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云挽哥?”
“云挽哥呢?”
陆斯容气喘吁吁地站定在原地,他急切地向内看去,却被楚玄舟的视线冷冷打断。
这个时候,陆斯容终于注意到了医疗舱里的陆云挽。
“哥……”他轻轻地叫了陆云挽一声,缓步向着营养舱走去。
但是陆斯容没有等到陆云挽的回应。
他看到:医疗舱旁边的光脑上,并没有亮代表治疗中的蓝光,也没有亮象征着治疗已经顺利结束的绿光。
而是案散发着淡淡的灰色光亮。
这是怎么回事……
生于星际的陆斯容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他却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哥呢?”陆斯容无比艰难地挤出一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他小心翼翼地朝楚玄舟看去。
他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希望能够听到「陆云挽没事,只是睡着了」的消息。
可是楚玄舟却在这个时候低声笑了起来。
陆斯容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他看到——楚玄舟那双暗紫色的眼眸忽然变得无比深沉,将所有情绪都深深地藏了进去。
人鱼的笑容疯狂,充满了戾气,就像……从前的云挽哥一样。
“你叫他「哥」?”楚玄舟轻蔑地看向陆斯容,似乎是在好奇他怎么有脸问出这句话。
末了楚玄舟直接将陆斯容当成空气,他一步步向医疗舱走去,并隔着冰冷的舱体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陆云挽的身躯。
楚玄舟沙哑着声音,用眷恋的语气对自己说:“他死了。”
——他已经被光脑判定为死亡。
语毕,医疗舱舱门忽然敞开。
楚玄舟轻轻将已无生机的人从内抱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对方。
但是少年却发现……
陆云挽的身体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得比自己这个人鱼更加冰凉。
原本柔软的四肢,也开始变得僵硬。
「死亡」这两个字在瞬间从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概念凝为实质,狠狠地刺向了楚玄舟 。
云挽?
楚玄舟尝试着呼唤陆云挽,可在悲伤到了实质的那一刻,他竟然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了。
少年就这样笑着,一点点坠下了深渊。
……
沉重的钟鸣自首都星深渊之底传来。
接着,由皇室直接管辖的数百颗星球上都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宇宙无声,星辰回唱。
低沉的钟鸣打断了愤怒的人群,他们不解地看向身边的人……这是丧钟?
可是楚漳的葬礼不是早就已经结束了吗?怎么又有丧钟响起?
又过了几秒,帝国其他可居住星球上也响起了这样的钟鸣。
它响彻了帝国科技大学的中央礼堂,打断了台上宋非衍的讲话。
——此时这个精神力研究领域的权威级人物,正在面对悬浮摄影仪以及全系的师生准备讲解刚才结束的伟大实验。
他的思路忽然被钟声打断。
站在台上的宋非衍露出了烦躁的表情:“这是什么声音?”他很是不悦地向下方的学生问。
可是宋非衍看到,这里没有一个人回答自己的问题。
甚至听到这句话后,有的人脸上还露出了无比古怪的表情……
又是一阵钟声传了过来。
宋非衍的助理急匆匆地出现在了台下。
“我问你们话呢!”宋非衍重复道,他最烦上课的时候有什么异响打算自己的思路。
依旧没有人回答。
无人认领的突兀钟声,就像一出蹩脚的恶作剧。
宋非衍当下便愤怒了起来。
但是这一次,答案并没有让他等待太久。
三声钟鸣之后,一条讯息出现在了所有人的光脑上。
黑色的字体边还缀着一朵漂亮的罂粟。
这图案莫名让宋非衍感到熟悉。
“那段话写的是什么?”
