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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梦昔动作麻利,烤好最后二十串,分给大家吃了,齐保良赞不绝口,“这小玩意儿还挺好吃的,再来点儿啤酒就没治了!”
  “美死你!”张凤玲咬牙切齿地说。
  “大哥,不如你让卫青给你好好焊个炉子,晚上到街边摆个摊子卖烧烤,肯定赚钱!”
  “你大哥可干不了那玩意儿!”张凤玲一口拒绝。
  鲁秀芝脸色变得难看,沈梦昔却不计较,笑笑不再说话。
  所有能烤的都烤着吃了,几个孩子特别兴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沈梦昔数了数钱,共卖了十四块钱,她给每个孩子一元钱,“这是今天的工资,大家辛苦了!”
  虽然忙了一身烟熏火燎的味儿,但是吃痛快了,还赚了钱,大家都很开心,李刚嗅嗅背心上的气味,“啊,真香啊!”
  沈梦昔又说“大家说,今天谁最辛苦啊!”眼光朝着鲁秀芝一动。
  机灵的尚静立刻大喊“鲁姨!鲁姨最辛苦,鲁姨最厉害!”
  “对!鲁姨最辛苦!”大伙儿都跟着喊,齐卫家也喊。
  然后拍了一下嘴,“我咋也跟着喊鲁姨,四奶最辛苦!四奶才吃了一串!”
  鲁秀芝被他们喊得脸红,“别吵吵,让人听见像什么?”
  沈梦昔把余下的七元钱都塞给她,“交公了!”
  “我可不要!”鲁秀芝下意识地往外推。
  “啧,咱俩一家的,你不要谁要啊!肉是咱家的,火是咱家的,连佐料都是咱家的!”
  鲁秀芝揣起钱,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叹口气,“唉,这一天天的,快让你把我制死了!快收拾收拾回家吧!”回头对侄子、侄媳妇,“这是不放心孩子啊,还不快帮我把东西弄家去!”
  齐保良连忙帮着收拾东西,嘴上说“不是不是,有啥不放心的啊,俺俩就是来跟四婶说一声,那什么,卫东打算十一结婚!”
  鲁秀芝也不说破,齐卫东的婚期早就定下来了,齐有恒也告诉她了。她斜了一眼一直杵在一边的侄媳妇,“行,知道了,四婶肯定给你随礼!”
  齐保良一梗,干脆什么也不说了,跟着几个孩子往家里搬东西,刘昌河也帮着将两个折叠椅绑到他的自行车上,推着回去了。
  张凤玲扯着儿子,齐卫家扭着身子,“我不!我要住四爷家,明天上学多近啊!”
  “书包都没带,住什么住?回家去!”张凤玲低吼。
  沈梦昔只做没听见,与拎着一筐空瓶子和铁签子的齐保良并排走,“哥,赶明儿个我烤了肉给咱爷尝尝。”
  “小丫头人不大,鬼点子最多,这猪肉这么一弄就是好吃多了。”
  “肉咋弄不好吃?要不咋叫肉呢!”张凤玲插了一嘴,“齐保良,你还嫌丢人不够?要去做小买卖?”
  齐保良一声不吭了。
  “做买卖怎么会丢人呢?先做小买卖,再做大买卖!国家都提倡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大哥,你这么聪明,肯定属于那一小部分人里的啊!”沈梦昔捏着手指比量着“那一小部分”。
  “呵呵,忽悠完老的,忽悠小的。你们家自己卖吧,俺们种地都忙不过来呢!”张凤玲冷笑。
  沈梦昔不看她,只是笑着说“这个完全看大哥的意愿,我就是一个提议,我当然会继续烤肉串,以后还要给我妈开个大饭店呢。我家里四个哥哥,挨着排的等着娶媳妇,什么多少条腿儿,又是轮子又是表的,当然得多攒点钱了!”
  鲁秀芝听了,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齐保良也连连点头。
  齐保良最终还是没有做烧烤,沈梦昔也不可能天天到江边摆摊,只是在周末摆上两个小时,带着一群孩子体验生活。张老师还督促她,“不要把心思用到学习以外的地方。”
  倒是刘昌河看出了门道,特意带着老婆孩子到齐家,送了一条羊腿,吞吞吐吐地说“鲁姨,那个,那个我想弄个烧烤炉子,让我爸到大道边去卖烧烤,不跟宝珠他们往一块儿凑,你看行吗?”看看鲁秀芝的脸色,又说“我就是这么一想,你要是不乐意,我就不弄了!”
  鲁秀芝连忙摆手,“哎呀妈呀,昌河啊,你可别这么说,这也不是俺家啥秘方,你爱摆就摆呗,就算摆俺家门口,我还能说啥啊!”
