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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梦昔的笑容敛起。
“然后呢。”
齐老爷子知道孙女要知道什么,“就是老死的。老贾头儿子要扒皮吃肉,他孙子,就是从房上跳下来的那个,说啥不让,说要埋了,差点让他爸给揍了。后来还是老贾头一句话,让孙子把狗用车子驮走了,也不知道他给埋哪儿了。说怕埋近了让他爸刨出来吃了。”
沈梦昔眼泪涌上来,心里是说不上来的滋味。
“要不你去找那小子,让他带去你看看?”齐老爷子用大手抹了一把孙女的眼睛,沈梦昔感受到干燥温热的手掌温度,歪头贴了一下,呵了一声,说“我不去,万一暴露了地方,让人刨出来就不好了。”
齐老爷子看着孙女像哭又像笑的表情,很是心疼。
“珠珠啊,人和牲口一样,到了该走的时候,都得走。阎王叫他三更走,谁敢留人到五更。人啊”齐老爷子想起了自己的老马,悠悠地叹了口气。
其实,和牲口相处,比和人相处,更容易生出感情。
“珠珠啊,往后的日子还得靠自己过,不能指望着人家。”齐老爷子忽然转了话题。
沈梦昔想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这是怕她倚仗救人有功,以后过分依赖何家的势力,而不思进取。
“你最好能听进去。现在我老了,说话不好使了,你爸他们都不听我的了。”齐老爷子喃喃地说着,卷了一棵烟,他的烟袋锅子,因为烟袋油味太重,已经被全家一致投票淘汰了。
“我什么都听爷爷的。”沈梦昔靠在他身边坐下,伸手夺下他的卷烟,“烟袋锅好歹还能过滤一下烟油,这个卷烟连手指都熏黄了,一天就三支烟,多一支也不行。”
齐老爷子本也不打算在孙女跟前抽烟,听话地任他摆布。
“卫东要结婚了,明年咱家就是五世同堂了。”沈梦昔想说些高兴的。
“嗯,这辈子不管下辈子事了,嘴上说是问我的意见,根本就是糊弄我。如今下,挑媳妇都挑好看的,挑有工作的,在早,得先挑有德行的,能生养的,会操持家务的。唉,你老爷爷活着那会儿,临到死,都没一个人敢忤逆他,你看看我活得这个窝囊啊”齐老爷子不管孙女是否能听懂,说了一堆牢骚话。“你奶先走了,把我扔下了,她不爱听我发牢骚。”齐老爷子看着炕琴,陷入沉思。
是啊,时代在变革。以后更是年轻人的天下。
而老人,一旦感觉自己不再被需求,就会变得愤慨、失落、沮丧。
“不会的,全家都指靠着你给指明方向呢!”沈梦昔笑着逗齐老爷子,“给你看我这次拍的照片,现在路好了,十月份,三姑还能回来,她还说要接你去哈市住上几个月呢”
齐保良两口子带着齐卫家烤了一个月的肉串,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一是齐保良觉得还是抹不开面子,许多相熟的人来吃肉串,他却要一头大汗地伺候着烤肉,他觉得难堪;二是他嫌烟味重,太熏人,又听说闻多了会得肺癌,就果断放弃了,继续回家种地。
齐卫家吃了一个月的肉串,又胖了一圈,也吃够了肉,没再跟沈梦昔提做买卖的事情。张凤玲则更是只字未提,他们家甚至连烧烤炉子都没有还回来。
齐卫东的未婚妻是县文化馆的,叫做金萍,比齐卫东小一岁,虚岁22岁,两人相处了一年多,两家都觉得不错,就定下了婚期。
齐卫东现在在向阳乡的林业站工作,每周才能回县两天,他工龄短,还没有分到房子。
但齐有恒与林业局的副局长高庆丰关系紧密,知道齐卫东的情况后,给他在县里分了一套房子,虽然是个旧土房,但是比同龄人已经强了许多,金萍也愿意,总比祖孙四代的住在太平村强多了吧。
齐家准备了电视机、洗衣机、收录机,组合柜、沙发、手表、自行车,一半是齐保良出的钱,剩下的是齐有德给置办的,还有一部分是亲戚们给送的。
齐有恒就送了一台洗衣机。
鲁秀芝有些不乐意,“又不是咱家娶媳妇,你拿一百块钱还少吗?非得买个洗衣机?过两年他家卫青结婚,他家还是没钱,你还要再给买个电视?”