明明是帝国科技大学的教授,可是这一刻宋非衍却觉得这些字复杂难以辨认。
它们像长了腿似在自己眼前跑来跑去,无论如何宋非衍都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他的心情从未如此焦躁。
下一秒,竟然连视线都模糊了起来。
他用力眨了眨眼,一滴冰冷的液体自眼角砸了下来,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宋非衍的视线又一次清晰了起来。
……原来刚才滑过他脸颊的是泪水。
现在眼前光屏上的信息终于清晰了起来,教室里不知道哪个角落响起一阵惊呼,并夹杂着小声且压抑的啜泣。
“不……这怎么可能……”
宋非衍终于读懂了眼前的字。
寒意一阵又一阵的袭来,他浑身颤抖。
原来刚才那并不是什么恶作剧……
而是……陆云挽的丧钟。
第65章
海底那口与帝国同岁的巨钟长鸣; 一声声吟唱着丧歌。
冰冷的海水也随之震颤,发出阵阵悲鸣。
裴照安房间里全息投影的画面,停在了陆云挽坠落深渊的那一刹那。
酒杯的碎片撒了一地; 折射出破碎的蓝光。
裴照安的手上沾满了血; 但他却像没有发现一般。
——杀了陆云挽他理应开心才对; 但是这一瞬裴照安的心却无比空虚。
人鱼下意识将手贴在了心口; 他一边笑着,一边慢慢地单膝跪在了地上。
裴家是帝国最大的世家,裴照安的身上虽然没有爵位,但是自他出生的那一刻起; 这一生就注定尊贵不凡。
原本他应该按部就班地过完这一生。
直到裴照安遇到陆云挽——他这一辈子最大的敌人和威胁。
裴照安忙忙碌碌,将最鲜活的十余年时光都耗费在了陆云挽的身上。
现在,他终于赢了。 陆云挽……哈哈哈陆云挽…你最后还是死在了我手上。”裴照安笑着,但是下一秒泪滴却不受控制地溅落地面,被玻璃碴割了个粉碎。
他赢了; 却一点也不开心。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裴照安的笑声在一遍遍回荡。
就在这个时候,悬在一边的光脑忽然闪烁了起来。
一条标红了的新消息提醒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裴照安猛地一下攥紧了心口处的衣料。
裴照安身处高位,全星际只有不到十个人拥有联系他的权限。
而在那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里; 裴照安只给一个人设置了特殊的提醒。
……那个人就是陆云挽。
“不……” ”……这不可能!“裴照安喃喃自语。 刹那间; 疑惑与失而复得的惊喜交织在一起。
裴照安的呼吸都随之急促了起来。
下一秒他理智又让他恐惧。
陆云挽从来都没有以私人途径联系过自己,更何况……他已经死了,死在了自己的手上。
满身酒气的人鱼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他听从本能; 在第一时间打开了那条信息。
“陆云挽: 狄珲军团一百三十二人精神力袭击。”
“你输了。”
两排冰冷的文字出现在了裴照安的面前。
在旁人看来; 这串文字或许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在看到它的那一刻; 裴照安却不受控制地瞪大了眼睛。
陆云挽……他都知道?
他方才轻轻点在光脑上的手指疯狂颤抖了起来,只一瞬间,裴照安竟然连站都站不稳了:
狄珲军团正是自己派去杀了陆云挽的那个……而「一百三十二」则是包围陆云挽的具体人数!
裴照安原本麻木的心脏忽然痛了起来,像是有千万根银针在扎刺。
他的笑声愈发疯狂,到了最后甚至控制不住大声咳了起来。
伴着咚的一声巨响,裴照安再一次重重地跪倒在了地上,这一回他的膝盖直直地磕在了那一地的玻璃上,暗色的鲜血瞬间自腿上渗了出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可是摄政王,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掉?
裴照安缓缓地抬高手,绝望地捂住了自己的面颊。
他笑到嗓音都嘶哑了起来。
鲜红色的血液抹在了裴照安的脸上,他看上去无比狼狈。
一滴鲜血从裴照安的眼角滑落,正如泣出的血泪。
陆云挽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的计划。
他并不是落入自己的圈套,而是……自取毁灭。
自己并不是杀了陆云挽的赢家,只是摄政王手中的一把刀而已!
