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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着训子,实则骂娘。艾荔与柳元珊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柳元珊咬牙道:“什么叫输不起?我们哪里输不起了?那五个指标不是给了你们么?说几句还不行了?”
陶守信不愿意与小辈理论,依然看着陶南风:“《朱子家训》所言,施惠勿念,受恩莫忘,这一点你得牢牢记在心上。”
这话一说,艾荔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向北是苗靖的救命恩人,若是没有向北,自己这个儿子便会死在战场之上,救命之恩苗家牢牢记在心上,这才默许苗靖的各种帮助。现在自己来到农场,挤兑陶南风,纵容柳元珊卖弄自家的功能,做得是不地道。
不等艾荔解释,陶守信狠狠地挖了向北一眼:“我家南风不是老师,公办教师指标对她没用。农场小学的师资建设是你这个场长的事,你让她出这个头,好意思么?”
向北被陶守信训得抬不起头,握着陶南风的手半天说不出话来。
训完这两个人,陶守信再看向苗靖:“苗靖是吧?请你管束好你的家人,莫要伤了和气。”
苗靖的脸胀得通红,双手扶住母亲的胳膊,将她推向车内:“妈,我今年就在农场过年,您老就先请回去吧,家里事情多,少不了您坐镇呢。”
艾荔挣扎着不肯离开,不服气地看向陶守信:“你是谁?凭什么指挥我儿子?”
陶守信将手搭在陶南风肩头,一副护崽模样。
“我是南风的父亲。你们一上来就冲着我家女儿阴不阴阳不阳地讥讽,当谁看不出来么?敢欺负我家南风,小心我欺负你儿子!”
欺负你儿子?陶守信这话一说,苗靖目瞪口呆。
自经历过与冯春娥那段失败的婚姻之后,陶守信明白女儿受过的委屈,便下决心要改变。这一次他主动站出来,便是要弥补对女儿的亏欠。
陶南风被父亲护住,心中那一点不愉快顿时烟消云散。她扑哧一笑,对苗靖说:“你有妈,我有爸,咱们扯平了。”
笑容灿烂,如春花绽放。眉眼弯弯,似新月当空。
苗靖一颗心飘飘荡荡,不知身在何处。
向北眸光微冷,挡在陶南风身前,冲苗靖三人拱了拱手。
“苗靖帮了农场不少忙,这一点我内心十分感激,农场所有人都领这份情。这次你们远道而来,来者是客,请留下来吃顿便饭。”
向北态度诚恳而恭谨,对艾荔说:“艾姨,我带你们参观一下农场磷矿、小学吧,这里的每一分进步,都有苗靖的功劳。”
为人父母的,总喜欢听旁人夸自己家孩子。听到向北这话,艾荔的表情变得柔和:“好,我们去看看。”
苗靖想把母亲和柳元珊送回去,偏偏向北要将她俩留下来,苗靖将向北拉到一旁耳语。
“向北,你把她们留在农场做什么?”
向北看了他一眼:“我俩亲如兄弟,你母亲便如同我的母亲。她从京都到省城,再从省城到农场,坐了这么久的车,奔波千里为了什么?还不是一番慈母心肠放心不下你。你可以赶她走,我这个农场主人却不能。”
苗靖咬牙捶了他一记:“我妈是来逼婚的,你懂个屁!柳大小姐娇纵无礼,你还忍她做什么?”
向北心想,逼婚好啊,你若是收了心,我也能够安心。
向北微笑道:“为人子女,孝顺孝顺,顺从父母心意便是孝。你如此激烈反对又有什么用?不如和你母亲好好说话,哄她开心了自然万事皆宜。”
柳元珊挽着艾荔的手,嘟着嘴撒娇:“艾姨,这破农场有什么好看的?”
