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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好像钻进去了一条虫,不安分的在她的额头里面游走着,啃噬着。
剧烈的疼,谢毛毛捂住了自己的头,不认识的陌生面孔在她的耳边窃窃私语。
好像是在念着咒语,操控着这条虫子一般。
“这小女孩儿是谢大爷家的?”
“是啊,是够惨的。心心念念的想要个孙子,临走也没抱上。”
“听说他儿子还挺宝贝的。”
“一个女孩,能干什么啊,端盆的资格都没有。得亏他不怕丢人,传出去还不够人笑话的。”
悉悉索索,叨叨咕咕,谢毛毛感觉头疼的更厉害了。
她的眼神无意识地看着黑夜,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黑里面好像有某种东西在游走着。
蛊惑着她,谢毛毛像是被受了某种诱惑一般朝着外面走去。
老谢的面色一变:“毛毛,你干什么?”
棚子里面的人都被这种动静给吓坏了,只见着谢毛毛的双目无神,对其父亲的叫声充耳不闻。
只直勾勾的盯着外边,机械的走着。
老谢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转身看着棚子中央的照片。
眼中的痛苦之色突然迸发出来,他狠狠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然后快走两步搂住了谢毛毛,谢毛毛直到被他搂在了怀中,才像是突然恢复了意识。
她像是不认识他一般,发了一会儿呆,突然的就晕了过去。
旁边的人发出一阵惊呼,跟担心比起来更多的像是看热闹。
看吧,谢老头这是不满意只有一个孙女呢,临走的时候还想把她带走。
唉,女孩子,能干什么啊。老谢家也是想不开。
要我说,男孩女孩怎么着啊,都一样。
女的以后长大嫁了人还不是别人家的!赔钱货,得的嫁妆还不够养她的。
谢毛毛耳边轰隆隆的,就像是一台大型的碾压着,在脑海里面不停的运转着。
那些不怀好意的话语在她的耳边循环的播放着,她一会梦见爷爷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
一会儿又看见了奶奶,慈祥的摸着她的头,但是神色里面的欲言又止让她感到不解。
还有似乎是很小的时候,老谢把她护在身后,跟爷爷低声的对峙着。
两个人似乎在吵架,但是声音压的很低,像是怕把她吵醒。
似乎是越来越激烈了,爷爷的神情变得十分的愤怒,脸色都变得扭曲了。
他大张着嘴巴,说些什么。谢毛毛听不见,只能费力的辨认着他的口语。
说的什么呢?
“她是个女孩!”这句话她的脑海里面突然响了起来,如同白日晴天响起一阵惊雷。
震的谢毛毛浑身哆嗦,像是在悬崖边突然被人推了一把,无尽的黑暗地下有人在用力得拽着自己。
谢毛毛猛地惊醒,然后入目的是妈妈哭肿的眼睛。
旁边还有很多人神色各异的在看着自己,头顶有个打扮奇怪的女人手里拿着三炷香,香烛燃到一半。
她有些懵懂,妈妈搂住了她,上下的摸索着。
“毛毛啊,有没有不舒服呀?”妈妈的嗓子都哑了。
谢毛毛摇了摇头,“没有。”
那奇怪的女人开了口:“没事,魂已经叫过来了。孩子的心神不稳,难免有些受到影响,多吃点好的。”
她摸了摸谢毛毛的头,语气有些奇怪。
“多好的女孩啊。”
在谢毛毛听来却并不像夸奖,她长长的指甲划过了谢毛毛的头顶,令人毛骨悚然。
妈妈闻言,有些沉默。
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怨恨又像是解脱。
但是在对上谢毛毛有些缩瑟的眼睛时,她一怔,眼泪又掉下来了。
“乖,别怕。”她把毛毛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
“以后都没事了啊。”
第36章 枣树
晚上,毛毛躺在老家的床上。
外边的哭声依然不断,但是妈妈的表情有些冷漠。
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给谢毛毛打了热水,“快睡吧,明天回去上学。”
她有些诧异:“这么快?”
