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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跑,她又该拿什么去战三阶妖兽?
脚步声越来越近,颜嫣脑袋转得飞快。
早在来魇熄秘境前,她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此刻,正在脑海中搜索着万妖谱中对犀角兽的描述。
犀角兽看似笨重,实则快如闪电,全身硬甲,刀枪不入,用普通刀剑去砍定然行不通,既如此,只能从它的弱点下手……
她决定先发制人,利用这群弟子对高阶修士的盲目崇拜来增强他们的凝聚力。
“这是一次难得的历练机会,众弟子听我指挥。”
“擅攻者站我左手边,擅守者站我右手边,然后,你们两个既不擅攻也不擅守的站在中间。”
“对,咱们现在就兵分三路,攻组记得贴上我手中这张高阶神行符,你们二人要以自身为诱饵,来吸引犀角兽的注意,来给其他两组提供偷袭的机会。”
“守组贴上敛息符藏于密林间,你们用我给的弩。弓来射它眼睛,若能将它射瞎,能省很多事。”
“第三组,你们二人既不擅攻也不擅守,换句话说,亦可以称之为既能攻又能守,故而,负责攻它后路,给它致命一击。”
有弟子不解:“后路?”
颜嫣面不改色地解释着:“犀角兽身披硬甲,弱点只有眼睛和……”
她目光飘向犀角兽某难以言喻的部位,其用意,不言而喻。
颜嫣说完就跑,蹲在最高的那根树杈上观战,不给他们半点质疑的机会。
弟子们本还有些发憷,可一想到有元婴老祖坐镇,一个个斗志昂扬,打了鸡血般亢奋。
然而,颜嫣到底是高估了这群小菜鸡,即便有神行符加持,攻组也应付得十分吃力。
好在守组的“神弓手”们发挥了关键作用,废掉近百支箭矢后,终于有两支射中了犀角兽的眼睛。
颜嫣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做了个收的手势,气沉丹田道:“第三组,快!给它致命一击!”
犀角兽虽已被射瞎,破坏力仍十分惊人,在密林间横冲直撞,负责给它致命一击的第三组弟子不敢近身。
颜嫣见之,立马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叠木符。
谢砚之找筑器师定制的黑革手套一直戴在她手上,她聚起灵气,食指划过粗糙纸面,木符一张接一张地爆冲而去,化作婴儿手臂粗的青藤缠住暴怒的犀角兽。
颜嫣朗声高呵:“就是现在!”
剑光闪过,鲜血喷涌。
犀角兽仰头咆哮,哀鸣声震耳发聩,几欲穿透云层。
哀嚎过后,这头足有两米高的庞然巨物轰然倒地,扬起尘埃无数。
玄天宗的小菜鸡们目光怔怔看着那头倒在血泊中的犀角兽,尚未接受自己能越级杀死三阶妖兽这一事实。
最先反应过来的,仍是那个名唤陆仁贾的弟子。
他生了副不错的皮囊,此刻正殷殷切切望着颜嫣,只差把“我想勾引你”三个字钉在脑门上。
“老祖英明神武,弟子此番受教了。”
颜嫣:“……”
讲道理,我没你这么大的孙子。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其他弟子也都围了过来,对着颜嫣一通乱夸。
颜嫣:“……”
怎么办?他们夸得越厉害,我心里越不安。
。
危机消除,玄天宗弟子们排着队在分切犀角兽。
颜嫣捂着鼻子躲得老远,血腥味太重,她一时间还无法适应。
弟子们分割完犀角兽不久,天就彻底暗了下来。
虽说大家储物袋里都有辟谷丹,可那滋味到底忒寡淡,又怎比得上现做的热食?便堆起了篝火,在烤肉。
唯独颜嫣没参和进去,她也不是不想吃,就是不敢摘面纱。
毕竟,她与柳南歌的五官生得这般像,若是被认出来,那可就玩完了。
一说起这个,颜嫣便止不住地在心里叹气。
这几人虽称不上多聪明,可她也没把握能一直瞒下去,说到底,还是因为这次运气好,撞上一只能应付得来的妖兽。
也不知柳南歌与那两名魔将被传送到了哪里。
弟子们轮流守夜,颜嫣向来是个没什么安全感的人,此等环境下,她压根不敢睡,只抱着膝盖,坐在火堆旁发呆。
黑暗中传来几声微不可闻的“沙沙”声,窸窸窣窣,似有什么东西在灌木丛间游曳而来。
颜嫣与守夜的那两名弟子同时看向某个方向。
夜间雾气重,某一刻,狂风吹散了林间雾霭,现出一双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竖瞳。
这是一条腰身足有水缸粗的蝰蛇,四阶,相当于金丹中期修士。
守夜弟子瞳孔骤缩,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蛇头自浓雾中探出的那一瞬间,颜嫣浑身汗毛倒竖,她虽看不出这条蛇的品阶,却也能猜到这货定然不好对付。
四阶妖兽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颜嫣吓得腿都软了,颤颤巍巍往后退,仰头爆呵:“还愣着做什么,快跑!”