  刘昌河笑了,“那就好那就好!那我走了,我得赶紧找人焊个炉子去!”
  “焊啥焊啊,俺家炉子现成的,你就拿去用呗!”鲁秀芝大方地说。
  “那那那不行,那是宝珠的。”刘昌河有点懵。
  “她还上学呢,能摆几天,你拿去!也省得我天天担心她烫着燎的!”
  沈梦昔咳了一声,鲁秀芝却根本不理她。
  刘昌河见势不妙,拉着老婆孩子就走。
  “那烧烤炉子是我的!你不许随便送人!”沈梦昔觉得有必要和鲁秀芝申明,否则她绝对能干得出,趁她不在家就把炉子送人的事儿。
  “你的?什么是你的?连你特么都是我的!”鲁秀芝一拍桌子。
  “反正我警告过你了,到时候别怪我翻脸!”沈梦昔淡淡地说。
  “你就气我吧,气死了看谁给你当妈!”
  “你也别天天就知道生气,好像全家都欠你八百吊似的,更年期是你自己的事儿,你得想着平稳过渡!没事儿你去烫个头发,买双高跟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好看吗?你也别老拿死说事儿,不说别的,就凭我爸人事业有成,英俊潇洒的,那想给我当后妈的人可多了去了!”
  “你!你再说一遍!”鲁秀芝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嘘嘘嘘!先查五十个数,你冷静想一想我的话!”沈梦昔手掌一竖,大声制止。
  看鲁秀芝发呆出身,赶紧一溜烟跑了。
第188章 看病
  一周后,刘昌河家的烧烤摊摆到了繁荣路路边,就在百货商店对面,人来人往。anyuane
  白天人们都上班上学,他们只在傍晚出摊,支了桌子,还摆了啤酒汽水。
  只是刘家一直没好意思问齐家蘸料粉的配方,只在肉串上撒了孜然和辣椒末。
  沈梦昔去看热闹,刘昌河见了她,立刻递给她一大把肉串,“宝珠,你吃!”
  沈梦昔只拿了三串,分给尚静和葛艳玲,吃完送回签子,悄悄说,“刘哥,给你提点意见。你家的肉,煨料时间短了,要提前一晚放好料,放到菜窖里。肥瘦间隔开,三瘦两肥最好了,然后,你再摆几头蒜在这里。”
  刘昌河连连点头,还要再给她肉串,沈梦昔摆摆手,带着两个小伙伴走开了。
  刘昌河是个肯钻研的,他专门找人烧了碳,还跑了一趟伊市,买了许多调料,自己调配了蘸料粉,摆了三个桌子,两个烧烤炉子同时烤串,父子俩忙得不可开交。
  到暑假前,刘家的烧烤摊已经小有名气了,傍晚总有人聚集到街口,围着摊子,喝酒下棋,旁边还有跟着一起卖瓜子的,电影院门口也多出一家烧烤摊,味道各有千秋,生意平分秋色。
  有那好事的,暗暗算过一笔帐,说刘家一个晚上最少能卖200串,“那就是40块钱啊,去了成本,也赚大发了!”
  齐保良得知后,暗暗上火,张凤玲也有些懊恼,但两口子要面子,谁也不好意思再提烧烤的事儿。
  放了暑假,齐卫家就缠上了沈梦昔,“老姑,咱俩合伙做买卖吧!”
  “啥买卖?”
  “烤肉串!”
  “可别,你妈不让!”
  “我妈让了!”
  “你妈真让了?”
  “嗯哪!”
  “呵呵,我妈不让了!”沈梦昔冷笑。
  齐卫家蹦着高的耍赖,齐保健见了喝道“齐卫家,你十几了?像什么样?”
  齐卫家脸憋通红,来了这么一句,“十几也是我老姑的侄子!”
  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就在沈梦昔筹备烧烤摊位之际,鲁秀芝的身体出了点毛病。
  她近日左边乳腺总是胀疼,串到胸胁,她一时说是心脏疼,一时说是乳腺疼,一时又说胸闷气短,弄得齐有恒也十分紧张。
  前段时间,副食商店有个同事的亲戚就是乳腺的毛病,最后去哈市切去一边r房,结果最后还是死了。
  鲁秀芝接连几天胡思乱想,萎靡不振,几乎都要立下遗嘱,沈梦昔还听她和齐有恒幽怨地说“我死了以后,你可得擦亮眼睛,别随便给孩子们找个后妈!”
  沈梦昔听得缩了缩脖子。
  给她把脉,发觉只是轻度的乳腺增生,并无大碍,等经期一到,自然就没有症状了,这多少也跟鲁秀芝这些年做了绝育,和长期情绪紧张有一定关系。
  沈梦昔开了一个理气散瘀的方子,鲁秀芝却不肯信,沈梦昔拿出齐老太太的医书,敲着上面的字说“你看看,书上明明白白写着的!”
