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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果儿会意地点头。
两人蹑手蹑脚回了屋。
这个时候正是下午申时,家里的人或是去地里了还未回,或是像三房的小徐氏一般,带着闺女在屋里睡觉。至于林永和与林阳这俩半大小子,早就不知道疯到哪里去了。
“二姐,东子睡了,”林果儿小声地指了指床上缩成一团的人,“看样子一个人在家还挺老实。”
林素儿此时才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她目光温和地看着东子的侧脸,笑道,“都会好起来的,果儿,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林果儿重重地点头。
姐妹俩就这样肩并肩静静地躺在床上,时光就在温馨中流逝,当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林和安与王氏回来了。
王氏带了不少炒好的菜肴回来,是以,晚饭的时候,林家难得地极其安静——都忙着埋头苦吃,就是徐氏也顾不上呵斥几个孙女。
吃了饭,徐氏坐在饭桌上一边剔牙一边似是随意地道,“老大媳妇,明日周家娶媳妇,今天你周家婶子来家里说是想请你去帮厨,我帮你答应了,明日,你就早些去。”
王氏还在收拾桌子,并没有多想,只是笑着点头应了。
徐氏就看了一眼林素儿,眼里似乎有些诧异,却也没有多话。
“爹,咱明日还去看地不,”林和安就问,“要是不去了,我去砍些竹子再做点簸箕篮子去卖,趁着这几日天气好,倒可以多做些。”
林茂德就看向徐氏,徐氏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林茂德端起茶喝了一口,这才道,“看地的事不急,这两日你就在家里多做些吧,也不急着上镇上去卖,再过几天,老二就回来了,让他跟你一道去,正好也与那黄老板说说,这篮子是不是要涨涨价,你啊,就是太老实,让老二给你站站台子,莫要吃了亏才好。”
林和安赧然地点头,想说那黄掌柜很是公道,可当着晚辈的面,他也不想驳了他爹的意思。
林素儿冷眼看着这一家人没有一个人要提起今日白天那陈婆子来要庚贴之事的意思,不由一阵冷笑。
这是想抢先过了明路,不给他们长房退路。
大约她们奶也以为她与果儿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一点都不担忧会在她们这里泄了底。
如此正好,刚好省了事,她也不用在爹娘面前多做解释。
林素儿想着自己的打算,看着她奶与二房的喜形于色就暗自好笑起来,希望,再过几日,她们还能笑得这么欢快。
第28章 儿女债
西厢房里,王氏一边折着手里的衣裳,一边与林和安说着话。
“我今天探过嫂子的意思,她也挺喜欢咱家素儿的,再过两日,等我大哥跟他东家告假,咱们就把这事定下来。”
林和安就笑着道,“难怪今日岳母拉着我回忆了一阵素儿小时候的趣事,只怕也早就有这个打算,只是大舅兄一直在外头,岳母身子又不好,嫂子没有脱开身来操持着,岳母是这么跟我说的。”
王氏不知想到什么来,笑眯眯地道,“我出门的时候,嘉哥可是拉着我说了好一会的话,那小子也算是有心了,我看啊,素儿嫁给他还不赖。”
夫妻俩说着说着,就开始商议起林素儿的嫁妆来。
这倒是让两人犯愁了。
“咱们手里如今也就只有我的嫁妆还剩下些,”王氏有些为难地道,“总不能让素儿带着比我还少的嫁妆吧。”
更何况还是嫁回去王家。
当年她出嫁的时候,家里可是置办了不少嫁妆,婆婆徐氏也是因为这个,在过门的头两年她没有生育也只是嘴上念叨几句。
嫂子贤惠,小姑子带着大笔的嫁妆出了门她没有说什么,可如今这小姑子的闺女嫁回去带的嫁妆还只有当年的小半部分,那就真有些说不过去了。
她嫁入林家十几年,带过来的嫁妆也用得七七八八,大姐儿芝儿出嫁又带了些出门,如今当年的嫁妆所剩无几。
林和安沉默了下来,半晌才道,“娘那里总要出些银子吧,”他说着望向妻子,两人都没有说话了。
显然,两人都想到了林芝儿出嫁时的事。
芝儿是林家出嫁的头一个孙女,徐氏的态度早就端得很明白。
嫁到别人家去的赔钱货还要吸干她林家的血肉不成,能把她养活到这么大已经是不容易,人要知足呐。
徐氏跳脚在院子里大骂的场景夫妻俩仿佛还记得,那些不能入耳的话,就是邻里相亲都说不出口,偏偏徐氏就能用那话骂孙女。
“我…明日起,我就开始赚钱,”林和安叹了口气,“我卖东西的钱留下一部分到时候给孩子们成亲用。”
“孩子她爹,”王氏眼里露出惊喜来,她激动地抓住林和安的手,“你说的是真的,不骗我?!”
