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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微的法术涌流如同他血管里重新升温、开始奔腾的鲜血,敏捷术、朦胧术、法术灵视、生命侦测、反魔法场、虹光护盾一个接一个加持在他的身上。
“还用血契把常用的法术植入体内?”席恩一怔,眼中闪过不悦,“太乱来了,用法术涌流代替血流,直接催动是比任何无咏魔法都快,物理战是绝对优势,但你能保证技术高超的魔法大师不看破和扰乱你体内的法术力场?一根血管的骚动就能要你的命!”和十六岁就做死灵融合的肖恩一样,都是这么蠢!魔法再有天赋,谨慎也是最大的要素!
“这就是亡灵的优势了,冰冷的死血虽然调动起来麻烦了点,但也不会听从于我以外的人指挥。”
“你是亡灵?”席恩震惊,在心态调整后,曾经属于席恩·珂曼,属于兄长的心情逐渐占了上风,那个冷酷无情的地狱之主退居幕后,“……不对,你有活性因子和基本的生理构造,血液半凝固……是半死者。”他透视了弟弟的身体内外,一切伪装都无所遁形。
“对。”肖恩笑眯眯地道,“我不想变成巫妖啊,太不美观了,抱起来会磕着席恩你的尸体哦,也会少掉很多可以利用的关节,血肉内脏什么不都是好东西啊,骨头全部加起来也只有206块,巫妖还只有颅骨。”
“尸体你管他舒不舒服。”席恩重重一哼,最大程度利用人体他倒是赞成。生前若不是体质太差,各种摧残的后遗症太多,改造事倍功半,他也会这么做。
“怎么可以不管呢。”嘴上说着话,肖恩破防的动作却丝毫不乱,就和魔法之王熟极而流的法术碾压一样,魂咏的威力和速度依然远胜黑袍的无咏施法。
扭曲的金色符文升腾而起,流动着绚丽多彩的颜色和震荡的魔力,在涌起的一片浓雾中,密密麻麻全是令人目眩的金黄色符文法阵。
这个魔阵的发动速度可以赶上魂咏了,席恩暗赞,情不自禁地道:“你发明的魔法?”
“光能量的属性是渗透,我的精神力也擅长弥散,这算是感染一样的病变吧,对周围的玛那元素。我把我的精神力发散出去,加上我培育的战术孢子,形成这种动态的咒印,随时可以组合成立体的大型法阵。”
席恩露出见猎心喜的眼神,兴奋至极:“你培育的孢子是反死生物,无法用一般的死灵魔法和德鲁伊的枯萎法术破解,还有光能量的速度和扩散特性,生命系的增殖属性,立体动态的法阵都可以瞬间铺展组合成功……这算是生命系、光系、和死灵系的极限运用吧,好办法,肖恩,你真是出息了。”
“哪里,怎么能和魔法神相比呢。”肖恩假惺惺地道,语气甜腻极了,“立刻尝试了那些破解方法,要不是我还有招数,真的一照面就被你干掉了。”
席恩愉悦地轻笑,和亲生弟弟生死搏命带给他一种诡异的快感,就像肖恩把剑送进他胸口的感觉,极致的痛苦中也有极致的痛快。
“还想被我杀掉一次吗?”这个神情变化让肖恩敏锐地眯起眼。
“不,我会杀掉你。”被挑起真正的战意时,席恩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手下留情。
肖恩摇了摇头:“我早就死了不止一次了。”席恩在施法时从不犹豫的手指突然颤抖了一下,想起作为“席恩·珂曼”的记忆,那些被他摒除,视为杂绪的情感,带着势不可挡之势倒卷袭来。
就在这时,他的双腿被地上蹿起的黑色气息缠绕住,石化的毒素深入肢体,没有武人身手的他失去平衡,被一具灵活有力的躯体撞上,向后倒下,瞬间压制在地,一把雪亮的长剑横在他颈前,带着反魔法力场和斗气的光波穿透了他贴身的魔法护壁,只留下一些不被受伤者放在眼里的创口,属于半死者的冷血淅淅沥沥落下,就滴在席恩的黑袍和脸颊上。
这些血让席恩止住了反抗,蓄势待发的法术被静止在一个随时可以释放的间隙。
肖恩用膝盖顶住他僵硬的腿,一手按住他的双手举过头。
“千钧一发啊,席恩。”光之子灿烂一笑,表情明媚极了。魔法神冷冷注视他,吐出两个音节:“撒谎。”
肖恩笑容弧度扩大,更加绚烂夺目:“不卖点悲情,不管在店里赚两个酒钱在路上搭讪漂亮小姑娘还是在席恩面前,都讨不到一点便宜啦。”
这种撒娇又可怜兮兮的口气让席恩恍惚了一下,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白袍的自己,为成天围着自己打转,关怀他的身体,幼稚不成器的弟弟头痛也窝心,那时的肖恩被他赶去教书和学魔法,总是用这样的语气撒娇抱怨:「席恩不要我啦?」
仿佛一个可怕的诅咒。
魔法之王的银眸深处划过不着痕迹的波澜。
“你想要什么?”