她这肉。体凡胎哪儿有修士跑得快?尾音才落,就连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弟子都已跑得不见了踪影。
唯独她,拼死拼活,也就跑了不到百来米。
四阶蝰蛇已然逼近。
猩红的信子几乎就要戳到她后脑勺。
绝望感如海浪般翻涌而来。
下一霎,却闻身后传来“砰”地一声巨响,罡风袭来,有血雾在她头顶炸开,像是在夜幕中垂下一层轻薄的纱。
林间雾气不断聚拢,又不断被狂风吹散。
那人踏着一地破碎月光自夜色中走来。
看着那个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的轮廓,瘫坐在地的颜嫣满目惊愕。
谢砚之?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待到林间雾气散尽,天已微微亮。
阳光刺破厚厚的云层,洒满大地,颜嫣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
不对。不是谢砚之。
该如何来形容这位仁兄的脸呢?
既不能说好看,也不能说丑,就是长得着实有让人想一拖鞋呼上去的冲动……
颜嫣仰头与那人对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多谢。”
那人下颌微抬,高冷的一批。
先前跑掉的玄天宗弟子们陆陆续续折返,陆仁贾跑得最快,回也回得最早,他目光从颜嫣身上掠过,透露着古怪。
尔后,低头哈腰地与那位仁兄行了个大礼:“多谢这位前辈出手相救,在下玄天宗弑利峰陆仁贾。”
语罢,他又摆出大家长的姿态,轮番将其他五名弟子介绍了一番。
这才一脸谄媚地看着谢砚之:“前辈可方便透露姓名?”
那位仁兄垂眸瞥了颜嫣一眼。
嗓音冷淡:“散修,颜七郎。”
颜嫣:“……”
行了,别装了,我知道你是谢砚之。
原文中有提过一嘴,谢砚之在族中排行老七,自小就被唤作七郎。
他还自称姓颜,明显就是看见颜嫣胡编乱凑的,颜又不是随处可见的大姓,哪儿这么巧?
念及此,颜嫣还是没能忍住,抬头去瞄了瞄他现在这张假脸。
顶着这样一张脸,怕不是叫七螂更合适吧?
颜嫣犹自盯着谢砚之的假脸出神,陆仁贾话锋陡然一转,突然把矛头指向她,皮笑肉不笑道:“都这么久了,也不知这位老祖姓甚名谁。”
刻意把重音压在“老祖”这两个字上,其用意,不言而喻。
颜嫣心里跟明镜似的,定然是她方才的表现让陆仁贾看出了破绽,开始怀疑她身份了。
她拍拍裙子上的灰,慢吞吞从地上爬了起来。
话虽是对陆仁贾说的,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谢砚之:“凡女,西一叶①。”
谢砚之没任何反应,陆仁贾却闻言色变。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有问题!一想起自己险些着了她的道,对这凡女起了那种心思,他便恨得牙痒痒。
凡人是什么东西?在他看来,还不如一只蝼蚁。
被一介凡女哄得团团转,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额角青筋暴起,再无先前的恭敬:“你这凡女混入秘境,假扮元婴老祖究竟有何目的!”
颜嫣没即刻接话,偏头看了眼谢砚之,着实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既救了她,又为何不与她相认?
换做平时,她见了谢砚之自是有多远躲多远,可今时不同往日,魇熄秘境危机重重,她又暴露了自己凡女的身份,不想办法缠住他,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不管了,总之,先度过这一劫再说。
颜嫣慢悠悠收回落在谢砚之身上的目光,一派从容淡定:“我假扮什么了?你自己非要躲我身后喊我老祖,这可不巧了么?谁让我刚好就叫老祖呢。”
陆仁贾活这么多年,头一回见比自己还不要脸之人,他冷冷一笑:“你当我聋了还傻了?你方才明明说自己叫西一叶!”