林和安有些心酸地点头,“这些年,苦了你跟孩子了,”他苦笑地道,“我娘那个人,她要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你也莫往心里去,她这把年纪,咱们就说些好话哄着她,不打紧的。”
王氏连连点头。
她并不傻,这些年两位老人的偏心也是看在眼里,可孩子她爹却是个纯孝的,她不想让他夹在中间为难,这才多番忍让,倒是连累得几个孩子跟着受了不少委屈。
如今,他肯主动说出这话来,她也心满意足了。
林和安的性子她最是知道,若不是为了孩子们,也绝不会说出藏私房钱这样的话来。
以前赚的银子,就是一个铜板都没有留下来给他们长房自己用,当然,也是徐氏看得极紧的缘故。
“那就从明日开始吧,”王氏笑着眨了眨眼,“我也要想想有没有挣钱的法子,素儿底下可还有个果儿,果儿那性子,咱们多攒点钱说定还有哪家能瞧上。”
林和安也笑了起来。
不过,夫妻俩也就笑了片刻,随后都想起儿子的病来。
沉默了许久,林和安叹气道,“早些歇下吧,明日还有不少活要干。”
西厢房的灯黑了,整个林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离上丰村几里外的周家村也在一片黑暗当中。
一棵歪脖子树旁的陈家院子里,有微弱的灯光自里屋漏出来。
“娘,你好些没,这乐郎中开的压惊药也吃了,怎的还在打摆子啊,”一位肥头大耳的年轻妇人一边把头凑往虚靠在枕头上的陈婆子,一边嘀咕道,“莫不是你想偷懒吧,等孩子她爹回来了,我看你如何与他交代去。”
从上丰村回来,陈婆子就病了。
她本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岂料乐极生悲,在往镇上去的路上忽然晕了过去,一醒来,自己身上的东西被人抢了个干净不说,就是一张脸上,也被人糊了满脸的泥土。
她当时就吓得个半死。
倒不是被这忽然跳出来的乡间宵小吓倒,而是那前几日镇上那胡半仙的话。
“老道观你印堂发黑,只怕不日将要破财,若是不化解,家中必有血光之灾,再者,哎呦,可怜。”
当时她正春风得意地满乡野给寻摸适合的姑娘小子凑成对,哪里会听进去,当场便恶狠狠地踢翻了算命先生的摊子,啐了一口老骗子,这才解气扬长而去。
她怎么都没料到,自那日不过几日的功夫,她身上的钱财就被人抢劫了,甚至还被来人恶意戏弄。
庙里的师傅常说,种恶因必得恶果,信男善女们不可怀恶心。
她这是得了老天爷的报应了?!
陈婆子想到这些,心都忍不住哆嗦起来。
她陈婆子给人说媒十几年,这十几年间,撮合的婚事说是千百件都不夸张,可媒人一张嘴,就是死人都要说活了,这些年来,她为了赚高额的谢媒礼,已经不知昧着良心说成了多少桩缺德的婚事。
这几年,她的年纪渐渐大了,身子也不如年轻的时候,说起婚事来就有些力不从心,最重要的是,家中那不争气的儿子三天两头给她添堵。
整日不是混迹于赌坊就是上勾栏里睡女人,陈婆子这几年为了他不知生了多少闲气,就是原本瞧着还贤惠的儿媳妇也开始对她诸多嫌弃起来。
若不是她这把老骨头还能赚到几个银子,怕不是早就被扫地出门了吧。
陈婆子茫然地搓着手心,开始思量起做完这最后一桩大买卖就收手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娘,我跟你说话呢,”妇人不耐烦地推了一把陈婆子,“这回那屠家的婚事成了没有,孩子她爹可还等着这钱还赌债,我可把丑话说到前头,你要是还不上,我就带着儿子回娘家去。”
陈婆子木然地看着媳妇黄小兰,一时之间,只觉口中发苦。
这也是她挑的媳妇呢!