一个答案?一个道歉?一个惩罚?这也就是他能给的东西,没有别的了。
肖恩凝视着身下陌生的男人,曾经是最亲密的血亲和最挚爱的手足,和他一起站在阳光下的哥哥,圣域最受瞩目的天才,光辉万丈的救世主。
而现在,他看到一个黑袍,在那双冰银的眼瞳里,他也看到一个黑袍。
他们黑色的袍角相互纠缠,仿佛黑夜追逐着更深的夜。
难分难舍,融于一体。
细微的流光蜿蜒在黑色战衣和黑袍的衣角,如同寂静中流淌的岁月,在人心中重新交汇。
“席恩,你是故意的吗?”
肖恩问出内心最想问的问题,那个折磨了他百年的岁月,在次元通道下对决的真相,撕裂了他们彼此的关系,扭曲成另一种爱恨的源头。
席恩点头,眼中流露出奇异的光芒,比最炽热的神之焰更强烈,比最冰冷的深渊之火更扭曲,没有凡人的感情能在其中生存。
“你有多恨我,就有多爱我,肖恩。”地狱的主人沙哑低语,仿佛在灰烬中咀嚼炽热的温度,将任何余星的火苗研磨敲打重燃成永劫的火焰。
这个弟弟,是真的爱他,爱席恩·珂曼,所以他会明白,会理解,也许会堕落,会走上黑暗的道路,靠近他的世界。
尽管他后来才发现,因为血脉移植导致的精神错乱,幻想界的体质抵御不住,完全释放出他内心的黑暗,做出那样不理性的决定,其实死法有很多,力竭或被魔兽咬死都可以,不该对无辜的肖恩做出那么残酷的行为——但不可否认,那是他真实的念头,在全然的疯狂,痛楚,挣扎,和甜美的沉沦中醉狂,那美妙的滋味,让他早已漆黑透顶的灵魂沉醉其中。
就像千年前,他希望肖恩在极致的憎恨中明白他的心情:为什么会堕落,为什么会在爱恨中自残,伤害另一个自己也要把他染黑。
肖恩柔声道:“你以为这个世界的我不爱你吗?”席恩沉默,这个答案以前可以明确肯定,但是想到肖恩在十七岁撑过了死灵融合——他又迟疑了。
“没有你多。”
肖恩轻轻叹了口气。
第七百三十六章 兄弟(四)
从痛不欲生地抱走席恩的尸体,痛苦的流离和辗转中度过长久的时光,他才渐渐冷静下来,重新审视自己的灵魂,翻来覆去想,把哥哥从小到大每个细节都深想清楚,反复对照,才确定席恩最后一个眼神不是他的错觉,或者世界之相的血脉紊乱引起的疯癫——他是真恨他。
可是为什么!席恩恨他什么?
来到这个世界,了解了魔法神的过往后,他才明白为什么。
恐怕想起来后,光是回想和他亲密无间,受骗的二十多年,席恩都无法忍受。
知道了席恩的经历,也体验了一部分席恩曾经走过的人生,他终于能够原谅这个哥哥,原谅席恩对他所做的事。
相比这个世界的肖恩曾经对哥哥的无情,席恩因为恨意生出的无情,太好理解了。
席恩惊讶地看到那双干涸的琥珀色眼眸浮现出泪水的痕迹,虽然只是浅浅的波光,但毋庸置疑是眼泪。
“席恩,血脉错乱痛苦吗?”
