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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慧嘉正在写方子,听到这里的时候,她提笔的手就稍顿了顿。
来人话里透露了许多信息,不过旁的倒不重要,只一点,这个带着“神医”过来的女子,她的身份使人犹疑。
但江慧嘉也只停顿了片刻,就仍然继续开方。
来的若真是个神医当然极好,可假如来的这个神医不“神”,那江慧嘉还是要坚持继续为患儿治疗的。
就听脚步声更近,很快,来人俱都显露了身影。
走在前头的是一个气派雍容的中年女子,从她面相上倒也看不太出她的年纪,瞧来是三四十岁之间,极具成熟美人的韵味。
跟在她后头走进来的却是一个白须白发的老者,老者须发虽白,肌肤却细腻光滑有若青壮,面上还隐隐透着红润光泽,端地是鹤发童颜,高人风范。
老者身后还跟着一个童子,童子背着药箱。
很明显,这老者应该就是“秋神医”。
金夫人站起身,面色略有些讪讪地喊了一声“娘”。
“我的儿!”金夫人的母亲先前还在笑,这时候却是一下子就红了眼圈,对着金夫人就直道,“苦了你,苦了我的麟儿!好在叫我寻到了秋神医的踪迹。”
说着连忙又转身对身后的秋神医道:“孩子病得厉害,还要请秋神医救命了。”
秋神医捋须微笑道:“谈夫人不必着急,老朽定当尽力而为。”
说着便往前几步。
房间并不大,屋子里已经是挤了很多人,秋神医只走了几步就微微皱眉,然后扫视四周。
谈夫人不等他直言,立时反应过来道:“元娘,这屋子里乱糟糟挤这许多人作甚,还不快请不相干的出去?”
她这边话音一落,金夫人还没答话,府城的两个大夫就各自面含激动之色,走到秋神医身边拱手道:“莫非竟是南秋北夏的秋神医?”
秋神医矜持地点头。
两个府城大夫当下对视一眼,黑脸的道:“我等久仰秋神医大名已久,不料今日竟能得见!”
长须的则道:“有秋神医到来,金小郎君当无碍矣!我等学艺不精,实在惭愧得很。只求能在门外稍候,待得神医得空时,求教一二。不知……可否?”
说话间他目中含着极大的期盼之色。
黑脸的又忙道:“若是冒昧,便当我二人此话不曾讲过。”
他们这样后辈觐见前辈的态度使得秋神医又笑了笑,他微颔首道:“你我俱是医者,何必口说求教?到时再做交流便是。”
两个府城名医便如同得了纶音,又对着秋神医躬身行了一礼,忙忙感谢了,这才退出房间。
走了两个大夫,房间里的人却仍旧很多。
下一个窜出去的则是王婆。
“窜”之一字用到此处是当真恰当的。
先前金夫人曾厉声斥骂过王婆,那时候王婆都只是避到一边,可这头谈夫人一进门,才刚说了叫“闲人出去”,王婆就缩了身子往房门边走。
等到两个府城名医相伴出了门,王婆更是以与年龄不相符的敏捷猛地一窜身,就直窜出了门。
谈夫人眼角余光看到她,只不屑道:“元娘,这老虔婆还留在你身边?”
金夫人嘴角不自然地扯了扯,勉强笑道:“不过白养一口吃闲饭的,也不碍着什么。”
到这时,房间里还留着的“闲杂人等”除了云娘等两个下人就只剩下江慧嘉了。
谈夫人又将视线转向江慧嘉,略带疑惑道:“元娘,这是……”金夫人的管事娘子云娘,还有她的贴身大丫头翠晓,谈夫人都是认识的,只有江慧嘉是生面孔。
金夫人可真是尴尬极了。
叫她怎么跟人说,这是她先前请过来的“神医娘子”呢?
秋神医的名头她也不是没听过,此时这位秋神医由谈夫人请过来,金夫人更没有怀疑他的理由。
可是江慧嘉先前救治患儿惊厥时的表现很明显,金夫人一来拉不下脸面在这个时候说江慧嘉是“闲杂人等”,二来她对江慧嘉也的确有了几分信服,当下并不太舍得叫她离开。
但她总不好对秋神医说,类似于“你老人家虽然医术高明,可是我这里也有个医术不弱的神医娘子在,不如你们二人共同为我儿诊治”这样的话吧?
