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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没意见，他和父皇都清楚周书仁脑子里有东西，“等五岁送过去。”
太上皇摆手，“四岁，哎，这老小子身子骨这么弱，我不放心啊，能多教几年是几年。”
皇上回忆周书仁的头发，也忧心了，不会孙子没长大，周书仁就，呸，不能想，“儿子会盯着。”
如果不行就周书仁的子嗣了。
太上皇指了指脑袋，“他脑子里有好东西，没拿出来不是不适合，就是不想太出风头招忌讳，他在意子嗣后辈，你别逼人逼狠了。”
这么多年的君臣，他不说十分了解，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皇上，“儿子明白。”
这么多年他对周书仁比不父皇差。
太上皇又虚弱了一些，“国家有你在，朕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日后要你自己扛着了，如果累了别硬撑着，儿子就是拿来分担压力的。”
皇上想到自己还是太子的时候，父皇喝茶他批奏折笑了，只是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儿子舍不得您。”
太上皇看向一直坐在远处的妻子，妻子从他醒了就坐着不动，好像雕像一样，“朕没什么想说的了，让我和你母后待一会。”
第1714章 哭泣
皇上看向静坐着的母后，父皇昏迷后母后一直寸步不离，他也十分担忧母后的身体，劝也劝了，母后不听他的。
太上皇咳嗽一声，“你出去吧。”
皇上心中悲痛，却只能听父皇的话，他真怕先失去父亲又要失去母亲，目光紧盯着母后，“娘。”
太后挥手，“出去吧。”
皇上脚步十分的沉重，一步一步走出寝殿，身后的门关上，隔绝了所有的视线，留给夫妻独处的时间。
室内，太上皇语气满是歉意和愧疚：“最后的时光我留给你的依旧不多，你怨我是对的。”
“当你争天下，我就明白了，算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怨，你唤我名字可好？”
太上皇伸出手，“卿然。”
太后有些恍惚，好像第一次见到张钰，回神站起身走到床边，将手放了上去，“张钰。”
太上皇笑了，“你有许多年没叫过我名字。”
“你是皇帝。”
太上皇心里清楚，因为他们之间多了太多的东西，“我很庆幸能清醒的与你告别。”
太后觉得太上皇的手有些凉，凉的她心慌，“你又失言了。”
说陪她到老，说会一直陪着她，说这一次不回失言。
太上皇尽力了，寿命到了他也没办法，“你一定要怨我，我在下面等你找我算账。”
太后，“你想的美。”
“我这一辈子做过孽，也有功绩在身，我想我是有功德的，如果有下一辈子我不是皇帝，我们只有彼此可好？”
太后笑着笑着哭了，“你要是又失言了呢？”
太上皇无奈，他在妻子心里没有信任了，“不会，这次不会了。”
太后擦干脸上的泪水，“咱们两个儿子都很好，我这一辈子最愧对的是小儿子，现在小儿子有妻儿，有他兄长护着，我也没什么牵挂了。”
至于宁氏一族，现在很好，她并不惦记母族。
太上皇心里咯噔一下，“你还年轻，千万别。”
太后用手挡住太上皇的唇，“我看着年轻，内在已经衰老。”
她中毒影响了寿元，身子骨并不好。
太上皇还想说话，太后继续道：“我看着你都有好几个嫔妃，我不看着你不放心啊，谁让你总失言呢！”
室外，雷声一声接着一声，雨水越下越大，又是一声震天响，殿内众人精神紧绷着，目光聚焦在寝殿。
寝殿门打开，太后走出来，“太上皇崩了。”
殿内所有人跪在地上，皇室子嗣痛哭出声。
周书仁有些发愣，脸颊的泪是真实的，不需要借助外力，他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心里满是悲伤，君臣情，朋友情，与太上皇相处的过往一幕幕回放，这一刻无比的清晰。