法师一愣:“这种程度……”
使用换血魔法后,他时时刻刻处于血脉紊乱的痛苦中,但是相比这个,还是血脉不调和对于理智的干扰更加麻烦,最后因为发动神圣器和调和世界的十三段魔法消耗过巨,还真的出了大乱子。
肖恩又想起兄长在使用了那个十三段的救世魔法后,顷刻间白发,还有冷静也掩不住疯狂的眼神,因为强行换血引发的神智错乱。
所以很长时间,他都以为是责任压垮了兄长的精神,不但要封印魔族还要拯救世界,为了女儿的爱,让他做出不理智的决定,恨透了强逼他们成为救世主的东方学舍也恨透了这个世界,他也不愿意接受他优秀至极,白袍首席的哥哥落到疯癫的地步,后来他才痛苦地承认席恩最后可能真的发疯了,才会逼他杀了自己。
可是席恩临死前的那个眼神反复出现,在次元通道,在盟军胜利的呼喊声中,席恩设下结界,用法杖指着身后的军队,说:「如果不想我杀死这些人,就和我战斗,肖恩。」
他想要阻止兄长疯狂的行为,因为席恩是认真的,他真的出手了,当慌乱失措的他急忙阻止,利剑却如此轻易地撕裂没有布防的身躯——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刻,那个感受,鲜血在缭绕的雪花中迸溅,鲜艳得刺目的液体缠上他的肌肤,粘腻地淌落,留下滚烫的痕迹,席恩亲手为他锻造的长剑刺穿了他孪生兄长的心口,贯穿了他挚爱手足的胸膛,他的哥哥仿佛在那一刻清醒过来,那不是疯狂的眼神,清明中蕴含着极致的恨意,爱恨纠缠,无边无际。
也许其中还有歉意?他不明白……
他看着兄长倒在雪地里,余温的鲜血在他白色的袍子和白色的积雪上蔓延,那双逐渐涣散的琥珀色眸子,仿佛凝视着虚空的焦点,在静默中吐出最后一口气,成为他永远的噩梦。
肖恩握剑的手指在兄长纤细的颈项处游移,感受着薄薄的皮肤下跳动的血脉和人体的温度,让他渴望得发狂的脉动和体温,那一百多年,无论怎么感受和贴近都只有死寂。
这样的情绪不可以有,法师是不该失去理智的,失去理智的法师等于失去他的命。剑士执剑如心,他的心乱了,甚至害怕利刃伤害到这个人,害他血溅当场,像个刚开始拿剑的菜鸟。
可是在这个哥哥面前,他永远还没有长大,永远是依恋着他无法放手的弟弟,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个雪地,只要席恩一个眼神和一句话,就让他死亡,也令他新生。
「杀了我,肖恩。」他看着他的眼睛说。
怎么有这么残忍的人类,他的灵魂,到底是什么做的?
深渊的永黯之火、人间炼狱的打磨和残酷命运的灾劫锻冶出世上最剔透坚硬的矿物,注定要给想要亲近拥有他的人最深的伤,肖恩无法自已地想知道,如果鲜血流到那漆黑的表面,他的心会不会比他所爱的人更疼?
“席恩,我很多,很多次想,如果你醒来,睁开眼睛,可以说话,我要怎么对你呢。”
法师冷淡地道:“尸体在你手上,你随便对它做什么。”
肖恩笑眯眯:“席恩也知道,那种东西毫无意义,除非拥有灵魂。”魔法之王淡漠地道:“你从不拥有我的灵魂。”
“是吗?”肖恩微笑着抬起剑,露出雪花形的纹饰,里面的炼成阵隐隐发出代表灵魂的紫色光晕,“那这是什么?”
第一次,席恩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发现了一个失误。
席恩·珂曼不愧是他自己,连他这个真正的本体都骗过了,不但用自我催眠一遍遍待在那个世界,待在肖恩身边,还在临死前,让他下意识遗忘了这个破绽——如果他知道自己曾经愚蠢地留下一片神魂,他一定不会放任幻想界那么自由地运转下去,因为神的灵魂落到他人手上,对他也是个威胁。
虽然,魂咏锻造的灵魂非常坚固,这不能算是切割下来的部分,只能说是一缕灵魂的映射,但是一样能够对他的主魂造成麻烦。又因为他用古法制剑的方式锻造了一把真正的神剑,来自相同灵魂波动的符文被刻写在剑柄内部,用里面的炼成阵增幅,还能干扰他的魂咏和法术咏唱。
从前的他倾尽自我给予弟弟的武器如今成为他的断头利器,只要剑刃轻轻一送,这具附体就会在鲜血四溅中断气。
席恩想明白了就挺尸了,惩罚在肖恩可以索要的范围内。
不过肖恩不是来杀人的。
黑袍语气甜蜜又关怀,像个最担心哥哥的弟弟一般道:“真是的,做这么危险的事,席恩你万一出事怎么办呢,明明已经吃过很多次亏了。”在这个世界的弟弟拖累下,被关了千年,受尽折磨。还有不久前的受伤,连坠入幻想界的经历都是。
“无妨。”
席恩已经镇定下来,把头偏了偏,“我本来就欠你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