颜嫣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是这样的,小女子姓西,名一叶,字老祖,号你爹。”
陆仁贾咬牙切齿,愤而拔剑:“你!”
一直站那儿看戏的谢砚之神色骤变。
他压制修为来魇熄秘境,是为了找那只能看到过去的空兽,未找到空兽前,的确不打算带上颜嫣这么个拖油瓶。
可这并不代表,他就允许别人去动颜嫣。
殊不知,颜嫣等的就是这一刻,见状,连忙扑进他怀里,掐着嗓子道:“夫君~他要杀我!”
颜嫣对谢砚之多少是有些埋怨的。
叫他一声不吭地杵在这里看戏!她偏要故意惹恼陆仁贾,以此来逼他出手。
她边说边仰起头来观察谢砚之的神色。
谢砚之视线掠过她的脸,与她目光相撞,未停留多久,又落回陆仁贾身上,眼神冷得可怕,嘴角却向上扬起,似笑非笑。
陆仁贾又何曾料想会是这走向?
好在他这人向来反应快,顿时在脸上堆满谄笑:“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谢砚之没接话,嘴角笑意更甚。
他这人变。态得很,平日里一副不苟言笑的高冷模样,可了解他的人都宁愿看他板着张冰山脸。
毕竟,他一笑,轻则见血,重则……不设上限。
此时无声胜有声,高阶修士的威压排山倒海般涌来,陆仁贾只觉自己身上像是压了一座山,浑身上下冷汗涔涔,五脏六腑俱搅作一团,再这么下去,怕是得爆体而亡!
他索性狠下心来,“啪啪啪”甩自己十几二十个耳光。
巴掌声停了,那张俊脸也已肿成猪头,他却仍在陪笑:“都怪我这张嘴,都怪我这张嘴,老祖莫要怪罪,莫要怪罪。”
颜嫣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轻轻扯了扯谢砚之的袖子:“夫君,咱们走吧。”
这种人或许都不该被称之为人了,别说谢砚之,连颜嫣都不屑动他。
陆仁贾看着颜嫣与谢砚之的背影逐渐隐入密林中,那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其他弟子看他的目光隐隐透露着鄙夷。
他擦了擦从嘴角渗出的血迹,一脸无所谓。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修真界就这么现实,上位者被人捧,弱者被人踩,弱者要想活下去,就得先丢掉自尊。
他目光轻飘飘落在颜嫣消失的方向,面露轻蔑之色。
纵她有倾城之貌又如何?不对等的关系又岂能生出真爱?以色侍人的玩物罢了,比他又能好到哪里去?
倒也只有陆仁贾这一根酸黄瓜。
其他五人都在想,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区区凡女竟也能有这般胆识与魄力,远胜他们这些所谓的修士。
果然,不出来走一遭,都不知自己是坐井天观的那只蛙。
密林的另一端,那个有胆识有魄力的凡女都快想破了头。
危机解除,接下来,她该如何从谢砚之眼皮底下溜走,去和柳大小姐会面呢?
作者有话说:
把周四的提前放到今天更了,周五开始就恢复日更啦~
依旧是每天早上六点
。
①:西一叶=xie=谢~
第13章
◎“我是魔,不是佛。”◎
颜嫣一路上都在偷瞄,目光炙热到连谢砚之都受不了。
他终于忍无可忍,侧目瞥了她一眼,虽未出声,眼神却已表达一切。
颜嫣心里一咯噔,有些摸不准他此刻的心情究竟是好是坏。
毕竟,自己的的确确是利用了他一把。
她想着想着,注意力却冷不丁被谢砚之脑袋上那根娇俏的小歪辫所吸引,眼睛登时一亮,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然后仰头,冲谢砚之甜甜一笑,说了句乍一听让人十分摸不着头脑的话。
“头发是砚之哥哥自己梳得吗?”
她也没别的目的,在此等危险环境下,还是嘴甜一点会比较安全,免得魔尊大人又抽风来折腾她,受罪是小,若是因此而丢了命可就全玩完了。
谢砚之没否认:“是。”
好了,颜嫣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
她没忘记自己回栖梧宫前谢砚之的头发也是这般乱糟糟的,彼时的她尚未察觉,还误以为这年头的宫娥废到连个男子发髻都梳不好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