虽然金夫人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可这样的话她说不出口啊。
这厢尴尬了片刻,因房间里围着的人到底少了些,秋神医就又向着床上的小郎君走近了几步。
孩子衣裳略敞着,江慧嘉先前扎在他身上的银针这时还未取下。
秋神医眉头皱起来,顿时“咦”了一声。
谈夫人听到这一声,忙也走近了几步,立时也看到了孩子身上的银针。
“元娘!”谈夫人惊道,“这是做什么?这是谁做到?”
那神情模样,倒像是有谁对孩子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一般。
金夫人更尴尬了,忙道:“娘,这位……”
她伸手向着江慧嘉虚引道:“是我先前找来的神医娘子,她医术也很是了得,有她针灸,麟儿病势好转了呢。”
正说着,忽地只听那边秋神医一声低斥:“胡闹!”
第126章 南秋北夏
秋神医一声“胡闹”,惊到的不只是金夫人,更是谈夫人。
谈夫人忙问:“秋神医,可是有什么不妥当的?”
秋神医上前几步就要拔针,他面现怒色道:“直刺诸穴辅助退热并无不妥,然而银针取位并长久停留却有问题!哪个庸医做的蠢事?”
说话间他已经到了孩子身边,伸手轻弹指,就来取孩子身上银针。
江慧嘉这时已将单方写好,她递给云娘道:“去抓药,再取烈酒来。”
说是烈酒,但因为大靖朝的酿酒技术仍然停留在粗放阶段,再烈的酒也不过三四十度左右,所以实际上云娘取来的并不可能真的是现代那种高度烈酒。
不过为婴儿做物理降温时,本来就以三十到四十浓度的酒精为最佳,大靖朝的烈酒倒也能凑合着用了。
秋神医已将孩子身上银针取下,江慧嘉递了单方给云娘后,便起身来到秋神医身边,就对着他微微一蹲身福礼道:“老先生安好。”
孩子身上的银针本来就应该要取了,这时候被秋神医取下并没有什么,所以江慧嘉不曾阻止他。
可她这样款款走过来,又礼数周全地忽然对秋神医这么一行礼,却顿时就叫秋神医面色微僵。
金夫人已经为江慧嘉做了介绍,所以秋神医其实不可能不知道患儿身上的银针实际上是江慧嘉扎的。
他之前那样说,已经等于是在打江慧嘉的脸。
江慧嘉却非但不以为恼,反而走过来客客气气地对他做足了礼数,这倒显得是他在无理取闹一般。
这主要还是因为江慧嘉是个二八芳华的年轻女子,倘若她是常在杏林行走的那些男性大夫,这时候这么一行礼,肯定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但年轻的女郎,年轻又秀美端庄的女郎做出的这样的动作,那给人的感觉却又不同。
饶是秋神医一派世外高人风范,这时候都有些脸红。
他只捋胡须,微微向下看人,似笑非笑道:“女娃娃出来行医的,倒是少见。”
江慧嘉已行过礼,这时候温文地笑着,只道:“银针是我的,请老先生归还小女。”
秋神医:“……”
要被憋死了!
这话说的倒像是他堂堂神医要贪人小小几根银针似的!
小女娃嘴忒毒,秋神医被气了个倒仰。
他偏偏面上还不好太显出来,只得将袖一甩,把手上几根银针甩给了身后的药童。
药童拿着银针,上前一步歪头笑道:“这位姐姐,老师帮你将银针起了,姐姐不要谢谢老师吗?”
这小药童瞧着只有十来岁年纪,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
他耍起无赖来竟跟江慧嘉先前的动作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难怪秋神医不正面回答江慧嘉,要将银针甩给他。
江慧嘉便也微微一笑,只伸出手来,却不与小药童针锋相对继续说话。
其实江慧嘉并不算是太小气的一个人,一般情况下她是不跟小孩子置气的。之前之所以那样对秋神医说话,只不过是因为秋神医很有倚老卖老打她脸的意思,她就小小反击一下。
可秋神医放出这么一个小药童来面对她,她要是还继续不依不饶,跟个小药童没完没了,那反倒显得她心胸狭窄,这可就忒没意思了。
最重要的是,床上的孩子还烧着呢。
这明明应该是严肃的时刻,可要是为了一些莫名的颜面之争耽误了给孩子的治疗,那事情岂不成了闹剧?