这个时候,门口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
奶奶佝偻着身子拐着拐杖走了进来,她的眼角还泛着光。
看见毛毛虽然精神头不太好,但是好歹醒过来了。
她松了口气,对着一直沉默的妈妈说道,声音有些哽咽。
“淑芬啊,你爸他是个糊涂的。这么些天你跟着跑上跑下的,一句怨言也没有。他不该……”
奶奶说着眼泪就下来了,“你爸他已经走了,你要怪就怪我吧,我给你赔不是了。”
“哎!”眼看着奶奶本就羸弱的身子就要往地上倒,谢毛毛急忙的从床上跳下来扶住她。
“您干什么啊!”妈妈转过了身,脸上也带着泪痕。
扶住了老人,她捂住了脸:“妈,我委屈啊。毛毛她这么小,什么都不明白啊!”
她们说什么呢,谢毛毛仰着脸东瞅瞅西看看,婆媳两个抱头痛哭起来。
谢毛毛夹在中间一脸的茫然,但是哭过一场后,妈妈也再没有提过要她明天去上学的事了。
尘埃落定,等到出殡的那天。
谢毛毛站在队伍的后尾看着前面的人哭喊着,但是他们的脸上并没有很多的真切。
漫天的白纸撒下,落在了地上,被一双双的脚踩过。
它们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泥泞不堪,最终伴随着某种东西泯灭于地面,尘埃落定。
将会有岁月的大手抚平那些伤痛,并且,活着的人还要苟且。
谢毛毛就这样跟在后面,看着老谢跟在前面哭的声嘶力竭,眼眶极红。
面前的土丘一点点的被摞了起来,人群也渐渐的恢复了寂静,人都四下的散了。
谢毛毛老家又待了几天等着奶奶收拾了东西,要跟着她们去海城住。
好几天没有见安龄哥哥了,谢毛毛看着院子里面那个大枣树,光秃秃的。
上面贴了白纸,用毛笔字写着:一路平安。
无端地谢毛毛的心里添了些惆怅,这个时候奶奶住着拐杖走了过来。
“毛毛,外边凉,回来添件衣服吧。”
奶奶这几天的情绪一直不好,饭也吃得少。谢毛毛上前搀着她。
“没事呢,我不冷。”
奶奶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后的枣树上,视线变得特别的遥远。
枣树的树干很粗,已经很多的年头了。她轻声的说着:“这棵树还是我跟你爷爷结婚的时候种下的呢。”
“我记得啊,那时候的房还是土坯的,就在枣树上贴个喜字,摆几桌宴席就可以了。种下这棵树的时候,你爷爷跟我说:早生贵子,来年给我抱个大胖小子!”
奶奶笑了一下,但是谢毛毛却觉得此时的她身上弥漫了一层悲伤的情绪。
“过了来年啊,你爸爸就出生了。”她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在谢毛毛的搀扶下慢慢的走回了屋子里。
谢毛毛最后的看了一眼枣树。
它锯裂的树干顽强的扎根在了地下,往下面黑黢黢的,一如那个老人。
总是沉默寡言,但是用一种倔强的姿态顽强的扎根在那里。
谢毛毛恍然之间觉得:有些东西好像将会被遗忘在这个小院。
它将会独自历经春夏秋冬,然后在新年即将到来的时候,期盼着远行的人踏上着归家的路。
隔天,老谢就带着三个女人开着车踏上了回家的路。
家里这几天没有收拾了,老谢先是把爷爷的遗照摆放在了堂口的位置。
郑重其事的点上了三炷香,然后家里去年贴上的红纸全都揭掉,换上了白。
谢毛毛帮着妈妈收拾东西,她已经将近一星期都没有去学校了。
也不知道钟安龄会不会想她,她心不在焉的。
妈妈拍了拍她:“你去帮奶奶铺床去,晚上带着奶奶出去一趟,买些东西。”
谢毛毛点点头,路过了客厅的时候,看见了盈盈闪动的烛火。
有光折射在遗像的玻璃框上,视线定格在了老人的脸上,谢毛毛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隐隐的抽动了。
奶奶路过了喊了她一声:“毛毛。”
她转过了身发怔,奶奶叫过了老谢:“把你爸的遗像收起来吧。”
“妈……”,老谢喊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似是有些为难。
“收起来吧。”奶奶叹了一声,转身回屋的身影显得更加的佝偻了。
谢毛毛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老谢抿着嘴没有说什么,她就不说话了。
时隔了一个星期,再看见钟安龄。
谢毛毛显得异常的有些兴奋,但是她的肩膀上还缠着白色的布,她有些激动的脚步停了下来。
谢毛毛隔着三五之远,遥遥的看着他。
“好久不见啊。”她有些不好意思叫出那个称呼。
她已经是个大人了,谢毛毛想着。
很多女生认有些吊儿郎当的男生是哥哥,然后人们就自动的那个男生是她保护伞,她知道这种称呼十分的暧昧。
于是谢毛毛就不喊了。
钟安龄忽略了心中有些异样的感情,朝着点了点头。
“嗯。”他顿了一下:“你还好吧?”
