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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安龄的心一软,看着谢毛毛一瘸一拐的样子,却始终挺直的腰板不打算求助于自己。
他快走了两步,走到了谢毛毛的正前方,然后蹲了下去。
谢毛毛愣了一下,鼓了鼓脸颊。
手脱离墙壁的支撑,但是钟安龄却没感受到自己后背上的重量。
一扭头就看见了,谢毛毛竟然径直地跳过了自己,宁愿蹦跳着回家也不愿意让自己帮助。
这是真生气了,他心里断定。
于是也不再客气,直直的拉过了谢毛毛的胳膊就往自己的后背上拽。
谢毛毛一个重心不稳之下,又险些跌倒造成二次伤害。
但是她稳稳当当的落在了钟安龄的怀里,除了这个方式有些残暴之外,其他都挺好的。
就是隔的她的胸有点疼,谢毛毛,稍稍的拉开了自己跟钟安龄的距离。
这个时候,钟安龄猛地抬着她的小腿往上提了一下,然后轻喝了一声:“乱动什么?小心我把你扔下去。”
谢毛毛看着他的后脑勺,大声的喊了一声:“要你多管闲事啊!”
紧接着又悄悄的拉开了自己跟钟安龄后背的距离。
第81章 妥协
直到钟安龄背着谢毛毛回到了家里,谢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院子里面的小板凳正静静的呆在那里,他弯下了腰把谢毛毛放了下来,然后把她扶到了板凳上。
家里面静悄悄的,奶奶应该是去买面条了。
钟安龄垂着眼睛,然后握住了谢毛毛的脚踝。
他手上的温度灼人,谢毛毛下意识的想蜷缩回来,却被他紧紧的握住。
他轻轻地碰了一下谢毛毛的脚踝,谢毛毛疼得抽了一口凉气。
“你干什么啊?”就会欺负人,谢毛毛气呼呼的。
“看起来是肿了,应该没有伤到骨头。”他撇了谢毛毛一眼:“要不然的话,你也不会这么张牙舞爪的。”
“谁张牙舞爪了,信不信我挠死你。”谢毛毛索性破罐子破摔的,也不在他面前装什么淑女了。
她瞪着大眼睛看着钟安龄,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泼辣的样子。
赤手空拳的就为他打跑了附近的“小霸王”,这幅生动的样子可比之前板着脸不理人好看多了。
钟安龄在心里暗叹:习惯这个东西可真是可怕。
“先别动了,你们家的药酒在哪呢?”
谢毛毛跟他说了一个位置,钟安龄拿起了东西再折回来的时候发现了谢毛毛正不安分的做在板凳上翘起了另一条腿。
“你是不是身体里安了陀螺啊,一刻都不能消停。”
他略带些嫌弃的语气,让谢毛毛有些沉默。
她“腾”一下单脚独立站了起来,想跟钟安龄理论,就算自己身体里面安了陀螺跟他有什么关系!
她甚至还想把钟安龄手里的药酒给夺过来,然后把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给赶出去。
但是想象很丰满,以至于她忽略了现在的自身条件。
金鸡独立可不是那么好做到的,她一个晃动之下有些站不稳,能看的就要出现脸着地这样惨绝人寰的画面了。
钟安龄一个箭步走上来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腰,谢毛毛觉得自己的后背被一股大力给拎了起来,然后自己离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远。
直到自己的鼻尖萦绕着一股草木的清香,谢毛毛看着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的胸膛。
上头就是钟安龄的下巴,她的鼻子突然有些酸,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谢毛毛一言不发地坐到了凳子上,任由着钟安龄重新握起了她的脚踝,然后给她揉着药酒。
他的力道适中,贴在肌肤上有温暖的感觉传了进来。
谢毛毛抽了抽鼻子,低声的说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要在她决定放弃的时候又找上门来?