孩子的性命可不是用来给人做意气之争的。
江慧嘉便先退让了一步,她不搭理小药童的话,只伸手要回她的银针。
小药童讪讪地将手中银针递还给江慧嘉。
谈夫人就多看了江慧嘉一眼。
这时候秋神医已经坐到了床边,开始伸手给床上的孩子诊脉。
谈夫人又用眼神向着金夫人示意。
她虽未言语,可她的神情却将她的意思表达得很明显。
谈夫人这是要金夫人将江慧嘉“请”出去。
偏偏金夫人只是摇头。
谈夫人就又狠狠地瞪了金夫人一眼,然后又再瞪了江慧嘉一眼。
江慧嘉浑若不觉。
秋神医听脉片刻,问金夫人:“先时可有用药?”
金夫人就道:“先时周、刘两位大夫倒是开了药的,可是麟儿吃了便吐,喝过的药全吐了精光,确实一点都不曾吃进肚子里去。”
她又微微一叹。
大概是因为这是第二次讲述了,她再说到孩子吃不进东西的时候,也不像之前跟江慧嘉说话时那样,说一句哭一句。
秋神医微微点头,又问:“初时可有畏寒?”
这个问题竟跟江慧嘉之前问的一样。
金夫人诧异了片刻,下意识地转头看了江慧嘉一眼,才忙道:“先时……应当是不曾畏寒的。”
她说得这样不肯定,谈夫人就皱眉道:“元娘,有便说有,没有便说没有,什么叫做应当是?这是何意?”
说着她也看了江慧嘉一眼。
从谈夫人的神情来看,她竟是以为这是江慧嘉在撺掇金夫人,不叫金夫人在秋神医面前说实话呢。
江慧嘉心里不气,反倒觉得好笑。
金夫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一时支吾了片刻,终于还是道:“原先孩子是在老太太那里,奶娘丫头也都是她那边的人。我……我的确不曾知晓。”
说完这话,她的面色难堪极了。
谈夫人霎时也变了脸色,不过她到底知道轻重缓急,倒也没再为此斥责金夫人。
只紧着问秋神医:“神医,这孩子原先不在我元娘身边带着,病初发时的具体情况便有些不清楚,可是要紧?”
秋神医不紧不慢道:“也不是太要紧。”
说着他也将手摸到了患儿手脚处。
这一摸,他又是轻“咦”一声。
金夫人忙问:“可是有不妥?”
说完这话,她的面色难堪极了。
谈夫人霎时也变了脸色,不过她到底知道轻重缓急,倒也没再为此斥责金夫人。
只紧着问秋神医:“神医,这孩子原先不在我元娘身边带着,病初发时的具体情况便有些不清楚,可是要紧?”
秋神医不紧不慢道:“也不是太要紧。”
说着他也将手摸到了患儿手脚处。
这一摸,他又是轻“咦”一声。
金夫人忙问:“可是有不妥?”
第127章 患儿体温始降
如果能够让孩子吃得进药,那当然是比做药浴更好。
江慧嘉虽然也有办法可以直接让孩子吸收药效,但她的方法不足为外人道。或者说,她的方法用在如今的大靖朝可能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接受。
所以从一开始,江慧嘉就只提药浴和针灸。
至于那个可能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接受的方法,她就只能暗存心底,预备等到实在无可奈何时再提出来用。当然,只要一切顺利,那么不需要用到那个方法才是最好。
很快,秋神医就将单方写好了,他身后的小药童忙机灵地上前接过。
而另一边云娘手里拿着江慧嘉早先就交给她的单方,竟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去抓药。
“老师,那我去抓药啦!”那边小药童说了一声,却是一溜就往外跑了。
云娘仍然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
江慧嘉是她带过来的,云娘私心里当然是倾向于江慧嘉。
但是在享誉半个大靖朝的秋神医面前,来历不明的江慧嘉就显得太不可信了些。云娘先前是病急乱投医,可如今有了秋神医当前,她先前的急切心态已经发生了改变。
云娘将视线转到金夫人身上,到底要不要拿着江慧嘉的单方去抓药,她当然还是要听金夫人的。
金夫人却将视线紧紧定在孩子身上,根本不曾注意到云娘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