太后只允许皇上和太子进了室内，过了一会，皇上和太子出来。
太上皇的身后事早有准备，哪怕外面雷雨交加，也没受到影响。
周书仁手里的帕子已经湿透了，他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么能哭，哭出了悲伤后心里满是怅然。
天气异象为开国君主送行，一声声的雷响，好像宣告整个国度，一代明君的落幕。
周侯府，雷声伴随着钟声，已经分辨不清了，大雨也不能阻挡传递消息的兵将。
竹兰放下手里的佛珠，她一直静静的等着，还是等到了。
厅内不仅昌义在，饭后竹兰叫来了周老大和昌智，同时派人送信给明腾。
周老大几兄弟脑子有些空白，有猜测和发生是不同的，周老大对太上皇感观十分的好，声音打着颤，“这是钟声？”
昌义声音发沉，“是啊。”
昌智抿着嘴，“爹还在宫内。”
竹兰嘱咐清雪和丁管家，“你们下去安排，所有的色彩都撤了，警告家中所有下人谨言慎行，如有人违背决不饶恕。”
丁管家心里更多的是害怕，“是。”
清雪也出去了，竹兰才道：“宫内很安全。”
别的她也不好多说，哪怕她担心书仁身体，这个时候也要闭紧嘴巴。
她对太上皇去世只有怅然，而书仁估计会伤心，人心是肉长的。
大雨中，京城挂起了白，压抑的风好像哭声，呜呜的声音牵动着情绪，这种悲伤的氛围，竹兰也忍不住落泪，不仅仅是人老的感性，还因太上皇值得。
宫内，周书仁等人已经退出殿内换衣服，没等衣服换好，又是一阵哭声。
周书仁没去打听，这个时候无论是宫女还是太监都不敢说话，一个不好会死人。
没一会知道为何了，太后亲自为太上皇换衣，最后撵走了所有人，等皇上忍不住推门进去，太后已经换好衣服随着太上皇去了。
皇上痛哭出声，殿内阵阵哭声不断。
周书仁深吸一口气，他有感觉并不意外，可怜皇上失去了父母。
这个时候皇后身子不好也要撑着主持大局，皇后身子晃了晃好悬没昏过去，咬破了舌尖才继续安排。
雪晗感觉到靠在她身上的重量，心里不安，深怕皇后有个好歹，今日的乱子就大了，目光又看向怀孕的太子妃，太子妃的脸色也不好，真是愁死她了。
雪晗扶着皇后，见皇后累了，感觉皇后用力握她的手腕，她开口继续安排。
现在皇上带着太子在床前痛哭，没有人还记得皇后和太子妃的情况。
雪晗脑子嗡嗡的，她只能硬撑着，安排完扶着皇后进室内，这就轮不到她开口了。
雪晗没看到爹，心里十分惦记，现在都是皇室的人，就爹一个外人，她还被皇后拉着，焦急也只能忍着。
皇后不想打扰皇上，深怕皇上记上她，可她是一国之母，这个时候必须开口，压低声音，“皇上，一切已经准备妥当。”
皇上反应了一会，才缓缓抬起头，眼里全是红血丝，通红的眼睛十分的吓人，眼底有被打扰的不悦，见是皇后不悦才散开，“去安排吧。”
皇后被盯的呼吸一顿，她第一次见到如此陌生的皇上，看向并排躺着的父皇母后，心酸又羡慕。
雪晗只觉得手腕疼，她觉得手腕一定肿了，还要一直陪着皇后，心里叹气。
雪晗看向容川，见相公看着她，她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挺好。
容川松了口气，皇后的情况他看在眼里，太难为雪晗了，一个处理不好后面都是事，皇家最喜欢迁怒了。
第1715章 愿您见到后世昌盛
出了室内，皇后开口，“遐儿过继也流着皇室的血脉，可传信过去？”
雪晗心疼小儿子，大雨天怕小儿病了，当初他们两口子进宫没带遐儿，现在不得不进宫，“已经派人去宁侯府。”
皇后道：“一会你派人看顾着。”
雪晗扫了一眼太子妃，扯了扯嘴角，“太子妃怀着身孕，您看要不要加几个厚垫子？”
皇后不是没注意到太子妃，她注意到了，现在太上皇走了，她更要小心，深怕皇上迁怒太子和太子妃，最后害的孙儿出生惹皇上不喜。
皇后心疼未出生的孩子，转过头看向秦王妃，随后收回目光，“让太医院多派几个太医过来守着。”
雪晗，“……”
她觉得皇后过于小心了，又理解皇后的草木皆兵。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好像小了，等一切处理好，天空的雨变成了小雨。