钟安龄的动作一顿,没说话,接着给她揉脚踝。
谢毛毛看他越不说话,心里的委屈就更甚。
但是她这次学乖了,也不动弹了,反而把自己心里的话全说出来了。
“我想通了,你要是不喜欢我的话,那你以后就别再理我了。”
“我……以后不会再去纠缠你的,你可以去喜欢别人。”
谢毛毛说完这句话就别过了脸去,她不想自己的眼里再有钟安龄的痕迹。
钟安龄很久没说话,只是机械的揉着像毛毛受伤的地方。
然后他站起了身来,就在谢毛毛以为他会走的时候,钟安龄却在她目光的注视下握起了她的手。
谢毛毛的手刚才磕到了石子,上面有轻微的擦痕,他轻轻的拿棉签擦着。
问道:“疼不疼?”
她别着脸不说话,耳朵里却是有些红。
刚才还跟她针锋相对的,现在怎么说话这么温柔。
棉签轻轻柔柔的拆过了伤口,把外表的沙粒给抹去。疼倒是不疼,就是有些痒。
那些感觉顺着她的伤口钻进了血管,然后跟随着血液的流通直达心底。
就像钟安龄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挠在了她的心里。
真是不争气,她在心里唾弃着自己。
可是说放弃又哪有那么容易?
院子里面静悄悄的,谢毛毛不小心踢到了奶奶刚剥好的花生,这是打破了这种气氛。
可是声音一落好像又更尴尬了。
她拿眼睛悄悄的看钟安龄,他正专注地蹲在地上给她消毒,目光直直的盯着伤口,好像面前的事是他的唯一。
她的目光往下,落在自己的手腕上,钟安龄似是无所察觉般正握着她的手。
只是她自诩白种人,可是跟钟安龄的肤色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截。
而且他的手很好看,肌理分明骨肉匀称。
既没有握笔书生那样的柔弱,也没有挥刀武生那样的粗糙。
她有时候觉得造物主真是不公平,能把一个人生的这样完美,得是多大的偏袒。
谢毛毛在心里叹:所以她说钟安龄为什么这么讨厌,又这么让她喜欢。
这样的人呀,太遥远了。
她抿了抿唇,然后收回了手:“可以了,你走吧。”
她把脸收了回去,看向了门的方向,这是要送客了。
钟安龄起身站着没动,谢毛毛也不看他。
两个人以这样诡异的姿势僵持着,谁都没有先开口打破这样的平静。
钟安龄的心里杂乱如麻,他分不清自己对谢毛毛的感觉了。
他清楚谢毛毛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而她年少慕艾的对象正是自己。
可他也清楚自己对她没有暧昧之情,只是,只是看见她对自己冷眼相对,为何会那么不适。
他开始对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律和笃定产生了怀疑,但是现在不是屡清的时候。
谢毛毛刚才说的话虽然带着赌气的成分,可是光是臆想,就足以让他心慌。
正午日头,不知哪里吹来的一阵秋风,让谢毛毛听到了身边人传来的叹息。
“谢毛毛,你心里骂我是个王八蛋也行,说什么都好……”
她竖着耳朵听:他怎么知道自己心里在骂他。
钟安龄顿了顿语气:“但是只有一点,你别再躲着我了。”
他的语气有一点点软,带着妥协跟让步。
谢毛毛愣了一下,以最快的时间消化他的意思,她猛地扭头看着钟安龄。
他这是什么意思?
第82章 早熟
钟安龄正憋着一口气,想若无其事地逃过她炙热的目光。
谢毛毛却“腾”了一下站了起来:“你把话给我说明白,不让我躲着你是什么意思?”
钟安龄的目光躲躲闪闪的,他有些纳闷于自己为何会突然说出这般的话来。
但是心底却是松了一口气的。
“不说了,你自己意会吧。”他拍了拍腿上的土,那是背着谢毛毛的时候蹭上的。
这个家伙始终不老实,在他的背上扭扭捏捏的,踢的他的腿上都是鞋印子。
他欺负谢毛毛现在腿脚不方便,那他还没有举措的时候就长腿一迈。
走到了两米开外:“我回家吃饭了,再见。”
他背着身子朝着谢毛毛挥了挥手,不用扭头也能想象到此时的谢毛毛脸上的表情是气急败坏的。
这个笨蛋,肯定会抓耳挠腮的想自己话里的意思。
背对着她的钟安龄跨出了门槛,悄悄的勾了勾嘴角。
就让他做个王八蛋吧,关于他对谢毛毛的感情,就让时间来证明吧。
只要能看见她生动的脸是对着自己的就好,钟安龄偷偷的想着。
脸上的笑容有些扎眼,等他走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
听见了谢毛毛的怒吼声:“王八蛋钟安龄,你给我回来!”
