则被江母柳氏早早存入了宝通钱庄,换成了百两银票,给她私下夹带着,以备后用。
这回江慧嘉能大手笔带这么多银子出来,其实那二十两银中,有十九两是宋熠给的。
掌柜接了银子,拿出一个点子小秤来称,称下来是二两一钱银,折得铜钱两贯零五百二十文。这人便连连道:“官方兑换价格是两贯零一百文呢,小娘子,这回小店可亏大了。”
江慧嘉道:“民间兑换价,最高可是一千三百文换一两银,此次换价却是一千两百文,掌柜的可莫欺我不识数。”
掌柜也笑:“但一千三百文可不易换得,一千两百文才是常价。”
“因此谁也不亏。”江慧嘉也笑起来,又催掌柜写契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