艾荔沉着脸训斥她:“刚才陶南风的父亲说得有道理,施恩莫念。你别总把咱们家帮的那一点小忙天天挂在嘴上,显得小家子气。
这个农场有你苗靖哥的心血,听说原本连饭都吃不饱,住的是茅草房,风一吹就垮,现在开磷矿、修公路、建小学,越办越好,这是好事。你若想嫁进我们苗家,就得多多了解苗靖,认真看看他的世界是怎样的。”
柳元珊没奈何,只得挤出一个笑脸,乖巧道:“好的,艾姨,我们一起参观一下这个苗靖哥总唠叨的秀峰山农场。”
艾荔与苗靖、柳元珊一起,从场部出发,先参观知青点颇具特色的砖瓦房,听胡焕新讲述着当年暴风雨惊魂、知青齐心协力盖房子的故事。
再到知青点旁边竹林,参观磷矿矿洞,听陈志路讲述晚上嬉戏掉进水塘,大家兴起挖竹子做篱笆,结果无意间发现磷矿厂的故事。
来到秀峰山农场小学,听说李敏丽等人驻守小学多年,一直拿着民办教师的工资,却从来没有落过一节课,自掏腰包资助贫困学生的故事,感性的艾荔甚至掉下了眼泪。
“一个月才五块钱民办教师补助吗?唉呀,这可太难了!那五个公办教师指标要得好、要得好,这都是他们应该得到的。”
苗靖以前虽然知道一点,但这回一边走一边听故事,听得心潮起伏,激动不已。
农场的建设背后,凝聚着无数人的心血。
刚才还嘲讽陶南风的艾荔紧紧拉着陶南风的手,怜惜地说道:“孩子,你真不容易啊。”
现在的艾荔再不愿意说陶南风为人厉害,而是觉得她艰难无比。
一个高中毕业生,凭着书上的知识,带着知青们一起盖砖瓦房,因地制宜、就地取材,挥舞铁锤开山破石。
一个女孩子,放弃大城市的舒适生活,来到千里之外的农场,挖隧道、安炸药、挖土做砖,和男人一样搞基建,不叫苦不叫累。
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呢。
第82章 目标
柳元珊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艾荔这么喜欢陶南风; 她怎么办?
艾荔拉着陶南风的手叹道:“我过去以为事业女性和男人抢地位,牝鸡司晨、不务正业,现在看来竟然是我狭隘了。这世间果然有女人天生强大; 就该出来忙事业。若是让你守在家里相夫教子; 真是一种浪费。”
陶南风不习惯与人过分亲密,挣脱开艾荔的手,将双手背在身后。
她微微一笑:“也是没办法。当时农场领导无能,处处欺负我们知青,不努力怎么办呢?”
苗靖在一旁插了一句话:“也是你天生力气大; 不然哪里能够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来。”
陶南风转头看向父亲,两人相视一笑。
——绝处逢生。
艾荔稀罕地看着陶南风:“真不知道你这小姑娘哪来那么大力气; 我家苗靖练的是童子功; 祖传的苗家功法,竟然都比不过你。”
柳元珊嗤笑一声:“那是苗靖哥让着她嘛。”
艾荔眉毛一皱:“苗家人只要遇到比赛,必定会全力以赴; 绝不可能让着谁。你呀; 一点也不了解苗靖。”
苗靖一见有戏; 立马扶着母亲的肩膀道:“妈; 你说得对; 她根本就不了解我。以后你可别再把人硬塞给我; 逮住谁都说是我未婚妻。”
柳元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有些下不来台。
艾荔嗔怪地看了儿子一眼:“你都快三十了; 还不成家; 我着急嘛。元珊是我看着长大的; 知根知底挺好的。不了解; 那就慢慢了解嘛。”
一行人边走边聊; 慢慢走回场部。
汪晓溪早已等候多时; 在食堂设宴招待贵客。
柳元珊与艾荔在京都吃的是西餐厅、高级餐馆,逛的是外汇商店,什么高档食物没有吃过,哪里吃得惯农场准备的农家菜?
两人礼貌地拿着筷子吃了几口,便没有再动。倒是苗靖吃得很欢,一边吃一边教育母亲:“妈,我在军队出任务的,压缩饼干一吃就是两、三天,我和向北躺在战壕里听着炮声,那个时候就在想,如果能够吃上一顿饱饭,死了也甘心。”
艾荔心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她从口袋里取出一方洁白真丝手绢,拭了拭眼角泪水,哽咽道:“苗靖,向北,你们俩受苦了……”
食堂的空气里飘着一股油烟气,八仙桌面上摸上去滑腻腻的,盛放饭菜的都是粗瓷大碗,这一切让艾荔、柳元珊没有食欲。
可是想到刚才听到的故事,儿子说的话让艾荔有些羞愧。她示意柳元珊拿起筷子端起碗,忍住那股不习惯开始挟菜吃。
突破了那种别扭感之后,农家菜独有的香味便让艾荔品出点滋味来,不知不觉吃完一碗米饭,她才放下筷子来。
陶守信在一旁看着觉得有意思。难怪向北要安排这一番参观,忆苦思甜、改造思想,润物细无声,这一招厉害啊。
陶南风凑近向北耳边,悄声问:“你怎么把他们给带回来了?”