都是报应。
她疲惫地闭上眼,明日,明日她再上那林家去要了庚贴。
儿女都是前世的债。
第29章 应卦
第二日一早,陈婆子头痛欲裂地睁开眼,就见外头天光已经大亮。
她抱着头昏昏沉沉坐起来,腹中却是咕咕作响唱起了空城计。
“她娘,她娘,”陈婆子口干舌燥大声喊着媳妇黄氏,屋外却还是静悄悄的,就是连孙子的嬉闹声也没有。
她心下一惊,飞快地下了床,趿拉着鞋子就猛地去拉屋门,院子里一片寂静,除了养在院子里的几只老母鸡在咯咯叫,再没有其他声音。
难道黄氏真的带着孙子回了娘家?
陈婆子没由来心下发慌,等那个孽障回来,只怕还有的闹。她也顾不上浑身的不舒服,提腿就要出院门。
就在这时,院子外忽然有了动静,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
陈婆子凝神细听,似乎听到她儿子的叫唤声。
她的心猛地往下沉了沉,刚要往外走,喧闹声更大了。
“啊,痛死老子了,这帮畜生,等老子时来运转,把他们的裤衩都要赢回来,啊啊啊,你们轻些,痛死了……”
只见陈二狗鼻青脸肿地被两个汉子抬着正往院子里走,媳妇黄小兰扎着手焦急地叫唤着孩子他爹。
陈婆子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差点就跌倒在地。
“娘,你快让开些,”黄氏看着陈婆子挡在门口,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推开她,“孩子他爹被人打了,哎,这里,”她回过头去招呼身后的汉子,“把我当家的抬到这屋里去。”
很快,陈二狗就被抬进屋里,放置在床上。
陈婆子踉跄着跟在几人身后也进了屋,她的目光落在儿子那张肿得跟猪头似的脸上,哆嗦着指着陈二狗曲着的腿,问道,“这,这是怎么了,哪个天杀的打了你,娘这就去为你出气——”
“娘,”黄氏不耐烦地打断她,“去屋里拿几个铜板出来,给这俩大哥跑腿费。”
陈婆子偏了偏头,就见那两结实的汉子正笑咪咪地看着她。
她不敢再耽误,当下回了自己屋里拿了钱打发了走了那两人。
“这是怎么回事?”陈婆子一面心疼地给儿子擦着脸,一面问道,“你又跟那刘家小子打架了?”
陈二狗闻言猛地推开他娘的手,“你别啰嗦,”他嗡声嗡气地道,“屋里还有多少钱,明日镇头那赌坊的人会上门来要钱,要是不给他们,你儿子我这只手是保不住了。”
说着,举起那只红肿不堪肿成萝卜似的手给她娘看。
明日要是拿不出银子来,他连这萝卜也保不住了。
“娘,你就可怜可怜儿子吧,”陈二狗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泪都要落下来,“这几日我可真是背到姥姥家了,等我好些了,得去找算命先生给我算算,是不是今年命犯太岁……”
陈二狗还在唠唠叨叨说着,陈婆子却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整个人僵住在那里不动了。
“娘,你到底还留了多少银子,”陈二狗口都说干了,他娘还是没有反应,不由提高声音道,“你留着那些钱做什么,等你死了还不是给我的,不如现在就给了我,还省些事。”
陈婆子猛地抬头,一个巴掌就朝陈二狗抽了过去,“畜生,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畜生。”
她一巴掌打下去,身子晃了晃,好半晌才稳住心神。
一旁的黄氏看得目瞪口呆。
她婆婆今日莫不是撞客了?
黄氏还在愣神间,就听到嗷呜一声,床上的陈二狗如饿狼般暴跳起来。
“老不死的,你竟敢打我,你等着,等老子腿脚利索了,就把你这老不死的赶出去……”
陈二狗的咒骂声极其高亢,屋顶似乎都要被他掀了。
陈婆子脑中却只有那句算命先生的话。
“……破财……血光之灾……”
接下来是什么,家破人亡?
她想着想着忽然打了个寒噤,头也不回就出了院子。
林素儿却在擦着额头上的汗。
她叉着腰喘着粗气站在树底下歇了一会儿,这才觉得整个人缓了过来。伸出手掌微微挡在眼前,她仰着脖子看向那树上刚结的果子,一时间有些愣神。
前世,她也曾