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放肆了,甚至还带着点蔫坏,被正要出门的陈丽给看见了有些愣神。
她印象里的儿子一向是成熟稳重,几乎没有这样开怀大笑的时候。
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这么开心?
见到了妈妈,钟安龄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你要出去?”
“是啊,我见你买盐一直不回来,想出去看看。”
钟安龄突然想起来了自己的初衷:是啊,他是要去买盐的。
那么那包盐呢?被钟安龄丢在了梧桐胡同的门口,只顾着背谢毛毛了。
好吧好吧,钟安龄背过了身:“我再去买一包。”
看见自己的儿子在短时间内迅速恢复了平常的那个样子,陈丽目光里面闪过了失望。
望着自己的儿子高而修长的背影走过了低矮的胡同,她恍然间发现钟安龄已经长的这么大了。
大到,再也找不到幼时一丝一毫稚嫩而又天真的影子了。
即使是生他养他的母亲,都不能够轻易地窥探出他的内心了。
她在门槛上站了一会儿,看着钟安龄的身影消失在了胡同门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看着儿子的背影干什么,就是莫名的难受。
小的时候自己的儿子,也是这么看着他们忙碌的背影,连一个拥抱一声关心都不曾拥有的吧。
而从今往后,她跟钟爸爸也只能这样看着钟安龄的背影,越走越远。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跟路要走。
所谓一场父子,大多都是逃不出这样的宿命吧。
陈丽带着些惆怅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罢了罢了,幼鸟总是要离家的。
钟安龄是在胡同门口拾到了自己的那包盐的,他越想起这件事就越觉得可笑。
于是脸上的笑容也愈加的明显,一抬头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拄着拐杖蹒跚的走着。
“谢奶奶。”他喊了一声,见老人家抬起了头笑眯眯的。
他急忙接过了奶奶手里的东西,然后搀扶着她。
“不用孩子,没事。”老人摆了摆手:“我自己可以走,奶奶还没老到这种地步呢。”
都已经满头银发了,却依然坚持着,少给家里添麻烦。
这是那老一代朴素而又善良的长辈啊,钟安龄搀着谢奶奶的胳膊,见到她拄着拐杖的手,宛如历经岁月的树皮,都皲裂干瘪了。
虽是七十多高龄了,但是奶奶的腿脚还算利索。
“你是个好的孩子,有礼貌还懂事。”谢奶奶的脸上依然是笑眯眯的:“我们家毛毛也是个好孩子,傻乎乎的,心里装不了事情。”
她像是喃喃自语般:“装不了事,多好啊。”
钟安龄沉默着,直到把奶奶送到了家门。
他把自己手上的面条递给了奶奶,看着她迈进了家门朝他告别:“回去吧。”
钟安龄直到谢奶奶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才迈动了步子,可是他转头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门后消失的背影。
谢奶奶总给他一种感觉,每当看到这位老人的时候,他都会想起自己远在千里之外的长辈。
那也是一位睿智而又充满知识的老人,他的奶奶,年轻的时候就是知识分子,即使年过半百靠着自己的底蕴考上了大学。
浑身通透的气质和那双岁月沉淀的眼睛,每每让钟安龄看到也会不由自主的聆听她的建议。
而两位老人唯一的区别就是,谢奶奶的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看起来和善而又热情。
大抵世间的老人,对于幼子的呵护总是相似的,钟安龄原本是这样想的。
可是现在他并不这样认为,因为谢奶奶有时候流露出来的智慧,虽然并不是明晃晃的,但是也是颇有深意。
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心思被这位长辈给看透了。
她说谢毛毛藏不住事情,而自己的心思重,这是他深深埋藏在心底的罪。
他的确没有谢毛毛做人做得纯粹,可是纯粹一词,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
自私一回吧,他心里有个声音,悄悄的说。
他会尽量不伤害谢毛毛的,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喜欢上她。
如果要是喜欢上了呢,那会成为一段佳话。
他绝不承认自己是在利用谢毛毛对他的感情来满足自己的心理。
钟安龄在原地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