谢毛毛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差。
她摆了摆手:“没事,只是要补作业有些苦恼。”
钟安龄微微的抿了一下嘴唇,想起了儿时的时候他坑谢毛毛写作业的事情。
谢毛毛明显也想到了,她忽而认真地看着钟安龄。
“其实还要谢谢你那次骗我,如果不是那次的话,我不会知道原来做一个好学生也挺好的。”
谢毛毛在心里想:甚至也有可能不会跟你在一个学校了。
钟安龄似是不习惯她这些突如其来的转变,难得的有些发了怔。
继而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也没有,只是……”
“你长大了毛毛。”钟安龄的语气听不清其中的情绪,似是感叹又带了点怅然。
谢毛毛眨了眨眼睛,又恢复了那一派天真的样子。
她明媚的笑容依然是驱散阴霾的灿阳,一去他们初见的时候。
然后钟安龄就听见她说:“但是我还是很喜欢你啊。”
第37章 打扮
奶奶告诉谢毛毛,爷爷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年轻的时候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对她展开了轰轰烈烈的追求。
一个大字不识的士兵,为了她去学习字,用歪歪扭扭的字体来给她写情书告白。
本来奶奶还看不上他,但是耐不住他死缠烂打,而且会疼人。
“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奶奶说着眼睛里面流露着的是强烈的思念跟温柔的爱意。
谢毛毛仰起头看着这个余生只能活在回忆里的长辈,听见她说:“毛毛,喜欢一个人一定要告诉他。否则的话,他怎么会知道的呢。”
于是谢毛毛措不及防的时间下跟钟安龄来了一次正式的告白。
五点多的梧桐胡同还没有充满着归家人的身影,安静的有些过分。
但是他们分别能够听见胡同门口的老人打麻将的声音,远处的老式自行车打铃的声音。
邻里的人家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但是那些声音仿佛离他们远远的。
钟安龄能够看见对面的人,眼底澄澈,一片赤城。
甚至能够在她的眼里清晰的看见此时有些慌乱的自己,如此剖白把自己的内心坦诚给他看。
她是来真的,钟安龄的内心一闪而过。
除了第一次看见谢毛毛张牙舞爪的把男生打跑的时候,钟安龄就没有这么仓皇失措的时候。
他不知道怎么想的,用了一个最蹩脚的理由选了逃避。
“我妈,喊我回家吃饭了!”
他的背影像极了招架不住热烈的谢毛毛的逃兵,在往后的很多年里,都是用这种避而不谈的姿态。
谢毛毛歪着头轻轻地笑,“你能逃到哪去呢。”
她势在必得的样子,如此的天真。
那是因为十二岁的谢毛毛,不知道世间有一个词叫造化弄人。
原来你最想要得到的东西,总是要历尽千辛万苦,也不一定能得到的。
所说的稀世珍宝,大抵不是因为他自身的价值,而是在谢毛毛的眼里,钟安龄的分量吧。
隔天,钟安龄一出门就看见了谢毛毛的身影。
她似乎是经过了静心的打扮,当然是她自以为的。
马尾盘的高高的,身上穿着黑色的毛衣,孝期里面的人不能穿太鲜亮的衣服。
下面是运动裤,白鞋,但是唯一让钟安龄侧目的是。
谢毛毛好像偷用了她妈妈的口红?
牛血红的颜色,被谢毛毛重重的在嘴唇边上涂了一遍。
还怕被家长发现,急忙的捂着嘴就出来了。
看见钟安龄走了过来,她略有些做作放下了手,娇羞的朝着他笑一笑。
好啊,嘴边的一圈跟死孩子似的,配上那张还稚嫩的脸蛋,都没法看。
更别说她的口红还沾到了牙上,别提有多狼狈了。
钟安龄有些惨不忍睹的移开了视线,看着谢毛毛有些美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