向北笑着说:“艾荔家族在商业部很有势力,这回在省城正好遇到,索性一起请过来考察一下农场,将来我们要找香烟销售渠道,可以找他们。”
陶南风抿嘴一乐:“借势而为,是为阳谋?”
向北看她容颜秀美,笑起来更是灿若星空,真想亲亲她。可惜众目睽睽不敢下手,只得将手从桌底下伸过去,与她十指相扣,指节相碰,肌肤相亲。
陶守信在一旁咳嗽一声,看着向北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警告。
向北低头不语,嘴角微微上扬。
艾荔在一旁看着,好奇地询问陶守信:“陶教授,您在大学教建筑,怎么舍得把姑娘送到农场来吃苦?”
陶守信胸口如遇重击,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难道实话实说,讲冯春娥与冯悠设了一个局,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陶南风赶出家门?
苗靖打了个圆场:“妈,你和我爸都舍不得我当兵,我还不是一样跑去打仗?”
艾荔一听,看着陶守信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同情:“唉,您也不容易,孩子大了由不得爹妈。”
她瞪了苗靖一眼:“你呀你呀,要不是有向北,我们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可曾想过我和你爸的担忧?什么时候你当爹,就能明白父母这一片苦心。”
柳元珊劝慰说:“苗靖哥吉人自有天相,艾姨您别担心。”
吃过午饭,如何安置柳元珊、艾荔成了个难题。
农场没有招待所,最好的房间就在场部二楼。
说是最好的房间,其实也就是一个宽敞单间,地面铺青灰色瓷砖、墙面刷大白浆、木窗框刷米色油漆。屋子里没有洗手间,如果要上厕所,得到楼梯间位置处上公共厕所。
艾荔与柳元珊光是闻到那公共厕所的味儿,眉毛就皱得紧紧,如果让她俩住在这里,恐怕要尖叫起来。
汪晓溪对向北说:“要不……让他们在3号专家楼休息一下吧?”
先前向北将梅先生全家接来的,汪晓溪将他们一家三口安排在专家楼。那是当年建农场的时候施工队伍盖的一排三层红砖房,中间三间宿舍,两头分别是厨房和厕所。
这红砖房一共五栋,虽然装修简陋,但水电配套齐全,被向北留下来引进人才,故取名为“专家楼”。
现在一栋给梅先生全家居住,一栋准备留给高德顺厂长居住,还有一栋空着。
向北点点头:“行,那你先去安排一下。”
汪晓溪是办公室主任,处理这类琐碎杂事最是得心应手。安排人铺床、拖地、擦灰尘,将三个单间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才将苗靖他们三位贵客请进来。
苗靖很满意,柳元珊却很不高兴。
“这屋子一股潮气,屋子里冷得要命,被子也不暖和,怎么住人啊?还有……他们那个厕所是什么东西?两块木板踩上去,好吓人!我不要住这里,我想回省城。”
艾荔看到那个厕所也感觉头皮发麻。
她这辈子都没上过那么恐怖的厕所——高高的一个深坑,上面架两块木板,人走上木板,再蹲下……那画面想起来都觉得可怕。
苗靖拉长着脸,训斥柳元珊:“哪个让你跟着来的?先前我就对你说过,农场条件艰苦,不是你这个千金小姐游玩享乐的地方。你非说什么我来得,你就来得。现在嫌弃条件不好,早干嘛去了?!”
柳元珊不敢再吭声,转过头看向艾荔。
艾荔有些为难,犹豫不决。
陶南风对艾荔的印象不错,她的某些动作、习惯与徐喜琴有些类似,大家闺秀、站姿优雅,吃饭说话都很从容。只不过徐喜琴海外求学,什么都要亲力亲为,比艾荔更为独立、能干。
陶南风温柔地看着她,说话的口气像是哄小孩。
“农场条件艰苦,抱歉。您若是不习惯,那就先送你们下山找个招待所住。明年我们盖好招待所,配单独卫生间,到时候再请你们来住。”
艾荔见陶南风态度柔和,还说明年盖招待所,有些过意不去:“那个,真不是我娇气……实在是住得不习惯。”
陶南风笑了笑:“没事,我理解。”
刚来农场的时候,陶南风最怕的就是上厕所。因为不通市政水电,这里的厕所都没有冲水设备,全是旱厕。
城市居住时候长了,这种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