周书仁站在外面，抬头看天，感受着小雨落在脸上，目光又担忧的看向遐儿。
遐儿被裹的严严实实，可这孩子肺不好，遐儿身边守着宫女，他也不放心。
前面，陈太妃没有多少悲伤，哭几声眼泪没了，为了不惹皇上迁怒，只能掐着了自己。
陈太妃和太上皇没感情，她听爷爷的命进宫，听父亲的话行事，她没想过太上皇的情，看着要同穴的帝后，陈太妃想帝后的感情比她想的真，可惜掺杂了太多东西。
楚王的母妃哭声悲戚戚，陈太妃听的无语，再多的难过这些年太上皇的不闻不问也该没了，哭声过于假了。
跪着哭泣的有多少人真哭？又有多少人怀着各种心思？
周书仁在外面吹着冷风，他的脑子反而格外的清醒，心里默念着，臣愿您一路走好，愿您有机会看到后世昌盛。
皇宫处处能听到哭声，哭声传出宫墙与京城的哭声连在一起。
周侯府，竹兰站在院内，依稀能听到哭声，没了雷雨的声音，夜晚的哭声格外清晰。
周老大拿着披风出来，“娘，外面凉。”
竹兰抬手，“没事，我站一会。”
“您担心爹？”
周老大很担心爹，爹年纪大了，在宫内没有在家舒服，在家难过可以休息，在宫内皇上眼皮子下，爹难受也要忍着，而且不是一个晚上，爹入宫再想出宫不容易。
竹兰也惦记，没回答问，“明腾进宫了？”
周老大也意外，“接到消息就进宫了。”
竹兰，“他代表了荣氏一族。”
这是荣誉，书仁入宫送太上皇也是荣誉，京城世家求都求不来的。
周老大声音沙哑，“娘，儿子怎么觉得空落落的？”
竹兰心道，因为周家最大的靠山没了啊，还好皇上依旧重视周家，大房有明云，二房昌义进一步难，明瑞表现不错，三房昌廉是皇上安插在南方的重要棋子，昌智也有差事，周家总体基础不错。
竹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不用陪我，你回去吧。”
周老大摇头，“爹不在，儿子不陪着您，儿子不放心。”
竹兰，“有你媳妇呢。”
周老大依旧摇头，媳妇陪着娘他也不放心，“让儿子也留在主院陪您吧。”
竹兰无奈只能让大儿子陪着她，转过头就对上李氏直勾勾的眼睛，拍了下心口，“你这什么眼神，怪慎得慌。”
李氏害怕啊，都说太上皇身子骨不错，这人说没就没了，再想想她的父母，她就更怕了，“娘，儿媳今晚守着您。”
竹兰，“……不用。”
李氏不敢陪婆婆一起睡，她想坐在椅子上守着婆婆，“娘。”
竹兰指了指给两口子能住的卧房，示意两口子去休息，“别让我撵你们两口子回去。”
李氏闭了嘴，婆婆真干的出来。
周老大瞧着媳妇，空落落的心落了实地，“娘，我们再陪您待一会。”
竹兰摆手，“明日还有很多的事，你们去休息。”
皇宫内，皇上依旧直挺挺的跪着，皇上十分健康没觉得什么，皇后就惨了，眼前阵阵发黑，又咬了自己舌尖，嘴里都是血腥味。
皇上再大的悲痛已经慢慢回归理智，察觉到身边的异样，蹙着眉头，“你先回去休息，让太医看看。”
皇后想说还能坚持，可脑子清醒嘴巴却有些张不开，疼的，缓了一会神才道：“谢皇上。”太子松了口气，他早就注意到母后的身体情况，他说与父皇说明，母后不让，等他安排好太子妃寻到父皇，母后已经跪在父皇身边，他一边伤心难过，一边要留意母后，父皇不开口，他也要开口了。
皇上又道：“你带太子妃回去休息，子嗣重要。”
那是父皇临走都惦记的孩子，希望这孩子是男孩。
皇后，“好。”
皇后和太子妃走了，皇上对着太子道：“你去看看周侯，他年纪不小又淋了雨，让他也去休息派个太医跟着。”
太子不意外父皇惦记周侯，“是。”
太子站起身一个踉跄，跪的时间太久，缓一会才离开每走一步跟针扎的一般，等见到周侯，周侯脸色有些苍白。
太子忙上前，“周侯可好？”
周书仁不好，他淋了雨，大悲之下更是难受，如果不是明腾在他身边，他早就扛不住了。
太子示意贴身公公扶起周侯，“父皇嘱咐太医过来，您先到一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