  鲁秀芝还是不肯用她的药方,自己到医院去看了大夫,开了几盒西药回来。
  沈梦昔和齐保健商量一番,干脆决定,趁着暑假,由沈梦昔陪着鲁秀芝到哈市去一趟,名为看病,实则带她出去散散心。
  鲁秀芝起初不肯,颇有些讳疾忌医的意味,一度疑心自己得了绝症,家人这是送她做最后一次旅行了。
  抱着视死如归之心,她决定去哈市最后看看两个儿子,只是老儿子恐怕是看不着了,鲁秀芝抹了一把眼泪,看看只顾喝粥的丈夫,暗暗叹息,以后女儿恐怕要遭罪了。
  鲁秀芝临行将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众多亲友得知她要去哈市看病,都来看望,送上一份程仪,表达心意。
  鲁秀芝仔细地记着帐,叮嘱女儿,以后要提醒家人按着这个单子给回礼,千万不能“落过”。
  沈梦昔连连点头。
  临行前将将烧烤炉子送给去了太平,齐老爷子有些忧心,沈梦昔对他比了个二,“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是长期紧张,我带她出去玩玩就好了!”
  齐老爷子笑了,“珠珠说没事儿,那指定是没事!”
  张凤玲暗暗撇嘴,眼睛又看到了烧烤炉子上。
  上了火车,沈梦昔才知道,齐有恒只给她们买了一张卧铺票,是的,就一张下铺。他觉得没必要浪费,娘俩睡一个铺足够了。
  并且,所有人都认为就应该是这样的。
  沈梦昔带着强烈的“不被当人看”的屈辱心,撅着嘴坐到铺上。齐保健安顿好行李,看看母亲和妹妹,万分不放心,还是下了火车。
  沈梦昔终于相信,鲁秀芝是第一次坐火车了。
  鲁秀芝昨晚将钱缝在内裤上,一坐下来,总有些卡肚皮,一路客车,她忍着不露痕迹,上了卧铺,终于可以躺下来,但也要下意识地捂着肚子。
  她不许沈梦昔独自去厕所,怕她被拐了,两人同去,她又担心行李被偷,一路纠结,一身大汗,好歹到了哈市。
  齐保康和齐保平一起来接站,两人买了站台票,直接到卧铺车厢门口等着,一下车就看到两个高高大大的儿子,鲁秀芝既欣慰又伤感自己的好大儿啊,以后不知道谁得济呢!
  他们照例去住齐慧慈家,郑媛去上海出差了,何敬瑜带着何宇航住过来陪他们,说母亲知道小舅母要来,已经决定提前回哈了。
  鲁秀芝一脸歉疚,“哎呀,一来就给你们添麻烦。”
  “自家人,不麻烦!”齐保健早和何敬瑜联系上了,拜托他带着母亲去医院好好检查一番,让她解除心疑。
  齐保康两人还不知道母亲此行目的,以为是来玩的,齐保平还问“妈,你们单位怎么有假期了?以前让你出个门,费老劲了!”
  鲁秀芝眼睛一潮,咳了半声,“你妹妹放假了,非要闹着出来,你俩也不回去,妈就得来看你们了。”说到最后,眼圈都红了。
  沈梦昔和何敬瑜对视一眼,想笑都笑不出来。
  “我就是帮老师做一些工作,再有十天就回去了!”齐保平说,看看母亲,“妈你脸色咋这么不好,快去躺着吧,一会儿吃饭了就叫你。”齐保平带着鲁秀芝上楼。
  “小舅母,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咱们先上太阳岛去玩一天!”何敬瑜站起来说。
  “不去,怪麻烦的。”鲁秀芝打心眼里没什么兴趣。
  “那就先去医院,我跟专科大夫都打好招呼了。”
  “嗯。”
  “医院?妈你去医院嘎哈?你咋了?”齐保平连声问,齐保康也霍地站了起来。
  “没啥啊,看你们瞎紧张。就是借着陪你妹妹出来玩,顺便检查一下。”鲁秀芝下意识捂住左胸,继续朝楼上走去。
  等鲁秀芝安顿好,齐保平下楼追问沈梦昔,刚跟齐保康解释完,她又说了一遍。
  齐保平并未像齐保康一样释然,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第二天,所有人都陪着鲁秀芝一起去了医院,鲁秀芝看着兴师动众,颇觉惶恐。沈梦昔陪着进了诊室,十分钟后,鲁秀芝涨红着一张脸出来,低头说“医生说没啥大事,还拍片吗,别乱花钱了!”
  “必须拍!”齐保康和齐保平一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