“陆云挽,你真该死,真该死!”裴照安恨不得嚼穿龈血。
末了又再次放声大笑。
……这才是陆云挽,这才是那个让自己疯狂了十余年的人类。
最后这一局,赢的人依旧是陆云挽。
裴照安再一次将视线落到了这条定时发布的信息上。
陆云挽的语气明明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可裴照安却在这行冰冷的文字上读出了久违的桀骜不驯。
十几年的时光在刹那间归于虚无。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当年初遇时的模样。
唯一不同的是,那个人类少年永永远远地离开了。
“凭什么……”
陆云挽来过一遭,彻底将这世界搅了个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可他却毫无留恋。
只把自己永远地困在了这里。
……
第二日,国丧。
陆云挽的声誉尽毁,被无数人唾弃,甚至于就连衍微军团都差一点彻底消失。
但是直至死亡的那一刻,他都是帝国的摄政王。
按照规定,陆云挽享有国丧。
源自深海之底的沉重钟声再一次响彻沧芮星,甚至震碎了悬浮在空气中的细小水珠。
沧芮星细雨绵绵。
这是陆云挽的私人星球,除了拥有权限的个别人员外,没有人能私自登上这里。
原本堵塞航路的示威星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驱逐了个干净。
他们恨不得陆云挽死,但是等到陆云挽真的死了,却一下子连仇恨都失去了寄托。
……也是在陆云挽死后,楚玄舟才知道原来这位不可一世的摄政王早就已经给自己准备好了归处。
那地方在沧芮星最大的一块旷野上,就像陆云挽说的那样,这里早就已经种满了大片大片的小苍兰。
凉风携着细雨吹了过来,小苍兰的香气也被雨滴打散。
少年没有撑伞,他穿着一身黑衣矗立在雨中。
楚玄舟的大脑被悲伤冲击、已近麻木。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脑海里一片空白。
不只眼前这一切,陆云挽甚至早早就为自己准备好了石棺,并颇有兴致地列好了前往葬礼的宾客名单。
摄政王果然和星际众人说的一样是个独裁的人,他就连死亡也不愿意让别人插手。
没有谁比楚玄舟更清楚:
陆云挽的离开不是什么意外,而是他蓄谋已久的必然……
楚玄舟的心似乎也随着陆云挽的离开陷入死寂。
身着华服的年轻统治者紧紧握着刚才修补好的罂粟手杖。
陆云挽跌下彻蓝行宫的时候,这把手杖也被摔了个粉碎。
现在它虽然被补好了,但是上面还是布满了裂隙。
楚玄舟握着它,好像通过它触碰到了陆云挽温暖的手心与指纹。
远处又有一阵钟声响起。
楚玄舟缓缓抬眸朝那个方向看去:
旷野的另外一边,一口巨大的石棺被星际异兽的托伏着移到了陆云挽早早为自己选定的墓室边。
石棺后还跟着数十人。
——有陆云挽曾经的亲信,更有他的仇敌。
摄政王虽死,但余威仍在。
无论这群人愿或不愿,他们全部准时在这个时候聚到了苍芮星上,送权倾星际的摄政王最后一程。
人鱼的视力极佳,楚玄舟看到一个同样身着黑衣的男人走在石棺的一边。
他双眸赤红,死死地将掌心贴在石棺之上,并踩着小苍兰缓慢前行。
但哪怕用尽全力,他的手仍在止不住地颤抖着。
走着走着他忽然忍不住嗤笑了出来。
“陆云挽你看你这一辈子,轰轰烈烈十几年,最后给你扶棺的人竟然是我。”
“你图什么啊。”究竟图什么啊?
黑色的石棺静默着,这一次陆云挽并没有像从前一样怼回来。
冷风再携一阵花香袭来,遍野的小苍兰也随着风一起摇摆。
远处的楚玄舟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的心里一片麻木,雨滴拍打在脸上楚玄舟也无所察觉。
——一天前,楚玄舟亲手为陆云挽换上一身米白的礼服,又亲手将他抱入石棺内,并在摄政王的身边放上了一枝鹤望兰。
最后再亲手为爱人合上棺椁。
直至现在楚玄舟都浑浑噩噩,如同活在梦里一般。
楚玄舟不肯上前,仿佛只要自己不亲眼见证陆云挽被葬入地底,他就不曾逝去一样。
石棺被缓缓送入墓室,远处的少年也在这个时候闭上了眼睛。
今天的楚玄舟成了他生平最瞧不起的喜欢逃避现实的人。
——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巨大的阴影忽然从天边落了下来,遮住了蒙蒙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