“他家仨儿子,咱家四儿一女,你不赔。”齐有恒嬉笑着和妻子说。
“哼,他也得有那个钱啊。”鲁秀芝仍然不高兴。
“你现在怎么变这样了!那是我亲侄儿,头一个侄孙结婚,我给台洗衣机怎么了?你家的侄子侄女都不结婚了吗?”齐有恒的声音拔高了。
齐保健站出来,“别吵了。”
“怎么不吵?咱家老大还得多出一份礼呢,咱家欠他们那一回,就还不完了是吗?”鲁秀芝声音更高。
“对!就冲人家孩子差点没命,你就是一辈子欠人一份情!”齐有恒拍了桌子。
几年来,沈梦昔这是头一回见他们俩这样吵架。
这半年来,齐有恒变得独断了,鲁秀芝也变得没有以前随和从容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还有完没完!”
“是你有完没完,是你提起的!”
沈梦昔吐出一口气,走出了家门,临出门,拉走了齐保健。
两人无聊地坐到江边树荫下,一条绿色毛毛虫悄悄爬上沈梦昔的白衬衫,齐保健轻轻将它弹去。“你咋还不找对象?”
“小孩子别管。”
“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不知道。”
“啊!我知道了!你心里有喜欢的人,对不对?你不会是暗恋吧?”沈梦昔哦的一声,指着齐保健大叫。
“去!胡说八道。”齐保健望着江水,“我十八岁时,答应过一个人,要在五年后才能谈恋爱结婚。”
“这是为什么?”沈梦昔脑补着各种情节画面。“哦!你早恋了!”
齐保健笑,“算是吧,连手都没有拉过。她跟着父母回了上海,她哭了,说一定回来找我,让我等她五年。”
“然后你就真的等了?”
“也不算等,先是当兵去了,回来也没碰到合适的。”齐保健说的轻描淡写,沈梦昔一时不能判断他话里真伪。
“你喜欢秦美茹那样的吗?”
“你今天怎么问这么多,小孩子别老关心这些事儿。”
“你说啊,你喜欢秦美茹那样的吗?”
“韩兵喜欢她,我根本没想过。”
沈梦昔看着这个直男,“那秦美茹喜欢你你知道吗?”
“知道。”还是云淡风轻。
“真有你这种人啊。”沈梦昔摇着头,“难怪韩兵一点儿都不嫉妒。”
第195章 受伤
齐卫东的婚期,定在十月二日。
作为这一辈儿的老大,齐家很是重视他的婚礼。
三叔齐有方出木料,四姑父卢金贵出人工,给他铺地板,打柜子,做沙发。齐有恒给买了洗衣机,齐慧慈虽因何鸿志身体原因,去了滨城疗养,但也早早汇来五百元钱,以及一套西服和红裙子。
对于齐慧慈不能如期回来,齐有德有些遗憾,齐老爷子更是叹气。大概他在为永远也争不过那个“小何”而叹息吧。
还有三天就是婚期,所有一切都安排妥当,只等吉日吉时。
张凤玲虽然遗憾儿子不能与自己同住,也指不上儿媳帮衬家务,但是好歹能早些当上奶奶了,她脸上带着喜气,拎着一个尿素袋子,到自家大地里捡黄豆。
今年齐家大地里的黄豆,是用收割机收的,豆茬留得有些高,她趁着闲,能捡一点是一点。
吃完晌午饭去的,到傍黑,就捡了大半袋,背着也不算沉。
走了几分钟,后面上来一辆牛车,是老何家的,邻里邻居的住着,自然要让她上车,何家的三儿媳喊“凤玲嫂子!上车吧!”
张凤玲也不客气,把黄豆袋子扔到车上,一骗腿就上了牛车。
牛车在田间慢悠悠地走着,天色渐晚,也做不了什么活儿了,大家都不急,车上还有一样蹭车的张老五两口子,几个人就聊起了齐卫东的婚事,并对齐家亲戚的大方交口称赞。
张凤玲被赞的很是舒服,但嘴上说的却是,“嗨,亲戚还是有远近的,俺那个姑婆婆,一出手就给了我四婶一件貂皮大衣,你知道多少钱吗?”张凤玲神秘兮兮地眯着眼睛,探着身子可何家媳妇,又伸出两根手指。
“两千?这么贵!”
“屁!两万!”
“啊?”众人大惊。
随着这一声惊叹,牛车在田埂上一歪,张凤玲一下跌落到垄台上,牛车不高,又是掉在垄台上,大家都没在意,哈哈笑着,张家媳妇下车,将她一把拉起,“让你就知道显摆!”
张凤玲上了车,揉揉腰,“哎呀妈呀,摔死我了!吓了我一大跳,光顾着说话了!”
“哈哈哈哈,你是不是攀你四婶呢,弟媳妇和侄媳妇肯定不一样了,再说了,人家齐有恒是副局长,你家齐保良就是个农民,那老贵的衣服,给你你往哪儿穿去?穿着捡豆荚子去啊!”张老五一张欠嘴说话能噎死人。
众人不管张凤玲的脸色,都哈哈地笑,张凤玲想想笑说,“哼,我等我儿子给我买!”
“对呀,你多厉害啊,你有仨儿子呢,这个我可比不了。”张老五媳妇说。她生了仨闺女,一个儿子也没有。
到了张家,张老五两口子下了车,张凤玲又揉揉腰,“咋这么难受呢。”
“回去贴个膏药,让你老头好好给看看,屁股摔青了没有!”张老五大声喊着。
“滚你娘!”张凤玲啐道。
到了何家门口,张凤玲拽过尿素袋子,就要下车,何老三要帮她拎着,她连声阻止,“不用不用,我自己拿,多亏碰上你们了,要不我得自己背回来。二号早点过去喝酒啊,都去!就在县里临江饭店!”
然后,她愣住。
——她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顺英,你快拉我一把,我腿麻了。”
何家媳妇下车去扶她,张凤玲还是动不了,她松开尿素袋子,双手在腿上腰上使劲拍着,发出惊恐的叫声“我的妈呀!”
齐家就隔着五十米,闻声都出来了。
张凤玲看到齐保良,急得大哭起来。
张凤玲直接被送到了县医院,大夫一番检查,判断她伤了腰椎,导致腰部以下完全没有知觉,恐怕有截瘫的可能,建议她养上一天看看,如果还是没有知觉,最好去伊市或者哈市找个大医院检查。
张凤玲绝望的哭声响彻医院的走廊。
齐家人齐聚县医院,都来探病。齐卫青急得双眼发红,“妈,明天一早咱就去哈市!找我表叔,找我姑奶!不行就去北京,去上海!”
张凤玲搂着儿子的脖子,哭得几乎背过气去,齐卫家趴在母亲身上,也哭起来。
齐保良抱着头,蹲在窗边。齐卫东也很焦虑,一是心疼母亲,二是担心自己的婚事恐怕要推后了。
齐有恒没进病房,鲁秀芝带着沈梦昔进了病房,“凤玲啊,别上火,有时候这腰啊,就是那么一股劲儿,缓过来就啥事没有了,你先好好躺着。”
张凤玲含泪点点头。
沈梦昔忍不住又上前去询可病情,“大嫂,你是什么位置先着地的,当时是什么感觉?”说着又去抓张凤玲的手。
齐保良粗鲁地将她推出病房,“去去去,别添乱了,还真是显著你了!”
鲁秀芝脸色顿变,瞪了一眼齐保良,又看看张凤玲,终于什么也没说,跟了出去,一把拉起女儿,“走!”
齐保良看到送张凤玲来的何老三两口子,就质可起来,“到底咋回事啊,咋还给颠下来了呢?”
何老三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走廊里,“合着,俺们捎她个脚,还摊上事儿了!”
“坐的是你家车,可可还不行吗,你心虚啥啊!”
“我心虚啥啊,我一点都不心虚啊!都是一样坐车,就你媳妇颠下去了,我咋知道咋回事啊!”何老三脾气也上来了。
齐周氏上来制止儿子,又对何老三说“俺家保良太着急了,说话没把门的,你俩回去吧,不怪你俩。”
“齐婶这还像句话,我们好心好意地还让你给赖上了!这上哪说理去!”何老三嘟嘟囔囔地走了,他媳妇也是一脸晦气,叹气摇头,回去对张凤玲说“嫂子别上火,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活蹦乱跳的了。我得回家了,俺家孩子天一黑就闹着找我。”
张凤玲闭着眼睛点点头。
“必须马上去哈市大医院,拍片检查,她一定是脊椎错位,压迫了神经,做个手术,应该就可以恢复的!”沈梦昔坐在齐保健的摩托上,对鲁秀芝说。
鲁秀芝只管蹬着自行车,也不说话。
“错过了最佳时机,会影响神经的恢复”
“你说话好使,还是我说话好使?人家大夫不是早都说过了吗?”鲁秀芝加快了蹬车,“他们家的事,咱们不管!要是去看病,我就给拿点钱,不看我也管不着!”
沈梦昔也住了嘴。
张凤玲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